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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天云又沉默;过了一会儿像是想不通一样疑惑问她:〃为什么?〃
这个问题激怒了赤琳;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造这么多杀孽?!〃因为我妒忌!〃因为愤怒;赤琳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窗子透进来的星光照亮了她的脸;表情哀怨而狰狞。
东天云摇了摇头;仍旧想不通似的;〃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不喜欢你。〃他终于看赤琳;没有怒意也没有愤恨;赤琳知道;他早已决定杀她;此刻的平静;是连一点儿恨意都不屑给她。〃你做的这些;只能让我越来越厌恨你〃
赤琳有点儿疯狂的无声而笑;不住点头;〃是啊;你说的都对;可我不是差点成功了么?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小花精;我就要成功了;你会娶我〃
东天云听了;竟然微微一笑;虽然背对着星光;赤琳仍愣愣地看住。有些人的风华并不非要用眼去瞧;只要一个剪影;便可动人心魄;东天云就是。〃也许你说的对。但如果你不是昊天塔的主人;我连看你一眼可能都没兴趣〃
他根本不掩饰自己的恶劣;这一击的威力着实巨大;赤琳无法自控向后退;撞得椅子发出吱嘎的声响。
一道惊雷骤然响起;东天云回头;原本明净的夜空已经乌云密布;狂风从云际刮下;九幽花东倒西歪;荧光也黯淡下去。
东天云冷笑;没想到天族来得这么快;郁沐看来已经筹备多日了。
赤琳看了;突然哈哈大笑;站直了身体恢复几分傲然。〃东天云;你那半仙半魔的法力;即便孤问在手;也难敌天族众仙的轮番围攻吧!〃她已经不怕他了;靠近几步;面对面地挑眉看他;〃只要你肯答应与我在一起;我便帮你……〃
东天云发出讥嘲的冷笑;〃你就不怕我恢复仙元;第一件事就把你杀了么?〃
一句话就问住了赤琳;是的;现在她可以胁迫他;所有的承诺也不是几句轻飘飘的誓言;他恨她;这已经是再难改变的事实。
〃走。〃东天云冷淡地说;与她擦身而过;到刚才她坐过的椅子前;用袖子带起抚垢之风;带着难言的鄙夷扇走的是赤琳的尊严;赤琳看着;眼泪终于滴落了下来。
〃你不杀我?〃东天云虽然法力减半;她仍不是他的对手。
东天云已经坐在椅子上;斜撑着扶手;〃你好歹也是司火帝君;我便在战场上杀你;也免得……弄脏了这里〃
赤琳身体摇晃了一下;怎么用言语伤人;东天云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了。〃你就……你就不问问我那个小姑娘的下落?〃尊严没了;希望没有了;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卑微地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这是她想给他的最后一击;没想到他却这样的无动于衷。
〃我与她灵血相连;她没死;上天入地;只要我还活着;就能找到她。〃这话;或许他不是说给赤琳听的;至少说了这话以后;他真心地露出了浅淡的笑容。只要她还活着;他便不是三寰最孤单可悲的人。
赤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等她骑着净羽飞了一会儿;回头再看时;九幽山已经罩在一个华丽的结界里;那是她见过的最美丽也是最强大的结界;东天云似乎……打算拼死一搏了。
炎及驾着冥鱼缓缓落在元厚府前的长长石阶上;元厚司土;是精于构造华美的殿宇;但他自己的宅邸却朴素而简单。山脚下延伸至山顶的石阶厚重而平整;是唯一体现司土帝君气派的地方。炎及示意冥鱼去叩门通报;没曾想一推门;那两扇朱漆大门便吱吱呀呀的开了;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隐隐有乐曲和吟唱;清脆的击缶声;女子嘻嘻哈哈的笑声渐渐清晰;几位衣衫不整的女仙脚步踉跄的从大殿走出来;互相调笑作戏;看见冥鱼还抛了几个媚眼;极尽浮浪。她们互相搀扶着向门外走;冥鱼怕她们骚扰炎及;张开双臂隔开一条通路;请炎及入内。
一路都有醉酒的仙人;脚步虚浮地出来散荡;或口里仍哼着刚才唱过的曲子;或说着虚假的情话;约女仙后殿寻欢;炎及微微皱起了眉头;加快脚步走进正殿。
正殿里酒正酣,歌正欢,女仙歌姬纷纷舞蹈,满殿香靡。
元厚斜倚在殿上的主榻上,一个美貌的仙姬偎在他身边,眉目含情。看见水君主仆前来,元厚只是举了举手中的酒杯表示欢迎,炎及恢复灵识他也没表示半点意外,或者说,他根本毫不在意。
炎及缓行至他面前,恢复司水帝君灵识的他,清逸凛然,虽然女仙们纷纷注目瞧他,却不敢上前厮缠。
“元厚,”炎及看了他一会儿,并没说什么指责的话,“天族已经围困住九幽山……”
元厚一听,便一晃酒杯,十分厌烦地说:“我已经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了。”
炎及顿了下,“这些事?”难道东天云在他眼里也变成了等同于三寰众生一般的凡俗之人了么?
