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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朋友俩坐进杰米的车子,风驰而去,乐得不必去管什么速度限制。
“杰米,”龙尼终于说,“我想你大概是我最好的伙伴了——现在。”
“呃,”杰米说,“怎么样?”
他粗声粗气地说: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该知道的事。”
“关于杰瑞·卫德的事?”
“是的,关于杰瑞·卫德的事。”
杰米等待着。
“怎么样?”他终于问道。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说。”龙尼说。
“为什么?”
“我答应了人家不说。”
“噢!那么,也许你还是不说的好。”
一阵沉默。
“可是,我想——你知道,杰米,你的头脑比我好。”
“这还用说。”杰米毫不客气地说。
“不,我不能说。”龙尼突然说道。
“好吧,”杰米说,“随你。”
一阵长长的沉默之后,龙尼说:“她是什么样子的?”
“谁?”
“这个女孩,杰瑞的妹妹。”
杰米沉默了几分钟,然后以不晓得为什么改变的语气说:“她还好。事实上——呃,她是个极好的人。”
“杰瑞非常爱她,我知道。他经常谈起她。”
“她非常爱杰瑞。这——这将对她打击很深。”
“是的,恶劣的差事。”
他们接下去一直沉默到抵达小修道院区。
女佣告诉他们,罗琳小姐在花园里。除非他们想要见库克太太——
杰米能言善道地说他们不想见库克太太。
“谁是库克太太?”当他们绕道走进有点荒芜的花园时,龙尼问道。
“跟罗琳住在一起的老鳟鱼。”
他们踏在一条铺设石砖的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女孩和两只黑色长耳狗。一个娇小的女孩,皮肤非常白,穿着宽松的旧软呢斜纹服。一点也不是龙尼料想中的女孩。事实上,也不是杰米通常中意的类型。
她拉住一条狗的项圈,走过来跟他们碰面。
“你们好!”她说,“你们不要在意伊莉莎白。它刚生下一些小狗,疑心非常重。”
她的态度极为自然,当她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时,双颊上的淡玫瑰红晕加深。她的眼情是非常深的蓝色——就像矢车菊一般。
她的眼睛突然大张——是起了警觉?仿佛她已经猜中了他们的来意。
杰米连忙开口。
“卫德小组,这位是龙尼·狄佛鲁克斯,你一定经常听杰瑞谈起他。
“噢!是的。”她转头,对他热情,可爱地致上欢迎的一笑说,“你俩都在‘烟囱屋’过夜,不是吗?为什么你们不把杰瑞一起带来?”
“我们——呃——没有办法。”龙尼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杰米再度看出她眼中惊恐的神色。
“卫德小姐,”他说,”我怕——我是说,我们有坏消息要告诉你。”
她一时紧张起来。
“杰瑞?”
“是的——杰瑞。他——”
她突然激动地跺脚。
“噢!告诉我——告诉我——”她突然转向龙尼,“你告诉我。”
杰米感到一阵嫉妒,这时他知道了一直到现在他迟疑着不愿承认的:为什么海伦、南西和袜子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女孩子”而已。
他只有半听到龙尼庄重的声音说道:
“好,卫德小组,我告诉你——杰瑞死了。”
她很有勇气面对这个消息。她张大嘴巴咽气,退了一步,但是一两分钟之后,她急切地问着各种问题——怎么死的?什么时候?
龙尼尽可能温和地告诉她。
“安眠药?杰瑞?”
她不相信的语气很明显。杰米看了她一眼,几乎近于是警告的一眼。他突然感到天真无邪的罗琳可能会说出很多来。
轮到他尽可能温和地解释说可能需要开调查庭,她一阵颤抖。她谢绝了他们要带她一起回“烟囱屋”的建议,不过解释说她会晚点再过去。她自己有部双座跑车。
“不过我想——先单独一个人静一静。”她虔诚地说。
“我了解。”龙尼说。
“没关系。”杰米说。
他们看着她,感到为难、无助。
“谢谢你们俩过来。”
他们默默地开车回去,在他们之间有某种局促存在。
“天啊!那个女孩真有勇气。”龙尼说,
杰米表示同感。
“杰瑞是我的朋友,”龙尼说,“要靠我关照她一下。”“噢!是吧,当然。”
他们不再说话。
一回到“烟囱屋”,杰米就被眼泪盈眶的库特夫人拦住。
“那个可怜的孩子,”她一再重复说,“那个可怜的孩子”
杰米尽可能想出一些合适的话来说。
库特夫人长篇大论地细述她一些亲爱的朋友死去的故事给他听。杰米表示同情地倾听着,最后终于设法不致于大失礼地摆脱了她。
他轻快地跑上楼。龙尼正好从杰瑞·卫德的房里出来,他见到杰米时似乎吃了一惊。
“我刚进去看他,”他说,“你要进去吗?”
“我想还是不要。”杰米说。他是个健健康康的年轻人,很自然地不喜欢见到令他想到死亡的东西。
“我认为所有他的朋友都应该进去看看他。”
“噢!你这样认为吗?”杰米边说边心想,龙尼·狄佛鲁克斯对这整个事情真他妈的怪极了。
“是的。这是表示敬意的象征。”
杰米叹了口气,屈服了。
“噢!好吧。”他说着同时微微咬紧牙关,走了进去。
被单上摆着白色花朵,房间整洁,有条不紊。
杰米快速紧张地瞄了那张纹丝不动的白脸一眼。那可能是双颊粉红、可爱的杰瑞·卫德吗?那一动也不动的躯体。他颤抖起来。
当他转身要离开房间时,他的眼光扫过壁炉架,惊愕地停住脚步。那些闹钟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
他猛然走出去,龙尼在等着他。
“看来非常安详。他的运气真糟。”杰米喃喃说道。
然后他说:
“对了,龙尼,是谁把那些闹钟像那样排成一排?”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佣人吧,我想。”
“奇怪的是,”杰米说,“只有七个,不是八个。有一个不见了。你有没有注意到?”
