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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什么似的。她何尝不是如此?
君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了。
那一笑,是冰雪极寒之中最后展开的花,高雅素白琉璃如晶,颠倒红尘,转瞬即逝,但那一刹却将一生芳华纷纷流尽,回味无穷,却亦是流离破碎,怕再也拼不起。
“别哭,别哭,我在。”他低低地道,一遍又一遍地抚摸那一头近乎垂在膝间的乌丝,怎么也舍不得。他怕她哭,她一哭他心就碎了,只觉得手足无措,还有莫名而来的负罪感。
寒零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茫然之中道:“你要去哪?”
“回师门,就一个月,不长的。”他笑着应道。
寒零顿时一颤,身子抖了抖。
脑海之中顿时抹过彻底漫天的血色,钻心刺骨的疼痛和近乎极限的疯狂。面对漂亮却扭曲的脸,浑身痛苦不堪,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哭喊,最后融入黑暗,星星点点,探手捞不住,从指缝间流过。
脑中下意识的阻止仿若相识的离去,“别走!”
君零神色一动,眼底流过有些莫名的慌张和心疼,却有点好笑地看着她,当初他挨了三百鞭子,短时间的晕厥前他不准她走,以至于被她气个半死,她却洋洋洒洒地拍屁股走人了。现在换成他走,她却凶神恶煞不给他走。
他轻然笑道:“没事的,一个月不长。”
寒零呜咽几声,在他怀里动了动,她这么一动,扯到了君零肩头的伤,本身已经凝固的血再次流下。一滴热液落在她侧脸上,她愣了愣,抬头,满眼愕然,顿时无声。君零只觉得呼吸紧了紧,心里燃起浓浓的不安。
果不其然,刹那双眼的颜色一变,血红色以及淡淡的素白涌入眼眸,难以言喻的威力扑面而来,她近乎疯狂地扑了上去,以一种连君零都尚未听过的声音嘶声尖叫,以至变形。
“谁干的!”
君零急忙抬手拦她,如果被她知道了是师尊做的,那就不是揍废千行让那样了,反之,还不知道一向不太喜欢她的师尊会不会直接杀了她。
寒零的速度太快,他拦也拦不住,干脆直接反手扣住她的腰,死死地按着她。即便身受重伤,他依旧能轻易压制她,能让她牢牢地动弹不得。
可寒零这么往上一窜,肩头的伤口又被扯动,猩红的血液涌了出来,泼了她一脸,滚烫滚烫,夹着瞬间滴下的泪顺着脸颊往下流,腥气扑鼻,如一片地狱。
“别……”他低声喘气,手臂紧紧地扣着她,把她强行往自己怀里按,“九儿,乖,你听我说,听我说……”
血液彻底把她拉回清醒的状态,寒零也不挣扎了,同样搂着他的腰,极不情愿地轻轻点头。
这是离别前的嘱咐,亦是他一直挂念她所示,他不太放心。半年,她成长很多,一路闯下来拿了这样的排名,他很欣慰,能得到这样的成果,天下少有。但也怕。拔苗助长,天下谁人不知,如果长得太快,会不会有缺陷?比如说,她习惯有他,不习惯独自一人。
怕孤独,怕一个人,爱冲动,始终是她的不足。
那时离开他,还有沈流年。现在离开,重要的是担心,心思会乱,日夜寝食不安。她不傻,师尊用了针刑,看上去像是要狠狠罚他,她又会瞎担心。
她担心他,他更担心她。
她年纪小,才十三就要独自去行界。他年纪虽不大,但是心智却成熟,仅仅圣灵殿,天下世态何尝不有?他顾及得多,防天防地,看似亲和,事实上谁都不敢信;她太仗义打抱不平,还善良,太容易受骗。
第三十二章
“我同意你去大会。别担心我,好好比赛,想拿第一就争取,别太拼命了……我不在你身边,没人照顾你,听话,流年和萧墨谦不会害你的。”
寒零点点头,强忍着泪水,如果夺眶,定然是波涛的河。
“还有,记得喝药,伤好了病还没有好,良药苦口,憋着气就喝下去了。每天三次,不准少……”
寒零不吱声,默默地听着。这样的话听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是这次她要牢牢地记住,一字不差。
“比赛完了后别急着走,太渊长老会直接去会场找你的,我就不回天界了,直接去行界的太渊家等你。留给你六百玄天军,应该够了。带上萧墨谦,他有钱,不怕风餐露宿……估计苍亦箫也会去,流年不能去,他爹……我担心他爹会利用他来杀你,别让他去,记着了?”
