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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上这个吧。”
松原阳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晨袍递给他。
“咦?!你怎么可以把钱随便搁着呢?”
久美子弯身捡起了床上的一叠1万元钞票。两名刑警瞄了一眼这一叠摺成一半的足足有30张以上的1万元钞票。
“钱应该好好收起来。要是丢了,妈也不会补发你零用钱啊。”
久美子将这把摺成一半的钞票塞到枕头下就走向门口。
“我说钱还有,这个月的零用钱留到下个月一起给嘛。”
天马对着久美子的背影说。久美子默默走出房间去了。
“你就是松原阳子小姐,对不对?”
久保井刑事走到阳子的面前问道。
“是的。”阳子羞涩地微笑着说。
“听说你们两个昨儿晚上一直都在这个房间里——是不是这样呢?”
久保井刑事瞧瞧棚架上的模型问道。
“是的。”天马回答说。
“你是什么时候进到房间来的呢?”久保井刑事背对着他发问。
“换上睡衣后躺到床上,那是7点钟的时候吧?”天马将视线转向阳子的睑上了。
“不,好像还要早一点。你因为发作而痛苦的时间大约有15分钟,等静下来后我才打开电视。晚间7时的申视新闻在这之后才开始的。”阳子指着电视机说。
“那……我进到房间应该是6点45分的时候罗?”天马边穿着晨袍说。
“后来,你们一直都在房间里吗?”久保井刑事回头望着阳子问道。
“是的。天马他到11点多才从这个房间出去。那当中我们一直都在看电视……”阳子有些害臊地说。
这时,门扉开处,光代走进房间,她双手捧着一个很大的银制托盘。
“对不起,天马还没有吃饭。二位不在意他一边用餐一边回答质问吧?”
光代便将托盘放到床上。
“嘿,这些菜都是你最喜欢的嘛!”
阳子望着托盘上的东西说。上面摆有盛白饭的碗、海汤碗、装生菜沙拉的玻璃容器以及盛着烤鲑鱼片的盘子;另外一个盘子上盛着的是不少章鱼切片和倒有酱油的小碟子。
5
天马稍许整理了一下散乱着的集邮簿。他这样做,为的是要使用餐的气氛好一些吧?松原阳子这时帮了他一些忙。两名刑事望了片刻这个情景。
“连续四个小时电视——昨儿晚上的节目是不是特别好看呢?”
半晌,久保井刑事以聊天的口吻问道。
“昨天晚上的电视节目的确不错——不是吗?”阳子面带微笑地对天马说。
“是吗?”天马侧着头回答。
“天马他是边欣赏邮票边看电视的,精神不集中,当然不觉得电视好看嘛!”阳子有些不满地鼓起双腮说。
“你昨天看的是哪些节目呢?”
久保并移动一下坐姿,面对着天马问。我要问的对象不是阳子,而是天马你——他以态度表明了这样的心意。
“7点到7点半的时间,我看的是电视新闻,后来就转到民营电视台……7点半以后看的是什么节目呢?让我想想看……喔,对了,那是‘爱侣猜谜战’!”天马望着天花板回答说。
“爱侣猜谜战的比赛结果如何呢?”年纪较轻的刑警这才第一次开口问道。
“昨晚的比赛获得第一名的是青年组。第二名的是中年组,而壮年组得的是第三名。”天马仿佛想起昨晚的情形似地微笑着说。
“青年组里头的一个人表现相当不错,对不对?”
姓马场的这名较年轻刑警望天马问道。相信这位马场刑事昨晚也看过“爱侣猜谜战”这个节目。
“你说的是十个题目全部答对、对浴衣的染法非常内行的那个人吗?”
“这个人好像是从广岛来的,对不对?”
“不,我记得他是佐贺县的人。”
“哦,对,是佐贺县来的人。这个人对浴衣的知识实在太丰富了。”
“什么有松鸣海图纹啦、细川图纹啦……这些事情他全都知道,实在不简单。”
“8点以后你看的是什么呢?”
“8点到9点半的时间,我看的是意大利拍的西部电影……”
“你喜欢这类片子,是不是?”
“美国人拍的西部电影我不喜欢。我喜欢看的是意大利拍的西部电影。”
“你的嗜好和我一样。”
“不过,昨晚的片子有些叫人不敢领教。”
“为什么呢?”
“因为有些地方剪得太过分了。”
“呃,对,有两三个地方剪片的痕迹非常显然。”
“头一个地方的剪片情形最要命。场面一换时,女主角牵的是一头驴子,在广告之前她举着的可是两头小猪啊。”
“那是她私人把小猪交换驴子的场面被剪掉的吧?”
“应该如此。可这又是后来发生争执的伏笔,这样的场面怎么可以剪掉呢?”
“意大利西部片之后,你看的是什么呢?
“我在9点半以后看的是‘推理剧场’。”
“哈!大家看的都一样嘛。”
“昨天的‘推理剧场’同样不好。”
“是吗?”
