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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快车谋杀案-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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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传来了话声──列车员的声音,恭敬,表示歉意。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固执,滔滔不绝。 
  哈伯德太太。 
  波洛暗自笑起来。 
  这场争吵──假定是一场争吵──持续了一些时候。声音的比例是:哈伯德太太的百分之九十对列车员的百分之十。最后,事情好象是解决了。波洛清楚地听到:“晚安,太太。”说着关上了门。 
  波洛伸手按铃。 
  列车员马上到了。他看上去又热又焦虑。 
  “麻烦你,给我拿瓶矿泉水来。” 
  “是,先生。”也许是波洛那愉快的目光使得他吐露了心中的话。 
  “那位美国老太太──” 
  “哦?” 
  他擦了擦前额。 
  “想不到和她磨了那么多时间!她一定──而是坚持说──她的房间里有个男人!你想象一下,先生。在这样小的一点空间里,”他用手扫了一圈,“他能藏到哪儿去呢?我和她争辩。我给她指出,这是不可能的。可她还是坚持说,她一觉醒来,就看到有个男人在里面。于是我就问,那他是怎么出去了呢?他出去后,门是怎么闩上的呢?可是这些她一概不听。仿佛,我们还烦恼得不够似的。这雪──” 
  “雪?” 
  “是呀,先生。先生还不知道吗?列车停着呀。我们已经陷在雪堆里了。天知道我们还得在这儿呆多久。我记得,有一次,我们被雪困了七天。” 
  “我们现在在哪儿?” 
  “在文科夫戚和布罗特之间。” 
  “嗨,嗨!”波洛烦恼地说。 
  列车员退了出去,回来时,拿来了矿泉水。 
  “晚安,先生。” 
  波洛喝了一杯水,安心睡去了。 
  他刚睡着,什么东西又把他惊醒了。这一次,好象是什么很重的东西,“砰”地一声磕在门上。 
  他一跃而起,打开门,朝外一看。什么也没有。可是在他右首不远的过道上,有个女人,里着一件鲜红的和服式睡衣,离他隐去。在另一头,列车员正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在记录几大张纸上的帐目。一切都象死一般的静寂。 
  “显然,我的神经有点毛病了。”波洛说着,又回到床上。这一次,他一直睡到早上。 
  当他醒来时,列车依旧停着。他拉起窗帘,朝外面一看。只见列车四周全是大雪堆。 
  他看了看表,已经是九点多了。 
  十点差一刻,他又象往常一样,打扮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朝餐车走去,那正发出一片诉苦声。 
  旅客之间原可能存在的一切障碍,现在全都破除。大家都因共同的不幸联结在一起了。其中数哈伯德太太最为伤心。 
  “我的女儿原来说,这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一条线路了。我正好可以乘这趟车直达巴黎。可是现在,我们有可能日复一日地待在这儿。”她哀切地说,“而且,后天我的船就要启航。现在我还指望能赶上它吗?唉,甚至连打个电报退船票都不可能。叫人气得实在不想谈这个了。” 
  那个意大利人述说,他在米兰还有急事。大个子美国人说,这“太糟糕了,太太,”并且安慰性地表示了一个希望,到时候列车也许能把时间弥补上。 
  “我的姐姐──还有她的孩子们,都在等我,”瑞典太太说着,掉下了眼泪。“我连个信都没给他们。他们会怎么想呢?他们一定以为我出什么事了。” 
  “我们得在这儿耽多久呀?”玛丽?德贝汉问道,“没有人知道?” 
  这声音听起来很急切,但是波洛发现,她并没有在陶鲁斯快车突然停车时的那种几乎是焦急万分的迹象。 
  哈伯德太太又说开了。 
  “在这列火车上,连个有经验一点的人都没有。也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做点什么。只有这么一帮毫无用处的外国人。嘿,要是在家乡,无论如何都会有人出来干点什么的。” 
  阿巴思诺特上校转身朝向波洛,用一种谨慎小心的英国法语说道:“先生,我想你是这条线路的董事吧。你可以给我们讲一讲──” 
  波洛微笑着纠正他。 
  “不,不,”他用英语说,“不是我。你把我的和我的朋友弄错了。” 
  “啊!对不起。” 
  “没关系,这很自然。我现在住在他以前住过的包房里。” 
  鲍克先生没有到餐车里来,波洛朝四周打量一下,看看还有谁不在。 
  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没有看到,还有那对匈牙利人。雷切特,他的佣人,以及那个德国女佣人都不在。 
  瑞典太太擦干了眼泪。 
  “我这个人很笑,”她说,“象个孩子似的哭了,不管发生什么事,结果总是会好的。” 
  然而,这种基督徒的精神是不能分享的。 
  “那倒不错,”麦克昆不耐烦地说。“我们可以在这儿待上几天。” 
  “不管怎样,这是在什么国家呀?”哈伯德太太眼泪汪汪地问道。 
  当别人告诉她这是南斯拉夫后,她马上说:“哦,一个巴尔干国家,你还能指望什么呢?” 
  “你是唯一的能忍耐的一个,小姐。”波洛对德贝汉小姐说。 
  她稍微耸了耸自己的肩膀。 
  “一个人又能做点什么呢?” 
  “你是一个镇静自若的圣人,小姐。” 
  “那是指一种超然的态度吧。我觉得我的态度是比较自私的。我已经学会自我节制无益的感情冲动。” 
  她甚至看也没朝他看。她的目光越过他,凝视着窗外那一个个的大雪堆。 
  “你是一个性格坚强的人,小姐,”波洛有礼貌地说。“我认为,你是我们当中性格最坚强的人了。” 
  “哦,不,不,真的。我知道有一个人远比我坚强。” 
  “这人是──?” 
