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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苦云海,历劫飞升,是每一个堕神都必须经过的磨砺;
下一刻,这样的念头一瞬闯入脑海那浅瞳之中瞳孔骤然紧缩,天帝惊得猛一垂手碰翻了矮几上的花瓶,花瓶滚落坠地,哐得一声,摔了个粉碎。
一声脆响,惊着了身后正慢慢靠近的瑶姬,那一刻她差一点就想要跑回去装睡了,却是在下一刻犹豫了一秒,再次往前走了一步。矮几前碎片尖锐,她绕到天帝的另一边,小跑几步赶上去,一下牵起他的手来,做惊慌状:“陛下您怎么了?怎么起来了…可有伤着?”
那张微微上扬的小脸上带起了真切的关怀,一双乌黑大眼睛里甚至泛起了点点泪光,看着又无措又疼惜。瑶姬这是赌了一把,赌此刻撞见天帝的秘密并无大碍,适当的关心反而能进一步加深两人的关系,毕竟陛下如今已是这么宠爱她了不是么。下一刻,指尖温热的温度传来的那一刻,天帝愣愣转头对上那张隐隐含着哭意的俏丽脸庞,望上那双乌黑墨瞳的时候,他一瞬,僵在了原地。
那浅淡的碧蓝色眼眸中,一点一点,聚上了叫瑶姬看不懂却是开始隐隐害怕的冷意,她忽然有些后悔了自己的一时冲动,在还没有完全摸清天帝性情的时候就做了太过急功近利的事,只是此时此刻她若是害怕逃走情况只会更加糟糕,努力抑制着心头的恐惧,瑶姬努力抬眼做出无辜茫然的样子,再是对视了一会儿,下一刻天帝忽然神色一变,狠狠从瑶姬手中抽出手来,狠狠推了她一把,瑶姬一步没站稳跌倒在地,手心一下按在了花瓶碎片上,割出血来。
“陛下?!”瑶姬在身后哀哀的叫了一声,却是没有等到天帝回头,大掌一下拂开内殿的水晶帘子,天帝疾步离去,下一刻随侍的侍女才敢跑过来,立刻搀起了瑶姬:“娘娘可有怎么样?赶快止血才行!”
瑶姬踉跄着起身,那个身姿娇弱,脸上却已是没有了方才遥望天帝背影之时凄婉的神情:“今夜之事不准透露半点风声,知道了么?!”
瑶姬冷冷开口吩咐,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到了桌边,今夜天帝异变,显然是和她之前隐约看到的那幻境有关,现在只期那幻境之中并不是什么她不能见的东西,否则她这棋错一着说不定连小命都要搭进去!想到这里瑶姬后悔得要死,狠狠咬牙:“明日对外宣称说本宫病了需要静养,谢绝一切探视!”
另一头,一脸惨白从瑶姬寝宫跑出来的天帝亦是惊着了一干随从,天帝却是一刻都不敢再耽误,立刻宣旨摆驾占星台。如此深夜,天帝忽然要去大祭司的住处是做什么?所有人都低头俯身心头闪过一阵凝重,却是没有一个人能有此刻的天帝心里这般暗潮汹涌掀起惊涛骇浪!
那幻境中的男人,是魔君!
那幻境中的女人…是灵鸢?!
昔日死在他手中的神女,转世重生意欲破了八苦劫难重归神位!如果这一切还不足以让他心惊的话,那看到那两人比肩,看到昔日的仇敌如今像这样站在一起,若是他看到的一切真如他此刻心中所想的一样…
下一刻神力一凝,天帝扬手狠狠砸烂了身侧扶手,轿外随从听见声响各个心惊却是无人胆敢询问一句,灵力操控着软轿加快步伐,飞快朝着大祭司的占星台而去!
——
另一侧,那位于天界下层的八苦云海正值白日,高墙围出的城池不大,一个小时就能转遍,街头人声熙熙攘攘,阿零伸手揉上微肿的脸,小声嘟囔说疼。
前方冷气森森的某殿下回过头来:“疼你才记得住,让你下次再乱跑!”
