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珹哥儿虽然顽皮,长幼有序也是懂的。
“七姐,我们和彦颖玩呢。”珹哥儿辩解,“您没瞧见,彦颖那么小,说话跟大人一样,可有趣了,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可是彦颖不觉得是玩笑。”顾瑾之神色不松,依旧紧绷着脸,“我们从小就教会他要诚实。你们不诚实也罢了,还取笑他,可要我去告诉娘?”
“别别……”珹哥儿见顾瑾之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连忙道。
他也很怕母亲。
“七姐,是我们不对,不该把彦颖当小孩子糊弄。”小十一道,“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顾瑾之又看着煊哥儿。
煊哥儿摸了摸鼻子,道:“七姐,你说了算。”
“那好,你们给彦颖赔礼道歉。”顾瑾之道,“便说你们错了,请他原谅……”
煊哥儿和珹哥儿都看着顾瑾之。
对这个时代的人们而言,道歉不算件非常重大的事,却也不是张口就来的。兄弟俩对视一眼,都有点为难。
煊哥儿咳了咳,开口道:“七姐……”
“去,找二少爷找来。”顾瑾之不理会煊哥儿,吩咐身边的丫鬟,让她去把彦颖找回来。
很快,彦颖就蹦蹦跳跳的进来了。
他以为在顾瑾之身边,看着煊哥儿和珹哥儿。
煊哥儿等珹哥儿先开口。
珹哥儿酝酿了下,最终却是噗嗤一声,自己笑了起来。
彦颖就看了眼顾瑾之。
顾瑾之神色肃然,看着珹哥儿。
煊哥儿也想笑,见彦颖和顾瑾之一脸认真的模样,笑意就全无了。
珹哥儿自己笑了一会,抬眼见大家都板着脸,足见七姐并未开玩笑,他也有点尴尬起来。
只是抱歉二字,难以启齿。
他看煊哥儿。
煊哥儿上前,给彦颖道:“颖哥儿,舅舅不该撒谎,舅舅错了,很抱歉。”
彦颖点头,小大人模样道:“没关系。”
珹哥儿仍是觉得好笑。
他在后面使劲憋着笑意,看着煊哥儿给彦颖道歉。
等煊哥儿说完,大家把目光,都搁在珹哥儿身上。
珹哥儿想,就当哄小孩子了,上前含糊说了句抱歉。
彦颖大喜,道:“没关系。”然后他转身,拉着顾瑾之的手说,“娘,舅舅都是好人,我要把皇祖母给我的糖给他们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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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节烟火
在顾家的中秋节,过得很愉快。
彦颖和两个舅舅也握手言和。
煊哥儿就知道,他姐姐真的把彦颖当成了大孩子,和彦颖相处,不能拿他当小鬼糊弄。
而珹哥儿则觉得他姐姐很古怪。
从他记事起,顾瑾之就去了庐州。
小十一和顾瑾之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所以顾瑾之强迫他道歉之后,他是有点生气的。
好在,都是亲姐弟,血缘是阻隔不断的,小十一又是个孩子,并不那么记仇,过几天也就忘了,这是后话。
****
中秋那日,顾瑾之一直在顾宅。
用过了晚膳,天色黑下来,朱仲钧仍没有回来,顾瑾之心里的不安,又添了几成。
宋盼儿和顾延臻也疑惑看着顾瑾之,问顾瑾之:“你可知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许是太后娘娘留着赏月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顾瑾之笑道。
她若无其事的模样,让大家都放下心来。
入了月,圆月明晃晃悬挂碧穹,将天地间照得如白昼般。顾家也供了月饼和瓜果。
顾瑾之带着两个儿子,留在顾家赏月。
刚到戌正,彦绍就困了。他犯困,又没有床睡,发脾气般哭起来。顾瑾之哄着他,就跟父母告辞,要回去。
宋盼儿喊了煊哥儿兄弟几个:“送你七姐过去……”
煊哥儿和小十瑥哥儿起身,送了顾瑾之。
小十一还有点气,不理会。
顾瑾之带着孩子们,回王府别馆。
煊哥儿抱着困得睁不开眼睛的彦绍,瑥哥儿就要牵着彦颖。
彦颖不让小十牵。而是跑过来牵住顾瑾之的手。
煊哥儿抱着孩子走在前头,小十就和顾瑾之并肩而行。
顾瑾之没有开口。
她知道瑥哥儿寡言。
或者非要交谈,怕他觉得不舒服。
“娘时常说,我开口第一句话,叫的是姐姐。”小十突然开口道。
顾瑾之微讶,微微转颐看了他,笑道:“是啊,那时候我们着实惊讶。娘也跟你说过?”
