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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据了整整第十二层的社长室和秘书室,和楼下的那些编辑部、广告部、销售部、业务部不同,它是一个空气清新、安静神秘的空间,洋溢着一种令人难以接近的威严。
走廊地板铺着灰黑色和棕色的格子形图案。一侧墙壁上贴满了《东西新闻报》的头版,报导着自明治时代以来的重大历史事件。
这些新闻从西南战争开始,依次为日清、日俄战争、关东大地震、无条件投降、东京奥林匹克运动会、人类首次登上月球、美元危机、田中前首相被捕、苏联解体、阪神淡路大地震、奥姆真理教,最后以缓缓倒塌的纽约世贸中心大厦的报道结束。
另一侧为展览橱窗,它分类展示着东西新闻社的概况。
由这些概况可知,东西新闻社每天使用的报纸重约1500吨,把它换算成直径l米、重850公斤的纸卷的话,为一千八百多卷。印刷时使用的油墨达到了22吨。
在概况介绍之后,橱窗里则摆放着以新闻协会大奖为首的琳琅满目的奖牌和奖杯。
东西新闻社人事厚生局的武藤诚一直接进入了秘书室。
在以玻璃墙隔开的秘书室中,摆放着各种赏叶植物,宽敞舒适。同以往一样,今天也有十几个秘书在忙碌地制定着常务理事以上领导的日程,以及安排婚丧嫁娶等事宜。
饭岛秘书长就在最里面的办公桌前等着武藤。
他和武藤是同年进入这家报社的,有着典型的北国人的形象,容貌端正,肤色白皙,身上散发着一种虚无主义的气息。饭岛用他那雕刻家般的手示意武藤在办公桌旁的沙发上坐下。
“就我的观察,社长并没有太生气,反而有点感兴趣的样子。”
饭岛面对武藤坐下,凑过头来小声地说。
“我们也没有做违背社长意愿的事儿。”
饭岛点着烟,随着吐出的烟雾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只要实事求是地对杉野社长说清楚就行了。像你刚才那样无所谓的口气,是社长第二讨厌的态度。顺便再提醒你一下,不要啰里啰唆地解释,那是社长第一讨厌的态度。该认错的时候就老老实地认错。现在社长的心情好像不太坏,就看你做得怎么样了,有道是‘伴君如伴虎’。”
“……知道了,就这些吗? ”
“就这些。”
武藤站起来了。
“武藤。”
“嗯? ”
“真有你的。”
“什么? ”
“虽说不是你做的,是故意不做的吧。我倒认为没有错。”
武藤轻轻地点了点头,推开了通向报社高层管理者办公室的门。
在宽敞的走廊尽头,是东西新闻社总社长杉野俊一的办公室。
经过走廊两侧各高层管理者的办公室,武藤敲响了社长室那特别厚重的大门。
几秒钟后,办公室的门很安静地打开了。
一瞬间,杉野社长洪亮的骂声传进了武藤的耳中。
不过那不是冲着武藤的。
宽敞舒适的社长室里,在靠里的办公桌前,杉野社长背对着门,正冲着电话怒骂。
来开门的岸边广告局长耸耸肩,在武藤的耳边小声地说:“直到刚才,还说得很和气,渐渐就激动起来,成了这样。你猜电话那头是谁? ”
武藤摇摇头。
“秀峰出版社的乾社长。”
武藤叹了口气。
“今后一段时间,咱们报社和秀峰之间大概会冲突不断。我看他们出版社的书籍、杂志的广告也不用惦记了。这些都是因为你。”
广告局长用这种半是嘲讽的口气说完之后,在屋子中间的沙发上坐下了。
杉野用很难想像是出自一家全国知名大报社社长之口的十分粗俗的话语骂完之后,像摔东西一样地放下了话筒。
他活动活动肩膀,大大地吐了一口气后,用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注视着仍旧站在门边的武藤。
接着杉野命令道:“坐下。”
在沙发前的桌子上放着《秀峰周刊》的宣传样稿。它原计划刊登在明天《东西新闻报》早刊的社会版上。
在罗列的标题中,有一行中体字自然而然地映人了眼帘:
“聘任绑架犯之女为记者,东西新闻社的‘公正和良知’”。
“秀峰和咱们报社作对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也是他们的眼中钉。从报社高层的权力斗争到记者的桃色新闻,甚至连职工食堂的饭菜,他们都要写文章攻击。不过,这次有点太过分了。”
杉野气愤地把《秀峰周刊》的宣传校样扔到了桌上。
武藤默默地拿起广告校样迅速读起来。
等他读完,杉野说道:
“虽说事关人权,他们做了一些处理,把被录用者的名字换成假名,并以正面的形式作报导,但从整体上看,尽是瞎编滥造,没有深入挖掘。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我想问你的是,这篇文章的内容是不是真的? ”
武藤目光看着广告校样,回答道:“是真的。”
“你怎么能确定是真的? ”
“因为有侦探所的调查报告。”
“侦探所? 咱们报社现在还在用侦探所? ”
“这是从前任人事厚生局长那儿继承来的,据说是很早以前遗留下来的做法。”
“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
“上一任局长本来打算废除,可是不巧又赶上了奥姆真理教事件【注①】……”
【注①】奥姆真理教,是日本一个以佛教和瑜伽为主的新兴宗教教团,也是日本代表性的邪教团体。进行过松本沙林事件、坂本堤律师一家杀害事件与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等恐怖活动。创立于1984年,教主为麻原彰晃。
