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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培恩先生并不像大家认为的那样品行端正,有强烈的道德感,是天生的教育家。他可不会让你的读者觉得无聊。”
“什么意思?”
“他有双重人格,是个有精神缺陌的人。”
“双重人格?”
“嗯!就像《吉基尔博士与海德先生》。中的主人公一样,内心隐藏着极端残忍凶恶的性情,表面上的形象与内心相反,应该是这么回事。”
“你的意思是说,后院的大楠树里的骸骨是培恩的作品?”“现在仍旧不能肯定,但这种可能性占了大半。”
“这么说和大楠树本身毫无关系?那不是一株食人树吗?”“那只是大家的认识而已,和树本身没有关系。”
“这样啊……”我真不理解,御手洗这一次不会弄错吧?“我还是不认可这个结论。首先说大楠树里的几个孩子,如果说四具尸骸是从外边推进树洞里的话,那树洞洞口根本无法让尸骸通过。”“嗯,嗯……”御手洗点点头。
“第二,那个小女孩的尸体吊在大楠树下的案件,是发生在昭和十六年,是战争以前的事情,这时候培恩还没有到日本来吧。”御手洗满意地边点头边看着我。
“真行啊!石冈君,你进步很大啊!这的确是两个疑难问题。但是我想,不管他最初耍什么诡计,我们最后都会弄清楚。”“怎么办呢?”
“现在证据不足,还什么也不能说。”
“苏格兰有我们需要的资料吗?”
“一定有能了解培恩真面目的决定性资料。”
“什么资料?”
“在弗塞斯村,村子旁的深山里,培恩的父亲建造了一座防空避难小屋。”
“防空?”
“是啊,从他写下的众多笔记综合分析,我可以得出结论,防空避难小屋外墙用了三层砖,内侧水泥墙比外墙还厚,根本没有窗户,像个般子一样。”
“防空避难小屋?防什么空?”
“纳粹德国。”
“虽听说过伦敦空袭,但我不知道苏格兰也被空袭过。”“不,但培恩的父亲是个未雨绸缪的人,他担心北方的苏格兰也遭到空袭―希特勒的最终目标是要征服英伦三岛。”
“嗯。”
“伦敦空袭越来越猛烈,还用上了新式武器VI飞弹。我猜你知道这种飞弹,它堪称最早的洲际弹道导弹。从德国本土发射,能打到伦敦市郊。但这种飞弹的速度和当时的战斗机差不多,容易被技术精良的炮手击落。紧接着改进型VZ出现了,它是超音速飞弹,战斗机也拿它没有办法,伦敦市民只好束手无策地躲在防空洞里祈祷上帝保佑。
“老培恩得知了这个情报,就开始担心飞弹将来也打到苏格兰来。现在我们知道历史的经过,所以认为这是老培恩祀人忧天。但当时作为苏格兰人,想出建造防空避难小屋的主意很正常。事实上,希特勒的确想要袭击苏格兰,现在看VZ的研制完成有些晚了,如果他在进攻波兰前就拥有了VZ飞弹,那么纳粹无需动用地面部队就能侵吞掉周边国家,美国就可能失去参战的良机。
“总之,老培恩就在附近的大山里建造了这样的防空设施,他年轻时曾学习过建筑,一个人也能完成设计施工。”
“嗯。”
“防空避难小屋里贮藏了粮食、武器和水,一旦飞弹打来,可以维持好几天,但是山中没有电源和供水,卫生间也只好设在外边,就像个石砌的营帐。”
“但历史并没有按照希特勒的意志演变,纳粹德国投降了,希特勒自杀,能俯视尼斯湖和丘陵地带的防空避难小屋也没有发挥作用,成了没用的东西。”
“小屋能保存到今天吗?”
“我想应该能,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这个小屋。”
“另外,据说当时老培恩已经年迈,防空小屋工程收尾阶段是由培恩本人完成的。他把在伦敦近郊开办的军需物资公司委托他人管理,在第二次世界人战中,建造了这么奇怪的小屋。”“嗯?”
