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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邏輯·人的魔法》
作者: 西澤保彥
译者: 陳惠莉
出版社: 尖端
出版年: 2007年10月05日
录入:红晓微
校对:斯塔曼姆
本文转载自:推理之门 tuili
转载请保留以上相关信息,谢谢。
耶和华阿,你曾劝导我,我也听了你的劝导。
——旧约圣经《耶利米书》第20章第7节
我们在海边小屋踯躅有如梦呓/周遭海女以红褐海草编成花环来饰丽/直到人声把我们惊醒,而后窒息死去。
——T·S·艾略特《普鲁夫洛夫恋歌》
第一章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觉得梦境的内容……有点恐怖。但是,该怎么说呢?整体来说有一种滑稽的感觉,总之就是很奇怪。
梦的内容是这样的,我发现我自己正要被带进一个让人感觉不舒服的房子当中。我明明记得一开始是在自己家附近被爸爸 跟妈妈牵着走的。然而在不知不觉当中,爸妈却被一对陌生的男女所取代。他们的眼神好冷、好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这样俯视着我。我想他们的年纪应该和爸爸妈妈差不多?不,或许比他们大一点吧?这两个中年男女强行拉住不断挣扎后退的我,同时又推着我的背,把我带进那个房子里。那是栋好像只会在电影里出现,以永无止境的地平线为背景,苍凉耸立的巨大房子。
房子里面有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走出来迎接我们三人,年纪大约在三十或者四十岁左右吧?可能跟我爸妈一样年纪,或者比他们年轻些。她的头发是茶色的,再加上一张白皙脸孔,以及蓝色的眼珠,很明显的,她不是日本人。女人带着笑容,不停地跟我说话,但是我连她说得是哪国话都不知道,只能确定她讲的不是日语,然而,要说听不懂却有隐隐约约……真的隐隐约约地知道她在说什么——
欢迎光临,阿卫。从今天开始,你将住在这里跟我们一起生活呦。
梦中的我只觉得那笑容像魔女或某种妖怪的脸孔一样,好恐怖。但是却有另一个我从旁冷静观察着自己,还有四周的状况。仔细一看……唉,什么嘛!她不就是“校长”嘛?我大概是回想起自己被带到“学校”的那一天吧?继“校长”之后,我又见到了戴着眼镜的微胖中年男人和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老婆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当然他们就是“舍监”和阿顿太太。现在我已经非常清楚了,因为清楚,所以不再害怕了。但是梦中的另一个我却只是一味地感到恐惧。他们看起来就像是魔女的手下一样,我好像立刻从这栋房子之中逃出去。把我带到这里的那对男女已经不见踪影了。原本还很讨厌那对冒充成我爸妈的可疑家伙,可是在他们不见踪影之后,我开始感到有几分畏惧……越发地感到不安,心里呐喊着“别把我一个人丢下来嘛”,然后穿黑衣服的女人拉着我的手,我被带往房子后方,一路上几乎都快哭出来了。喂喂,根本不用担心的呀!我这样告诉另一个我,想让自己安心,但是不知道这个梦中的我是否慢慢地被梦境中的气氛给同化了?只觉得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想尖叫的冲动。
在他们介绍五个人给我认识的时候,这股冲动达到了极点。
五个人——与其说是人,其实在当时我的眼中,应该说是“五只”比较正确。五只让人讨厌又丑陋得超乎想像的生物——不对,是妖怪……该怎么形容才好呢?他们的样子像全身里裹满了坚硬的泥土,而泥土眼看就要剥落了似的,总之这些生物难以形容地令人不舒服,而他们的眼睛更是突兀地盯着我看。眼睛;眼睛;眼睛;眼睛;还是眼睛。像人的灵魂一样茫然而空洞,却又像漂亮的宝石般绽发放灿烂光芒的十颗珠子。这里已经不是正常的世界了,不是人类该存在的场所。我被打入恐惧的深渊当中。这里根本是魔界,我觉得自己不但被人从爸爸妈妈身边带走,还被带到这个来历不明、怪物群聚的魔窟来。
一如做梦时常有的状况,我想叫却又发不出声音来。我好着急、好着急,恐惧感越来越强烈。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把我从这里救出去呀!拜托,拜托啦,让我好回爸爸妈妈身边!让我来,喂,刚刚不就告诉你了?根本就不需要害怕嘛!大家都不是怪物啦,但是不折不扣的人,而且都是一些你很熟的人啊。你看,不就是史黛拉还有“诗人”(poet)、“中立”(neutral)、“家臣”(obey),以及“王妃殿下”(your highness)。
是的,现在我非常的清楚知道,他们不是异形的怪物。清楚他们都跟我一样,都是某天突然被人从家人身边带走,被送进这所“学校”的孩子。可是一开始到这里还时,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连自己身在何处也没有概念。在我眼中,身边的人事物看起来都是满含恶意的黑暗。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什么都懂了。随着我开始接受这个事实之后,五只魔物让人不快的轮廓渐渐地融化,变身成我熟悉的脸孔。五只动物变成了五个人——你看,仔细看清楚。有史黛拉;有“诗人”;有“中立”还有“家臣”,另外还有“王妃殿下”。确认了每张脸,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慢慢醒过来了。
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房间里熟悉的天花板正俯视着我。啊,原来是一场梦啊!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始终没有任何真实感,我躺在床上好一会儿,不知道如何处理那种迷乱的感觉。好奇怪的梦,真的是好奇怪。在梦中的我感到极度恐惧,又哭又叫的,然而另一个我却不停地讪笑这样的自己。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觉得恐怖,或是滑稽。也许是如此混乱的关系吧?做完梦之后的余韵让我迟迟没办法平静下来,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这种状况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回到现实世界来了。我心中忖度着,那会不会只是一种错觉,事实上自己还在梦境中徘徊?
