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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如的家一层楼只有三家人。他的隔壁住了两家。我们把门敲开了。
其中一家是一对老年夫妻。来应门的是个老头子,他干枯的脸出现在防盗铁门上的小窗口里,他很警惕地打量着我和琉璃。在我们掏出警官证,说明来意之后,他还是继续从铁门上的小窗口里和我们对话。
“请问你在这里住了有多久?”
“从这房子一修起来就住在这里。”
“请问你认识李信如他们一家吗?”
“当然了,这孩子是我看着大的。”
“你对他们家的情况了解吗?”
“不了解。从前我只认识他爸爸,不过也不太熟。我只知道他爸爸是市教委的。”
“在李信如遇害的前一天晚上,你们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动静?争执或其它什么的?”
“没有。”
“你们有没有看到过什么可疑的人经过这里?”
“没有。”
“请问那天你是几点钟上床休息的呢?”
“十点钟。我和我老伴每天晚上都十点钟上床睡觉。”
“那么如果李信如家在你们隔壁有什么动静,你能否听到呢?”
“怎么听不到!”老头子说:“我们这种旧房子,又不隔音,如果哪家吵架,楼下楼上谁听不到!从前李信如和他老婆吵架,把门摔得砰砰的,好象拆房一样,有一次我睡着了也被吓醒过。”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多久?”他想了一会儿:“很久以前了。从前他们家常吵架,后来倒好多了,没听见吵架了。”
这时屋里传来了他老伴叫他的声音:“老黄,你在和谁说话呢?说那么久?”
他回身看了看:“我老伴叫我呢,我得去了。”
“好的,谢谢你的合作,老大爷。”
另一家敲开门,原来大人不在,有个十来岁的小孩儿在家里。
没办法,我们也问了问他。
他一脸白痴的看着我们,随便我们说什么就知道傻笑,然后就飞快的说了一句不知道,把门砰的关上了。
楼上楼下的结果打探出来,也和那个黄大爷说的差不多。
我们已经可以确定的是,李信如生前的最后一个夜晚,他没有和李梅吵过架。
那他的死就不是死于争执中的失手伤害,而且绝对是谋杀。
回到局里交了车已经七点多钟了。
“每天上班下班回家,两点一线。”换上便服的琉璃一边收拾皮包一边嘟囔:“我如花似玉的青春啊~~陈子鱼,你天天这么过你不觉得闷吗?生命就这么被浪费了。”
“不觉得。”我拉着夹克的拉链:“我又没有如花似玉的青春可浪费。”
“还是男人好啊。”琉璃长叹:“三十岁正年轻,四十岁一枝花,五十岁正壮年……到了七十岁还有机会进中央……”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去。
我也跟着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公安局,天已经全黑了。我打了个车,迳直向阿文的酒吧驶去。一想到昨晚那家伙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心情竟然有点兴奋。
在半路上我的呼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但我还是立即用手机给对方回过去了。
“喂,陈警官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很温和,很低。
我觉得对方声音挺熟的,但想不起来是谁:“我是,你哪位?”
“程明。今天早上你和你的搭挡来过我的律师楼,你还记得吗?”
“是,是。我想起来了。有什么事吗?”
“你说关于李信如的案子,想到什么可以立刻给你打电话……”
“是,我是这么说过。”
“你现在空吗?”
“现在?”我犹豫了一会儿,现在可是下班时间。
“对不起,如果你没空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好象要挂电话。我立刻改变了主意:“你在哪儿?我现在马上过去。”
这是位于本市最繁华商业中心区的一间五星级酒店。一走进去,如春日般和煦的暖意立即扑面而来,一身寒气顿消。玻璃门把四季牢牢地挡在外面,在这里面,永远是四季如春。它的三十层以下全部是本市最昂贵的写字间。在这里来来往往的男人全部都是西装笔挺,气度非凡,女人们个个都穿着精致小套装,拎着昂贵的公事包,化了妆的脸上显示出一股凛然的神态,尽管来去匆匆,头发仍然一丝不乱。
象我这样不修边幅的人,穿着半个月没有换过的灰夹克,沾满灰尘的旧皮鞋,在戴着白手套,穿着制服的侍者带领下,走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我感觉自己好象是个正装备去修理这间酒店下水道的管道工人。
我们搭电梯来到三十层。
那里才是这间酒店真正的大堂,一出电梯,第一眼看到的是建筑在这第三十层高的地方的罗马式喷泉。我们绕过喷泉,换电梯去到三十二层。
第三十二层有一间西餐厅,程明就在那里等我。侍者带领我穿过长长的走廊,经过开放式咖啡厅和中餐部,脚下的地毯厚茸茸的,象踩在厚厚的草地上。
西餐厅里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两个三个的坐在一起。远远的我就看到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背对着我们,独自坐在那里。侍者带着我,向着那个背影走过去。
“你来了。”
我们来到他的身边,他好象才从沉思中惊醒,抬起头对我一笑。
侍者彬彬有礼地为我拉开椅子,请我坐下,又打开白色的细麻餐布放在我的腿上。
他似乎在观察我,我的一举一动。
我也看着他。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侍者微微示意之后准备离去,他很熟练地将一张钞票塞进侍者的掌心:“谢谢你。”
