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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铺老板看到喜市脸上的瘀伤,应该就是那时被新造打的。新造从喜市那非比寻常的模样,敏感地察觉到犯罪的气息,他觉得这样子不行。喜市终究不肯吐露,因此最后新造狠狠地撞昏了他,然后急忙上街。”
“为什么要上街?”
“新造知道喜市前一天在街上雇了一个地痞流氓。新造因为生意上的关系,好像对黑社会知之甚详。新造逮住那个家伙教训了一顿,问出了详情……
听说喜市找那个地痞商量说:
——有个淫荡的女人,我想教训教训她。
“喜市付了那个男人一笔钱,而且多大一万圆。刚才我说喜市很有钱,也是因为有这段证词。不过不晓得他那笔钱是哪里来的。然后喜市这么拜托那个男的:明晚——十点三十分,四谷的暗坂的入口会有一个女人,你就用我给的钱买下她。我不能告诉你她的身份,但她是个良家妇女,没有什么病,这也不是仙人跳,不必担心。”
的确,目的不是为了钱。而且喜市把最重要的部分让给了别人,所以也不是为了肉体。
可是,一般人会答应这种要求吗?有利可图的事总是有陷阱的。这事未免好过头了,普通人不会相信这种可疑的委托的。如果益田是那个人,一定会拒绝。
益田说出自己的感想,青木便说“没有仙人跳会先给钱的”。被这么一说,仔细想想,骗那种地痞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如果是诈欺,应该会找更有钱的人吧。
青木继续说道:“再怎么说,对方都是地痞流氓,如果有钱拿,多少坏事都肯做。只要看到现金,大部分都会相信的。地痞听到有钱拿又有女人可以上,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因为喜市告诉那个人说,那个女的应该只会用几百块的价钱卖身,剩下的钱全都给他当跑腿钱。”
几百块……
这是电话里交涉出来的结果——八千代的价格吧。益田不晓得流莺的行情,不过这表示喜市和八千代讲好只付这点钱吧。
喜市对那名男子提出了几个条件。
首先,一定要跟女人上床。
还有,交易要在指定的地点进行。
最后,要想办法让女人睡着,再先行离开旅馆。
“让她睡着?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睡着?”
敦子提出疑问,益田觉得这是个理所当然的疑问。难道要唱摇篮曲吗?而且那种情况,女人会睡着吗?益田没有经验,完全不明白。尤其是八千代的情况特殊,不管再怎么晚,她应该都会赶回家吧。
益田这么说,青木便说:“益田说的没错。没有流莺会跟客人上床之后睡着,而且八千代的立场也不能够外宿。所以,喜市给了那个男人安眠药。虽然不晓得喜市到底是打算怎么让八千代喝下,但他对男人说,总之就是要让女人睡着,再让她出尽洋相。多多拜托……”
“原来如此,所以喜市才会叫那个老婆婆事先准备水壶和茶杯是吧?”
