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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宝瓶-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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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垂下长长的垂挂植物随风摇荡,在浓浓的夜色中看来,只觉得安谧。

  康柏掏出钥匙来开门,一边说:“地方不怎么样,是单身汉的寓所,所以乱了一点……”

  他忽然住了口,因为屋子里面实在乱得一团糟,就好像被七、八个人彻底地翻了一遍,沙发翻转了,茶几下的报纸撒到哪里都是,壁橱里的玻璃器皿有一半被打得粉碎……

  康柏静了几秒,突然惨叫起来。

  我着急:“宝瓶呢?”

  康柏恨恨地说:“什么鬼瓶子,我的房子被他们弄得一团糟……那个茶杯是我从罗马带回来的,那个银相架是从意大利……”看看我和苏眉的脸色,突然说:“瓶子就收在客厅里,你们可以找一下,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还在。”

  我还没有说话,苏眉已经叫起来:“你这家伙说什么鬼话,自己被抄家就算了,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瓶子……”

  康柏跳了起来:“就是因为你们的破瓶子,我的房子才……真是他妈的倒霉……”

  “如果不是你不安好心骗走瓶子,怎么会惹出这么多事来,现在还怪别人,你是男人不是……”

  我苦笑,走到一角,静静观察,发觉客厅实在已经翻得十分彻底,要说有什么可以藏住一个二十公分高,直径七点八公分的瓶子的地方都应该已经被挖掘过了,不过,康柏这么样说,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是还没有翻过,至少在表面上没有搜查过的痕迹,那就不可能是什么暗格了,因为必须一目了然,显而易见。

  我沉吟,目光在地面上打圈,然后扫过墙壁,慢慢上移,最后,我盯住了天花板上的一盏青铜大吊灯。那盏吊灯仿中世纪欧洲宫廷的样式,是一只倒置的青铜雕花大盘子,看起来上面花纹凹凸,不可能放稳一只瓶子,但如果用一点东西来固定的话,那就不成问题了。而这盏大吊灯的铁链子上积着灰尘,看起来正是好久没有人动过的样子。

  我打定主意,也不去跟正在争吵的两人打招呼,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柄工具枪来朝铁链子开了一枪。

  从枪口带出的铁倒钩刚好钩住铁链子,我用力一扯,一根高强度纤维软索被我抖得笔直,青铜大吊灯簌簌地掉下不少灰尘来。

  康柏叫了起来:“你想干什么,不是想爬上去吧……”

  我不等他说完,手腕一挥,好像挥动软鞭的手法,大吊灯摇动起来,我再用力,反方向用力一扯,大吊灯被我拉得好像钟摆一样摆动起来,灰尘密密地落……但吊灯上面什么都没有。

  我在漫天灰尘中苦笑:“猜错了,真抱歉。”

  看见康柏的表情,好似哑子吃黄连,我加一句:“当然是我猜错了,是吗?”

  好一会儿,康柏才苦笑说:“我真讨厌聪明的女人,怎么就不能让我的侥幸心理活得长一点。”

  我的心一沉。

  苏眉已经叫起来:“怎么有人这么收藏东西的,自己弄丢了还埋怨别人。”

  康柏这次居然并不驳口,走到一角,找到一个没有摔碎的玻璃杯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喝着。

  苏眉叫:“现在可到哪里找去……”

  我止住苏眉,问:“康柏,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康柏又喝了一口酒,想想,慢慢说:“我觉得那个瓶子的来历非比寻常,我觉得它的主人借它来拍卖,其实是一个借口,不过是想集中这么的一大批人来做什么的,而这些人,可能对这瓶子有所求。”

  这时的康柏好像换了一个人,不再嘻嘻哈哈,也不再急躁火爆。他淡淡说出来的话,很有道理,叫我们刮目相看。

  我点点头:“不错,我想我们应该坐下来,认真地讨论一下这件事。”

  苏眉却问:“你为什么不认为是瓶子本身的价值不菲?”

  苏眉的话乍听好像不太明白,其实却切中要害,因为刚才康柏的意思就是认为瓶子的价值不是表面上我们看到的价值,诸如古董一类的名分,他分明认为瓶子的来历比瓶子本身更有意义。

  康柏为我们都斟上一杯酒,说:“因为我做过试验。”他看看我们,慢慢说,“你们认为它是千年古董,甚至是什么杨贵妃装头油用的器皿,对它小心翼翼,珍若拱璧。我却不是这么看,我觉得要看清楚一件事物,就得从多角度下手,并且要勇于实践。”

  我听着,觉得他的道理十分正确,却好像有什么不对。

  苏眉已经呻吟一声:“你不是说,你把瓶子解剖了?”

  康柏打个哈哈:“当然不会,不过,我动用了许多先进的科学设备来察看它,甚至动用了X光……我有个朋友刚好在医院工作。”

  苏眉瞪大眼睛:“你的脑筋原来真的有问题。”

  我问:“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康柏摊摊手,摇摇头。

  苏眉撇嘴。

  康柏喝一口酒,突然又说:“不过我发现这个瓶子虽然好像里外都看不出来异样,但它放在我的书房的桌子上三天了,我每天都对着它……”

  苏眉插嘴:“终于有一天,你突然发现它对着你说话。”

  康柏不理她,继续道:“我不过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却得出来不寻常的结果……我在瓶子里注上水,插进一支玫瑰。”

  我终于明白由刚才开始一直萦绕我心的不安感觉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个瓶子我们一直都十分珍惜,需要尽力保护,它的身份如谜,可能是千百年前的古物,我们真是捧在手上都怕它化了。而现在康柏居然一番乱搞,照X光什么的,还注满水插上花,虽说花瓶是拿来插花的,但一千多年前的古物……有甚者是不能过度曝露在空气中,得常年控制温度湿度调节的,而现在……我不由自主呻吟一声,想像着那个瓶子插上一支一千年后的玫瑰的情景。

  康柏却得意地:“你们绝对猜不到结果……那是你们梦寐以求的情景……”

  苏眉问:“梦寐以求?难道跑出来一个仙女来满足你的三个愿望?”