“培恩像讲述发生过的事实一样,以日记的形式将以上情况零散地记录下来。我们可以先把这些基础信息存在脑海之中,之后再来细心品读培恩既非诗也非散文,总之是非常奇怪的文章。”御手洗说着,从包里拿出玲王奈复印的资料。零散的资料右上端用夹子夹成一册。“就是这个。难道是苏格兰人特有的癖好吗?还是他个人的发明?这些都是他用极其潦草的连笔字写成的非诗非散文的奇怪文章。”御手洗用右手手指敲打着资料说。
下面是培恩的一篇文章。
啊!克拉拉,多么可爱的表情!那悲凉的微笑,歪着小脑袋,一心一意倾听我说话的表情。你那绿色的瞳仁,就像晴空之下尼斯湖的湖水。
水底黑色的圆石头,那就是我。在你的瞳孔深处,我的心沉没在那里。
那金色工艺品一样纤细的睫毛缓缓下垂,神秘的水面就被遮盖上了。你那金色的卷发非常美丽,你不是凡人,而是神灵制作的人偶,所以你不需要长大。变成一个老女人可不行,那样你瞳孔里湖水的碧绿色就会消失。
在你那深绿的湖底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你沉睡着,不要苏醒。你的存在真不可思议,你绿色的眼底像隐藏着一颖宝石。当初创造你的神灵,一定在那里埋下了宝石。
我要把它挖出来,那是美丽的王冠吗?是可怕的怪物吗?我虽然弄不清楚,但是我不允许这个秘密大白天下,决不允许。神灵保佑!
你要成为我永远的憧憬,我也会永远把你的神秘留在心里,就用这只手!
我拥吻你,查看你的小小身体,剖开肚腹,取出骨头,把手指探进内脏。在可爱的小嘴里,喉咙的深处,毫无遗漏地查看,耳朵里和喉咙下的细管子,所有的所有,毫无遗漏。我要知道你的秘密,你的可爱是无价之宝。
我在自已的诱拐小屋里。了解了你的所有秘密,在幽暗的灯管下,把你那娇小美妙的身体切成细小的碎片。
但是我梦寐以求的,在于你那隐藏在金色睫毛下的绿宝石。我用刀缓缓掘出宝石,用手取出,轻轻地翻过来,放在唇边,用舌尖品尝滋味。
太美妙了!眼底下,穿过毛棒树的空隙,尼斯湖细长的水面像银色的镰刀一样泛出光芒。那是月光的魔法。
比那湖水更神秘的是你那小小的宝石,我的心悴呼直跳。多漂亮啊!我把两颗宝石捧在手心里,跳起了踢踏舞。一切都结束之后,把你那小小的尸骸放在诱拐小屋的北墙中间,厚厚地涂上水泥。这样,你就永远属于我一个人了。
英国纪行
御手洗把这似诗非诗、似小说非小说的可怕文章译成日语讲给我听。转眼间,我浑身汗毛直竖。真是可怕的短文。
“这里的诱拐小屋,毫无疑问就是培恩父亲设计出来的在弗塞斯村的防空避难小屋。这里所写的内容究竟是培恩的幻想还是实际发生的事实,只要到弗塞斯去看一下立刻就知道了。砸开北墙,一看便知。但我认为,这篇文章所言非虚的概率已经相当高了。”培恩在英国时,没有写出这样危险的文章。到了东方以后,兴趣所向,在书籍的空白处写了出来,字体奇怪,很难理解。“某些精神变态的犯罪者,不像普通的罪犯那样,想竭力掩盖自己的罪行,而总是想方设法要将罪行巧妙地透露出来,心理学称之为‘倒错的两面性’。他们突然冲动的行为正是这种令人毛骨惊然的两面性所致。因反差过大,这样的人在无聊的日常生活中不会一动不动地静坐,总是坐立不安的样子。就像画家要在画廊里展示自己的作品一样,他们也盼望别人能在不知不觉间发现自己违背伦理道德的行为,并期望人们赞赏自己离经叛道的勇气。我想无论是这篇文章,还有那曲调暗号,都是同样性质的。”
“原来如此。嗯!”