“经常说……”小十道。“娘时常提起七姐。”
顾瑾之心里就有点酸。
母亲定是很想念她的。
“我瞧见七姐,第一眼就觉得格外亲切。”小十又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脸波澜不惊的模样。
顾瑾之就笑:“你是我弟弟。若不是我远嫁到庐州,你定也是跟着我长大的,和你九哥一样。长姐如母,血浓于水。不管多久不见,仍是亲切,这是应当的。”
小十点点头。
走在前头的煊哥儿就停住脚步。笑道:“小十跟我说过的话,一年也没有这么多。他着实喜欢七姐。”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生怕吵醒了肩上的彦绍。
彦绍已经睡熟了。
小十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表情不变。
他比小十一酷多了。
顾瑾之想起他从小就不哭不闹,异常的安静。
如今再看他这样,也就不多怪了。
到了王府别馆,放下孩子,煊哥儿见朱仲钧还没有回来,就道:“七姐,我有好些话和你说。你累不累?”
他是想陪着顾瑾之等朱仲钧,免得顾瑾之胡思乱想。
他看得出。顾瑾之对朱仲钧这次去皇宫有点担心。
顾瑾之点点头。
小十则道:“七姐,我先回去了。”
顾瑾之也没有强留他,叮嘱他慢点。
小十走后,顾瑾之把两个孩子安顿好睡下,就和煊哥儿坐在炕上闲聊。
“……还难受吗?”顾瑾之突然问煊哥儿。
煊哥儿不解,看着顾瑾之。
顾瑾之目光深长。
煊哥儿顿时就明白过来。她是说蔡檐的事。
她问煊哥儿是不是还在为情所伤。
煊哥儿的初恋蔡檐,在六月十五的时候,嫁给了浙江来的解元方域庈。当时,煊哥儿挺消极的。
但是,家里似乎没人注意到。
提到这个,就是煊哥儿心里的一根刺。
他被狠狠刺痛了下,甚至有点恨顾瑾之提起此话。他宁愿从此再也没有人提起,让那根刺烂在心里。
“七姐,咱们别提这个……”煊哥儿声音陡然就哑了,“我……我已经不多想了。”
“煊哥儿,你将是要做丈夫的人。”顾瑾之道,“不久,你就是父亲。你呢,准备好了吗?旧事不放下,新人也进不了心,你一辈子被折磨。”
她想说自己都经历过,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下了。
那时候逼迫她放下的,是朱仲钧。
若是无人逼迫,自己总不忍心掀开伤口来看的。伤口捂着,渐渐化脓,也许一辈子也好不了,这条命都会搭进去的。
煊哥儿不至于去死,但是对他以后的生活有影响,这是肯定的。
顾瑾之也在逼迫他掀开伤口看看,坦然面对。
煊哥儿听了顾瑾之的话,眼睛有点涩。
他也明白了顾瑾之的用意。
他点点头,道:“七姐,我能放下,我诚心做个丈夫、父亲……”
顾瑾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姐弟俩沉默良久。
夜色渐深,三更鼓声传来,敲入耳膜。
煊哥儿和顾瑾之都回神,微微一怔。
“七姐,你先歇了吧,别等王爷了。”煊哥儿对顾瑾之道,“只怕今夜王爷也歇在宫里呢。”
顾瑾之点点头,道:“你回去吧,我这就歇了。”
煊哥儿知道顾瑾之还是会等的。
他想说什么,可是心里似千斤重,压着什么。他兴致阑珊,起身回去了。
*****
顾瑾之一直等朱仲钧。
她没有半点睡意。
她想了很多事。
是西征的皇帝出事了,还是朱仲钧出事了?
