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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是那酒店主人卡特——醉鬼一个,又爱乱骂人,居然到这里来骂我!结果呢?一个礼拜之后就在小河里淹死了。再说那个女仆,她指着我鼻子骂我,结果很快就遭到报应——不小心喝错了毒药。这种情形真是太多了,汉伯比胆敢反对我的用水计划,后来也血中毒死了。喔,这种情形有好多年了。再拿贺顿太太来说,她对我太没礼貌,没多久也死了。”
他停一停,把葡萄酒罐递给路克。
“怎么样,这些对我不好的人都死了,很奇妙,不是吗?”
路克凝视着他,心头忽然起了一种恐怖而难以相信的疑云。他用一种崭新的眼光打量坐在桌子主位的那个矮胖的人——他正对路克轻轻点头,那对金鱼眼还带着无忧无虑的笑意看着路克。
路克脑中迅速闪过许多片断的回忆,贺顿少校说:“惠特费德爵士非常亲切,派人送了些他家的葡萄和桃子来。”惠特费德爵士也特地安排汤米·皮尔斯到图书馆做擦窗户的工作,汉伯比医生去世之前不久,惠特费德爵士到威勒曼实验室参观过那些细菌培养工作。……一切都指出一件很明显的事,而他这个傻瓜却始终没有起疑心。
惠特费德还在微笑——安详而愉快的笑,并且对路克轻轻点头,说:
“他们全都死了。”
十八 伦敦的会议
威廉·欧辛顿爵士早年被密友称为“比利·朋斯”。此刻他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朋友;悲哀地问。
“马扬海峡的罪案还不够多吗?你就非得回来插手管我们的事吗?”
“马扬海峡还没有人连续杀过这么多人,”路克说。“我现在追查的凶手至少杀了半打人―而且逍遥法外;一点都没受人怀疑。”
威廉爵士叹口气。
“真有这种事?他专门杀什么人——太太?”
“不,不是。目前他还没有真的认为自己就是上帝,可是也快了。”
“疯了?”
“我想毫无问题。”
“喔,可是在法律上说他也许不算疯。你知道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差别。”
“我相信他了解自己行为的性质和结果。”路克说。
“一点没错。”比利·朋斯说。
“好了,现在先别拿法律来推托,还没到那个阶段。也许永远也不会。老哥,我只要求你找出几件事实。德贝赛马那天下午五点到六点之间发生了一件车祸,有位老太太在怀特和街被车子压死,车子却没有停下来。这位老太太叫拉薇妮亚·平克尔顿。我要你尽可能找出一切有关的事。”
威廉爵士又叹口气。“我马上就可以替你找出来,二十分钟应该够了。”
的确,不到二十分钟,路克就和主办那个案子的警官当面交谈。
那人指指路克手上的纸,说:“是的,先生,详细情形我都记得,完全写在这上面了。”又说,“验过尸了,塞曲维若先生是验尸官,他认为是司机的错。”
“有没有抓到?”
“没有,先生。”
“是什么牌子的车?”
“好像应该是辆劳斯莱斯——一个司机开的大车。证人全部同意看到的是劳斯莱斯车。”
“不知道车号?”
“没有,很不幸,没人想到要记车号。有人报告说是FZX四四九八,可是一定是弄错了。有个女人看到这个号码,告诉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再告诉我。不知道是不是第二个女人听错了,反正没用就是了。”
路克严厉地说:“你怎么知道没用。”
年轻警官微笑道:
“FZX四四九八是惠特费德爵士的车号,发生车祸的时候,爵士的车子停在伯明顿屋外面,司机正在喝茶点,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所以不可能是凶手,一直到六点三十分爵士出来的时候,车子都没有离开那幢大厦。”
“我懂了。”路克说。
“每次都是这样,先生。”那人叹息着说,“警察赶到现场办案之前,一大半目击者都不见了。”
威廉爵士点点头。
“我们猜想肇事车子的车号也许和FZX四四九八很相像——譬如前两个字母也是四,曾经尽了一切力量,调查所有车号类似FZX四四九八的车子;可是车主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威廉爵士用疑问的眼光看看路克。
路克摇摇头。威廉爵士说:“谢了,彭纳,没别的事了。”
那名警宫离开之后;威廉爵士问他朋友道:
“到底怎么回事?老弟。”
路克无可奈何地说:“一切都完全符合。拉薇妮亚·平克尔顿准备向苏格兰警扬报告这个邪恶的杀人凶手的一切,我不知道你们到底会不会听她的——也许不会。”
“也许会,”威廉爵士说,“我们有时候的确是从一些闲话中得到消息。我可以保证,我们绝对不会轻视那种事。”
“凶手也这么想,所以不愿意冒险。他撞死了拉薇妮亚·平克尔顿。结果虽然有机警的女人记下他的车号,但是却没有人相信她。”
威廉爵士从椅子跳起来。
“你不会是说——”
“不,我就是这个意思。我敢跟你打任何赌,压死她的人就是惠特费德。我不知道他怎么办得到,司机出去吃茶点了,他或许悄悄把车子开走,穿上司机制服,戴上司机帽子什么的,反正是他干的没错,比利。”
“不可能!”
“未必,就我所知,惠特费德爵士至少干了七件谋杀案;也许还不止这个数目。”
“不可能。”威廉爵士再次说。
“亲爱的老哥,他咋天晚上还对我吹嘘呢!”
