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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这点后,尹知秋身为刑部官员,却不由生出了一些厌憎,又有些悲哀,当下连忙按捺着这心情。
这时船上的厨房,已经端出了简单的饭食。
一碗参汤金黄,一大片烤肉,焦黄流着油,香得勾人口涎,厨师将手一让,笑得眼睛挤成一条缝:“各位公爷请。”
公差都奔波了一夜,都是腹部饥饿,顿时上前,一碗参汤下肚,再狼吞虎咽,都觉得满意。
就这几句话时间,船突然之间加速,一阵风吹来,使船越来越快,转眼之间就已经赶上奔马速度了。
尹知秋是极聪谨的人,顿时明白这是道法所致,原本厌憎消了不少,却增多了些悲哀,以及无力感。
“我可以翻阅刑部机要的档案,获知上千种武学真本,一直勤奋修炼,但只怕这修炼出的武功,对这真人来说,却和草芥一样!”
巨大衙门某一间大殿,飘着防蛀的药香,十年前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埋首在无数档案中,这样的辛苦,难道都没有丝毫意义?
尹知秋深深叹息,紧紧抿住了嘴。
就算驾着风,但船抵达帝都,太阳就要落山,城门就要下锁。
由于来的太快,因此此时没有人迎接,春天的晚风吹到身上带着凉意,远处渐渐亮起的灯火连成了一片,尹知秋趋步过来,行个礼:“真人,是不是请着轿子回府休息一晚?”
王存业看了看天,说着:“我不乘轿,你找几辆马车来,我们立刻去衙门,既是找定了线索,就不要留到明天,免的夜长梦多!”
对王存业雷厉风行,这尹知秋还是相当认可,立刻笑着:“是,下官这就去办,请稍候!”
片刻就找到了马车,又派人先去通报,等着赶到了衙门,这时已经入夜,天上满天星斗,整个天穹淡墨青色,显的空旷。
才进得衙门,就见着整个院中有着三百人左右,都督张度、秋林道人和刑部石侍郎都自迎接;“啪”的向王存业行礼,这不是拜真人,是拜钦差。
王存业踏步而入,见着院里没有点灯,三百人一片站立,个个精悍,这时听着脚步事祟进来,一齐行礼:“拜见钦差大人!”
“诸位请起!”王存业点了点头,又对着几个官员说着:“进去里面说!”
到了屋里,刑部石侍郎亲自展开地图,又将一卷交给王存业:“钦差大人,这就是查实的名单,总计二十三处据点,请看地图。”
地图上画着圈,王存业扫过文书,在第一行上停留了几秒时间,片刻一放,手指点了一下地图,问着:“都查实明白了?”
“查实明白了,只是处置还需要钦差大人批准,您才是皇上钦点的主官!”石侍郎说着:“还有这几个名字,是不是要请旨?”
王存业哈哈大笑,说着:“现在宫门已经关闭,请旨要明天,我是钦差,有决断之权!”
虽知道这实际上是这些官推卸责任的意思,但他是真人,根本不在朝廷体制内,当然不必有丝毫顾忌,生杀予夺毫不迟疑。
只见王存业顿了一下,声音就变得深沉:“既查实了就不必犹豫,现在最大的事就是邪神,我们要事至不疑,雷霆处置不留后患,我以钦差下达宪命!”
这话一落,在场的三人,都再次“啪”一声跪下:“臣等恭迎宪命!”
“这城门已关,也不可大意,立刻传令,实行宵禁,除了圣旨,谁也不许开城门,还有,就算是城门关闭,也不能完全阻止,令都检司的人都以骑兵巡查,有异动者格杀勿论!”
“既名单上,这个退仕侍郎最有嫌疑,我亲自带队,抄他的家,别的据点同时出击,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你们快去布置,每人二斤熟牛肉和半斤酒,限在半个时辰内进食完毕,到时立刻出击!”
古代厮杀是体力活,因此有着阵前发放肉食的规矩,这里也就沿用了。
三人都是脸绷得铁青,伏身叩拜:“是!”
这群人早已准备,牛肉都现有,果是半个时辰不到,就利索进食准备完毕,王存业听到了报告,就喝命说着:“开拔,行动!”
