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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索布达米亚谋杀案-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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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由上衣里面贴胸的衣袋里掏出几封信,最后挑出一张递给白罗。那是他太太写给他的信中的一部分。白罗拿来和那些匿名信仔细对照。
    “是的,”他低声说,“是的,有好几个相似的地方——S这个字母写得样子很奇怪,e这个字母写得很明白。我不是一个笔迹专家——我不能断定(关于这一点,我从未发现两个笔迹专家对某上点有同样的意见)——但是我们至少可以这样说——这两个笔迹有显著的相似之处。很可能这些信都是同一个人写的。但是,这并不是一定的,我们必须考虑到所有可能有的意外因素。”
    白罗往后靠到椅背上,思付着说:“有三个可能性。第一,这种笔迹相似的现象纯粹是偶合。第二,这些恐吓信是雷德纳太太由于某种不明的原因自己写的。第三,这些信是有人故意模仿她的笔迹写的。为什么?这样做似乎是毫无道理的。这三种可能,其中一定有一个是正确的。”
    他考虑了片刻,然后转身对着雷德纳博士,又恢复了他那种轻快的态度。“当你想到可能是雷德纳太太自己写的时候。
    你有什么想法?”
    雷德纳博士摇摇头。
    “我尽量排除那个念头。我觉得那是很可怕的。”
    “你曾经找一个理由来解释吗?”
    “这个——”他犹豫一下,“我想,她老是想到往事,老是担心。这样是否会稍微影响到她的脑筋。我想她或许是自己写了这些信,却不知道自己那样做过。这是可能的,对吗?”他转过身对着瑞利大夫说;瑞利大夫噘着嘴。
    “人的脑筋几乎可能想到任何事。”他含糊地口答。
    但是,他的眼睛像电光似的一闪,很快地瞧瞧白罗。白罗仿佛是照他的意思,放弃了那个话题。
    “这些信是很有趣的。”他说,“但是,我们必须集中精神通盘地研究这个案情。据我的看法,有三个解答。”
    “三个……”
    “对了。第一个解答,雷德纳太太自己想必为了某种原因(这种原因也许一个医师比一个外行人更容易了解)给自己写恐吓信。那件瓦期中毒的事是她自己演的戏(记住,把你唤醒,对你说她闻到瓦斯味的是她)。但是,假若雷德纳太太自己写那些信,那么,她就不可能有让那个假想的寄信人害死的危险。所以,我们得向别处寻找那个凶手。其实,我们必须在你的工作人员当中去找。对了。”这是回答雷德纳博士一声轻轻的抗议。“这是唯一合理的结论。他们之中有一个人为了清偿私人的怨恨将她害死。那个人,我想,或许知道那些信的事——或者,无论如何,知道雷德纳太太害怕某一个人,或者假装害怕他。在那凶手看来,那件事会使他很安全——别人不会想到是他害死的。他觉得别人一定认为是一个神秘的外来者干的——就是写恐吓信的那个人。
    “这种解答有另外一个不同的说法,那就是:那个凶手真是自己写过那些信,因为他知道雷德纳太太过去的历史。但是,如果是那样,我们就不大明白那个凶手为什么要模仿雷德纳太太的笔迹,因为,照我们想,那些信如果看上去是一个外面的人写的,就会对他或者是她更有利。
    “我觉得第三个解答最有趣。我推想那些信是真的,那是雷德纳太太的前夫(或者是他的弟弟)写的,而且,事实上他就是考察团工作人员当中的一个。”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 16雷德纳博士跳了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样的想法荒谬极了!”
    白罗先生非常镇静地瞧瞧他,但是没有作声。
    “你是想假定我太太的前夫是工作人员中的一个,而且她没认出他吗?”
    “一点不错。你只要稍微想想那些事实好了。差不多二十年前,你的太太同这个人住在一起只有几个月。经过这么久,她如果偶然碰见他,会认得他吗?我想不会的。他的面孔已经变了;他的体型已经变了——他的声音也许不会变得很多,但是,这是一件小事,他自己可以解决的。并且,记住,她不会在自己家里找他的。她想象中他是在外面的一个地方——一个陌生人,是的。我以为她不会认出他,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个弟弟——当年的小孩子,那个热爱哥哥的孩子。他现在是大人了。你会认出一个快三十岁的人就是十年前,或者十二年前那个小孩子吗?是的,现在我们要认真对付的是年轻的威廉·巴斯纳。记住,在他眼里,他的哥哥也许不会以卖国者的姿态隐隐出现,而是一个爱国者,一个为他自己的国家——德国——捐躯的烈士。在他眼中,雷德纳太太是卖国贼——是使他挚爱的兄长致死的,穷凶极恶的人!一个敏感的孩子很可能有英雄崇拜的心理。一个孩子的脑子如果摆不脱某种观念,那种观念就会持续到他长大成人的时候。”
    “一点儿不错,”瑞利大夫说,“一般人的观念认为一个孩子很容易忘记事情是不正确的。很多人长大以后仍然固守着很小的时候深印在心里的观念。”
    “Bien(好),你有这两个可能:佛瑞德瑞克·巴斯纳,现在已是五十来岁的人,还有威廉·巴斯纳,他的年纪大约三十不到。现在让我们由这两个观点来研讨一下你的工作人员。”
    “这实在是异想天开,”雷德纳博士嘟嘟囔囔地说,“我的工作人员!我自己考察团里的人。”
    “所以就可以认为是没有嫌疑的,”白罗冷冷地说,“这是一个很有用的想法,现在开始吧!谁一定不会是佛瑞德瑞克或者是威廉呢?”
    “那些女的。”
    “自然啦,我们可以把詹森小姐和麦加多太太的名字删掉。还有谁?”
