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渊,苏州人士,曾经和顾瑾之的大舅舅有点交情。十几年前,顾瑾之的大舅母患恶疾,大舅舅请张渊到延陵府给大舅母看病,结果不擅长妇人疾病的张渊看错了。
然后,顾瑾之治好了大舅母,狠狠打了张渊的脸。
当时,张渊很不服气,也很怕顾瑾之和宋家说出去,从而毁了自己名医的声望。
但是顾瑾之没有。
她保守了这个秘密,就保住了张渊的名声。
张渊虽好胜,心地却磊落,这件事,他一直感谢顾瑾之。他也想过,将来有个机会报答顾瑾之。故而,他在牢里看到顾瑾之的时候,愣了下。
然后他笑了笑,露出几分友善。
“。。。。。。我给你一味药方,你给我传个信。”当时的顾瑾之,看到张渊就似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她试图紧紧攥住张渊,想让张渊给她传信。
“王妃,微臣不敢。”张渊只是尽心给顾瑾之治病,并不敢给她传信。
张渊是个聪明人,宫里的太皇太后很疼爱庐阳王妃。
若是把庐阳王妃的消息传出去,太皇太后定然要救她的。
顾瑾之倒是能出去,皇帝肯定会怪罪张渊的。
张渊是来给顾瑾之看病的,而不是来皇帝拆台的。
“。。。。。。安宫牛黄丸的药方,你也不想要?”顾瑾之问张渊。
安宫牛黄丸是中医里比较好用的退烧药,这个年代并没有。顾瑾之只是把药方给了秦申四。
此刻,她也顾不上秦申四的利益,她要自保,救了自己的命要紧。她知道,秦申四并不好怪她的。若是可能,秦申四也愿意倾家荡产救顾瑾之的。
只是现在,倾家荡产都没用了。
在这牢笼里,顾瑾之是出不去了。
“你只需露出半点消息给皇太后即可。”顾瑾之见张渊愣了下,知道他有点心动,继续道,“不必告诉太皇太后。”
张渊微微蹙眉。
最后,他还是帮顾瑾之传信,并不是为了药方。
他偷偷叫人,把顾瑾之在牢里的事,告诉了谭太后。谭太后和皇帝算是有点血缘的,她更加偏向于皇帝,告诉了她也没有关系。
张渊是这么想的。
话虽然如此,张渊也是挺冒险的。
他想,人当初留了一线,如今还给她,以后就不欠她什么,这样,张渊自己也能无债一身轻。
谭太后知道了顾瑾之在诏狱里,有点吃惊,问皇帝到底怎么回事。
她并未想救顾瑾之。
她只是不懂为什么要抓了顾瑾之。
皇帝知道谭太后不会为顾瑾之求情,更不会告诉太皇太后,他就如实对谭太后说:“庐州的人不安分。这些年,听说庐阳王练精兵无数,更添有火炮。他们这是想造反!朕先抓了庐阳王妃,若是他们敢造反,朕就杀了他的王妃,看看他可有这个胆子!”
“庐阳王不过是傻子,哪有这等野心,别是有人挑拨吧?”谭太后道,“陛下这样冒失抓了庐阳王妃,会不会激怒庐阳王?”
庐阳王死活,谭太后是不关心的,但是她不想顾瑾之也死了。这些年,庐州一直给谭太后送药,这对谭太后而言,是必不可少的。
皇帝把顾瑾之抓到京城,就等于断了谭太后的药。
“朕也不能十分确定。至于激怒,更是无稽之谈,若是庐阳王没有这个心思,就不会被激怒。”皇帝道,“可这天下的事,不会空穴来风的。庐州若是没事,怎么会与这种传言?这件事,朕自有计量,母后不必多问。”
“陛下这话,哀家如何自处?”谭太后笑了笑,道,“哀家并不想干涉陛下之事。只是,庐阳王妃每年都给哀家送药,你若是要了她的命,哀家的药怎么办?若是断了哀家的药,跟杀了哀家又有何区别?”
