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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宥讪笑,“我嘛,这不是打算办离婚吗,陈昕儿也知道的。我心思很刻毒,离婚前转移财产,让她替我住着假装新主人,蒙蔽知道有这么一套房的郝青林,算是她帮我一个忙。自然是不用谈房租什么的了,反而还我倒欠她人情呢。尤其我心思刻毒,她更是一点儿顾虑都不需要有,住那房子还算是替天行道呢。。”
田景野听得笑,“哈,呵呵,这是好主意,我顺着再编圆点儿,顺道帮你把产权证转移掉。你这一手,帮简宏成也是帮到淋漓尽致。”
“不,我是帮你。”
“切!难道我额头刻着傻帽两个字?”
田景野与宁宥心照不宣地笑。
为免夜长梦多,简宏成召集律师、会计师两套班子,在简明集团大会议室布置临时办公室,以最快速度整理文件,签署文件,落实文件,让张立新在最短时间内交出多年来非份占有的资产。大家都是没日没夜地干活,累了的在长沙发上睡一觉,比如简宏成的男助理正睡得旁若无人。
简宏成与张立新敲定一份文件,看看明显挂着黑眼圈的张立新,道:“要不要睡一觉?另一份出来还早。”一边招手让文员过来,指着文件道:“立刻照上面修改内容重新打印一份出来,上一份的错字有些多,这份打印完你也去休息一下。女孩子去隔壁找个地方睡吧。”
张立新冷眼旁观,等简宏成说完,女文员拿了修改稿走开,才道:“我手机没电了,借你手机给朋友打个电话。很多事要嘱咐一下。”
“不急。等我们这些手续都完成,我会给你一个礼拜时间安排家事,但会请两个人跟着你,省得你又逃走。按说这会儿你口袋空空更难逃得远,我倒是不怕你再逃,只是上次出国追你欠下的人情太多,我不想再欠。看在我公平合理的份上,也请你对等对待我。”
张立新掏出一支烟扬了扬,“行,等这支烟抽完,我也睡一觉。”
简宏成打个哈欠,双手在桌上一撑起来,打算走开。张立新点着烟看着,忽然叫住简宏成,“宏成啊……”见简宏成回头,脸上有吃惊神色,张立新道:“早知道的话,以前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糟。如果有我支持,你现在会发展得更好。”
张立新没连名带姓一起叫,简宏成已经有些吃惊,等张立新把话说完,他更吃惊。但他实事求是地道:“要不是曾被你们搞得落魄之极,我性格可能会骄横点儿,不是那么容易合作。”
张立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简宏成的手机响了,他看是田景野道,直接就道:“不用汇报了,知道你们下一站是吃饭。”
宁宥修剪完头发,先走一步。田景野头上夹满发夹正烫着呢,幸好可以走来走去,他就给简宏成打电话。他笑道:“还忙呢?要不要报告你一个消息,让你提神醒脑?”