益田也一直很在意为什么要准备水壶和茶杯。
“我也这么想。不过到底是打算怎么让她喝?就算喝了,是否会立刻见效?我感到非常怀疑。”
新造问出一切后,骗男人说自己是喜市的代理人。
然后他对男人说计划中止了,没必要买女人了。
“男人听到计划中止,起先非常不服气,说:‘都已经说好了,不能反悔,是到如今说这算什么话。’纠缠不清。但新造说:‘只是稍微威胁你一下,你就全招出来了,这种人根本不能相信,约定作废。’不再理他。两个人好像吵到差点就要打起来了。但是新造一说钱不必还,男人便干脆地罢休了。那个男的好像本来就是为了钱,女人只当成是附带的吧。”
这下子,男人等于什么都没做,就平白拿到了一大笔钱,不可能会有怨言。
“安眠药呢?”益田问。青木回答说没有回收。
“新造为了预防地痞到处吹嘘,说给他的钱就当做封口费。结果男人便问:‘那药怎么办?’新造回答说不需要了,所以安眠药是男人拿走了。那个男的——因为有新造作证,昨天已经发出通缉,不过男人虽然答应了这件事,但很难说他到底有几分认真,会不会真的实行。只是新造说那个男的好像不打算带钱逃走,而是预定要去见女人。然后……”
然后新造代替那个男人去了四谷。
暗坂前,前岛八千代一个人孤伶伶地等着。
“新造并不是色性大发,只是他听了地痞的话,还是不懂喜市到底计划要做什么。所以他见了八千代,说出了实情,并询问事情的真相——问弟弟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八千代似乎打定了主意,叫新造依照约定带她去旅馆。新造好像反而吃了一惊。”
“前岛八千代知道自己的老公跟踪过来了吧?”中禅寺意外地指出这一点。
但青木也肯定这件事:“好像就是这样。那个叫贞辅的家伙真的是呆到家了,他更根本被看得一清二楚。川岛新造连他的脸都记住了。”
“跟踪需要非常熟练的技术,绸缎庄的窝囊老板不可能做得到。这简直是落语中的笑话嘛。”
“就是啊。八千代离开家门时,好像就已经有所觉悟了,她对新造暗示了这一类的事。八千代好像还对新造说:‘只要走出这里一步,我就完了。’”
——那个女人好像已经死心了。
——不管问她什么,都闪闪躲躲,不得要领。
——她看起来虽然不是娼妓,但也不完全像个良家妇女。
——我一直以为因为工作和男人上床的女人,和因为动情而和男人上床的女人不同,是把这件事当成工作来看的,但是那个女的说不是。
——她竟然说,她是因为迷上了我,才和我睡的。
新造这么说。
“……后来就如同木场前辈的推测。新造顺着邀约,和八千代上床,感到空虚,先一步离开了旅馆,那个时候他忘了墨镜。离开时,他在电线杆后面看到贞辅的脸。新造走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忘了眼镜,所以又折回来。当时,他确实目击到躲在垃圾桶旁边监视的贞辅。”
但是……
新造回来一看,房间从里面上了锁,纸门打不开了。于是新造敲了几下纸门,对里面说:“外头有人在监视哟。”
然而……
听到这个亲切忠告的,不是八千代,而是杀人凶手。
“新造说,可能是那个时候他吵吵闹闹的,把老婆婆给吵醒了。不过多田麻纪好像在新造离开房间时就已经醒了。那个老婆婆对离去的客人非常敏感,所以麻纪暂时静观其变,她可能还在犹豫吧……”
新造就这样回去骑兵队电影公司了。
但是,昏倒在事务所的喜市已经不见踪影。
新造就这样在外头徘徊了整整一天,寻找弟弟,然而回家一看,仿佛埋伏着等他似的,高桥志摩子闯进来大骂。
——我以为志摩子就是玩弄弟弟的蜘蛛。
——所以我问:“你就是蜘蛛吗?”志摩子应道:“是又怎么样?”
——我以为这女人在耍我,气得脑门充血,扑向志摩子。
“哦,志摩子这个人也叫那个……红蜘蛛?”
“是红蜘蛛。哎,就是这样,这是个微不足道的巧合。然后,正巧当时四谷署的刑警破门而入,新造一阵莫名其妙,但是刑警大叫:‘你有杀害八千代的嫌疑!’他一瞬间就明白了。昨晚的女人被杀了……凶手一定是弟弟喜市……”
然后川岛新造逃走了。
他说他打算抢先警方一步,找到弟弟,问出真相。
新造一面躲过司法追兵,一面四处查访,寻找喜市的下落。然后他避开搜索网,终于找到位于房总的芳江的家——上吊小屋。不出所料,喜市躲藏在这里。此时,新造总算从喜市那里问出了缘由。
“据说新造找到小屋时,喜市害怕得要命……”
喜市完全没料到那天晚上去找八千代的竟然不是地痞,而是自己的哥哥。不仅如此,当他知道新造背负了杀害八千代的嫌疑后,惊慌失措。
然后,新造从喜市口中听到了来龙去脉。
“……根据新造问出来的事实,喜市在骑兵队电影公司昏倒后,在将近午夜时恢复了意识。喜市立刻前往四谷,但是那时已经没有电车,结果他抵达时已经是早上了。当喜市抵达卖春宿,看见麻纪走在路上,于是尾随其后,麻纪走进了当铺。喜市不知道哥哥的事,看到这一幕,以为事情全都照着计划进行。于是虽然历经几番波折,但他还是赎出了和服,去到卖春宿一看……”
“警察已经赶到了吧?”
