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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表哥宋言昭不情不愿的跟着,回头看了大哥一眼。
大表哥对这个弟弟无语了,只得说:“去了那么些人,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宋言昭就笑嘻嘻的折了回来。
顾瑾之那时候已经牵着顾煊之,坐到了母亲身边听说书。
宋言昭想凑过去,被大表哥宋言昴一把拉住,兄弟俩也出了花厅。
“你总跟着表妹做什么?”宋言昴问弟弟。
宋言昭吓了一跳,立马否认:“没有啊!”一副心虚有鬼的模样。
大哥宋言昴就翻了他一眼。
“年纪一日日大起来,怎么还像个孩子,心里想着什么,脸上就是什么?”宋言昴教训弟弟,“你总跟着表妹,不清不楚的,娘和姑姑心里怎么想,表妹怎么想?”
宋言昭不明所以。
他迷糊问道:“想什么?”
“你说想什么?”宋言昴道,“表妹八月就满十二岁……”
顾瑾之是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的生日。
宋言昭还是没反应过来。
宋言昴却没继续说,只是那么恨铁不成钢看着弟弟。
宋言昭慢了半拍才领悟哥哥未言之意,脸一下子通红。他急忙摆手:“我没有,我没有!我……。我还没考取功名呢,我怎么会……怎么会想那些事?”
“那你别总想着和表妹说悄悄话!你们俩又不是六七岁的时候。你们磊落,难保旁人不多想。”宋言昴见他不像是撒谎,就板起脸说,“你到底有什么要告诉她的?我瞧着你一次两次都这样!”
“……反正有事说!”宋言昭撇开眼睛,不看大哥。
然后,他跟窜逃似的,一个人跑开了。
宋言昭心思单纯,原本没多想什么,可是哥哥的话,让他心里有个角落的门,缓缓打开了,他心里有点怪怪的,不舒服。
表妹也会那样想吗?
宋言昭使劲挠了挠头!
散了席,宋言昭一直没出来。
顾瑾之跟着母亲和弟弟回了马原巷。
没过两日,就听说胡婕生病了。她咽喉肿痛,滴水不进,药不得入,脸上全部肿了起来,呼吸不畅,好似要封喉,生命垂危。
她的病来的很急,毫无征兆就出现了恶疾,又是一下子特别严重,让治惯了循序渐进病症的大夫们束手无策。
她患的就是喉痹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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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节贵客
胡婕发病突然,又那么严重,把胡泽逾夫妻吓得半死。
他们先请了周老先生。
周老爷子六十多岁,是延陵府名气不少的大夫。
可是周老爷子看完胡婕的情况就走了。
第二天,胡泽逾又请了夏老先生。夏老先生同样没有号脉开方子,看了眼就摆手说不行,他也走了。
“肿成这般,滴水不入,药剂不得下,如何治病?”两位老大夫都这样说,“老朽才疏学浅,不能救治小姐,太守令聘他人吧!”
胡太太就捂住嘴,呜呜哭了起来。
内伤却不能服下药剂,这如何治病?
胡泽逾送了大夫,又去请其他大夫。
只可惜那些大夫耳尖,都听闻了胡小姐病情诡异且凶险,连周老先生和夏老先生都不敢号脉,就个个都没有把握,就不肯出手。
半个月前宋大太太的病,让延陵府的大夫们都长了记性:这种疑难杂症,千万别出手,治得好没有功劳,治不好却砸招牌,吃力不讨好!
滴水不能进,这就是绝症!
胡泽逾一脸愁色回了太守府。
胡太太问怎么回事:“大夫呢?”
胡泽逾把情况说了一遍。
胡太太就放声大哭:“这些庸医,一个个做缩头乌龟,见死不救,该断子断孙的!宋大太太的病就是顾家老爷子治好的,你去求他!要是婕儿不中用,我也跟着去了!”
