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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那时也在横须贺,负责采访这件事。”
“是吗? ”香山看了武藤片刻。想说点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又回到了正题。
“菅野是一个工作狂。这可能源于他对别人的好奇心太旺盛的缘故。当然如果没有这种好奇心的话,是没法干我们这行的。可是要是太旺盛的话,也不好。坦白地跟你们说,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曾经想隐瞒。人人向往的大报社,已经闯到了最后的阶段,却因为与自己无关的原因而被拒之门外,太可怜了。尤其又是女孩儿,我着实苦恼了一段时间。我也有这么大的女儿。”
“那你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呢? ”
邹访的口气中带有一点儿责难的成分。
“因为这件事太重大了,所以我在反复思考后,决定不把这件事写入调查报告,而是通过电话告诉邹访部长。好像有点太随便,不过我是希望口头把这事告诉你们后,你们能把它隐瞒过去。”
“而我,在知道了不想知道的事情后,无法决定,又把情况向武藤局长做了汇报,局长果然像期望的那样,隐瞒了这件事。”
“就像是把点着火的炸弹又安在了另一根导火线上似的。”
武藤说完这话后,三人都轻轻地笑了起来。笑毕,武藤又说道:
“大体的经过我知道了。香山先生,还有一件事。录用者的身份调查就到今年为止吧,明年我们报社就不再调查录用者的身份了。”
香山好像已经预想到了,点了点头说:“听了你这话,我觉得像卸下了肩上的担子似的。实际上,我早就考虑关掉这家侦探社了。这回我可以下决心了。唉,这虽然是从我父亲那代传下来的家业,可是在现在这样经济不景气的时候,哪家企业都在控制招聘新职员,身份调查减少了很多,而婚外情的调查,减少的就更多了。现在关门还不至于有太大的损失,我多少还可以给那几个员工一点补偿金。”
“是吗? ”
武藤反问后,三个人陷入了沉默。
4
韦秀和在横须贺中央站下车后,刚才还发狂般地敲打车窗的暴雨像流言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出了检票口,韦秀和抬头望了望天空。从云间露出的一道道的阳光就像利剑一样,射向地面。
虽然离东京不是太远,但韦秀和踏上横须贺的土地却是自离开分局以来的第一次。当然,街上的变化很大。可是韦秀和无暇伤感,他穿过被温泉的水气笼罩着的小路,向目的地走去。
走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了一家中等规模的超市。这家超市以横须贺为中心开设连锁店,这里是它的总店。
他走过因傍晚顾客购物而拥挤不堪的收银台,向一个正在摆放盒装生鱼片的染着黄头发的年轻男子打听保安处的井上主任在哪儿。
“这时间,大概在办公室吧。”
这个店员告诉了他二楼办公室的位置。
“能随便进去吗? ”
“你打开门后,紧挨着门左边的是门卫。他会问你去哪儿,不过没关系。”
这么说着,青年笑了:“因为在那里坐阵的就是井上。”
“原来如此。”
韦秀和道过谢后,上了楼梯。
在日用杂货品的里面是厕所,再往里面就是内部员工的出入口。
韦秀和拉开了涂成米色的防火门。
果然像那个青年说的那样,门的左边有门卫,一个身穿深蓝色制服的男子坐在那里。
男子看到韦秀和后,眯起了狮子般的眼睛,旋即咧开厚厚的嘴唇,说道:“韦? 韦秀和。”
能够叫出二十年没见面的人的全名的,虽说已经辞职了,恐怕也只有当过警察的人才能够做到吧?
“很久没见了。”
井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有二十年了吧? ”
“你还记着我啊。”
“大概不会忘了。何况那时候,托你们的福,我还成了个小名人呢。”
韦秀和苦笑起来。
“还在东西新闻社吗? ”
“嗯,还赖在那儿呢。”
井上看了看保安室的挂钟,对趴在后面的桌子上写东西的年轻保安说:“抱歉,我要早点走,熟人来了。”
年轻保安和气地点点头。
井上进了后面的更衣室,没几分钟的工夫,就身着便服出来了。米色的衬衣外加蓝色的夹克。
两人来到楼后员工专用的停车场,坐进了井上的老式的本田车。
路上,井上说虽然他家附近有不少小餐馆,不过今天就去他家吃饭吧。
“我妻子的老家送来了很多鲣鱼。我们家也没有孩子,正愁吃不完呢,你来了正好帮我们消灭点儿。”
井上说着笑了起来。
韦秀和忽然想起井上的妻子是土佐人来着。
井上家位于能够看见海的一个小山坡的半山腰上。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很气派,可能已建了二十多年了吧。
当年韦秀和早晚围追采访的地点不是这里,而是警察署附近的家属楼。一定是那以后买的二手房吧? 不知为什么,不仅井上,似乎所有的警察都喜欢这种独门独院的家。至少韦秀和认识的警察都是这样。
到门口来迎接的井上夫人,看到韦秀和后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
不过,她马上又恢复了热情的笑脸,一边说着“我们家很乱啊”,一边很爽快地把韦秀和带到了客厅。
啤酒打开了,没多久,装在大盘里的生拌鲣鱼也端上了桌。鲣鱼上面洒的紫苏叶和生姜末的颜色十分鲜艳。
