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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什么好深思的?
“走吧。”简瑶快步走进电梯,脸还有点余热未退。
此刻的脸红真是毫无意义。
薄靳言迈着长腿跟进来,站在她身旁。
“为什么没兴趣?”他低头看着她。
简瑶还没答,电梯门在下一层打开。这一层是餐饮区,一堆人涌了进来。空间瞬间变得狭窄。进来的都是年轻人,见电梯不报警,就继续往里挤。薄靳言眉头微蹙,往后退了一步,贴着墙壁站立,简瑶被人往这边挤了一点,又挤了一点。最后还上来个孕妇,大家都往后一退,简瑶被人潮一送,几乎全身都贴到了薄靳言身上。
观光电梯一层层下滑,窗外灯光如流水掠过。简瑶能感觉到他的双臂就垂落在她身旁,手背偶尔传来微微的摩擦感,不知是他的长裤,还是他的手。而她的脸离他胸口的衬衣很近,能闻到淡淡的清冷的气息。
简瑶想往后退,无奈一点空间都无,只能整个人都站在他高大的身影下。
而薄靳言低头看着她:“你还没回答……为什么没兴趣跟我一起住?”
简瑶微微一僵,也不知是不是她心理作用,只觉得电梯里忽然一静。他的声音低沉清晰,毫无疑问塞在电梯里的十多个人,都听到了。
他能不能不要这么旁若无人啊?
好在都是成年人,一时并没人出声。而简瑶几乎在他怀里,也看不到别人的表情。她压低声音答:“你想都不要想,我也喜欢清静,不会搬下来的。不要再说了。”
薄靳言静默下来。
她松了口气,谁知过了几秒钟,他悠悠的在她头顶说:“你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简瑶一滞,而旁边终于有年轻女孩“噗”的笑出了声。
……
这要换成别的男人,旁人肯定以为是死缠烂打要求女友同居。但简瑶知道,薄靳言这么问,真的就是觉得她不跟他住,是一个“低效而错误”的决定。
只是虽然这么想,这晚回到家洗澡的时候,看着盈盈的水光,脑子里却自动浮现出他那张脸,就在她头顶上方,清俊又温柔的样子。这令她的心情变得奇怪,似乎有点莫名的焦躁。
躺上床时,心里还有点毛躁。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却响了。是李熏然。
他这个时间点打电话,令简瑶心头一紧,接起:“什么事?”
李熏然似乎正在吃饭,声音有点含糊:“第一时间通知你,专家把血数字破译出来了,不过也相当于没破译。”
“什么意思?”
“我发邮件给你和薄教授了,你看看我们再说。”
……
夜色清冷,简瑶披着件外衣,打开电脑。
李熏然的邮件写得很简洁,原来补充了新的数字后,原来的数成为了完整的数列,分别是(下划线是新增数字):
“145,297,289,121
162,17,324,1
250,0,484,0
365,88,729,16
421,27,841,1
586,29,1156,1
425,136,729,16”
“专家破译这组数只用了几个小时,说挺简单的。这里面藏了一组数,第一列是这组数中,相邻两个数的平方和;第二列是平方差;第三列是和的平方;第四列是差的平方……孙勇跟咱们玩数字游戏呢。”李熏然解释。
简瑶往下一看,那组最终被破译出来的数就在后头:8,9,9,13,14,15,19。
“这组数可能是任何意思: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吗?一本书的页码、一个古老成语、一个坐标什么的。”李熏然说,“查无可查,谁知道孙勇这小子幻想什么。专家们表示希望不大,他们的工作基本也要结束了。”
挂了电话,简瑶还看着这列数字。李熏然说的没错,虽然这串数字似乎隐藏着玄机,但多半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不管孙勇想暗示什么,这个案子也已经了结了。
她重新躺回床上,侧身看着窗外幽深的夜色,脑子里还是忍不住想,这串数字到底带表什么。
她先拿出手机,按下这些数字。座机号码是8位,多了三位,总机转分机?她拨过去,空号。
这个结果几乎是必然的。
摩斯密码?她又不懂。经纬度坐标?格式不对。
英文字母呢?从A到Z,对应1到26。她从床头拿过来纸笔,对照换成英文字母。不过心里也清楚,密码怎么会这么简单?连她都能破译?
翻译出来的字母是:H,I,I,M,N,O,S。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换一下次序组合一下呢?
HI,MIN,SO?
HON,S/M,II?