寒零拼命点头,呜咽着道:“记着了,记着了。”
君零笑了笑,继续道:“还没完,同往行界的桥你知道在哪的。一路上小心一点,别让人跟踪了,去太渊家不用怕迷路,有长老在。去了之后跟他们说明身份,别怕那群人,不会害你的。”
“去了太渊家后如果我没到,乖乖呆在那里等我,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去的。别到处乱跑,行界比天界要乱,还要大得多,别不小心走丢了。此外还有一个消息,是我最近得知的。”
君零带着几分狡黠和戏弄的味道慢悠悠地笑道:“鸿古,是太渊家的四少爷。承碧竹,是太渊家的盟友承家的四小姐,两人有婚约的。你报他们的名字,让他们出来认你,那些人不会动你的。”
寒零心底咯噔一声,露出几分傻傻的笑意,咧嘴笑了。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关系那么好,郎情妾意的,一看将来绝对是要结婚的好夫妻。
月色朦胧下,银纱罩着两人,少年帮身侧的少女拿着外套,少女蹦蹦跳跳地窜上树梢,以泰坦尼克经典姿势张开双臂怀抱世界,一脸陶醉,回头对少年乐呵呵地露着牙花子,脸上笑意如花绽放,芳华流入少年眼底。他赶紧跟上去,一边嘱咐她不要着凉,一边偷偷瞄她,露出一抹满足的笑。
只要她好,他也好。
君零满意地看着她的笑,弯腰抬手抹去她脸上的血污和残余的泪珠,“傻孩子,笑一笑,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一路上注意安全,如果有人欺负你了,只管下手揍人,揍不过等我回来帮你揍,千万别委屈自己。”
不远处,圣祭子有点好笑地听着。他弟子怎么完全是以不放心孩子出门玩耍千叮万嘱死不放心的好妈妈的语气来说的?还有点像老爸说要替打架受委屈的儿子干架……
八年,果然不是白过的,在寒零面前完全是慈母态,在别人面前就是皇帝态……他脸色缓了缓,能在镇定剂的作用下强行醒来,还以那样的速度跑来,看来他那傻弟子没白操心,这孩子还是很孝顺的……
可惜,红尘将乱,他不能入。
“该走了。”他蓦然打断君零,神色淡淡。
君零怔怔回头,手臂僵硬地松开圈住寒零的腰,呼吸有些急促。
寒零猛然抬手拽住他,神色有些紧张,“哥,你师尊不会罚你吧?”
“不会的。师尊就我一个弟子,不舍得打的。”君零笑了笑,盯着神情有些焦躁不安的寒零,眼底闪过心疼、怜惜,以及少有模糊的不愿面对……他也不安,寒零能在强力镇定剂的作用效果下还能醒来,不仅是离别时悲伤的作用,曾经的记忆对她可能也有影响。
“哦……”寒零有些怀疑地放开他的袖子,“你回去后赶紧处理处理那伤,把针抽了,那东西太伤人了,你也关心关心自己。”
君零探手一把拉过她,在黑绸般的长发上一吻,低低地笑道:“记住了。你也记住我说的话,乖乖的,别惹事。”
他颔首,步子轻轻,一步三回头,含笑离去。少女因为因为激动脸上残余少许红润,微微蹙眉立在雪中,也挤出一个苦涩的笑。轩幽微微颦眉看着寒零,脸上的神情有些莫名。圣祭子一身不与天地一白相合的金色,扶着少年的肩,领着身后数百人,踏入凭空撕开的洞。尽头隐约是一片辉煌,气息雄厚,却不可触及,遥望而去,最后那神一样的地方合拢,雪中再次一片死寂,让人害怕的死寂。
“为什么?”圣祭子低低地叹气。
君零淡然回首看他,眼眸中神采黯淡,没有用上尊称,“没有为什么,这是我欠她的,四岁幼时来圣殿习武两年是我这辈子最后悔做过的事,我应该晚一点来的。如果能再来一次,我甚至会选择不来这里。”
圣祭子有些愕然地看着他。少年回过头去,一步步不慌不忙地走着,白色夹杂着猩红的身影最后步入大殿,头也不回。那般孤独。
他突然想起君零当初的急躁和烦闷,到了最后死活都要回去,还和长老们动了手,费了好大劲把他困在时间圣殿里,他却以绝食来威胁所有人,晚上一个人躲在圣山里坚决不出来。圣祭子也郁闷,他搞不懂那孩子的想法,不就是不舍的妹妹么?撑了一年多,眼看就要到了两年,为什么现在开始那么浮躁?
