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桑楚:“看,他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镜头晃离了田朝,出现了一些散乱的镜头,最后对准了歌台,人们看到,一个胖子正在引吭高歌。
桑楚:“吴胖子。”
伴音很好,人们听出,他在唱《涛声依旧》。油汪汪的大脸得意地摇动着,自我感觉良好。穆维维站在旁边,和众人一起喝着彩,但眼神不时地扫向某个方位……
“穆小姐仍然在注意田朝。”桑楚像个解说员。
镜头又有两次落到田朝脸上,距离较远。歌台上的声音时起时伏,不断有人去唱歌。大多是近年来的流行歌曲……
桑楚:“这和客人们的年龄层比较一致。”
“各位,今天晚上我过得很愉快!真的,非常愉快!”……
随着穆维维的声音,摄像机转到她身上……
桑楚嘿嘿一笑:“其实你一点儿也不愉快。”
“我想唱一支小时候的歌,请各位不要见笑。”……
桑楚:“你唱得确实很好,很投入。”
穆维维开始唱了,表情十分真挚——
“我们的田野,
是美丽的田野。
青山的背后,
是那无边的稻田……”
“注意这里!”桑楚提醒道。
只见镜头转到了一侧,田朝走了过来,越走越近。他的神情慢慢地发生了变化,明显地激动……不,感动了。他半张着嘴,望着歌台上,他的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
“停!”桑楚按下了PAUSE(暂停)。
房间里立即沉静下来。
老头子无声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最后将目光落在穆维维那张苍白的脸上。
”“这确实是一支美妙纯真的儿歌,它属于一个纯真的时代。穆小姐,能告诉我,你唱这支歌时的心情吗?”
穆维维不那么横了,她眨眨眼皮:“我能有什么心情?当时我很紧张。”
“不不不,你领会错了。我指的不是酒会那天。你平时唱这首歌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平时?”
“对,”桑楚道,“不要说你忙于商务,你总有孤独的时候,特别是在异土他乡。你难道就没唱过这歌吗?”
“没有。”穆维维道,“但我经常在心里唱,意大利人感受不到这些。”
“这就对了,我想知道你那时的心情。”
穆维维倾过身子,话语里有了些感情:“我想哭。真的,每当我哼起这首歌的时候,都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我似乎体会到了港台人为什么总爱说‘好感动好感动’。我老是回忆起这样一幅图景:好远好远的远处,有一片青山,有一个穿白衬衣的男孩子正在弯腰捡拾着什么……几十年了,我一哼起这支歌,就总是忆起这个图景,我也说不出这是为什么。”
“哦,也许是潜意识。”桑楚眯起了眼睛,“现在我请你听听这个——”
桑楚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录音磁带,把它插进桌子上的录音机里,调整了一会儿,他按下了放音键。刚好是一曲终了,随着细微的沙沙声,一首纯真的童声合唱响了起来。
穆维维惊呆了,这正是她最喜爱的那支歌。
当最后一个旋律渐渐远去的时候,桑楚轻轻关掉了录音机,然后慢慢地转回头来。
“穆小姐,你现在或许已经猜出了这盘磁带的主人了吧?对,它是田朝的。是我在来你这里之前特意从田朝家拿来的。因为在调查那次酒会的经过时,不止一个人都提到了你曾唱过一首歌,而田朝也正是在你唱了这首歌之后离去的。这使我想起第一次去田朝家取证时见过的一盒磁带,也就是现在这盘。奇怪吗?我不觉得奇怪,作为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共同出现一个感情的契合点是非常自然的。我甚至相信,当田朝听到这支歌时,也一定和你一样‘好感动好感动’,也同样会想起一幅图景,青山、稻海,一个穿花衬衣的女孩子……啊,充满了诗意!可是……”
他的口气蓦地变了:“穆小姐!还有你,英杰!你们俩居然共同耍弄了我老头子,绝口不谈田朝到过酒会。你们以为我桑楚就那么轻信你们的话吗?尤其是你,英杰,你不但不提供情况,而且还在那份六十四人的名单上耍滑头!六十四人,你却‘忘’掉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忘掉的名字:万国权!”
万国权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禁不住抖了一下。英杰却垂下了脑袋。
桑楚笑了:“一个很不高明的小把戏!你和穆小姐共同回避这个万总经理,恰恰使我对他产生了兴趣,不过,我始终没有和万先生接触。不是我不想接触,而是因为我还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对不起,请我们把那录像的最后一段放完再说。”
画面再次活动起来——
田朝向门口走去……
穆维维跟了上来……“等一等!”……
两个人默视着……
穆维维:“你倒底是谁?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田朝动了动身子:“没意思,你最好别问了。”……
穆维维:“不,你一定要说清楚!许多天了,你一直像影子似地跟着我!”……
田朝:“有些事是说不清楚的。”……
穆维维:“只要愿意,一切都可以说清楚。”……
田朝蓦地盯住了穆维维的眼睛,双眼突然眯了起来,射出两道凶光。穆维维吓坏了,一下子咬住了指甲……
“说不清楚!永远也说不清楚!”田朝后退了几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穆维维愣了一会,猛地转回身子,冲镜头大叫起来……
画面在这里结束了。
桑楚按了暂停,回到原位坐下,缓声道:“田朝走了,那支儿歌使他恢复了意识,穆小姐也无形中免除了一场可怕的悲剧。也许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穆小姐也同样这样告诉了我,田朝第二天的确没来。但是,他第三天又来了,那天晚上——”
穆维维避开了桑楚的目光。
“是呀!精神病人的心理很难把握,说不定他那两天一直处于一种内心挣扎中。我去取磁带时,已经了解了这一点,田朝的母亲证实,那两天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更拒绝服药,其实,那药就放在他的衣袋里,是在康复医院开的,可是他没吃。处在这样情况下的田朝,又一次等到了你,其目的就可想而知了。你也承认,他那天晚上确实用白纱巾威胁过你。随后,你便提出请他喝酒,但他要吃牛肉拉面——他的确饿坏了,接下来,你们便到了那个面馆。”
故事终于又讲了回来,桑楚看出,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他对自己的口才十分满意。
“十点钟左右,面馆的服务员发现他被杀了。”桑楚提高了声音,“凶手还能是谁!”