三百人都调来了马匹,这时都是骑兵,暗夜里一条黑蛇奔驰而出,马蹄声顿时响彻了一片,让户户关闭,都不敢窥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一处街口,就自分散,除了骑兵,各地巡捕早已准备,却不怕少了人手,还有二百骑跟着王存业一路奔驰到城门,却是要出城而去。
王存业心里沉思,浮过了刚才的资料。
许并元,官至户部侍郎,位居正四品,按照本朝规矩,年到七十岁是要“致仕。”当然许多官员都不太肯退下,只是此人却“乞骸骨”。
官员致仕时可享受一定的待遇,由于此人是主动“致仕。”因此天子加着“青阁正奉大夫。”这是正三品散官,虽散官的官气远不及正职,但还是有青气待遇,并且终生可以享受半俸,居宅在帝都城外金城乡。
这样的人,难怪要自己出面处置,不然别说是杀错了,就是杀对了,没有皇帝旨意,都是违反规矩。
有着钦差出面,这就名正言顺了。
当然要是体制内,哪怕是钦差,这样不请旨行事,也种祸不浅,但王存业自是毫无顾忌。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为了吾主
夜色深沉,风刮着,青石路上,行人基本上已经没有,偶有着马车而过,都打着灯笼,标出这是官人的车辆。
这时,一批批身穿皮甲士兵自京治府上列队而去,又有二百骑兵直接向城门而去,王存业在中间,左右却是提督张度和秋林道人,后面是石侍郎。
一行人行过城门,帝都城外却不比城内,甚是安静,夜里有着凉意,乡下人早早入眠,这时灯火都不多,才过十里,提督张度就令着骑兵都下马,牵着马静静靠近。
“钦差大人,我们先上前去!”提督张度说着,见着王存业点头,就和秋林道人一起前去。
这时天色晴朗,给大地上了一层银辉,一切都看得清楚,这许府就在眼前,只见这金城乡府台,溪水当门,在深夜里已然流淌不止,不舍昼夜。
向里面看去,曲槛回廊,甚是清雅,最最奇的是里面有百株桃树,这时桃花盛开,落红成阵,点缀得清丽绝伦,而且府邸后面就是树林,郁郁葱葱。
“却真是好去处,不知花费多少银子!”秋林道官见状,只是冷笑几声。
提督张度闻言不做声,静静的看着里面的情况。
在他们眼里,与邪神不清不楚,就是大罪,别说院子了,就是人都会株连。
“我们按兵不动,观察下情况,等辅国真人到来再进攻!”秋林道官思索片刻出言说着。
提督张度点头,吩咐:“派几个人打探下,务必要保证安全!”
又吩咐:“你们可以回去请真人前来了!”
“是!”夜里有人应着。
这里隔着不过是三百步之遥,片刻王存业就过来,见了就问:“目标在哪个位置?”
“真人你看,这就是许府!”提督张度手持鞭子,朝着院落遥遥一指:“许并元原本是户部侍郎,购地三百顷,几个村子都是许家的田地,这附近府邸无人敢靠近!”
王存业一看,见着此地幽静典雅,闲居研经,养静参玄,真是一处福地,心里暗暗叹息,可惜了这块了,这次不知便宜了谁?
想到这里又点点头,说着:“这户的背景,完全犯不着信仰邪神啊,他已经达到正三品了,死后朝廷会赐予谥号!”
谥号是死亡后的神号,帝王谥号由礼官议上,臣下的谥号由朝廷赐予,由朝廷赐予气运,保其死后有灵。
历代赐予谥号对象,只有天子、诸侯、三品以上有得谥资格。
一般文人学士或隐士的谥号由其亲友门生或故吏所加,称为私谥,根本没有气运在内,实际上没有多少意义,当然这私谥如果广为人知,并且受到众人承认,也可集起气运。
“真人,许并元的确官至户部侍郎,告老回乡,但的确有这邪神有着关连!”提督张度闻着王存业的话,说着:“多处异庙异观都是由此人资助而建,再隐蔽也被我们查出了。”
“当然除此,资历却还算清白,有些银子却不是我们管着。”秋林道官见了,补充的说着。
“嗯,我知道了。”王存业闻言,看着,把手一挥:“不必考虑了,责任我来承担,杀上去!要有反抗,格杀勿论!”
三个官听着,都是一怔,不想这位真人这样杀伐决断,不过就是一怔罢了。
“傅吉!”提督张度喊着。
“是!”顷刻傅吉就上来,不苟言笑,只是行礼!
“尹知秋!”石侍郎也喊着。
“在!”尹知秋也立刻上前应着,这就是刑部和京治府二家的骨干了。
“你们就地阵前指挥,杀上去!”提督张度说着。
两人应命,只是片刻,就见着随着指挥,有条不紊的部署,又洪流一样朝府邸之中杀了上去。
翻身过了墙,只见二个家丁还在睡梦中,听见声音,自梦中惊醒,才喝了一声:“谁,有贼……”
只听“噗噗”二声,刀光一闪,两个家丁惨叫一声,跌了出去。
就见着门打开,上百兵一同冲了进去,就在这时一位管家出来,这位管家身上还披睡衣,腿肚子都打颤,但是拦在了门口,说着:“你们是谁,好大胆子,这是许府……”
回应他的只是一道刀光,这管家顿时扑在地上,血自身上涌了出来,片刻就染红了一地。
“奉钦差之命,要有反抗,格杀勿论!”这个火长狞笑一声,说着辅国真人的命令,一脚把尸体踹开,大步走了进去。
就在这时,突里面有一人出来,只是上前一倾,步履连环,一拳就击中这个火长,只听一声脆声,这火长顿时闷哼一声,跌了出去,气息全无!
这人接着,就夺过了长刀,瞬间就连发三刀,顿时三个士兵就跌了出去,鲜血飞溅。
“杀官造反,好胆!”只听一声怒吼,尹知秋刀光一闪,长刀相格,这人脸色变了变,退后几步。
只见这人三十左右,表情冷肃,就还要继续上前搏杀。
但这时人已调了上来,尹知秋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深吸一口气,下令:“杀!”
顿时五六个举着连弩,只见“噗”一声,暴射的寒光穿过空中,这人才格了几下,就顿时射成了刺猬,惨叫声连绵,这还不算结束,公差立时赶上,乱刀上前,顿时砍死!
但这时,许并元披上一件袍子已经出来了,见此情况也是大惊,但此人见过大场面,虽不修道法,心性坚毅可怕,却是喝着:“住手!”
众人停下,只见此人虽年七十,四方脸,浓眉阔目,炯炯目光透着威仪,果有一股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