哼,阿零在那冷冰冰的眼神中撇了撇嘴:“我才没乱跑,是你没跟上…”
“还说!”昼焰行皱了皱眉,故意用力捏了捏掌心的里的小手,果然惹得阿零一阵呲牙咧嘴:“不要捏了,真的特别疼!”
她这样一嚷,他立刻就松了力气,只是那微蹙的眉心还是皱着,某殿下沉默片刻,冷冷偏过头:“那你还准备让我怎么样?做错了事不惩罚难不成我还该亲你一下问你疼不疼?”
某殿下傲娇了,一句话微微咬牙说来倒是恐吓的意思明显,结果某小神女果然吓到了,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颇为勉强的看了看四周:“…还是不要了…好多人的…”
…
谁,谁真的要亲你了反话你听不出来啊!
某殿下抓狂了,一时间瞪眼瞪得那鎏金竖瞳里一片冷色看着无比阴森,落入阿零那聪明有余却是情商不足的小脑瓜里,她瞬间想歪了…
“那好吧,先找个住的地方…”阿零垂了垂眼踌躇开口,小模样很有些羞涩扭捏,微红的小脸落在某殿下眼里,气得他一阵愣神一阵胸闷,尼玛他真想切开这个小脑瓜看看到底是怎么长的她真的不是故意装傻想气死他?!
只是这熙熙攘攘的街头,两人这么拉着手站着任谁走过都要暧昧回头瞅上一眼,人潮之中,金瞳淡淡望上,里头的冷色却是在触上那粉嫩耳尖点点泛起的绯色之后寸寸褪去,她这样单纯羞涩的想歪着,他怎么还可能说得出一句重话来,下一刻心底长长叹了口气,某殿下无奈转身牵着他的丫头大步离开,短短一刻周围就聚了这么多人,真是烦躁!
前方那步伐有些快,扯着她的掌心温热,扣得死紧。身后,阿零小跑着跟上,抬头看了看前方淡漠的背影,再是低头望了望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小脸更加红了红…
嗯,走得这么急,果然还是欲求不满吧…
两人穿过人群,片刻走远,小桥一侧,幽深的小巷子里下一刻一瞬闪出两个人影了,一样的素色衣裙,同样的团型发饰,其中一人微微偏头:“姐姐看见了么?”
嗯,另一人微微沉吟:“看着像是仙子会喜欢的,跟上去。”
昼家一行在进入云海小城之后便兵分三路,开始探查八苦的线索。
八苦劫难是从神族存在伊始便有的试炼,经过千万年的更替,期间不少人得道飞升,当然也有很多人卡在了某一劫难,至此苦苦煎熬。这云海小城里,聚集的所有人当初都是带着得道成仙的壮志来的,但是现在看上去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还执着在成仙的道路上;相反,很多人在受挫之后选择了放弃,在这城里安家立业过上了平凡的生活,而云海这样的地方,脱离了凡尘琐事益于修养生息,的确也是灵物生活的好地方。
所以也许,这整个云海小城本身就是那五阴炽盛苦中的一环,被欲念蒙蔽了双眼失去了自我么,这千万年来,又有多少人在安逸的生活中舍弃了初心放弃了神位,而向往平和舒适的生活,本身便也是*的一种啊。
夜福想着,跟在佘青身后,细细打量着身边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八苦的试炼,并不是要求试炼者真正去体验那生老病死各种业障,据古籍记载,便是这小小的一座云海小城里,应该就聚集了不少在某一苦难之中苦苦煎熬之人,找出对方的身份,破了对方的执念便是通过试炼的一种方式;而找到适合之人代替受苦趁机度过一劫,是通过试炼的另一种方式。如今阿零时间已经不多,分头行事各个击破,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街头来来往往的人,多是灵气不够强大却十分澄净的灵物,并不太符合他们的要求,下一刻,一个拐弯,忽然身后一道幽幽灵力的波动吸引了夜福的注意,他不动神色跟着佘青走过街道,看着她转身朝着身侧小巷而去,偏头之间,那清幽墨瞳微微瞥来一眼,佘青显然也发觉了,身后有人跟着他们!