……
还是明天等薄靳言看看吧。简瑶把纸笔放下,闭上眼睡觉。
只是脑海里又浮现薄靳言的脸,眉目修长、鼻高唇薄,清俊又凌厉,却也会噙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或是讥讽,或者倨傲,或是愉悦……
她突然又睁开眼,目光重新落在那些字母上,后背倏的渗出一层冷汗。
薄靳言,薄靳言。
这些字母,还有一种有意义的单词组合……
Hi,Simon(嗨,西蒙)。
17、鲜花离分
深夜,公寓楼梯间静得渗人,唯有灯光白亮如昼。
简瑶望着面前漆黑厚重的大门,想起刚刚猜出的暗语,心头还有阵阵寒意冒出来。
按了门铃,半阵却无人来应。
“咚咚咚……”她又敲门,闷重而急促。
这时手机却响了,是薄靳言,低沉的嗓音有点懒散:“梦游?现在是一点。”
“你在家?快开门。”
又过了一小会儿,门才打开。简瑶一怔……薄靳言穿着件浴袍,头发湿漉漉的站在门后。领口很宽松,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还挂着几滴水珠。
他扫她一眼,微微一笑:“你可以改变主意,条件是明天早上给我做早饭。”
简瑶:“我不是……”他已经转身进屋。
简瑶快步跟进去。
自上次看房子后,简瑶就没来过。只见屋内灯光暗柔,迎面就见窗边层层叠叠的黑色窗帘,跟上次的摆设并无二致。唯有客厅正中,多了个瓷白洁亮的浴缸,十分突兀。
那浴缸足有她家的两倍大,里面还有满缸的水冒着热气。显然薄靳言刚刚就是在这里洗澡。旁边的小方凳上,还放着个高脚纤长的玻璃杯,盛满橙黄透亮的……花茶。
这时薄靳言已经在沙发坐下,浴袍下的长腿交叠着,眉目清冽的望着她:“说吧,什么事让你半夜穿着睡衣来我家?像……”他的目光淡然滑过她的脸庞:“一只受惊的小鸟。”
简瑶在他对面坐下,注视着他:“李熏然给你发了邮件,关于血数字。”
薄靳言从茶几下方拿出个银色笔记本,放在腿上。长指轻敲了几下,盯着屏幕,脸色冷寂下来。
只过了几秒钟,他就抬手合上屏幕,把笔记本往边上一扔,站了起来。简瑶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得十分漠然,白净的脸,仿佛也透着寒气。
她轻声说:“如果换成最简单的英文字母……”
薄靳言已经转身朝房间的方向走去。
简瑶毫不迟疑的跟上去。
……
这是薄靳言的书房,迎面就是个超大的书架,堆满了一箱箱一盒盒的文件,几乎快顶到天花板,十分壮观。
简瑶站在薄靳言身旁。他站得笔直,伸手从最上层,取下来一箱文件。简瑶注意到,这一箱体积比其他的都要大,箱体侧面用英文写着行字,翻译过来是:“2007…2011,加利弗利亚洲,鲜花食人狂。”
薄靳言抽出一叠卷宗,快速翻看。简瑶盯着他的侧脸,问:“孙勇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讯息?”
“不是他。”薄靳言头也不抬的答,语速极快,“这组密码虽然简单,凭他的大脑却想不出来。而且以他的幻想模式,即使要留下讯号,也应该是类似杀手图腾、圣堂骑士之类的抽象符号。”
简瑶心头微惊:“难道孙勇只是个傀儡,还有个人在背后指使他犯罪?”她看一眼他手中密密麻麻的尸体图片,静静的问:“你在美国的犯人?”
薄靳言摇摇头,眼中浮现一丝讥讽的笑意:“NO,变态可以与生俱来,但不会是一蹴而就。孙勇的变态行为与他二十九年的成长背景相符。并且最早几次杀人,比我回国时间要早……我回国、回潼市都是临时决定,所以他的犯罪,不可能是受人教唆挑衅我。”
简瑶点点头,同时又看着他清冷的面容……他那时候忽然回国,应该跟那场重病有关。
薄靳言继续说:“他这一型内心封闭自大的杀手,通常只愿意单干。作案过程中,也表现出鲜明的个人特点,没有同伙存在的痕迹。”他又看一眼简瑶,“更不可能有人胁迫他长期作案。”
简瑶接口道:“那他只要去报警就好了,他的人身自由没有被限制。而且他也没什么亲人,本身还有绝症,也没什么可以让人胁迫的……可这条讯息是怎么回事?”
“孙勇就是‘杀人机器案’的真凶,这一点毋庸置疑。”薄靳言淡淡的说,“只不过,有人到过犯罪现场,给我留了这条口信。”
简瑶心弦微颤,循着他的目光,看向他手中的卷宗。那是张放大的照片,是个二十多岁的白人青年,穿件白色T恤,非常英俊,鼻梁挺拔、蓝眸澄湛。
薄靳言忽然开口了:
“Hi,Simon。I am so scared。
Hi,Simon。Catch me if you can。
Hi,Simon。Are you my dessert”
(嗨,西蒙,我好害怕啊。
嗨,西蒙,来抓我啊。
嗨,西蒙,你会是我的盘中餐吗?)
一连串的英语,流水般从他嘴里冒出来,语调轻快兴奋到透出几分邪气。
简瑶心头一震……他在模仿另一个人的语气。
她看着那照片:“是这个人留下的讯号?他来中国了?”加州鲜花食人狂?
薄靳言将卷宗连同照片丢回箱子里:“Tommy被我送进了鹈鹕湾监狱,终身□。他连一缕呼吸都不可能飘出鹈鹕湾。不是他。”
简瑶听得疑冢丛生……薄靳言刚才模仿的,应该就是Tommy,否则他不会解读出密码后,立刻来翻看这一宗档案。可他又说留下口信的不是Tommy。
“那是谁?”
“不知道。”
薄靳言颀长的身子直立着,眼睛还盯着面前满墙的卷宗。可那疏淡幽深的眼神,又令简瑶觉得,他的目光随着思绪,都已经到了极远极远的地方。
他的眼睛里慢慢浮现笑意。那笑意有点冷,映着他眼里浅浅的波光,又显得璀璨动人。乍一看竟令人有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忽的转身,伸手搂住简瑶的肩膀,把她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