“如果在苏格兰的防空避难小屋的北墙里能发现这个叫克拉拉的女孩尸骨,那么就是对我的推测持保留态度的你,也会认为这是培恩犯的罪吧?”
“嗯。”
“如果在他口本和苏格兰两边的住所都能发现少女的尸骸,对我们认识整个案件具有决定作用。”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是培恩杀死了藤并卓吗?他秘密地潜回日本……”
御手洗点点头。
“杀亲生儿子,可是为什么……而且八千代难道不是他曾经爱过的妻子吗?”我说。
“如果到培恩在弗塞斯的家里,就会解开谜团。无论如何,第一件要做的事还是要去苏格兰。”御手洗说。
此时我的内心突然闪过一种猜测。
“八千代和卓知道培恩的秘密吗?卓不是为了调查老屋内的什么事情才爬上屋顶的吧?然后在那里,他被灭口……”
飞机在盖特威克国际机场着陆的刹那,我内心的紧张也到达了顶点―因为我有生以来终于到了国外。透过飞机的舷窗,看到的是异国黎明前的风景。寒气中英国人在飞机跑道附近默默地工作,好像正无言地拒绝我这个外乡人。
松开安全带,我战战兢兢地走下舷梯。进人机场大厅。“喂!晚上睡得好吗?”
玲王奈出现了。习惯于旅行的她既不疲劳也不紧张,而我只能无力地微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实际上我一夜都没能人睡。我的手表仍然是日本时间,表针停在深夜一两点的位置,飞机舷窗外却是一轮红日。现在日本时间应该是夜晚,而这里正好是早晨七点。冷冷清清的机场大厅里几乎看不到人影。作为刚到这里的日本人,身体已经显现出下午的特征,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到时差的感觉。
穿过海关对我来讲也是人生的重大考验。排成一列,旅客一个一个地分别到格子间里接受询问,在海关官员面前陈述人境理由。御手洗和玲王奈因为已经习惯于海外旅行,所以他们依然谈笑风生,但这些对于我却完全是初次体验,快轮到我的时候,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御手洗扒在我耳边悄悄说:“没关系!你只要说’斯艾特塞英’。就可以过关了。”
但很不幸,事情完全没有那么简单。我面前的官员说了一长串英语,我当然一点儿也听不懂,只好不断地重复“斯艾特塞英”、“斯艾特塞英”,但根本没有得到可以通过的指示。而那边的御手洗和玲王奈则早己穿过格子间,出关了。
不知是过了五分钟还是过了一小时,那位官员最后耸耸肩,终于让我通过了。而此时我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不由得暗下决心,将来再也不出国了。
这就是我所憧憬的英国之旅给我的第一印象。
玲王奈和御手洗用日元兑换了英镑,然后到空荡荡的自助餐厅买了三明治作早餐。我们先乘坐机场巴士,然后换乘火车前往伦敦。从现在开始一直到苏格兰,似乎一直都是漫长的火车旅行。列车在大地上飞驰。窗外,苍茫的黎明中飘散着冰冷的雨雾,铺着茶色石板的古老街道一闪而过,这和在日本开汽车旅行时所看到的风景完全不同。在这里,就是简陋的建筑物也美丽如画,黯淡的墙壁上基本看不到广告牌。屋檐之上,只有弥漫的雨雾。眼前的美景令人惊叹,过海关时产生的不再出国的决心也被丢在脑后,彻夜未眠的我开始庆幸这次美好的旅行。
郊外盎然的绿意之中稀疏分布着农舍,一派田园风光。进人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