本来只是回去一年的,结果一年后来接他,那死倔死倔的脾气又来了,和长老打了一场,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搞得殿主天天发脾气。
拖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封荧觉醒的时候,跑过来找人,结果他又离家出走了。那次回去复命,殿主气得差点杀了人。等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九重寒天开始运转,高级人物全部出动,趁人之危死拽把他拽了回去。好不容易绑了一年,结果一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时间圣殿的门居然是开着的。
这不科学!
相比之下,这才是令人震撼的。
吞了九重寒天还不至于让圣祭子惊叫,可是时间圣殿的殿门硬生生被破开了,于是乎,尊贵的圣祭子很不尊贵地惨叫了。他还算好的,殿主差点晕了过去。殿主还算好的,元老们几乎都晕过去了。
他走了很远,却终于被追上了,被关禁闭关了七天,不吃不喝打坐,七天后他毫不做贼心虚毫不愧疚地走了,大摇大摆地出了神殿的门,身后是长老们气得跳脚、殿主眼睛都绿了、圣祭子掩面欲哭无泪感觉自己教育很失败。
圣祭子始终搞不懂,为什么寒零那么重要,练武、荣耀以至于圣祭子的神位和她比起来都一文不值轻如鸿毛。
到底欠了什么?
传说中踹了时间圣殿的门吞了九重寒天还掌握着最强封荧的君零,到底欠那个被殿主被元老咒了无数次封荧才六十六的寒零什么?
这是圣灵殿高层人物始终讨论的一个问题,也是传说中答案未知的问题。
鹅毛般的大雪纷飞,迟来的雪、迟来了一个多月的雪,最终在离别之时落下。白色是地,黑色是天,透不进云层的阳光在云外徘徊,它进不来,黑夜便散不开。
少女愣愣地站着,失神地看着少年比雪更白的身影消失的地方。直到一头乌发被雪染白,顿时苍凉之时,才回过神来。她短促一叫,顿时泪水漫上脸颊,她大力扑了过去,猛然探手要抓住空中残余之物,却重重跌在雪里,白色之中流出少许妖艳的红色。
张开手,空然无物,只有孤寂,还有满世界的雪。
她无助地缩成一团,紧紧地贴在雪里,大雪泼洒,盖了她半身。她低低地呻吟着,一边哭着,躲在雪里再也不肯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沙沙传来。黑衣青年缓步而至,垂首看她,水镜般的眼中满是怜悯和无奈,他跪了下来,紧紧地搂住埋头哭泣的少女,低低叹息。回首,示意另两人出来。锦衣少年立在亭边,没有上前,眼神复杂地看着女孩儿,最终垂眼站定不动。
另一白衫少年疾步上前,弯腰探手一捞,抓住了少女白暂血管分明的腕,轻轻地捏着,皱了皱眉。他抬头对着黑衣青年沉沉地道:“朱大人,带她回去吧。”
萧墨谦叹了口气,抬手抚摸少女一头长发,苦笑,“九儿,明天还有比赛,回去吧。”
少女闻声抬首,停止哭泣,却谁也没看,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还有脚印,还有血,还有回忆和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