元厚看了眼他的表情,推开身上的仙姬,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哈哈笑着说:“之前我百般为别人打算,可是,就连我自己的事,我都搞不清楚!还能帮谁?天下之大,各有宿命,各安本分吧。”
炎及垂了下眼睛,像有什么事无法立刻决断,当他再看炎及的时候,淡淡问他:“你这算各安本分?”
元厚身子一软,又倒回榻上,看着殿顶深深的雕花天井,“不算么?我前半生围着别人,希望讨得一点儿眷顾,现在我要别人围着我,讨我欢心,公平啊。”
炎及抿了下嘴唇,“青岁……”
听见这个名字,元厚身子剧烈一抖,随即他喝了一口酒,装作不在乎地笑起来,和他厮缠的仙姬见他笑,大着胆子贴上来,他搂住,在她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炎及熟视无睹,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她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一些。”
元厚哈哈笑,“嗯,她的愿望实现了,我过得很好。”
“你想知道,去囚龙谷的前一晚她和我说了什么吗?”炎及有点儿怜悯地看着他。
“有什么想知道的?无非说,她喜欢的一直是你。炎及,人都死了,你何必还来找我炫耀?”
炎及轻声笑了,元厚辜负了青岁对他的一片心意,知道真相就算对他的惩罚吧。“那天她来问我,我是不是喜欢她?”
元厚听了,冷笑一声,不知道实在讥讽炎及还是自己。
“我当然回答她说,不喜欢。没想到她笑了,说着下她死心了。她一直以为喜欢我,可我却总是喜欢上别人,她只是不服气。你负气从九幽宫离开,她到处游荡,最想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去找你。她说……囚龙谷回来,她要主动对你表白,弥补这么多年她犯糊涂对你的亏欠。”
元厚把胳膊挡在眼睛上,手里的酒杯却在不停的晃动,酒都洒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她对你最后的表白却是那样。你……也明白她的意思吧?”炎及叹了一口气,“你若不好好对待自己,青岁在天之灵也不会安稳的。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这就去九幽山相助东天云,恐怕也无法再来找你,保重。”
元厚没有起身,任由他和冥鱼走出大殿,他手中的酒杯终于跌落,“滚!都滚!”最后一个字已经染上弄弄的哽咽。
炎及赶到九幽山的时候,山上的结界已经不复前日光彩夺目,证明东天云的法力消耗剧烈。前方厮杀的惨叫不绝于耳,山脚尸体成山,幽河都被染红,天族的战鼓咚咚连响,催促不断增援的众仙勇往直前。炎及用凤凰琴杀开一条血路,靠近陷入血雨腥风中心的东天云时,郁沐满身是血挡住去路。
他阴狠地眯着眼瞪着炎及,“你干什么?”
