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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必须这么做么?奉承我的助理?‘你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啊’,think god!我看起来比KFC里卖鸡腿的店员都要和蔼可亲。”当然宫洺再一次地模拟完自己刚刚那种温暖夕阳般的语调之后,他忍不住着实恶心了一下,“我胃酸都要涌上来了。”
第二次,宫洺在出来看完kitty给他的关于下个月他的工作通告安排之后,拍拍我的肩膀,然后放了一杯咖啡在我面前,“我从日本带回来的,听说是那边特有的风味。你试试看。”我抬起头看见他的酒窝,镶嵌在他那张精致得没有瑕疵的脸上。
……
当第七次他走出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扶着额头,对宫洺说:“宫先生,你要我做什么,说吧,我一定做到。”
而当我说完这句话之后,这个时间一瞬间恢复了正常。
宫洺那张脸迅速地覆盖上了一层北极的冰盖,冷飕飕地转身对kitty说:“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你告诉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三秒后,他拉开门,皱着眉头痛苦地对kitty说:“再冲一杯胃药给我。”
而十分钟后,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盯着前面的剪刀发呆。我现在面临着两个选择:一个是替宫洺打进顾里那个小团队的内部,做一个反间谍;而另一个,就是 拿这把见到插进喉咙里。
下班后,《M。E》的人陆续走了,我坐在桌子面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绝望地想到底应该如何了断。吃安眠药太不靠谱,万一被救回来,还要折腾第二次。跳楼死得太不美形,支离破碎的,我活得这么失败,死至少要全尸!割脉不行,我看见血要呕,死在一堆呕吐物里更不美形,而且还臭。开煤气很容易把顾里和neil以及唐宛如一起弄死,我不想去了下面,还要被几条黄鼠狼强bao。
想到最后,我仍然很绝望,我想只能回去救助唐宛如了,看她能不能手起刀落,再我的脖子大动脉上一记强有力的手刀劈下来,我直接两腿一蹬。
在我把手机丢进包包里、拉开椅子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看见穿着一件薄薄的灰色连身长风衣外套的崇光走进了办公室,他消瘦的脸上,像是笼罩着一层黑压压的乌云。
我非常惊讶怎么会在这里看见他,说实话,之前每个月,我们都恨不得掘地三尺,可以把他挖出来,而今天守株居然待了兔,实在让我难以接受
不过;在经历了白天的癫狂世界之后;我已经看破了红尘;觉得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奇怪。就算是崇光现在走过来给我一张喜帖;说他就快要和唐宛如结婚了;我也不会惊讶。
但是;我显然过分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崇光黑着一张脸;走到我的面前;问:〃宫铭呢?〃
我抬起手;指了指宫铭的办公室。
崇光抓起我桌子上厚厚的一叠书和打印稿样;然后朝宫铭的办公室走去;他越走越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抬起脚一脚踹开了大门;在我吓得尖叫起来的同时;他用力把手上的一大叠打印纸张和书本;朝宫铭身上重重地砸去。 〃你他妈就不是人〃
漫天飞舞的哗啦啦的纸。
眼前的办公室;像慢镜头下一个飘满了纸钱的白色葬礼。
Kitty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挪了两步;想要拉住崇光;结果崇光转过身;扯则她的衣领把她扔出了门;〃滚〃
我看着面前惊恐得快要崩溃的Kitty;整个大脑在这个瞬间停顿了。
办公室里的崇光转过身;一脚把门踹得重重地关起来。
我和Kitty被隔绝在宫铭的办公室之外;我们都吓得手足无措;墙的对面安静得想一座坟墓;但是;我们都知道;随时都会有一声震天的爆炸;让所有人血肉横飞。
我抓着Kitty的手;忍不住全身开始发抖起来。
顾里把车停在弄堂口之后;走近来找了好久;才找到了南湘的家。
说实话;自从一年半以前南湘搬家到这里之后;她就没有来过。因为几乎每天都在学校见面;所以从来没有机会去南湘家。
但这样说也不准确。 其实从心里来说;顾里和林萧比较亲。 对南湘;她一直都是抱着一种欣赏和怜惜的心情; 为她巨大的才华而感叹; 但同时也为她伤痕累累的生活而叹息。
在那场混乱不堪的生日会之后;南湘就消失不见了。顾里等了很久;终于决定在今天来她家找她。
顾里推了推南湘家的门;发现开着。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走了进去。
光线暗得不得了;她转身在墙壁上找了好久;最后找到了一跟拉线;她拉亮了灯。 灯光照亮了一大半屋子。 墙角的那张床;一半还是沉浸在阴影里。 顾里等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才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她试图叫醒她;〃南湘? 南湘?〃
叫了两三声之后;那个人还是没动。顾里心里升起一阵冰凉的麻痹感;她想要走过去;但是脚下却怎么也迈不动。 当顾里颤抖着走到床前时;她突然尖叫起来;往后倒退的身体撞翻了桌子;上面的茶碗翻倒下来。 顾里坐在地上; 然后翻身朝边上开始呕吐。
床上的阴影里;那个人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睛;盯着自己。
我哆嗦地捧着一杯热水;满脸发白;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就像一个鬼一样。因为很简单;我对面的Kitty;活生生地就像一面镜子;只需要看她有多糟糕;就知道自己有多糟糕;哦不;是比她更糟糕。