朱仲钧前不久发生了一个商机,他让他的谋士章叔和去办了,顾瑾之总担心事情暴露。
朱仲钧曾经多次告诉顾瑾之,他发现现在的钱币,里面的铜比例很高,比铅高。
而市场上的铜器。价格又远高于钱币。
两千钱币换一两银子。
假如市场上钱币少了,那么钱币的流通就会价贵于钱。到时候,一两银子只能换到七百个铜板。
可是交到国库的,都是银子,依旧是以一两银子换两千个铜板。
这中间的差价,都是国库的损失。
因为铜是国家开采的。
现在还没有人留意到这点。只因资本主义经济尚未萌芽。
朱仲钧派人打量囤积铜板,融化出其中的铜,用来炼就铜器。再以高价卖到市场。
铜器制品的价格,远远高出铜矿的数十倍。
朱仲钧用这种后世的经济学方法,空手套白狼,抬高铜币真正的价值,来换取盈利。
唯一损失的,就是国库。
他等于在偷国家的钱。
这件事,迟早也有人会瞅出门道的,这天下能人异士太多了。到时候,国库流入私人之手,国家空虚。还会导致吏治**。
朱仲钧就是想把这江山给搅合得皇帝和太子都收拾不了的地步。
他有这个本事,顾瑾之知道。
但朝臣也不是傻子。
是不是事情败露了?
这要是败露了。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顾瑾之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她忙起身,要亲自去开门,
丫鬟赶在了她前头。
是朱仲钧回来了。
顾瑾之起身,迎接了他。
“等得着急了吧?”他携了顾瑾之的手进屋,问他。
他没有问怎么还不睡。
他知道顾瑾之一定会等他的。
“还好。刚刚从母亲那边回来。”顾瑾之回答道。
进了屋,朱仲钧也顾不上更衣洗漱。他自己从衣橱里,替顾瑾之拿了件风衣,然后道:“走,咱们看烟火去。”
顾瑾之微讶:“去哪里看?”
她都这么大的肚子,怎么好出门?
朱仲钧却笑起来,道:“在沉香楼。”
沉香楼砸在外院,是王府别馆地势最高的楼,原本就是用来中秋赏月、过年放烟火等。
朱仲钧前几日就准备好了烟火,要给顾瑾之庆生的。
哪里知道,今日还是耽误了。
气氛很好,顾瑾之也不想扫兴,就没有问他进宫做什么。
她顺着朱仲钧的手,穿上了风衣。
夫妻俩出了门。
顾瑾之走得很慢,生怕跌了脚。
朱仲钧在一旁搀扶着她的胳膊。
若不是她肚子不便,朱仲钧都想抱起她走的。
两人不疾不徐走着。
今日是晴天,琼华如炼,似银霜渡地。小径铺满了花瓣,裙裾染香。
终于到了沉香楼的时候,小厮们已经把烟火摆上。不远处还有两名乐工,手里拿了笛子,正在准备吹笛。
阁楼上的栏杆上,铺了锦被。
朱仲钧扶顾瑾之坐下,然后吩咐小厮们开始放烟火。
片刻之后,绚丽的光芒照亮天际,五彩烟火逐一盛开,是场华丽又短暂的盛宴。
顾瑾之抬头看着。
她眼角都是笑,问朱仲钧:“怎么突然想起放烟火?做这种狗血又肉麻的事,真不像你的风格。”
“可是你喜欢啊。”朱仲钧道。
顾瑾之就不再说话了。
远处传来悠长绵柔的笛声,将这烟火盛宴点缀得更加奢华。
“……我从前,对你不够好。”朱仲钧在她耳边道。
这话,让顾瑾之惶恐。
“你一直对我很好。”顾瑾之道,“是我,我对你不够好。”
朱仲钧摇摇头,将她轻轻搂在怀里。
“我总是把我认为好的东西,强行加给你。”朱仲钧叹了口气,“到了这辈子,我才明白过来。”
顾瑾之心里就生了几分警惕。
朱仲钧为什么突然这么伤感?
“……我要出征了,顾瑾之。”朱仲钧最终道。
顾瑾之的身子,猛然就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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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节偷会
记得第一次听闻皇帝要亲征,顾瑾之那时候刚刚怀孕。
当时,她非常脆弱的抓住了朱仲钧的胳膊,希望他不要离开自己。而后,皇帝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