“是到。喜市当下察觉状况有变,当下直接逃往千叶……”
新造本来认定杀人犯就是弟弟。多以他半带威胁地逼问害怕的喜市,要他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说出真相。喜市起初似乎难以启齿,但他发现哥哥怀疑自己杀人,并为自己担心,便坦率地说出一切。
“喜市坚持他虽然设下了圈套,但绝对没有杀人。他还不断重申说他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杀掉八千代。”
敦子疑惑地皱起眉头说:“如果不打算杀人的话,那个叫喜市的人到底打算把前岛八千代女士怎么样?也不要钱,也不要肉体,反倒是花钱雇佣别人把她引诱出来,就只是这样而已吗?”
青木接话说:“就是啊。看做是为了杀人才把八千代找出来,或者是为了让别人杀她而把她叫出来,是最合理的解释。不,与其说是合理,不如说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可能了。只是,新造坚持弟弟绝对无意杀八千代,深信不疑。我想他是完全听信了弟弟的话,简单地说,他是在包庇弟弟——只能这么想了。”
青木征求同意似的看着敦子。
敦子想了一下,竖起食指说:“先暂且不管喜市这个人是出于什么意图把八千代女士找出来,如果相信他的证词,他真的无意杀人的话……”
敦子说,用竖起的食指抵住下巴。“那么就变成有人利用喜市先生设下的陷阱,借机杀了八千代女士喽?那么川岛兄弟的角色就只剩下把八千代女士找出来而已。若是无意杀人,这个计划就不完整了吧?”
“嗯……正是如此。关于这一点,木场前辈等人的想法也一样。木场前辈的推理是,喜市只负责搜寻,新造只负责找人,两个人都不知道杀害的事。的确,新造只是因为担心弟弟而行动,这还可以理解,但是喜市的行动就教人无法信服了。”
“为什么?”中禅寺问,“喜市事实上并么有下手杀人不是吗?”
“的确,喜市似乎不是实行犯。可是,他说他不知道杀人这件事,太不自然了。他雇用地痞流氓,感觉也很像伪装手段。事实上,代替地痞去见八千代的新造就被当成了凶手了。此外,现阶段最有可能是现场案犯的平野佑吉,就是喜市的朋友。而且最重要的是,喜市有杀害那些女人的动机。”
中禅寺闻言道:“这就是……连结被害人的线索对吧?”
青木沉默,点了点头。
——连结被害人的线索。
益田所知道的线索,是蜘蛛仆人的诅咒。
中禅寺找到被害人上过杂志的另一条线索,而青木又查到了其他的——第三条线索。
“是什么样的线索?”
“母亲的仇。”
“母亲的仇?”
“没错,喜市的行动是一种复仇。姑且不论是否有意杀人,喜市都强烈地憎恨着前岛八千代,这似乎是事实。不仅如此,喜市憎恨的还不止八千代一个人。”
“难道……其他的被害人也是……”
“是的。喜市所憎恨的对象,全都是溃眼魔的被害人。这么一来,要说喜市无意杀人,就有点……”青木说到这里,沉默了。
的确,如果只有八千代一个人,或许还有辩解的余地,但是如果还有其他受害人,大部分的借口都行不通了。
“所谓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