我和Kitty待在公司的茶水间里;蜷缩在小沙发上;彼此对望;不敢出去。 谁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很可能我们走出门; 外面到处都是陨石坑。
听Kitty给我讲完宫铭的企划之后;我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在宫铭的计划里;崇光的癌症是一个宝藏;而针对这个宝藏;他进行了一系列的挖掘计划。 从召开新闻发布会开始;接着在上连载死亡倒计时的日记;和癌症慈善基金组织联合举行慈善拍卖;最后讲出版成书;这将是崇光最后的著作。
我一边听着Kitty口里的这些计划;一边心里急速
地往下坠落;像是北极的地面突然裂出一条深不见底的缝隙;朝着最深的寒冷黑暗直线下坠。 尽管我知道;作为一个商人;宫铭的计划非常具有价值和品牌意义;但是在内心里;某种失落和悲伤却紧紧地抓住了我;这种情绪最后变成了冰冷刺骨的恐惧;像冰渣一样塞满了我的心脏。 我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连自己滚落了两颗眼泪也不知道;直到Kitty抬起手帮我擦掉。
我闭上眼睛;完全感受不到离我只有十几米外的宫铭。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也许他从来没有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过。他没有后情感;没有弱点;没有朋友;而崇光是我唯一知道的他的家人。我感觉不到他;他像一个巨大而寒冷的黑洞。
但是我可以感受到离我十几米外的崇光;他像不远处黑暗中一团微弱的火;可怜地燃烧着;快要熄灭了。 火苗忽高忽低;看上去像是他悲痛的呼吸一样。
庞大而缓慢的黑暗宇宙里;呼呼的风声;全都是他悲哀的哭泣。
直到顾里停止呕吐;摸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报警的时候;床上的人才突然说话了。
顾里一直被恐惧抓紧的心脏突然放了开来;忍不住想要骂人。她走过去;看清楚了;躺在床上的是南湘的妈妈。
〃你找南湘啊;〃 她妈死气沉沉地;脸上没有表情;阴森森地对顾里说;〃她不在。〃
顾里转身走了。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被叫住了。
南湘的妈妈从床上缓慢而艰难地坐起来;她瘦得像骷髅一样的脸在阴影里看起来一丝血色都没有。她问顾里:〃你有钱么? 我两天没有吃饭了。。。。。〃
顾里打开自己的钱包;抽了一叠一百块放在桌子上;转身走了。
她踩着高跟鞋飞快地走出了昏暗的弄堂。
走到车子边上的时候;她从车里拿出一瓶依云矿泉水;含了一大口;漱了很久之后;吐到路边上。
顾里也不清楚;胸腔和口腔里这么浓烈的血腥味是来自哪里。
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拉开车门坐进去;走了。
我背着包走出公司写字楼的时候;看见了坐在路边黑色雕花铁椅上的崇光。他把外套上的帽子翻起来;盖住自己的头;否则周围路过认出他找他签名的人;很快就可以把楼下变成一个小型书迷见面会。
我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消失了;留了一抹凄凉的红色挣扎在天际线上;
我张开手;抱着他的头;把他拉向我的怀抱。 当我想靠近他的时候;我才听见了他喉咙里低低的;缓慢而又持续的哭泣声。
他漆黑的头发遮住了年轻偶像的面容;也遮住了他对这个世界巨大的失望。
在离我们三个路灯距离远的街角;简溪提着帮我买的我爱吃的苹果。他站在路灯下;看着我和崇光。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上的那袋苹果丢进了身边的垃圾箱里。
他慢慢的转身走了。
路灯跳了几下;像是快要熄灭的样子;但是几秒种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一整条大街灯火通明; 繁华得让人觉得很幸福。
你知道吗;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一场又一场;永远无休无止的闹剧。
有一天;我们总会在最后的爆炸声里;灰飞烟灭。
Chapter。 14
当顾里翻着白眼再一次对门外叫着:“next”的时候,她
意识到,今天一整个上午,她说出的尖酸刻薄的话,比整个
大学时期对唐宛如说的加起来,乘以二,然后再平方,都还
要多。
她是在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全球人口数量排名第十的巨大
城市里,就找不到一个稍微正常点的助理呢?
在整个上午面试的人里,幼稚顾里问到她对冲泡咖啡了解
多少的时候直接尖叫这嗓门回答“哎哟,我妈说了,那玩意
儿致癌”的怪胎;也有刚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你这把椅
子该换了吧?它比电梯门口的那个垃圾桶还要硬”的络腮胡
男人;也有指着打印机对顾里说“我对空调不是很有研究”
的研究生;也有牵着一条贵宾犬来面试的、穿得像刚从碎纸
机里爬出来的一个“九零后”的非主流,她的眼线画的像要
从眼眶里飞出来一般巨大粗壮,并且浑身缀满了各种长短不
一,粗细不均的蕾丝,脚上还有一双日本十年前流行的脏兮
兮的长袜套,她嚼着口香糖,指着自己脚边的那只贵宾狗,
问顾里:“我能带妖娆上班吗?你知道,它就如同我的生命
~~”顾里看着她张开了口合不拢嘴,难以置信来面试的人会
说出这样的话,“我简直不能相信!你竟然给一只公狗取名
叫‘妖娆’!”当然,还有在顾里无声的杀人目光中,自顾
自低在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办公室里,寂静地翩翩起舞了七分
钟的舞蹈学院的美男子,他的名字叫Karen(……)
而其他稍微正常一点的人,坐下来,第一个问题就是:“
月薪可以超过两万么?你知道,我刚从花旗银行跳槽出来。
”或者“我的叫不太好,公司会给我配车么?”顾里微笑着
回答他们:“哦,并不,我想你们误会了,我们并没有再招
聘执行董事。”
中途休息的时候,她打电话给我,把商务面试时怪胎们的
诡异行径在电话里惟妙惟肖地给我模拟了一遍,我一边听,
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