“可是那位老爷子已经不出诊了……”胡泽逾为难。
人家大夫不问诊,也是自保,胡太太诅咒人家断子断孙,有点过分了。不过她也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胡泽逾没有计较太多。
可是请顾家老爷子……
胡泽逾直觉他是请不动的。
“这不是出诊,这是救命!”胡太太哭得更加凄厉,“你快去,他若是真的不救,我就撞死在他们顾家门前。”
胡泽逾看着床上的女儿,原本那么美丽,如今面目全非,脸肿的不像样子,唇色青乌,似垂死之人。
他心底大痛!
有一丝希望,就该去试试的。
想着,他起身要去顾家。
“……其实,端午节那天,顾家七小姐看过婕儿。”一旁沉默不语的胡卓突然道,“她说婕儿要小心,应该认真看个大夫,吃些牛黄麝香,否则就有喉痹之证。”
胡泽逾脚步猛然停了下来。
胡太太也不哭了。
夫妻俩目光紧紧盯着胡卓。
“你怎么今日才说?”胡太太大怒,“倘若你早告诉娘,娘给你妹妹请了大夫,也不至于如今这般凶险!要是妹妹有个三长两短,都是你的不是!”
她怪儿子不顶用!
胡卓心里就腹诽:妹妹那么健朗,看不出丝毫病态,让你给她找大夫,你定又要骂我诅咒妹妹的。到时候还说我被顾家七小姐迷了心窍,听信她的胡说八道,又是一番唠叨。
这些话,胡卓不敢说。他只是道:“顾家七小姐没有号脉,她就是那么看了眼妹妹,就说了那么一番话。我只当她戏弄妹妹……”
胡太太又是一愣。
她眼底亮起的精光缓缓黯了下去。
像赵道元那样的神医,都要号脉问诊,看几眼就说出病症?那不是胡说八道?
居然胡说八道都说准了,顾家七小姐那张乌鸦嘴!
胡太太在心里大骂顾瑾之!
“你快去请顾老爷子来!”胡太太见胡泽逾还在那里思量着什么,就大声道,“婕儿这病,许就是顾家那个小蹄子诅咒的!要是婕儿有事,我跟他们顾家没完!”
胡泽逾就快步往外走。
他倒不是被胡太太威胁的。
他精明过人,从儿子胡卓的话里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顾家七小姐不用号脉就能看准病因,这等本事,哪怕是赵道元也要让几分吧?
前些日子传言说顾家七小姐治好了宋大太太的顽疾,大家都只当是玩笑话,胡泽逾也当玩笑。
直到这一刻,他才惊愕:也许,真的是事实!
宋大太太的病,满延陵的大夫都治不好,若真是被顾家七小姐看好了,这份医术当真了得!
顾家七小姐知道病因,自有法子治婕儿!
他恨不能肋下生翅,立马飞到马原巷顾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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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原巷顾家,顾瑾之正跟祖父念书。
父亲顾延臻身边的小厮司笺跑了来,跟祖父说:“……来了两位贵客,三爷请在外院喝茶,他们想见见国公爷。”
老爷子是说过不见客的。
顾延臻知道老爷子的脾气,要不是那两位贵客身份特殊,也不会遣了小厮来问。
老爷子半晌没有接话。
司笺忐忑站在一旁,给顾瑾之使眼色,让她帮着说说好话。
顾瑾之就笑,并不开口。
“贵客从哪里来的?”而后,老爷子才问。
“一个从南昌府来的,一个从庐州府来的。”司笺立马道。这肯定是顾延臻提前交代过的。
南昌就是后世江西南昌,庐州是安徽合肥。
这两个地方的人,怎么凑到了一起?
应该是从借道延陵,往京城去吧?
“那请过来吧。”顾老爷子又是犹豫,最后才勉强说道。那勉强声中,带着暗暗叹气。
能让顾老爷子不得不见的人,来头不小。
是南昌王和庐阳王吗?
顾瑾之阖上书,准备告辞,老爷子却瞪了她一眼,藤条戒尺挥过来,戳她的书:“继续背书!”