“好汉饶命,我累得只剩一格电了,要省着点用,闲杂人等的事不要听。”
田景野知道这闲杂人等指的是陈昕儿,他笑着呸一声,道:“为了挽救闲杂人等,宁宥提供一套装修完整从未住人的房子给陈昕儿落脚,还是用自诬的方式,方方面面照顾到陈昕儿目前的心理,以及考虑到陈昕儿以后的发展。这笔人情相当大。”
简宏成立刻给提神醒脑了,“哟,现在电力满格,究竟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这事是我多管闲事,我明天会晤几位方家,特意早来一天求宁宥帮我买几套出客衣服,再顺便解决一下陈昕儿的事。”田景野一边说,一边在贵宾厅里打转,看别人做头发,“果然,宁宥对陈昕儿性格的形成了解深入……”
简宏成半躺在远远的角落里的沙发上,听田景野细细道来。可忍不住插嘴:“你们两个太书生气,一句话,我要是没几个钱,陈昕儿不会死撑到今天,别说她是为了爱情,单纯为了爱情该怎么做,我最有发言权。她就是一头自己在额头挂一条红萝卜引诱她自己没完没了傻转的驴,那条红萝卜与感情早已无关了。”
“你如果想让你的小地瓜有个体面的母亲,你如果不想陈昕儿捎上她爸妈一起走上绝路,跟你没完没了,你最好善意解决她这个人。我知道你这几年被她缠毛了,所以没让你出面自己动手解决。你反正安静听下去。”
简宏成只得再躺下下,皱着眉头听田景野讲。那边,张立新吸完一支烟,过来找另一张沙发躺下,疲累得像只漏米的米袋。简宏成看着张立新,两眼很是专注。可那眼神从严肃而专注忽然变得欢欣鼓舞,仿佛有十七八只烟火在眼珠子里爆开,“呃,宁宥是真有心啊,完全是为了我呢。”
“哈,好像我不是真有心。”田景野忍不住取笑。
“嗳,你说她是真给我极大人情,她又不会没想到,万一陈昕儿依然走极端,那是肯定拿她的房子撒气啊。而且请神容易送神难,她这是为我背上一个大麻烦。”
田景野听着简宏成无端温柔下来的语调,不禁摇头,“我会操作好,你放心。好了,就这些,够醒脑吧,可以干活去了。”
简宏成却叫住田景野:“别挂,虽然我非常感激,可我的女人只有我照顾她,怎么可以让她费心费力照顾我,这个方案我拒绝。”
田景野毛骨悚然,“你再说一遍,你的女人?你们没边儿的事,别毁她名誉。”
简宏成呵呵一笑,并不解释,“刚才我那姐夫跟我忏悔呢,但我感动归感动,得意归得意,原定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不能动摇。田景野,跟陈昕儿怀柔是错误的,我已经尝试到焦头烂额。你完全不能给她任何空间来上蹿下跳,她不是你以为的中学时期的陈昕儿,她早已非常复杂了。这事你放手吧,等会儿我就让宏图给陈昕儿送家当上去,我已经不在气头上,我不会让宏图羞辱她。”
“让我尝试一下又怎样?把用过的女人弃如敝屣,可并不是件光彩的事。何况,那是我的同学。是我在向你提要求,不是陈昕儿。”
“好吧,答应你。但绝不允许宁宥贡献出她的房子。你另想方案。”
“别把你的女人挂在嘴边,你会害死宁宥,她还婚姻存续状态呢。再说,你们两家……”
简宏成打断田景野说两家的事,“她已经是事实离婚。其他,都不存在。我当年只答应你不破坏她的婚姻,我做到了,以前一个电话都不给她打。但现在先决条件已不成立,我志在必得。”
田景野忽然也觉得两家的旧事对于两个成年人而言不算什么,“你悠着点儿。”
宁宥先走一步却是去见郝青林的律师。周末的茶馆人有点儿多,环境有点儿嘈杂,但不妨碍谈事。
律师坐在对面,宁宥轻声细气跟律师讲:“前两天差点儿铸成大祸。我妈急救,我顾不过来,自己也累得差点儿载到,昏睡的时候没接听到公婆的几只电话,公婆他们就胡思乱想了,赶去让郝青林另签一份律师委托书。我晚上跟他们例常通报才获知此事,急死了。”
律师点头,“郝先生如果因此记恨,随便编排你一下,诬你个同谋罪名,即使最后能查个水落石出,也够你受的。”
“是啊。公婆两位历经风雨,按说不会想不到人受打击时候会狗急跳墙,可那时候儿子优先,自然没功夫考虑到儿媳。但后来公公立刻不要老命地连夜弥补,简直是创造奇迹,竟然感动狱警替他传话了。他直接救了我,间接救的是他儿子。可我想到一个问题,如今彼此之间信任这么脆弱,再加上大家心提得高高的等开庭,万一再有个风吹草动,会怎样?有没有办法纸面约定下来,代理人和律师不能变了,要变也是一审之后再说。我是真怕公婆又是不知什么想不开,背着我另聘了律师,最后我肯定遭殃。”
“这种事靠立字据就是压血手印都没用。关键是你要找出信任脆弱的原因,解决它。”
宁宥低头想了会儿,道:“他们郝家一家应该是不相信他们全家个个都做了严重背叛我的事之后,我还能一心一意替他们儿子打官司。要么我随时可能宣布退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要么我在官司里面做手脚。即使我全心全意做了,判决稍不如意,他们还是会怪我不用心。是不是?”