    ”贾雷,甚至于在我认识露伊思以前,我和他一同工作已经有好几年了——”“而且他的年纪也不对。我可以判断、他现在是三十八九岁,要是佛瑞德瑞克,就太年轻。要是威廉,就太老。现在再讲其余的人。拉维尼神父和麦加多先生,他们都可能是佛瑞德瑞克。”
    “但是,我的老先生,”雷德纳博士叫了起来,声音当中混杂着又好恼又好笑的意味,“拉维尼神父是世界闻名的碑铭专家。麦加多在纽约一个著名博物馆工作有年。他们不可能是你所想象的那个人!”
    白罗轻快地一挥手。
    “不可能——不可能——我决不会考虑到这三个字!我永远非常仔细地研讨那种不可能的事。但是,在目前,我可以带过去不谈。你们还有其他什么人?卡尔·瑞特,一个有德国名字的年轻人。大维·爱莫特——”“记住,他同我一起工作已经两个发掘工作期了。”
    “他是一个天生有耐性的年轻人。他要是犯罪,就不会匆忙地干。一切都会准备停当。”
    雷德纳博士表现出失望的姿态。
    “最后,比尔·柯尔曼。”白罗继续说。
    “他是英国人哪。”
    “Pourquoi Pas?(为什么不会?)雷德纳太太不是说那孩子离开美国,就再也没有踪影吗?他很可能是在英国长大的。”
    “你样样事都有答案。”雷德纳博士说。
    我拼命地想。一开始我就想柯尔曼先生的态度使人感觉到,与其说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倒不如说是乌德豪幽默小说里的人物。难道他在这个命案中一直都扮演一个角色吗?
    白罗正在一个小笔记簿上记下来。
    “让我们很有条理地继续研讨下去吧,”他说,“第一批要考虑的人是拉维尼神父和麦加多先生。第二批是柯尔曼、爱莫特和瑞特。
    “现在,我们转到与这件事有关的另一面的问题——办法和机会。在这个考察团里谁有犯这种罪的办法和机会?贾雷在挖掘场,柯尔曼在哈沙尼,你自己在屋顶上,那么就剩下拉维尼神父、麦加多先生、麦加多太太、大维·爱莫特、卡尔·瑞特、詹森小姐和列瑟兰护士。”
    “啊!”我的身子在椅子上弹动了一下,同时我这样叫。
    白罗的眼睛一闪一闪地,瞧瞧我。
    “是的,护士小姐,恐怕也要把你算在内。你可能会轻而易举地趁院里空无一人的时候过去把雷德纳太太害死。你健壮有力,而且在你重重的一击将她击毙之前,她是不会怀疑你的。”
    我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这时候,我注意到,瑞利大夫露出以为很好笑的样子。
    “一个护士把她的病人一个个都害死,有趣,有趣!”他低声地说。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雷德纳博士的心里却想到不同的事情。
    “不会是爱莫特,白罗先生,”他反对地说,“你不能把他包括在内。记住,在那十分钟内他在屋顶,同我在一起。”
    “不过,我们不能将他除外。他很可能下来,径直走到雷德纳太太的房里,把她打死,然后,再把那孩子叫回来。或者,他也可能趁着他派那孩子到屋顶的时候将她害死。”
    雷德纳博士摇摇头,嘟囔着:“多么可怕的噩梦!这一切——实在是意想不到的。”
    很奇怪,白罗也那么说。
    “是的,真的。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命案。我们并不常常会碰到这样的案子。凶杀案通常都是用卑鄙的手段——非常单纯,但是,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凶杀案。雷德纳博士,我猜,你的太太是一个很不寻常的女人。”
    他的话一针见血,猜得很准。我不禁惊得一跳。
    “真是那样吗?护士小姐?”他问。
    雷德纳博士镇定地说:“护士小姐,告诉他露伊思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没有偏见的。”
    我很坦白地说。
    “她是很可爱的,”我说,“你不由得不赞赏她,并且想为她做些事情。我以前从未碰到过像她那样的人。”
    “谢谢你,”雷德纳博士对我笑笑说。
    “那是一个外来者口中说出的一个极宝贵的证据。”白罗很有礼貌地说,“那么,我们还是继续吧。在这‘方法’与‘机会’项下,我们有七个名字。列瑟兰护士、詹森小姐、麦加多太太、麦加多先生、瑞特先生、爱莫特先生和拉维尼神父。”
    他再清一清嗓门儿。我老是会注意到外国人可能发出最怪的声音。
    “我们现在姑且假定我们的第三个想法是正确的。那就是凶手是佛瑞德瑞克或者威廉·巴斯纳,而且佛瑞德瑞克或者威廉·巴斯纳是你们的工作人员之一。在这一点上,我们比照这两个名单,就可以把我们的嫌疑人物缩小到四个人。拉维尼神父、麦加多先生、卡尔·瑞特和大维·爱莫特。”
    “拉维尼神父绝对不会是凶手,”雷德纳博士说,“他是迦太基布朗克修道团的修道士。”
    “而且,他的胡于是真的。”我插嘴道。
    “护士小姐,”白罗说,“一个第一流的凶手从来不装假胡子!”
    “你怎么知道那凶手是第一流的呢?”我顽强地问。
    “因为,假若他不是,此时此刻,真相如何,我就可以看得水落石出了。”
    那纯粹是夜郎自大的说法——我暗暗地想。
    “无论怎么说,”我又回到胡子的话题说,“要有很长的时间才能长得那样长呀。”
    “那是一种很实际的观察,”白罗说。
    雷德纳博士急躁地说:“但是,这是很可笑的——非常可笑的。他和麦加多都是很有名的人物。他们已经出名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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