“我一开始就看出结局会如何了。节目开始不久就有那个外务员回头一看的镜头,不是吗?因为这个样子太不自然,我这个时候就看出破绽了。”
“经你这么一说,我现在也有了同感。这样,有心人一下子就看得出来他就是这个凶手的共犯嘛。”
“而且,这名演员的台词也不很顺畅,给人的印象特别深刻,等于自己翻了底牌,这是一大败笔。”
“你看电视看得蛮透彻的嘛。”马场刑事苦笑着说。
“打扰了。”久保井刑事对天马行一个注目礼道。
“哪里……”天马拿起了银制托盘上的筷子。
“松原小姐,麻烦你过来一下好不好?”
久保井刑事向阳子以目示意就走出房间。马场刑事和阳子跟在后面出来。走在最后面的阳子从房间走出来时顺手将门带上。两名刑警走到离开门扉约三公尺的地方就停下脚步。这个地方刚好是照代坐着勾织花结处的正前面。
“为了谨慎起见,我要再问一次。昨天晚上,你的确一直都在那个房间里吗?”
久保井刑事用下颚指着天马房间的门扉对阳子质问道。
“是的。您为什么要问我这个呢?”阳子以惊讶的表情抬头望了久保井刑事的脸。
“7点到11点的这个时间里,天马他确实一步都没有从房间走出来过吗?”
“是的。”
“那……你也同样一步都没有从房间走出来罗?”
“是的。”
“你说的话绝对确实吗?”
“绝对确实。”
“你甚至于敢发誓吗?”
“说老实话,我本来很想上厕所,但我却一直憋着。”
“呃……?!”
“当中有两次,我几乎憋不住了……”
“你这又何必呢?”
“这有什么办法呢?因为天马不希望我离开他嘛!”
“难道天马他不准你上厕所吗?”
“也不是这么说。只是我站起来,他就问我要到哪里去啦,不要留下他一个人啦……”
“他有这样向你撒娇的习惯,是不是?”
“这多少也是事实。一方面他怕的是我不在的时候又发作而没有人照顾他……”
“真的有这样严重吗?”
“害得我连厕所都不敢上了……”
“这么说;你昨天晚上有四个小时时间确实一步都没有从房间走出来罗?”
“是的。”
“连厕所都没有上过?”
“是的。”
“你没有记错吧?”
“没有。”阳子摇摇头说。
“这一点我可以证明……”照代从沙发上站起来说。
“当时你也在一起,是不是?”久保井刑事向着照代问道。
“我不是和她在一起。昨天晚上的这个时间,我一直坐在这里勾织我的花结。……我可以说一次都没有站起来过。事实上我一次都没有看到阳子或天马出来过……”
“是啊,从那个房间出来的人一定要走过当时在这里的你的面前嘛。”
“是的。”
“谢谢你,我们明白了。”
久保井刑事带着马场刑事,穿过起居间往玄关的方向走过去。照代顿时觉得浑身弛缓,一时间很想找个人对视一下。奇怪的是刚才还和刑警站在一起的阳子此刻已一溜烟不见了。
将两名刑警送走的久美子和光代游魂一般地回到起居间来。光代一骨碌坐到沙发上。里面房间的门扉开处,天马走出来。天马还频频揩着额头上的冷汗哪。
“成功了。我们无疑成功了。这不是太好了吗?”
久美子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睛说。她好像非常兴奋的样子。
“大家配合得实在太绝妙了。我们到底是一家人,血的团结果然奏效!我们的演出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哩。”照代把勾织着的花结抛到脚边深呼吸着说。
“阳子呢?”天马东张西望地问道。
“大概是进了洗手间吧?”照代说。
实际上,松原阳子这时正由五楼走下四楼的楼梯。上下的人利用的都是电梯,所以这个楼梯绝少有人行走。楼梯走到一半,松原阳子就急急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来。
阳子抽出一根香烟叼上就用打火机点火,深深吸了一口。她以陶醉的表情吐出烟雾,然后将大量的第二口烟送进肺腑里去。这时头上传来有人走过的脚步声,她不以为然地继续猛吸一口,眯着的眼睛突然露出恍惚的表情来。
“嘿!”
站在楼梯上的原来是久保井刑事。
“你们要回去了?”
阳子露出尴尬的笑容说。现在,她右手拿着的香烟也就无法隐藏了。
“你是在偷偷地抽香烟,对不对?”久保井刑事露着苦笑说。
“请你不要告诉我妈和姐姐她们,行吗?”阳子以紧张的表情说。
“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告密的。”久保井刑事笑道。
“这一家的家风非常严哩。媳妇抽烟——这样的事情被她们知道还得了?我的忍耐力算很强,可是叫我长时间不抽烟,这我就办不到哩。”
“看样子,你的烟瘾蛮大的嘛。”
“我一天要抽两包烟……”
“以女性来说,这已经算是瘾君子了……”
“我一个小时都忍不住。实际上我从来没有一个小时不抽烟的……”
“哦?!”
久保井刑事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在这一刹那里,阳子心中喊了一声“糟糕”!她在浑身僵硬之余觉察到自己缺少的血的团结!血的团结不可能在有秘密的人之间存在!而阳子是有背着久美子和照代她们偷偷抽香烟的秘密啊!
“当然没有人无知到会在气喘病患者的身边抽烟吧!大家为什么要撒谎呢?”
久保井刑事边说着边走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