然后他的注意力回到我身上。透过他的金丝眼镜,我觉得他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其实我自己坐在这种地方也挺尴尬的。就象琉璃和那种三流小饭馆不搭调一样,我这身打扮和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也根本不搭调。
所谓五星级的酒店,总之就是极尽奢华地营造出一种富贵荣华的,与现实生活完全脱节的虚幻效果,竭尽全力让你感到作为客人身处其中的确品味不凡,高人一等,所以它昂贵的价格完全物有所值。
程明在这种环境中倒是怡然自得。在他的办公室里还不觉得,在这种地方看到他,我实实在在的感觉到,我和他,和李信如,的确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人。
“刚下班吗?”他问我。
“对。”我点点头。
“还没吃饭吧?”他温和的问我。
“没错。”我不想虚假的客套:“正打算找个地方吃饭呢,你的传呼就来了。”
他微微侧过身,向不远处的侍者做了个手势,那个训练良好的大男孩子立即迅速地走过来。
“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请拿菜单来看看,我们叫点东西吃。”
“好的。”他立即把他手上抱着的菜单本递给程明,也递了一份给我。
我装模作样的看着菜单,觉得有点头疼。我对西餐是一窍不通,只记得从前看过一个名为《新西游记》的故事,讲唐僧师徒一行到美国取经,猪八戒进了美国的餐馆,看不懂英文菜单,就按顺序叫了菜单上前十个菜,结果来了十种不同的汤。他好不容易喝完了这些汤,不死心,就倒着叫了菜单上的最后十个菜,结果来了十种不同的饮料。那天吃饭老猪喝了一肚皮的水。
眼下我手里的这份菜单虽是中文的,但是我看上去还是跟看天书差不多。
程明也在看他自己手中的菜单,他一边看,一边用他温和的低音给我推荐:“这里的龙虾汤不错,凯撒沙律也不错。嗯……它的香草煎羊扒值得试一试,今天的蠔不知道怎么样……”在他身边的侍者立即乖巧地回答:“非常好,很新鲜,是才从澳洲空运过来的。”
他看着我:“那我们试试好不好?”
“好啊。”我笑了。他说话的语气非常高明,丝毫也不会让你觉得困窘。到底是大律师,讲话的技巧掌握得如此圆滑。
我合上菜单:“你做主好了。”
“李信如……”等那个侍者离开后,我突然开口说出这个名字。
“怎么?”他看了我一眼。
“你不是说有关李信如的事要跟我谈吗?现在我们可以言归正传吗?”
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一只金色的细长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你抽烟吗?”他将烟推给我。
“谢谢。”我不客气的点上了一根。
“到底是什么事呢?”我问。
“你知道李信如是我的好朋友。他突然遇害,我难免也很关心。” 他吸了一口烟,慢悠悠的说:“所以很想把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官多谈谈,我也想多了解一下关于他的这个案子。”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就为了这个事?”
“我也说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又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我。
侍者来到我们的身边,手脚麻利的打开一瓶红酒,把它倒入一只花瓶一样的容器,然后用雪白的方巾拖着花瓶口,倒了一点点在一只红酒杯里,把它递给程明。
“请试一试。”
程明心不在焉的接过它摇了摇,试了一小口,然后把它还给侍者,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他的目光又回到我的身上。
侍者在杯中斟上小半杯红酒,摆在程明的面前,又另外斟了小半杯,摆在我的面前。然后把剩余的红酒,摆在另一张台上。
我正想着说点什么的时候,他也突然开口想说什么。然后我们谁都不说话了。
不知怎么的,气氛有点紧张。
“还是先喝点酒吧。”他拿起酒杯:“祝什么好呢?”
我拿起我的酒杯碰了碰他的杯沿:“就祝警民合作愉快吧。”
他笑了。
“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他问我。
我愣了一下,已经忘了刚才想说什么废话了。于是我说:“你先说吧。”
“嗯……你当警察多长时间了?”
“六,七年了。”我算了算:“我高中毕业以后读了警校,在警校呆了三年……算起来差不多七年了。”
“你二十八岁了?”他微微有点诧异。
“我看上去不象二十八岁吗?”我嘿嘿一笑:“我知道我有点显老,谁叫生活压力大呢。”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看上去好年轻,象刚毕业的大学生。”
他这么说让我实在有点不乐意。说谁谁谁看起来年轻的话,一般情况下是对女人和那种扭住青春不放手的老头子说的。
“我倒不觉得。”我深沉的说:“我倒是觉得自己看上去挺成熟的。别人都说我看上去至少四十靠边儿了。”
他也不和我争辩,换了个话题:“今天和你一起来我办公室的那位女警官,是你的女朋友?”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是个美人。”他耸耸肩:“除了电影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警官。”
有个念头在我心里一动。莫非他看上琉璃了?
这小子八成是想在我这里探听点琉璃的消息。难怪找借口把我叫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