龙尼含糊地应了一声。
“七个而不是八个,”杰米皱起眉头说,“我怀疑是为什么。” 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agathachristie。yeah)七钟面之谜第四章 一封信“不替人家想,我说这就是这样。”卡特汉伯爵说。他的声音温和、哀愁,好像为他自己找到的形容词感到高兴。“是的,确实是不会替人家想。我经常发现这些自力奋斗成功的人都不会替人家想。很可能这就是他们能聚积这么大财富的原因。”他哀伤地眺望着他今天再度收回所有权的祖传家园。他女儿艾琳·布兰特小姐——她的朋友和一般社交人士熟悉的“疾如风”,笑出声来;“你确实聚集了不少财富,”她冷淡地说,“虽然你还不错,这个地方诈了老库特不少钱。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见得了人吧?”“一个大块头,”卡特汉伯爵有点战栗地说,“一张红通通的四方脸,铁灰色的头发。强壮有力,你知道。他们所谓个性强烈的人,如果蒸汽压路机变成人的话,那么他就是一个。”“蛮无聊的吧?”疾如风同情地提示说。“无聊死了,满脑子令人最最郁闷的德性,像节制啦,守时啦。我不知道哪一种人最槽,个性强烈的或是认真的政客。我真的宁可喜欢一些愉快的无能的人。”“愉快的无能的人不会有能力付给你这幢阴森森的老房子的租金。”疾如风提醒他说。卡特汉伯爵畏缩了一下。“我真希望你不要用那种字眼,疾如风。我们正要谈离那个话题。”“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它这么敏感。”疾如风说,“毕竟人总是会在某个地方死掉。”“没有必要死在我的房子里。”卡特汉伯爵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很多人都在这里死掉。一大堆的老曾祖父老曾祖母等等。”“那不同,”卡特汉伯爵说,“当然我料想布兰特的家人死在这里——他们不算。不过我真的反对陌生人死在这里。而且我特别反对开调查庭。这种事很快就会成了习惯。这是第二次了。你记得四年前那件风风雨雨的事吧?顺便告诉你,那件事完全怪到乔治·罗马克斯头上,”“而现在你在怪可怜的老蒸汽压路机库特。我确信他跟任何人一样困扰不安。”“很不会替人家设想,”卡特汉伯爵固执地说,“可能做出那种事来的人就不应该请他来这里度假。随你高兴怎么说都可以,疾如风,我不喜欢调查庭。我从没去过,而且我也永远不会去参加度假。”“呃,这一次跟上一次不是同一种事情,”疾如风安慰他说,“我的意思是,这不是谋杀案。”“有可能是——从那个笨督察小题大做的样子可以看得出来。四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他到现在都还没平息下来。他以为这里发生的每一件死亡事件,都一定是具有严肃政治意味的卑鄙案件。你不知道他有多么小题大做;我听崔威尔说了,在每一样东西上试验找指纹。当然他们只找到那个死人自己的指纹。最明白不过的案子了——尽管究竟是自杀或是意外,那是另一回事。”“我见过杰瑞·卫德一次,”疾如风说,“他是比尔的朋友。你会喜欢他,爸爸。我从没见过任何比他更像是个愉快的无能的人。”“我不喜欢任何跑来死在我的房子里故意令我受到困扰的人。”卡特汉伯爵固执地说。“可是我确实想象不出有任何人会谋害他。”疾如风继续说,“这个想法实在荒唐。”“当然是,”卡特汉伯爵说,“或是除了像雷格郎督察那种笨蛋之外任何人都会认为是荒唐。”“也许找指纹能令他感到自己了不起,”疾如风安慰他说,“无论如何,他们认为是‘过失死亡’,不是吗?”卡特汉伯爵勉强同意。“他们得考虑到做妹妹的感受。”“有个妹妹吗?我不知道。“同父异母的妹妹,我相信。她年轻多了。老卫德跟她母亲出奔——他老是干那种事。除了已经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女人,没有一个女人他中意。”“我真庆幸你还有这个习惯没染上。”疾如风说。“我一向过着非常受人尊敬的虔诚生活,”卡特汉伯爵说,“想想我对别人的伤害少到不能再少了,奇怪我怎么就不得清静。要是——” 他停了下来,看到疾如风突然从窗门跨出去。“马克唐那!”疾如风以清晰、专横的声音喊道。帝王驾到。他的脸上可能本来想要露出欢迎的微笑,然而身为园丁天生的阴沉打消了这个念头。“小姐?”马克唐那说。“你好吗?”疾如风说。“我很好。”马克唐那说。“我想跟你谈谈滚球草坪的事。那里草长得太长太乱了。找个人去处理一下,好吗?”马克唐那犹豫不决地摇摇头。“那意味着得把威廉从下花坛调上来,小姐。”“去他的下花坛,”疾如风说,“要他马上动手。还有,马克唐那——”“什么事,小姐?”“把那头那些葡萄摘一些来。我知道不对时候,因为总是不对时候,不过我还是要摘。明白吧?”疾如风回到书房里。 “对不起,爸爸,”她说,“我想逮住马克唐那。你刚刚在说什么吗?”“事实上我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