皇帝脸微落。
谭太后这是指责他想弑母。
这些年,谭太后没少拿孝道来压制皇帝。
当然,事情并不过分,皇帝也不憎恶她。
他是不想再和谭太后纠缠下去的,就说:“母后放心,朕只是关着庐阳王妃,并不想杀她的,朕也传书庐州,让庐阳王进京。庐州若是没有练兵,庐阳王自会进京表清白。况且延平长公主谋反案,连南昌王都牵扯其中,庐州难保干净!这些,都要查查。”
这样草木皆兵,谭太后听了也刺耳。
这个皇帝,最近行事很凶狠诡谲,让谭太后不喜欢。听说是袁裕业的主意,谭太后也不想多劝。
她并不关心谁死谁活。
什么延平长公主、什么南昌王,都有谭太后没有关系。
除了她的药,她什么也不在乎的。
“陛下只要留她一命,就是留哀家一命,哀家自当感激不尽。”谭太后道,“至于怎么安置她,若是陛下要审讯,断她脚、毁她容貌皆是无妨,只是她的手要留下,她要给哀家制药。陛下能顾念到这点,哀家心里感激陛下。。。。。。”
皇帝也没打算严刑拷打顾瑾之的。
但是谭太后这么一说,皇帝倒想去审讯一番,看看能否从顾瑾之口中套出点话来。
顾家举家逃走的事,皇帝已经知道了。
他苦于没有证据,又不能强行将顾延韬留在京城。
顾延韬举家南下,也是合理合法的。
假如能从顾瑾之那里逼供到什么,对皇帝是有好处的。
皇帝笑了笑,对太后道:“母后,您宽心,朕不会毁了她的医术!”
当天晚上,皇帝就去诏狱审讯顾瑾之。
顾瑾之落胎北上,只剩下一口气。
皇帝审讯她,需要动刑,她是无法承受的。每次审讯,她都会晕死过去,身子越拖越垮了。
在诏狱里吃了不少的苦头,她的一条腿后来行动不便了。
她在京里一个月之后,太皇太后才听到了风声。
因为延平长公主的事,太皇太后之前就气病了。
年纪大了,太皇太后原本身体就不太结实,又这么一病,琐事都不再管了。
等她听到风声,猜到庐州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太皇太后把皇帝喊到仁寿宫,准备骂皇帝,皇帝却把奏牒丢到了太皇太后面前,脸色铁青:“皇祖母,庐阳王,他反了!”
前日,皇帝才得到消息,庐阳王不仅仅没有进京表清白,反而是正式起军造反了。
太皇太后听了,两眼一黑,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捡起奏牒看了又看。
的确,庐阳王是反了。
那奏牒无声从太皇太后的指尖滑了下去,她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太皇太后奄奄一息,从此一蹶不振。
过了两个月,太皇太后薨逝。
那时候,顾瑾之也在牢里,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听说太皇太后薨逝,她泪如磅礴。
最终,她连给太皇太后地上柱香的机会都没有。
那时候,她的腿已经不太好了,行走不便。
而后的半年,顾瑾之都在诏狱里过度。
她的手脚越发不利索了。
那半年,庐州怎么样,她一概不知。朱仲钧父子什么时候起事的,到了什么程度,顾瑾之也不知道。
半年后,秦申四不再给谭太后送药,谭太后的药已经断了。
这时,谭太后才把顾瑾之从诏狱里,接到了宫里,让她在御花园开辟一处空地,种植罂粟,给谭太后制药。
顾瑾之也暂时被安顿在冷宫里住下。
可是,罂粟的生长是需要时间的。
谭太后得不到药,就拿顾瑾之出气。
所以,她又吃了不少苦头。
直到她制出了药,她的处境才微微改善。
剩下的两年时间,她一直住在冷宫里,和那些失宠的妃子们相依为伴。
太皇太后薨逝,德太妃也被禁足,不准她在宫里行走,顾瑾之的生死,整个后宫里没人关心的。
直到一年前,谭太后的身体也渐渐恶化了。
顾瑾之在这个时候,才彻底掌控了局势。
她也从冷宫,搬到了积善宫。
谭太后对她言听计从。
****
夜凉如水,顾瑾之静静坐在床上,翻阅着药书。