  “不,你们女人梦寐以求的是什么,不用问,都是容颜永驻。”

  我吸了一口气,“你是说……?”

  康柏看着我点点头:“不错,那支玫瑰在一个星期后还是保持着当初的姿态,再也没有绽放过,也就没有凋谢。”

  我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巴尔扎克说:“这朵玫瑰和所有玫瑰一样,只开了一个上午。”

  但居然有一支玫瑰因为插在一个来历不明的瓶子里,开了七个上午。

  现代的科学观点认为在水中投入一粒阿司匹林可以使玫瑰保持不凋谢达一个星期,但并不是说玫瑰的形态是静止不变的。

  我再问一句:“你确定玫瑰没有变化?”

  康柏说:“就算有,也是肉眼不能察觉的,那,已经比正常的凋谢速度慢了好几十倍,而事实上……”他出示一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里的玫瑰,“在他们发现了瓶子并把玫瑰取出来后,她就开始凋谢了。”

  我从他手里接过玫瑰,仔细查看,是一支普通的红玫瑰,因为缺水,未及开就已经有点残,花瓣的边缘有点焦枯翻卷过来了,但仍然保留当初含苞的形状。

  我问:“你确定这是你的那支玫瑰?”

  康柏点点头:“你看,我把下面的刺都削掉了,只留下靠上面的三根刺。”

  我沉吟:“这么说,这个瓶子可能是用来储存什么东西的,准确来说,是保鲜什么东西。”

  苏眉说:“但什么东西可以放进去保鲜呢,这个瓶子这么的小。也许只不过是插花的,你看,古人对怎么沏茶、怎么插花的都很讲究,还写了什么《花谱》《茶经》什么的。”

  康柏反对:“这么说来它的功能就太平凡了,值不了那么多,我认为它是用来保存一些重要物件的。”

  那么小而珍贵的物件,除了珠宝就很难想像了,但珠宝,又根本不需要保鲜。

  我努力想像那个瓶子的形状:“那个瓶子的形状很像花瓶,也可以当酒瓶。酒?但酒不也是越醇越好吗,不需要保鲜。”

  苏眉突然说:“要保鲜的,肯定是新鲜的东西,是可以拿来吃,或者拿来观赏的……”

  康柏说:“不错,但有什么是需要费那么大的劲保存的呢?古人掌握的这种技术可闻所未闻,就算是唐明王的‘一骑红尘妃子笑’也没有这么大阵仗啊,如果是活物,这瓶子可没有盖子的,随时跑出来……”

  苏眉插嘴:“你怎么知道它没有盖子,或许丢失了呢,你又不知道。”

  眼看他们两人又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我急忙止住:“你们先听我整理一下思路。我们现在讨论的不外乎以下几点:一、瓶子的作用暂定为保鲜,而保鲜的东西不但贵重而且体积较小。二、瓶子也许还有其他功用,但我们不知道。三、可以假设瓶子的价值在于它可以保存某种东西,这种价值超过它的历史价值。好啦,我只归纳出这三点,我们可以调整一下思考的方向,我认为再想一下瓶子还可以做什么用比直接思考是用来保鲜什么的要好,因为如果它真正的作用不是保鲜而是什么其他的话,循保鲜的思路下去只是死路一条。”

  本来静静的客厅突然响起一阵掌声,我们看见一个人慢慢从楼上下来,那是邵康文。

  我们吃惊,因为根本没有想过楼上有人,我们的心思都叫宝瓶是否失窃吸引住了,待发现瓶子丢失又被康柏引入讨论其价值,根本没有想过这间房子还有其他人。

  康柏也吃惊:“康文,你怎么在楼上?”

  邵康文对我们欠一欠身,“本来我在天台整理植物,不想打搅你们,但被你们的讨论吸引住了,顾小姐,你刚才的发言真精彩,我忍不住就想下来跟你们一起探讨了。”

  苏眉朝我挤眉弄眼的,我心中不悦:“邵先生,你这样躲在人家楼上偷听,也太鬼祟了。”

  其实我心里还是记着他上次扮着不认识康柏,在旁边看着我出丑。

  邵康文还没有说话,康柏已经叫起来:“不不,顾小姐,他是我大哥,其实房子是他的。”

  噢!我懊恼得脸都红了,在人家客厅贼喊捉贼,我怎么可以犯这种错误。其实他们两个身形相似,而名字也差不多,我应该警觉。

  康文来解围:“不怪顾小姐误会,我们两兄弟的确不太像,弟弟要比哥哥出色得多。”

  我瞪他一眼,但也不怪他多事。

  康文不介意,只笑:“刚才顾小姐的归纳十分全面,但我要补充一点:我发觉瓶子内部有极强的磁性。”

  康柏说:“康文,你背着我做试验?怎么不告诉我?”

  康文说:“我也觉得好奇,不过你当宝贝,我不方便插手。”

  康柏怪叫一声:“哈,不方便插手?就连屋子被人翻转也不理会了。”

  康文也不动气,只淡淡说:“我不想打草惊蛇,不过,我发现了他们的落脚点。”

  康柏直跳了起来。

  我们的反应虽没有康柏那么激烈,但苏眉也惊讶得叫了一声。

  我说:“邵先生,你说你知道宝瓶的下落。”

  康文望着我:“顾小姐,叫我康文就可以了。我付出房子被翻乱的代价就是为了跟踪他们,结果发现他们就在入城区大约十里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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