“明白了。不过从明年开始不要再搞这个了。这涉及到人权问题。如果东西新闻社在招聘职员时使用侦探所这件事被曝光的话,那才是真正的丑闻呢。”
“是,我知道了。”
“还有,你接受了《秀峰周刊》的采访吧? 文章中出现的招聘负责人是你吧? ”
“是。”
“为什么那时候没有告诉我? 要是那时告诉我的话,这样的文章我很简单地就能封锁掉。”
“他们是通过电话采访的,而且我根本没有想到他们会写这种揭人隐私的文章……”
“混蛋! ”
伴君如伴虎。
“你当了多少年记者了? 难道没有想到他们会把那些在报纸上绝对不该发表的东西,轻而易举地就发表出来吗? ”
“……”
“还有,你提交的最终面试者的个人资料中,有关这事的记载一点都没有。你为什么要向进行最终面试的报社高层管理者隐瞒这个情况呢? ”
“因为我认为咱们聘用的是她本人,和她父亲是谁没有什么关系。”
“你是认为东西新闻社的高层在知道那个人的父亲是绑架犯后,就会拒绝聘用她当记者吧? ”
“我没有那种意思……”
武藤一时欲言又止,接着又下定决心似的,抬起了眼睛。
“实际上还有一个理由。”
“什么? ”
“我直说了吧,二十年前,我在横须贺分局。”
杉野的脸上瞬间出现了惊讶的神色。
“是吗? 那么当年的绑架案件是你采访的了? ”
“我还采访了犯人的家属,而且亲眼看见了当时还只有两岁的那个小女孩儿。她被记者、照相机重重包围着,大概是受了惊吓吧,在一个可能是亲戚的女人的怀里不停哭着。二十年后那个孩子来报考东西新闻社,而且层层过关,一直杀到最后的面试。我感到多少有点缘分。而且这是事实。特别是咱们报社,如果没有什么大的错误的话,在最后的面试中被刷掉的人几乎没有。最后的面试可以说只是一种形式而已。因此,我觉得没有必要把事情搞得很复杂。当然,这些情况那个女孩儿完全不知道。”
杉野取出桌子上放着的烟,广告局长给他点上火后,他深深地吸了一下,长长地喷出一口烟来。
“刚才那些话就算我没问过。那么,这个颇有争议的被录用者的名字叫什么? ”
“朝仓比吕子。”
杉野皱起了眉头,锐利的目光向远方望去。
“是那个女孩吧? 两个在笔试中写出了汉字中‘矍铄’一词的人中的一个,我印象挺深的。她是一桥大学【注②】的吧? ”
【注②】一桥大学(日文:ひとつばし だいがく,英文:Hitotsubashi University)是位于日本东京都国立市的一所国立大学。其前身为1875年创设之商法讲习所,1920年升格成东京商科大学,1949年更改为现在的校名。2004年改为国立大学法人。日本国内的旧制三大商科大学(旧三商大)(神户大学,大阪市立大学)之一。目前大学部有4000多人,一个年级(包含所有科系)大约只有950人左右,由于学生的稀少,在毕业生就业时非常抢手。在商社、金融业有着压倒性的强势。
“是的,专业是社会心理学,擅长英语和中文。在新闻写作的笔试中也名列前茅,在所有参加考试的四千六百人中,她和另一个人并列第一。而且由于那个人已经被财政部抢走了,她实际上是单独的第一,遥遥领先于其他人。她进报社后希望分配到国际部工作。那件事后,她被经营餐饮店的一对夫妇收养,这对夫妇在荻洼开了家烧鸡店。”
武藤把准备好的朝仓比吕子的简历原件递了过去。
杉野接过后,盯着它看了起来。
每年在最终选考阶段,杉野都会面试一百多个学生,但这不过是他繁忙日程中的一件小事而已。
“我想起来了。不过这张相片可照得不怎么样,那个女孩儿长得更好一些。”
说完,杉野把简历扔还给了武藤。
“不管怎么样,还是来考虑该怎么善后吧。先让岸边向所有刊登《秀峰周刊》宣传广告的报社联系,请求他们不要刊登它的标题部分。大概会有多少家报社呢?”
“他们在朝日、每日、读卖、日经、产经、东京,还有各种地方报上大概都会做宣传广告。”
“这件事严重地侵犯了人权,所以即便是咱们的竞争对手也应该会帮忙的。”
“还有电车、地铁内的悬挂广告,该怎么办呢? ”
杉野深深地吐了一口烟气。
“是啊,还有这个。当然这也得请他们帮忙。不管怎么说,这个标题尽量不要让读者看到,要把能想到的所有的办法都使出来。”
“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岸边站起来,走出了社长室。
“不能运用法律手段,真遗憾。”
杉野自言自语地说着。
“又不能向新闻管理部门申请禁止他们出版,而且这件事情搞得越大对朝仓的伤害也就越大。她知道这件事情吗? ”
“我还没有和她联系过,说不好。不过,如果秀峰的记者没有和她接触过的话,应该还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她迟早都会知道的。你赶紧去对朝仓说明情况。再怎么说,她都是一个处于敏感年龄段的女孩儿。你可不能让她说出要放弃录用之类的话来。你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参加四月份的新职员就职仪式,这是你的任务。一定要拿出诚意去办这件事。还有侦探所那边……”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杉野咂咂嘴,迅速地转过身来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我现在很忙。如果不急的话……什么? ……明白了,给转过来。”
杉野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我是杉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