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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次,我安静地坐在山坡头,看着朝阳缓缓升起,却感觉皇慕言也来了。
他亦是安静的,安静地站在我身后。我能想象他的姿势,手习惯性地背在身后,一袭蓝色华服,有一双异常威严的眸子。
也不知他在看朝阳还是在看我,但是,我没有回头。
晚上,当夕阳完全落下,我离开,而他亦不见了踪影。但是,我却能在空气中捕捉到他的气息,他站过的地方有着深深的抑郁。
我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去观察一朵野花、一棵野草的生长姿势。
我突然想到母亲说过的话,她说:“因为,我想过风一般的日子。”然后,她倒地死亡。
风一般的日子。
不知蓝染城郊外的花儿开得可好?但是,却一定是很温暖,一定是。
我又梦见隐千城了。
梦里,我一袭白纱,坐在地上,身体趴在床边一根柱子上,睡眼惺忪,朦朦胧胧地看见隐千城站在门外,一双修长的丹凤眼温柔地看着我。
他仍是我第一次在吟霜城时见到的样子,一袭青衣,满身书生气。
我突然泪目涟涟,心里想着隐千城却唤出了桑青的名字,喃喃道:“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桑青。”
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溢满心疼。
“傻丫头,我的傻丫头……”
他伸出手来,准备接近我。
然而,我身体一哆嗦,突然就害怕起来,心里不停地念着:“不要靠近我,不要再靠近我了。”
我哭出声来。
“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有点落寞地转过身,渐渐地消失不见。
我的身体沿着柱子往下滑,跪在地上,抱住了他走后留下的一束月光。
翌日醒来便立刻听说了神之国国主去了太后的寝宫。
许多天以来,我第一次在王宫里漫无目的地转悠。站在白玉雕成的石狮子后面,我看见了从太后寝宫里走出来的皇慕言。他消瘦不少,我甚至能看见他头上白了一些发丝。
然后,我看见,皇慕言的脸上,除了陌生便是陌生。
我突然很累很累。
神之国国主奉太后之旨要立后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国,渐渐淹没了神之国七公主死亡的秘密和真像。
皇慕言立后那天,我面无表情地站在落雪城城墙下,夹在一大群人中间,看着迎娶王后的豪华马车慢慢驶进王都。
王后是碧萝城城主的千金,听说长得很美很美。
我透过珠帘看见一袭盛装的王后,头上戴着沉重的头冠,朱唇微微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的美貌隐约可见。
第一次穿红装的皇慕言,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脸上带着我早已陌生的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城墙下面的人海,最后,飘向远方。
我再一次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这一次,我不告而别。
而皇慕言是不会留我的,他的恋恋不舍以及流连忘返都在我的脑海的记忆里渐渐模糊不清以至于变得陌生起来。
神之国,这个国度,再也不需要神女了吧。
人们为国主迎娶王后而欢呼雀跃,早已忘了几千年前下雪那天那个一袭血色红衣,一身冷清的女子了。
至于那个叫陌清寒的女子,更是没人能记住她,除了一个人。
他叫隐千城,几千年前雪停的那刻,唯有他仍然在寻找那个叫作陌清寒的女子,那般执着。
我想回去,我想回到混沌镜身边。
可是,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到了时机?
我已经看不见未来的样子,它远远地站在雾里向我招手,我小心翼翼地扑过去,却除了一个空影什么也没有捕到。
小舟上,戴着草帽的年轻的船夫问我:“姑娘要去哪儿?”
我坐在船头,懒懒地答道:“随便。”
他困惑地看了我一眼。
此时的我一身小碎花衣裙的普通姑娘家的打扮,样貌普通,紧紧地抿着干枯的嘴唇,心里泛不起任何涟漪,更不想说话。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撑起双桨,船开始向远处驶去。
江水两边是绵延不绝的青山,远处或者更远的地方又会是哪里?
我闭上眼睛开始哼起歌谣来。
“十八岁的姑娘就要出嫁啦,新郎驾着马车去接她,新郎穿过黑色丛林驾着金色的马车去接她。”
那是幽为無唱了一辈子的歌谣。
山神
我忘记自己在小舟上坐了多久了。期间我打了个小盹,醒来没多久小舟便靠岸了。我付给船夫银两,谢过船夫,才提着自己的包袱下了船。
这是一个紧紧靠着江水的美丽的村落。我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略高的青山,山下是一片桃花林,落英缤纷,与王宫里的相比,多了几分自然。
我不由自主地脚踏粉色花瓣走进桃花林,瞧见一个穿白色衣裙的小男孩正在张开手臂旋转着,在跳一支优美的舞蹈。
他跳得比女孩子还美,他的皮肤比女孩子还白嫩。
我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很久。
而他却仿佛永远也不会累。
“原来你看得见我。”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一惊,转过身看见一身白色衣裙的男孩清澈的大眼睛,不由得松了口气。
见我回过头,他的眼睛里有明显的惊讶,但转瞬即逝。
然后,他左手微微抬起,打了个响指。
“你看那……”他指了指我先前目不转睛看着男孩跳舞的地方。
我疑惑地回过头,却看见空中一大片飘零的花瓣,洋洋洒洒。
原来,先前跳舞的男孩早就站在我身后看了我许久,代替他跳舞的不过是桃林里飘落的无数片花瓣。而我痴痴地看着男孩优美的舞姿,竟然不知不觉忘记了这一点。
他看到我低头沉思的表情没心没肺地“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他眨巴着清澈无比的大眼睛问道。
“渺渺。”我答。
他想了一会儿,用右手托着下巴学着我沉思的样子道:“不错。”
我环顾四周,望见不远处的青山上飘出屡屡青烟来,便问:“这里叫什么?”