这是老爷子留下来的药书,谭太后给顾瑾之弄来的。
这些日子,顾瑾之的记忆力骤然下降。
那些深刻印在她脑海里的药方,有些都在慢慢褪去。
这种情况,已经有大半年了。前世的时候,哪怕是到了临死前,顾瑾之都不曾感觉自己的记忆里的药方消失。
医术,似刻在她生命里的。
可现在,她才三十五岁,已经到了忘却的地步。她的记忆力再急速衰减,若不是她得了病,就是她寿命将至了。
顾瑾之觉得很心惊。
她若是活不成了,朱仲钧怎么办?他余下的一生,又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想到这些,顾瑾之心里就湿湿的,有点想哭。
她放不下孩子们,更放不下朱仲钧。
孩子们将来会成家,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而朱仲钧,没了顾瑾之,他就会像前世那样,一直一个人。
因为他说,他有病,他不爱女人,不爱男人,他不爱世人。
他只爱顾瑾之。
顾瑾之担心自己,就找了老爷子留下的药书,慢慢翻阅,慢慢把自己遗失的。
“王妃,太后娘娘醒了。。。。。。”顾瑾之翻阅药书的时候,小宫女进来和她说话。
顾瑾之放下书,道:“知道了。”
她起身,去看了谭太后。
谭太后病了大半年,每天靠顾瑾之给她续命。她的富贵如意膏依旧每日都用,人却瘦得皮包骨头,很可怕。
谭太后已经不肯见人了。
除了皇帝,外人一概不见。就是皇后李氏,谭太后也不再见她了。谭太后私下里和顾瑾之说,李皇后人不错,就是太过于热心,反而招谭太后烦。
顾瑾之就像宫女一样,照拂着谭太后。
皇帝几次想把顾瑾之押回牢里,谭太后就都拒绝,都是谭太后保顾瑾之。
“她一个女人,能掀起什么风浪?你们男人朝政大事,别牵连女人。若是她会给庐州传了密报,哀家一并受罚。”谭太后道,“哀家保她没事,皇帝还是把心思放在朝政上,别总是疑心这个,疑心那个。。。。。。”
为了这事,谭太后多次抬出孝道来压制皇帝。
皇帝很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谭太后这里,是接触不到任何军政大秘密的,所以顾瑾之也无法成为探子。顾瑾之留在积善宫和留在诏狱,其实是一样的。
皇帝这么想着,就没有再为难顾瑾之。
顾瑾之也安心住在了积善宫。
她心里想着这些往事,就到了谭太后的寝宫。
“太后。。。。。。”顾瑾之上前,搀扶了谭太后,“您醒了?”
谭太后微微点头。
“去,把药端过来。”顾瑾之吩咐小宫女。
小宫女道是。
谭太后神色戚戚,问顾瑾之:“哀家还能活几日?”
“您要活着。”顾瑾之道,“这锦绣繁华世间,怎么能短了时日?您寿与天齐。。。。。。”
谭太后表情不变,淡淡道:“寿与天齐这种鬼话,哀家早就不信了。如今这般活着,也是辛苦。可是人就是如此,辛苦也要撑着,咽不下一口气。”
小宫女端了药来,谭太后喝了下去。
药很苦,顾瑾之起身,去把桌上的蜜饯取过来,给谭太后服用。
她的左腿行动不便,一走一蹶的。
谭太后素来知道顾瑾之已经跛足了,今日却突然慈悲,问顾瑾之:“你这脚,已经好不了?你的医术不是很好吗?”
顾瑾之笑了笑,折身回来,给谭太后服用蜜饯,又服侍她漱口。
半晌,顾瑾之才道:“当时在牢里被打断了。假如能及早接上调治,也是没事的。早年我父亲也被压断了腿,骨头都碎了些,后来行动如常。我这腿,是耽误了。牢里别说医治,又暗又潮,连吃都吃不饱,怎么能治得好腿呢?”
“都是庐阳王害得你!”谭太后道,“若是他不狼子野心,怎会让你一个女人在京里,吃这些苦头?等陛下拿下了他,哀家让人提他的头给你看。。。。。。”
顾瑾之冷笑了下。
她知道谭太后并未有意挑拨。但是她仍听不到这种论调。
明明害她的朝廷和皇帝,怎么反过来成了朱仲钧的错儿?
“这倒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