炎及看了他一眼,不屑地笑了,郁沐这副神情倒比平时的笑脸更真实些。“看不出来么?”他反问。
“你用着天族赐予你的神器,对付天族?!”郁沐尖声喝问。
炎及把凤凰琴抛在他面前,“只要你能找出一个人能用这把琴,我就还你。”
这句话把郁沐逼得两眼血红,他最听不得便是这样的话。“来人,召水灵过来!”天族作战,自然调动了各界精锐力量,炎及当时还没回归本位,水灵群龙无首,天族旨意一到,自然都跟随前来,人数众多。木灵因为金盏坐镇,没有参加此次围剿,元厚虽然不太关心土灵事务,也下了严令不得参与,所以天族大军以火灵,水灵和金灵组成。如今炎及现身,又公开与天族作对,水灵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去拿!谁能拿起凤凰琴,谁就是下任水君!”郁沐高声大喊,不断鼓动。
几个有野心的水灵纷纷上前尝试,都失败而回,这时炎及一收凤凰琴,在冥鱼背上站起身来,“这琴是我水灵世代相传之物,什么时候成天族相赐?!凤凰琴既然认我为主,水灵便要听我号令!”他一举凤凰琴,白衣飘飘,彩琴夺目,众水灵不由心悦诚服地屈膝跪地。
“我麾下水灵听令,速回本位,不得助纣为虐,徒增伤亡!”他朗声说。
郁沐心中藏私,觉得火灵金灵可堪调动,所以先锋全由水灵去打,水灵们心中已暗有不满,听炎及说“徒增伤亡”真是说到心坎里,立刻纷纷领命而去。
郁沐见状仰天哈哈大笑,“好个炎及,好个水君!不过此次胜负已分,有没有你水灵相助,无足轻重!”
炎及冷冷一挑嘴角:“未必。”
第43章 言不由衷
郁沐扬起了碧玺如意,血红的眼睛里闪过疯狂的快意。一直以来他总是过着谋划算计的生活,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同炎及、东天云已死相拼,连他自己都觉得腰杆子直了许多。像是困在黑暗的阴霾里,终于一阵狂风吹散了一切,虽然刮得全身疼痛,也爽快恣意。他终于感觉到自己热血奔腾的那种豪情,只要打败炎及和东天云,他便可以一直这样活下去!
收兵的鼓声骤然响起,郁沐皱眉,能越过他发出收兵的号令,一定是天帝。郁沐咬牙,不想放弃与炎及全力相搏的机会,鼓声频密,响得人心烦意乱,郁沐看见炎及眼中嘲弄的冷笑,似乎已经看穿他不会违背父皇的命令。郁沐突然升起一股想不顾一切的怒气,他布置筹划多年,为得不过就是铲除这几个不肯甘心俯首的家伙,如今千钧一发,竟然还要听从父皇的命令,临阵收兵!
“太子,天帝命你速回云帐!”天帝派来的使者口气有几分重,郁沐皱眉,突然泄气地收起碧玺如意,跟随使者回返。他能当上太子已经费尽心机,离心心念念的那个位置只差半步,他真的不可以有半点闪失。
炎及对他的选择并不意外,甚至看着他的背影发出怜悯的叹息,郁闷是为了目标放弃了一切的人,爱慕他的女人,朋友,亲人,甚至他自己,即便将来他一偿心愿,也是个一无所有的人。郁沐听见了他的叹息,更快地催动云头,眨眼便已消失在幽河上空弥漫的阴雾当中。
天族的大军撤下去没一会儿,远处已经传来声势浩大的开道声,炎及到东天云的身边同他一起看,原来是元厚和金盏带着土灵和木灵的精锐前来助阵。
东天云受了不轻的伤,左臂和肋下都划开血口,他用孤问支撑着身体,鲜血细细淌过剑身。他的长发披散,也沾染了血污,或许这是他一生最狼狈的时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散发出凛冽的霸者气魄。以一己之力对抗天族众仙灵这么长时间,三寰之内恐又成为奇谈传说。
元厚和金盏赶到近前,看见东天云的战况,元厚露出愧疚之色。
“我以为,你只顾享乐,想不起来帮我了。”东天云的气息有些不稳,还是要刻薄几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