  她好象突然醒悟过来,刚意识到她正在和一个陌生人,一个外国人谈话,而这人,直到今天早上为止,她只和他交谈过几句。 
  她有礼貌地,但是疏远地笑了起来。 
  “哦──例如,有那么一位老太太。你大概已经注意到了她。一位十分难看的老太太,可是颇为令人迷惑。她只需举起个小小的指头,用一种文雅的声音要点什么──全车的人都得奔忙。” 
  “全车的人也得听从我的朋友鲍克先生,”波洛说,“可那是因为他是这条线路的一名董事,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别的性格。” 
  玛丽?德贝汉笑了。 
  早晨渐过去了。有几个人,其中包括波洛,还留在餐车里。在这种时刻,聚在一起使人感到时间好过一些。他听了许多有关哈伯德太太的女儿的事,也听了已经去世的哈伯德先生终生的习惯,从他早晨起床,开始吃当早餐的谷类食物,直到晚上最后穿上哈伯德太太亲自为他织的睡袜睡觉的习惯。 
  正当波洛听那位瑞典太太为达到传教目的而胡扯的时候,有个列车员走进餐车,在他身旁站住了。 
  “对不起,先生。” 
  “什么事?” 
  “鲍克先生向您问候,他说,要是您能赏光上他那儿去一会的话,他会感到很高兴。” 
  波洛站起身来向瑞典太太表示了歉意,就跟着那人走出餐车。 
  这不是他自已车厢的列车员,而是个金发白脸的大个子。 
  波洛跟在自己的向导后面,经过自己车厢的过道,又沿隔壁一节的过道走着。那人在一扇门上敲了敲。然后站在一边,让波洛进去。 
  这个包房不是鲍克先生自己的。这是一个二等包房──它被选中可能是因为它的面积稍微大了一点。可它仍然给人那种拥挤的感觉。 
  鲍克先生本人坐在对面角落的那张小椅子上。坐在他对面、靠窗口那个角落里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男人,他正朝外面看着积雪。站在那儿,多少有点妨碍他再向前走的,是一个穿蓝制服的高大男人(列车长)和波洛车厢的列车员。 
  “啊,我的好朋友,”鲍克先生叫了起来,“请进来吧。我们正需要你哩。” 
  坐在窗口的小个子男人沿坐椅挪动了一下位置,波洛挤过那个另外两个人在他朋友的对面坐了下来。 
  鲍克先生脸上的表情,正如他要表现出来的那样,使他有了强烈的想法。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平常的事了。 
  “出了什么事了?”他问道。 
  “这一下你问得好。首先,这雪──这停车。而现在──” 
  他停下了──从那列车员身上发出一种压制住的喘息。 
  “现在怎么啦?” 
  “而现在又有一个旅客死在卧铺上──被刺。” 
  鲍克先生带着一种镇静的绝望说。 
  “一个旅客?哪个旅客?” 
  “一个美国人。一个叫做──叫做──”他查阅了一下面前和笔记本。“雷切特──不错──是雷切特吧?” 
  “是的,先生。”列车员哽塞着说。 
  波洛朝他一看。他的脸色白得象白垩土。 
  “你最好还是让他坐下来吧,”他说,“要不,他也许要晕倒了。” 
  列车长稍微挪了挪,列车员一屁股坐在角落里,把自己的脸埋在双手之中。 
  “啊!”波洛说“事情很严重!” 
  “这当然严重。首先,谋杀──它本身是一桩重大的不幸事件。可是不仅如此。情况不同寻常。我们是待在这儿,处于停车的情况下。我们可能在这儿呆上几小时──也可能不是几小时──而是几天!另一个情况,我们经过的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有该国的警察在车上。可是在南斯拉夫──没有。你理解了吧?” 
  “这是一种十分困难的境况。” 
  “还有更糟糕的要说。康斯坦丁大夫──我忘了,我还没有给你介绍──康斯坦丁大夫,波洛先生。” 
  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男人点了点头,波洛也点头回礼。 
  “康斯坦丁大夫认为是在上午一点钟左右死的。” 
  “在这个问题上,难以说得很确切,”大夫说道。“可是我认为,我可以明确地说,死亡发生在半夜十二点到凌晨两点之间。” 
  “最后看到这位雷切特先生还活着,是在什么时候?”波洛问道。 
  “据说在一点差二十分左右,他还活着,当时他和列车员说过话。”鲍克先生说。 
  “这很正确,”波洛说,“经过情况我亲自听到。是知道的最后一个情况吗?” 
  “是的。” 
  波洛转身朝向大夫,大夫继续说:“雷切特先生包房的窗户发现开得很大,使人引起猜想,凶手是从那条路逃走的。但是,我认为,打开窗户是种假象。任何一个从那条路离开的人,都会在雪地里留下明显的足迹。可是没有。” 
  “发案──是什么时候?”波洛问道。 
  “米歇尔!” 
  列车员站了起来。他的脸看上去仍旧苍白、惊恐。 
  “把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这位先生。”鲍克先生命令道。 
  他有点结结巴巴地说道:“雷切特先生的佣人,今天早上去敲了几次门。都没有答应。后来,也就是半小时以前,餐车侍者来了。他想要知道先生要不要午餐。这时候是十一点钟。” 
  “我用我的钥匙为他开门。可是里面的链条搭上了,而且还上了锁。没有人答应,里面很静,很冷──可是很冷。窗开着,飘进了雪花。我想,也许先生晕过去了。我去叫来了列车长。我们敲开链条进去一看。他已经──啊!真可怕!” 
  他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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