“不!”穆维维捂住头大叫起来,“我没有杀人!”
桑楚伸过头去:“你没杀人?那会是谁?”
“是他!”穆维维一指远处那个扁鼻子,“他去过面馆!”
扁鼻子噌地跳起来,二毛一抬手把他拉了回去:“坐下!浑蛋!”
“不是我!”扁鼻子吼了起来。
桑楚充满兴趣地望着对方那张十分不中看的脸,然后朝他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
扁鼻子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桑楚捏了捏他发达的二头肌,又在他胸口上捶了一拳:“是呀,你要是想弄死谁,根本就用不着下毒。回去吧。”
穆维维叫起来:“你说他不是……”
“冷静点儿,穆小姐,我压根就没这么说。”桑楚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别激动,我马上就要说到问题的关键之处了。”
人们顿时摒住了呼吸。
桑楚站起身来,走到那鱼缸前,左手扶住了它的边沿,道:“最早引起我注意的就是这只漂亮的鱼缸。”
穆维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而此刻最为激动的则是二毛,他早就猜测问题在鱼缸上。只听桑楚悠然说道:“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么好的一只鱼缸仅仅是为了存放一缸清水。还记得吗,穆小姐,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提出过这个问题,你的回答是电热器坏了。我完全相信了你的话,是的,电热器一旦跑电,别说几条鱼,就是头骡子也得被电死。有趣的是,尽管我相信了你的话,却无法在脑子里抹去这个感觉,一连数天,老好像有数不清的鱼在我脑子里游来游去。真没办法,侦探的思维的确有许多不伺之处。我们再一次检查了田朝的尸体,并且最终确认了他的中毒途径,氰化物是从他手腕上的抓伤进入血液的。刚才我说过了,田朝几乎两天没吃东西了,而且体质一向很弱,这时候,毒物对他的作用就更明显了。而抓伤他的能是谁呢?只能是穆小姐!”
这一次,穆维维没有再发作。只是那张脸简直无法再看了。
“你在逃跑时抓伤了田朝,使得藏在指甲里的毒物进入对方血液,轻而易举地把他杀死了。”桑楚走近对方,弯下了腰,“能让我看看你的指甲吗?”
穆维维机械地抬起了双手。
“不,右手。”桑楚吹了声口哨,“啊,好长的指甲,它藏下些毒粉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这无名指的指甲不太整齐。”
穆维维突然声嘶力竭地叫出声来:“不!他不是我杀的!”
桑楚听见扁鼻子发出一声冷笑,他倏地抬起身子:“闭嘴!你这个浑蛋!”
扁鼻子赶忙收敛了笑。
桑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继续说下去:“由于以上的推断,我的注意力再次回到鱼缸上。我基本相信,那鱼不是触电而死,而是死于毒,你在给鱼喂食的时候,无意中把毒物带进了水里。为了验证这一点,我去鱼市买了两条独眼金鱼。当我再—次来到林荫路九号时,令尊大人,也就是穆市长正好在家,他告诉我,你去发货去了。我在这里等你,并且吃了一顿味道很纯的鲁莱。但是,你一直没有回来。我不便当着市长的面进行我的试验,便叮嘱市长把我的鱼放缸里就告辞了。”
穆维维双目无神地望着地板,没有任何表示。桑楚走到墙角,拿起了那只装鱼的瓶子。
“直到今天来时,我才发现穆市长并没有把我的事放在心,上,鱼还委屈在这里。但是,请千万记住,任何小动作也瞒不了桑楚,这话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干得很愚蠢小姐!你以为重新买两条鱼就能骗过我吗?这简直是笑话,我那两条鱼分明都是左眼瞎了,而现在这对宝贝,却一左一右。并且一天不见就长大了一圈儿,这可能吗?再看那鱼缸里的水,清澈透明,远不像那天我看到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从留在玻璃上的水迹看,它足足高出了一公分,见鬼!水只能蒸发得越来越少,绝不会升高。这足已证明,鱼和水都是假象,是昨天夜里干的小动作。到此为止,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穆维维一动不动。
“真累!”桑楚坐四沙发,喝掉半瓶矿泉水,用巴掌抹了抹嘴,“抬起头来,穆小姐。”
穆维维慢慢地抬起了头,惨然道:“这么说,人真是我杀的?”
“天呀,你反倒问起我来了!”桑楚耸耸肩,“我当然不希望人是你杀的,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又作何解释?老实说,从一开始我就抱着很大的希望,想通过努力来证明你不是凶手。”
“那,现在……”
“现在我确实证明了这一点,你不是凶手。”
穆维维怔住了。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