井上夹了一口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然后喝了一口啤酒,咽下肚去,大大地吐了口气。
“告诉我真相吧。”
也不看韦秀和,井上一边把筷子伸向鲣鱼盘子,一边说道。
“真相? ”
“两年前的真相。”
“你呀。”
正在给韦秀和倒啤酒的井上夫人在一旁埋怨道。
“没事儿,夫人。他过去也总是用这种审问的口气跟我讲话。”
“毫不客气,对吧? 你是个不错的记者。现在也是记者吗? 不是过去时吧? ”
“还在东西新闻社,不过不是记者了,在编辑资料室。”
“嗯,我不清楚报社的事,总之是去搞后勤了吧? ”
“说是被晾在一边儿了,可能更准确。”
井上勉强咽下了要喷出的啤酒。
“你真没变,从年轻时就这样,像在说别人的事似的。”
“倒也不是那样,我还是很难受的。”
“是吗? 虽然报纸上没登出来,我还是听说了,因为我稍微留意了一下。”
韦秀和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两年前的事——
那时韦秀和作为社会部的记者正在追踪无限连锁事件。
以北关东为根据地的这个传销组织,印刷了大量的精美广告,动用了一批不太红的影视明星,开始向琦玉、东京进军。就在警视厅的搜查二科和生活经济科携手开始收集资料时,东西新闻社的社会部已经相当接近该组织的核心了。这个传销组织对外宣传的法人代表是一个三十出头,自称名叫金城由纪子的大美女,实际上暗中操纵这个组织的是她的情夫神部喜好。神部曾因诈骗被逮捕过两次,在这个组织的周围,有一批人经常陷入这类经济犯罪中。逮捕神部尚需时日。韦秀和他们认为在神部和金城被逮捕之前,有必要直接采访他们,所以向该组织申请了很多次,结果每次都如泥牛入海。
在一个采访进入停滞状态的梅雨天的下午,韦秀和与另外一名年轻记者追踪到了从六本木的一栋漂亮的楼房里走出来的金城由纪子。
“你是金城小姐吧? ”
韦秀和问。
刹时,她那姣好的面容变得很僵硬。
“我们是东西新闻社的。”
大概因为知道了他们不是警察,放下心来,金城由纪子张开了薄薄的嘴唇,露出了笑脸。这是一种令人惊诧的美丽。
“不光是东西新闻社,所有的报社我们都谢绝采访,而且……”
就在她正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韦秀和的背后响起了连续按快门的声音。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新川从采访包里取出了照相机,正在给金城由纪子拍照。
“你干什么? ”
韦秀和大声叫道,可是已经太迟了。
金城由纪子已经飞快地钻进了停在路边的美洲豹跑车的后车座,像要甩掉跟踪她的韦秀和与新川似的,飞快地开动了车。
银灰色的美洲豹蹭着了停在前面的轿车的后保险杠,但它并不理睬轿车车主的喇叭声,径直驶向了五十米远处的右转车道,无视醒目的红灯,想要冲过十字路口。但是,没能冲过去。一辆正要穿过十字路口的大型货车因紧急刹车而翻车了,美洲豹撞在了货车的车箱上,整个车在空中转了一圈、两圈之后,冲向了人行道,把一位推着婴儿车的年轻母亲也卷入了这场车祸中,最后美洲豹冲进路边高级时装店的橱窗才总算停了下来。
“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
两个目光锐利的男子冲到韦秀和处,怒骂道。好像马上要揍他们似的,两人的眼睛因为愤怒已经变得有些疯狂了。
是警察,他们和韦秀和一样也在跟踪金城。
“哪个报社的? 这个责任怎么负? 事情不会简单地过去的。”
但是韦秀和丝毫不理睬狂怒着的警察们,而是向事故现场冲了过去。
“对不起。”
新川一边跑一边对韦秀和说,声音带着哭腔。
“发生事故那一瞬间的照片,你拍了吗? ”
“什么? ”
“没拍? ”
“我……”
“你别当记者了。”
现场的景象就像地狱一般。
虽然抱有一线希望,但是一眼就能看出那位母亲和婴儿当场就死了。这对母子、金城由纪子和她的司机四人当场死亡。大货车的司机右腿粉碎性骨折,此外还有行人、时装店的顾客、店员等八人不同程度地受伤。
回到报社后韦秀和同新川被带到了会议室,勒令不许出去。编辑局长、总务局长等一个接一个地进入会议室,审问二人事情的经过。
“这次警视厅的愤怒可是非同寻常! ”
在警视厅被刑事部长痛骂了一顿的报社社会部部长,回到报社后一边叹气一边说道。
“他们特别强调在马路边,没有当事人的许可就进行拍照这个错误,甚至问咱们报社是怎么进行记者教育的。”
新川又哭了起来。
“本来是个小错,可是让一对无辜的母子死去,这个后果非常严重。韦秀和也要负监督不力的责任。大概近期会宣布对你们的处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在饭店里订了两间房,你们俩都住那儿去。不经我允许,不许出去。”
说完,社会部部长出去了。
会议室只剩下了他们俩人。
沉默了一会儿后,韦秀和说道:“刚才,抱歉。”
“嗯? 什么事儿? ”
新川抬起了趴在桌子上的头。
“拍事故照片的事,我有点急眼,说得太过分了。”
“不过,我也是那么认为的。仅照一些无关紧要的相片,而到紧要关头却又错过机会,我真笨。”
“这世上,没有多少顺心如意的事。”
“韦秀和。”
“什么? ”
“我对谁也没说,不过对你说实话吧。”
“实话? ”
“那时候我为什么会拍照。”
“什么也没想,无意识地就做了,不是吗? 你对那些领导就这么说的。”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