“他们的顾虑不是没道理,类似情况实际中有不少。”
“我好像左右不是人啊。”
律师微笑道:“你有办法的,很简单。但不可能靠我替你立字据做到。”
宁宥示意律师说出来,律师却笑而不语。宁宥低头想了会儿,不禁苦笑,“行,倒是替我下了一个决心。请你带话给他,婚是必离的,但只要他乖乖的,我必然全力以赴替他打好官司,方便他早日出来公平合理不伤和气地办离婚,这样不会伤害我们共有的孩子。我跟他拴在一条草绳上,他该不会再疑神疑鬼了。”
律师由衷地道:“宁总,要恭喜你一件事,你对这件事的怨气少了,态度务实大度不少。”
宁宥一愣,点头道:“不把他当家人了。”
宁恕是最悠闲的,仿佛激战之后的宁静,他闲得四肢发痒,索性动员妈妈出去海边玩。
宁恕回家工作后,为公为私,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忙于应酬,这还是第一次邀请妈妈出游,宁蕙儿开心得欢天喜地。人老了,求子女在身边,还不是图个陪伴依靠。
周末的海滨人山人海。母子俩租了一顶大太阳伞和两把躺椅,宁恕双手受伤不便,能开车却不能搬重物,只得帮着妈妈做些轻松地活儿。而宁蕙儿虽然前两天还在上海一晕再晕,此刻却像充了电似的,干着重活,还能高兴地哼着小调,扎太阳伞扎得虎虎生风。
很快布置妥当,母子俩先后躺下。宁恕笑道:“妈,你再忙活一会儿,有好打抱不平的得往我脸上抡拳头了。”
“什么啊。”宁蕙儿不以为然,可侧脸看见儿子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受伤处,不禁大笑出来,“可真是,你一个大小伙子还真舍得让八十老娘干重活。”
宁蕙儿跟大多数老太太一样,出门旅行就是一路吃零食。此刻怎能安安静静地躺着,很快就起身翻出大塑料袋,抓出一包鱼片递给儿子,“来,拿一片。”
宁恕懒洋洋地扭开身去,“手不方便。”
“哎呀,我忘记了。”宁蕙儿连忙跳下地,将躺椅往儿子身边挪挪,又坐回躺椅,得意地伸手一操,就将鱼片递到儿子嘴边。“张嘴。”
宁恕惊得辛苦挺身坐起,不得不提出抗议:“妈,要是让熟人看到传开去,你儿子成二世祖了,当心对象找不到。”
宁蕙儿听了笑,这才放弃,但又兴致勃勃地问:“前一阵提起过你跟一个小姑娘在……”
“嗯,别提了。我身上发上这么多事,人家是好人家的女孩,缩回去了。”
“好像我们不是好人家……”但宁蕙儿赌气说到一半就咽回去了,将心比心,谁愿意找个复杂家庭的人陪伴一辈子呢。“唉,都过去了,不急,我们慢慢找。”
“不急。现在这样的生活多安逸,呵呵,妈你看我在你身边,你多开心。我也不想再离开,哪儿都不如家好。”
“是啊,是啊,可妈前阵子不是担心你吗。宁可我多吃点儿苦,也不愿你们受累。”
“以后这话让我说,我还年轻,担得起。妈以后只管安排晚上做什么好吃的,礼拜天去哪儿玩。我跟我老板说了我想留下,就是一直做我顶头上司的那个老板,他基本上同意,只差最后走一道程序了。”
“啊,那是真好,真好。”宁蕙儿拿出一片鱼片,又想递到儿子那儿去,仿佛儿子吃了她才真舒服。可手递到一半就醒悟过来,呵呵笑了。
简宏成从沙发上醒来,先看一眼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