她虽然快满十二了,大姑娘的特征却没有发育,所以梳着双髻,像个小丫头。看到她,只会觉得她是个清秀的小丫头片子,而不是个美丽姑娘。
祖父不像母亲那么敏感,总觉得她还是懵懂幼童,不需要避男女之嫌。
况且她将来从医……
顾瑾之就重新坐下,翻了书来默默背诵。
过了两刻钟,父亲顾延臻带着两个男子进了祖父的小院。顾瑾之坐在书案前,一抬头就能看到。
她搁在花梨木书案上的手指倏然一紧,一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然后,她又快速放开。
她看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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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节傻子
父亲顾延臻带了两个男子进来。
一个年级大些,二十出头模样,穿着青色葛云稠直裰,高大结实,额头黧色,有种军人的威武。不笑的时候,他浓眉微拧,就有煞气暗暗在眼角流转。
另一个比较年幼,十二三岁,比顾瑾之大不了多少。他单薄消瘦,肌肤瓷白赛雪,眉目精致带媚,像足了女孩儿。
顾瑾之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美艳男子身上。
一时间,她前世丈夫朱仲钧的身影浮上心头,和眼前这个美男子渐渐重合,居然相差无几。
造物主真真神奇。
这十二年来,顾瑾之很少想起朱仲钧。
原来记忆里,最深刻还是朱仲钧年少的模样。
她第一次遇到朱仲钧,他也是像眼前这个少年一般大。那时候顾瑾之跟着父母从常州回到京城,插班念初中,她的同桌就是朱仲钧。
短暂的初中生涯结束后,他们进入不同的高中,就根本没联系了。不同的高中、不同的大学,他们就成了陌生人。
后来顾瑾之是相亲时再遇朱仲钧的。
彼此门当户对,就结婚、生儿育女,各自钻营,再然后几个月见一次、几年见一次,甚至彼此都忘了他们是夫妻。
顾瑾之的人生里,朱仲钧占了微不足道的部分。反之亦然,朱仲钧对她也没什么情谊。
倘若不是眼前这个少年,她根本不会想起他来。
她心念兜转,就听到祖父行礼,称呼:“南昌王,庐阳王。”
长得像朱仲钧的,就是庐阳王。
她跟着祖父行了礼。
她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过庐阳王,乃是太后的幼子,最得太后娘娘喜欢。还有传言说太后曾经想立庐阳王为太子的。
只可惜,庐阳王天生不足,他有点……
用坊间的话说,庐阳王有点智力不足,是半个傻子。
顾瑾之行礼起身之后,又看了他一眼。果然,精致的眉宇间,有种藏不住的憨厚。
庐阳王若是朱仲钧的前世,顾瑾之就明白为什么朱仲钧那么精明、薄恩寡情、父母、妻子儿女无不算计了。
原来老天爷在弥补他前世的缺陷啊!
她唇角微挑,有了个若有若无的笑,眼睛也从庐阳王身上挪开。
南昌王当顾瑾之是丫鬟,没注意她;而庐阳王因为和顾瑾之年纪差不多,就多看了她几眼。
他憨憨的冲顾瑾之笑,笑容纯粹不染一丝杂质,那么真诚。
朱仲钧可从来不会这么笑!
顾瑾之想着。
父亲顾延臻则轻轻蹙了蹙眉,不知道为和顾瑾之没有退下来。见庐阳王看顾瑾之,他就介绍说这是他的长女。
南昌王这才看了眼她。
只是个小丫鬟片子,稚嫩的脸上青涩未褪,根本没有看头,他很快就转移了目光。
“至也,你去忙吧。”大家坐定之后,顾老爷子对顾延臻说。
顾延臻表字至也,取自《诗经》中“臻”这个字的含义。
他道是,起身给两位王爷行礼,又给顾老爷子行礼,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京都一别,整整六年有余。”南昌王感叹,“您身体还健朗?”
“一把老骨头了,劳王爷记挂。”顾老爷子道。
庐阳王则不停扭头看重新坐到后面书案的顾瑾之。
顾瑾之垂首看书。
“……这次怎么远道来了延陵?”顾老爷子问南昌王,“准备多住几日?倘若不嫌弃,我让下人收拾个院子给您落脚,只是寒酸了些。”
南昌王犹豫了一下,道:“不劳烦,我们的船就停在码头,见见您就启程。这次是回京看望母后。”
顾老爷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