她请君入瓮,领着尾随者走入了偏僻小巷,再是一个拐角,前方入眼竟是堆砌着杂物的死胡同,尾随两人一下顿住脚步心道不好,下一刻方欲转身,已是被冰冷利刃抵住了咽喉!
“谁派你们来的?”夜福神色淡漠。
“意欲如何?”佘青勾唇轻笑。
指尖的刀锋再压一寸便是见血封喉,两名侍女装扮的女子均是一颤,其中一人焦急开口:“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奉家主之命前来请两位贵宾入府…”
“两位的同伴已在府上,说见了这枚玉佩便知真假!”另外一个立马接话,从怀中摸出一块青玉挂坠来,递到两人眼前。
佘青和夜福相视一眼,这的确是清衡殿下近身之物。
“你家主人是谁?”夜福思量一刻,收了手中兵刃。
小侍女惊出一身冷汗,赶忙回过头来:“我家主上便是这云海城城主,凌华仙子。”
——
不大的一座城,在城东划出一片地界,建造的一处院落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可以看出主人奢华精致的生活态度,那便是城主贲月仙子的住处。
贵客入门,有白衣小侍女领入内殿,一路上,亭台院落小桥流水,来往的小侍女各个水灵娇俏不亚于天宫的小仙娥,这样一处院落一物一景都是依照天宫规格修建的,而那城主凌华仙子也本是天宫之人,甚至原在天帝后宫都有一席之位,却是因为得罪了水月天妃被贬下凡成为了堕神,之后便是在着云海城安了家,继任了城主。
听着小侍女的介绍,两人一路入内终于到了那金玉雕砌而成的内殿,便是从方才起空气中便是隐隐弥漫上了一股淡淡香气,此刻越走那味道越浓,倒也不算难闻,阿零想着,跟着侍女方才跨过一道门槛,下一刻忽然身侧传来不轻的一阵喷嚏声,惊了她一下。
“殿下…”
“阿欠!”阿零开口的那一秒,昼焰行已是再次捂着鼻子低头打了一个喷嚏,一时皱眉不悦的样子看得阿零一愣,话说她还是第一次看她家殿下有这么大的反应…
“怎么了不舒服…”
“阿欠!”
…
又是一个喷嚏,形象一贯清冷的某殿下拧着眉头已是有些动怒的征兆,狠狠咬了咬牙:“这个味道!…阿欠!”
难道是过敏?!想到空气中的香味阿零恍然大悟,正不知该怎么办,就见前方的大殿深处突然飘来了一个雪白雪白的身影。
“来来来,快点把这个围上,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阿零偏头认真一看,才发觉来人正是清衡,边嚷边小跑过来,一身雪白衣衫在空中轻扬的样子看着很是招展…再细细一看,怎么脸上还围着一方三角的白色帕子诡异的有喜感?!阿零愣愣的站着,望上清衡不断舞动的手臂顶端另一方随风荡漾的白绢,脑中一瞬闪过“大爷快来玩”五个大字,下一刻僵硬别过头,瞬间出戏了…
下一刻,被阿零歪歪成青楼名妓的夜清衡已是小跑到了跟前,说实话那俊颜半掩的模样看着没啥美感,还很有些滑稽…激动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白绢:“来,快把这个系上,我就知道你肯定受不了,特地让小良给你也准备了一份!你不知道我们家小良多牛掰,随便弄了点药水一洒就盖住了那个味道!~你说是不是特别乖特别厉害?”
这一头阿零听着一口一个我们小良有些在意,另一头被香味折磨得要死了的某殿下连吐槽的心情都没有了,抬眼狠狠看了一眼蒙着面纱采花大盗一样的自家兄弟,再低头嫌弃的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小手帕明显不乐意,但是阿零看他是真难受,眼睛都憋红了…
“还是用吧…”
阿零好声相劝的时候夜清衡也接话了,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今天先将就一天,明天小良就能做出口服的药丸来就不用再怕这个味道了,说完他眨了眨眼:“而且就此住下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