“这是个村落,唤作‘无邪’。”
“哦……”我再次仰起头,看着青山上升腾起的人间烟火。
这里的灵气倒是旺盛。
“姐姐,把你的手给我好吗?”小男孩仰起头看着我,眼波凌凌。
我迟疑着伸出右手。
小男孩也伸出双手来,右手拖着我的手,左手中指和食指按在我的手心里,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我看见他微微地笑了,笑得真好看。
“怪不得呢,”他说,并没有睁开眼睛,“怪不得我看见姐姐就看见了一种美丽的血色花朵在缓缓绽放,姐姐的心真好呢。”
“姐姐是有来历的人呢,以前应该是仙界的吧。”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我的心开始前所未有地放松起来,我舒服地闭着眼睛,安心地将手放在小男孩小手里,任小男孩缓缓地说。
一片桃花悄无声息地飘落。
又一片桃花悄无声息地飘落。
……
滑过我的脸颊,擦过我的耳朵。
然后,我听到了一段美妙的乐曲。
是飘渺空灵直达灵魂深处般的曲子。
我闭着眼睛,听见小男孩对我说:“姐姐,你听到了吗?是你心里发出的声音。”
“嗯。”我点了点头,仿佛看见了小男孩脸上绽放的天真的笑意。
然而,小男孩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要……”他大叫一声放开我的手。
乐曲戛然而止,我睁开眼睛,看见小男孩惊恐地看着我。
“这曲子,我渐渐地便听不懂了,”他说,带着深深的沮丧,“为什么呢?这么好的姐姐。”
他不顾我目瞪口呆地站在他面前,兀自盘腿坐在地上,手搁在大腿上,闭上了眼睛。
我看着他的脸色由震惊到平静再到微笑。
“原来如此。”他闭着眼睛笑着微微点头。
他究竟是谁?我从遇到他开始虽已知道他的与众不同,却迟迟没有去猜测他的身份。
可是,现在的我甚至已经不能摸清他的底细了。
“姐姐。”他高高兴兴的站了起来,目光清灵地看着我。
“姐姐是很厉害的人呢,即使是现在也能通过自己的喜怒哀乐间接地影响这个国度的未来命运。”
“但是,姐姐要把握这次来人间的机会哦。”
他对我歪了歪头,莞尔明媚一笑,身体渐渐消失在身后的桃树下。
“我是这里的山神,我会祝福姐姐的。”
“恐怕不行,祭司大人。”身着黑色斗篷的带着灰色面具的男子,坐在落雪城月瓶街的一座酒楼的二楼,用沙哑的声音低沉地说道。
坐在他对面的祭司月魄,一袭白袍,脸色平静,闭着眼睛缓缓吐出一句:“不能杀了她么?”
“嗯。”男子点了点头。
“现在,她虽然没了能力,但是她能通过自己的喜怒哀乐去影响整个王国的命运。”
听到这,祭司月魄全身愤怒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个妖女。”他恼怒道。
“更何况,魔族一直碍于神女不敢对人间有所阴谋,若是我们轻举妄动……”
月魄渐渐地平静下来,他慢慢睁开眼睛。
“无悔,打听到她现在的消息了吗?”他说,边摸了摸站在身边的神兽头顶的柔顺的皮毛。
“打听到了。”无悔沙哑着嗓子道,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祭司的脸色。
这位天赋极高的祭司,脾气越来越怪了,并越来越喜怒无常起来。
“说。”月魄冷冰冰地甩出这个字,然后再度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得到了无邪村里的山神的祝福。”
“砰”的一声,月魄手边的酒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碎成一小块一小块。
无悔于是低下头,不敢去看祭司的脸色。
月魄咬牙切齿地下了个命令:“继续跟踪,但无需做出什么动作来。”
“是。”
祭司月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着,走到酒楼的窗户边,扶着窗栏看着楼下月瓶街里的人海。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这么容易愤怒起来?
又是从何时开始,自己已经几乎完全不再是自己了?
一切的一切开始于那个神女在落雪城里的出现。
可是,这个女人偏偏是最不好对付的。虽然自己曾经用自己的灵魂换来了一个好一点的结果,可是这个结果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还希望这个女人彻底消失。
可是现在,她甚至已经得到了山神的祝福。
他已经拿不出什么去交换了。
“妖女。”祭司月魄咬牙切齿地恨恨地说道。
无刹江
我已经决定在无邪村住下来了。
无邪村是个人烟稀少的村落,听说以往的村民要多些,只是多年来,走得走,嫁的嫁,便只剩下十几户,零零散散地分布在这座唤作“无邪”的青山上。我花了少许银两便买来了一间闲置的草房。我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去整理这间很久没有人住过的草房,直到把它收拾得明亮且透露出生气来。
我累得气喘吁吁地扶着薄薄的木门坐下,恍惚中觉得就在此安静孤独终老,从此不再过问人间事,亦是很不错。
来村落的第一天便有许多村民来看我,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一些好心的大娘送我一些生活用的竹篮,竹篓,杀鱼用的尖刀等等,我收下亦一一谢过。
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