“这么说,他疯了?”
“他是疯了,可是他也是个狡猾的魔鬼。你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对他起了疑心。”
威廉爵士喃喃地道:“真叫人不敢相信!”
路克说:“可是的确是真的!”
他把一只手放在他朋友肩上。
“听我说,比利老哥,我们一定要马上办这个案子,我把所有事实一一告诉你。”
于是两个人热烈地长谈起来。
次日早上,路克又回到卫栖梧。他一早就开车上路了,本来昨天晚上应该可以启程的,可是他觉得在目前的情形下,无论睡在惠特费德爵士屋檐下,或者接受他的款待,都令他觉得厌恶不已。
回程途中,他先在韦恩弗利小姐那儿停车。女佣打开门,惊讶地看着他,不过还是把他引进韦恩弗利小姐正在用早餐的小餐厅。
她有点讶异地起身迎接路克。
路克没有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说:“真抱歉这时候来打扰你。”
他看看四周,女佣已经关上门离开了:“我要请问你一件事!韦恩弗利小姐。这是私人的问题,可是我相信你会原谅我问这件事。”
“有什么事尽管问,我相信你一定有很正当的理由才会问。”
“谢谢你。”
路克稍微顿了顿,继续说:
“我想知道多年前你和惠特费德爵士的婚事为什么取消了?”
她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伴事,脸上不禁涌起红晕,并且用一只手抚着心房,说:
“他跟你说了什么?”
路克答道:“他提到有关一只鸟的事——说有一只鸟的脖子被扭断了。”
“他说了?”她犹豫地说,“他承认了,真奇怪!”
“请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吗?”
“好,我告诉你,可是希望你永远别跟他——高登——提起。事情完全过去了,我不想再翻旧帐。”
她用祈求的眼光看着他。
路克点点头,说:
“我只想满足我个人的好奇心,绝对不会说出去。”
“谢谢你。”她又恢复了镇定,用平稳的声音说,“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只金丝雀,我非常喜欢它,也许还有点傻兮兮的——不过女孩子都一样,对自己的宠物有点羞答答的。男人一定觉得很生气——我很了解这一点。”
她停下来,路克说:“是的。”
“高登很忌妒那只鸟,有一天他很不高兴地说:‘我相信你喜欢那只鸟胜过我吧。’我就像那个年纪所有的傻女孩一样,把金丝雀放在手指上,说:‘我爱你当然胜过一个大傻瓜。亲爱的鸟儿;这是当然的事!’接着——噢,太可怕了——高登一把抢走我手里的鸟,扭断它的颈子。那一幕真是太可怕了,我永远也忘不了!”
她脸色变得非常苍白。
“所以你们的婚事就吹了?”路克说。
“对,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爱他。你知道,菲仕威廉先生,”——她迟疑了一下——“不只是他的举动——那也许是一时愤怒和忌妒——而是我觉得他很喜欢那样做,所以心里才害怕极了!”
“即使是很久以前,”路克喃喃地道,“即使是在那种年头!”
她把一只手放在他手臂上,说:
“菲仕威廉先生——”
他用严肃、稳定的眼光迎向她畏惧的眼神。
“那些谋杀案都是惠特费德爵士干的,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她用力摇摇头。
“不能说知道!要是我知道,那……当然会说出来。我……我只是恐惧担心。”
“可是你却从来没有暗示过我?”
她忽然痛苦地合掌说:
“我怎么能?我怎么能?毕竟我曾经喜欢过他。”
路克轻轻说:“是的;我知道。”
她忽然转身过去,在手提袋摸索了一下,然后用一条有花边的小手帕压压眼角,接着她又转过身来,眼泪己经干了,她用高贵镇定的声音说:
“我很高兴布丽姬取消了和他的婚事。她要嫁给你吧,;对不对?”
“是的。”
“那就合适多了。”韦恩弗利小姐一本正经地说。
路克忍不住微笑一下。
但是韦恩弗利小姐的面容又变得严肃忧虑起来。她俯身向前,又把一只手放在路克手臂上,说:
“一定要小心,你们两个都要小心。”
“你是指——对惠特费德爵士?”
“对,最好别把你们的事告诉他。”
路克皱皱眉:“我想我们两个都不愿意这样。”
“喔,那有什么关系?你好像不知道他已经疯了——失去了理智。他绝对不愿意忍受——片刻也不行!万一她发生什么意外——”
“她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对,我知道,可是你要知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他太狡猾、太可怕了!马上带她离开,只有这样才有希望。叫她到国外去,最好你们两个都出国!”
路克缓缓地说:“她也许出国的好,我要留下。”
“我就怕你会这么说。好吧,无论如何,快叫她离开。记住!马上离开!”
路克缓缓地点点头,说:
“我想你说得没错。”
“我知道自己没错。快叫她走——否则就太迟了。”
二十 破裂的婚姻
布丽姬听到路克开车回来的声音,于是走到阶梯上迎接他,
她直截了当地说:
“我告诉他了。”
“什么?”路克吃了一惊。
布丽姬马上就发现他的恐慌,问道:
“路克,怎么了?你好像觉得很不安。”
他缓缓地说:
“我以为我们说好等我回来再告诉他。”
“我知道,可是我觉得早说出来早了事。他已经在计划——婚事、蜜月什么的,所以我不得不告诉他!”
她又用略带责备的口气说:
“只有这样才算有风度。”
他承认道:
“从你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