我整理好心情,从床上下来,走进浴室。和卧室同样大小的浴室里,浴缸和马桶以远的可以的距离孤单地伫立着。在已经看惯一般成套卫浴设备的我眼中,这幅景象何其怪异。现在虽然已经习惯了,但当初做到马桶上时,四周空旷的感觉却让我不知所措。始终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上个厕所。为什么要规划得如此浪费空间呢?据“中立”的说法,那可能是因为这所“学校”本来是家医院的关系。原来如此,经他这么一讲我才发现,马桶和浴缸的旁边都安装有可能是为了方便病患上厕所或洗澡的看护能够有足够活动的空间吧?这种假设相当有说服力,但是如果“中立”的说法是对的,那也就表示作为我们宿舍房间的空间是病患病房加以改造而成的,想到这里,尽管这里已进行过漂亮的改装,避免留下过去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影子,心情就莫名地变得复杂起来。
上过厕所之后,我走出浴室,回到卧室。卧室的角落有一个简易的厨房,让人不禁猜测,这会不会也是之前当病房用时所留下来的设备?下方的收纳柜里也散发着各种调理用具,但是我并没有灵巧到会从餐厅偷偷带材料回来自己做料理,因此,料理台完全只被我当成洗脸台使用。我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哗啦哗啦地洗着脸。这样的眼睛终于可以看得比较清楚一点了,这时突然有一样东西跃进眼中。那就是我映在墙上镜子里的脸。水滴沿着脸颊流下来,看起来就像流着眼泪一样。那是张早就看习惯的脸,打从出生之后十一年来一直很习惯而又亲切感的脸……本来应该是这样的,然而今天早上我却突然被一种乞丐的妄想所迷惑,就好像“这张脸不是我的脸”一样的妄想。开始过“学校”的宿舍生活已经有半年了,虽然大致上已经习惯了这边的环境,但是我置身于特殊状况当中的事实却没有改变。或许就因为这个缘故吧?有时我会突然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地觉得原本再熟悉不过的事物,譬如自己的手或是自己的脸等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应该称为“一只”的存在。是的,我心中涌起了一种妄想,这里会不会是魔界?会不会根本不是史黛拉他们没有从五只动物变成五个人,只是我从一个人变成一只异形的生物,和他们变成同类而已?
我用力地摇着头,把视线从镜子中移开。对了,我觉得最近做怪梦的几率变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总觉得这似乎是发生坏事的前兆,心头总是罩着一层不安的色彩。当然以前在日本裹着平凡且和平的生活时也偶尔会做噩梦。但是,那都是一些单纯而可怕的梦,不然就是让人觉得疲劳的梦而已,从来就没有强烈到在醒来之后会影响到日常生活的感觉。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差异,果真是因为环境特殊的关系吗?我自认为已经完全习惯“学校”和宿舍生活了,不过也许是身体在表达它的抗拒。这不是我真正的人生——这种不满的情绪透过梦的形式适时地发泄出来,我想一定是这样。这种解释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至少在这个时候来说。
我用毛巾擦干脸,换好衣服。平常我睡觉时总是穿着T恤和短裤,其实以这身打扮过一天也没什么不对,但是以前“校长”曾经提醒我说“唉,我说阿卫呀,你也太邋遢了吧?睡衣跟居家服要明显地区分开才行。”当时她的表情和预期仍然一如往常那般沉稳,但是却隐含不容分辨的魄力,因此从那次之后,连一向吊儿郎当的我也开始勤于更衣了。
但仔细一想,“校长”怎么会知道我穿着拿来当睡衣的T恤在校园四处闲晃呢?会不会“校长”总趁着我们睡觉的时间,悄悄四处巡视我们的房间?我心中产生这样的怀疑。宿舍每个房间都有各自的锁——可能在改造病房的同时装上了新锁,但是我曾听谁说过,“校长”手上有一副主钥匙,所以只要她有心,趁着半夜溜进我们的房间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会不会是我想太多了?再说,这样做对“校长”也没有任何好处呀。
我离开自己的房间——106号房,将门上了锁。宽大的白色长廊一路延伸而去。正对面是“中立”住的105,后门就在旁边。记得刚被带来这里时,心中曾经抱着某种期待——只要穿过这道后,也许就可以悄悄逃离这里。在知道建筑物后面有围起来的铁丝网,而且铁丝网后面的沼泽里还有一些不明生物后,我这个如意算盘也被粉碎了,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想逃出这所房子的念头了。这边确实有许多难以理解的地方,不过一旦习惯之后,也不能否认,在这边过的倒是挺快乐的。如果说必须一直在这边生活的话,我是不敢说的这么悠哉的,不过反正总有一天可以会日本的。虽说这段时间让人等得有些焦急,我还是很期待爸爸跟妈妈前来迎接我的那一天赶快到来。
当然能够回日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我好想快一点见到学校——当然不是这所奇怪的“学校”,而是我本来就读的日本的小学——的朋友和老师们。可是,如果会日本去,心中却会有意见遗憾的事情。真的只有一件,那就是……
我一边在漫长的走廊上走着,一边看着手表,那是有着米老鼠图案的个性商品,是刚到这里时“校长”给我的。我觉得好像被当成小小孩看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