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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亲生母亲冯寒梅,不管你还认不认她,她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就像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一样……你的血型是rh阴型……和你妈妈一样,不过,你更像我一些……”
说着,这老家伙有点自鸣得意了,他甚至伸手想摸余罪一把,不过那只手停在半空中,又畏惧似地缩回去了,他看着余罪,仿佛看到了若干年前的自己,两眼发亮,喃喃地道着:“……我后来成家,有一对儿女,都送在英国读书……看,他们是你的弟弟和妹妹……不过温室出来的花朵还是脆弱了点,他们可能和你有很大差距……还是你像我多一点。”
排出来了照片,一个温馨的家庭,白白净净的儿子,那才是郑公子,还有位很漂亮的姑娘,十几岁的照片。
似乎血浓于水,耦断丝连呐,似乎心有顾虑,言辞闪烁啊。
林宇婧观察着郑健明,他心里暗道,这父子俩,可能真有点对眼了。
是喜?是忧?
她莫名地想着此时此刻,还在汾西老家守着水果摊的奇葩老爸,她知道,越是这样,可能会让余罪越难做出选择。
余罪看了眼照片,指指身后的车问着:“这是什么车?”
“丰田里的一款,你妹妹生日的礼物。。”郑健明随意道。
“呵呵,我不认识,我只坐过警车和公共汽车。”余罪轻轻地把照片还了回去,笑笑道。
肯定要有怨念了,苦里累里泡了这么多年,郑健明知道那种苦楚,他笑着道着:“他们有的,你也会有的。”
“那,你就直接说吧……远道而来,肯定是想解开你最后的心结,弥补你心里最后的遗憾。处在这个角色上,实话实说,我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也是我为什么等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做的原因,如果你不出现,我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也不会以几十年前的一个错误为要挟,去破坏你们现在的家庭和幸福。那样的话,就不是我一个人尴尬了。”余罪道。
一语中的,郑健明像释然一样长舒了一口气。不过旋即而来的是失落,巨大的失落。
他抚着下巴,平息着心里的激动,呷了口茶,正正身子,看看余罪和林宇婧,缓缓地道着:“很好,真的很好,非常好……来之前,我还有点担心,不过现在我发现,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妈妈的情况比我可能还要复杂一点,她的第二任前夫留了一个儿子、第三任前夫留下了一个女儿,现在的男朋友比他小十几岁……不管你们怎么看她吧,曾经她回过汾西,想找回你的,不过余满塘告诉她你夭折了,之后她就死心了……”
这特么可真是牙疼的故事,余罪不自然地低了低头。
“她对认你还是稍有点顾虑的,我也是,不过现在我发现,我们太过自私了,你应该得到更好的生活。”郑健明道,他看着一脸削瘦却刚毅的儿子,没来由地喜欢,没来由地不忍移目。
“你看我像埋怨你们吗?或者你看我像准备从你们这儿得到什么吗?”余罪笑了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蓦地觉得心里一轻,好舒服的感觉,一下子明白了,舍得舍得,舍与得之间,从来是公平的。
“谢谢!你让我觉得很轻松了,不过却更羞愧了。”郑健明微微颌首,如是道。
两人目光相接,似乎像谈判一样,在揣度对方话里是否还有潜台词。
没有,余罪清澈的眼光,很坦荡。
没有,郑健明释然的眼光,很放松。
气氛为之一变,郑健明笑着起身拿着随手的包,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块玉佩,放在林宇婧的面前,微笑着示意,给儿媳妇的礼物,余罪蓦地笑了,推回去笑着道:“这真不必要……我老婆只认识枪和子弹,给它这玩意,肯定得糟塌了。”
气得林宇婧狠狠在桌下踩了余罪一脚,郑健明并没有收回,他笑道:“小礼物而已……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了,想听听我们的想法吗?她经营几家纸业公司,我做的是珠宝生意,你如果愿意,我想把你送出国,深造几年,机会成熟的时候,不管在海外,还是在国外,都可以有一片自己的事业……用不了多少年,你会走到一个新的高度的。”
余罪眼神滞了下,林宇婧倒被刺激得梗脖子了,富豪的大手笔,出手就不同凡响,一步就把你送到金字塔尖上。
两人像被震惊到了,保持着发愣的姿势没有稍动,半晌余罪未发一言,郑健明看看他们俩的警服,稍有鄙夷地道着:“坦白说我很喜欢你,第一面就出乎我的意料了……我知道你的近况,放下现在的生活,去换一个更好的未来,这个决定不难吧?宇婧,你说呢?”
“我已经习惯了,一下子接受不了改变。”林宇婧不好意思地道。
“那你的?原谅我现在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啊。”郑健明笑着看向余罪。
余罪像经历着一次挣扎和折磨一样,一边摆在眼前触手可及的未来,一边是乏善可陈辛苦如斯的现在,他似乎在思忖,似乎在纠结,似乎不想一下子做出这个很难的决定。
“哦,是我心急了,你可以想想再做决定……我不是要改变你们现在的生活,只是想,如果你更出息了,也会给你身边的人以更好的生活,比如,你们妻子,还有你养父……”郑健明说道,话里有点涩涩的味道。
“这个决定不难做,只是……我不想有人受到伤害。”余罪道。
“如果能给你养父更好的生活,我觉得那不是伤害。”郑健明道,他越发地喜欢这位初次谋面的儿子了,情义这两个字,显得是那么的珍贵。
“不是他,而是你。”余罪道。
“是我?”郑健明愕然,不解地看着余罪。
半晌,余罪慢慢的道着:“我小的时候,汾西街上有个疯婆子,每天都在大街上喊着,我的儿啊,你回来了!我的儿啊,你回来了……”
郑健明像被揭了疮疤,一下子木然坐正了。
“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每每遇见这个疯婆子,我爸总会拣上两个水果,让我给她送去,我不肯,他就扇了两巴掌……我那时候很生气,他给我吃的都是虫咬有洞的水果,可给那疯婆子送的,却是好果子……直到有一天她死了。”余罪道。
郑健明两眼慢慢地空洞了,表情僵便,面容悲戚。
“是年三十死的你知道吗?最早是我爸发现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每年我爸都会带着我,给那疯婆子送碗饺子去……不独是过年,天阴下雨,我爸给她补漏房去;天寒地冻,我爸一准会先给她家送点煤块去………不光是这些,他还逼着我叫那疯婆子奶奶,我很生气,干嘛要给对疯婆子那么好,还叫他奶奶……”余罪说着,慢慢的眼睛也变成了悲戚之色,话锋一转,好遗憾地道:“不久前才知道,她就是我的奶奶!”
郑健明号陶一声,泪如泉涌,他低着头,拭着泪,不能自已。
“那时候的犯罪殃及的是全家,你父亲,我的爷爷,他受不了冷言菲语,你逃亡后不久就不在了;你母亲,我的奶奶,精神失常了,她一直以为,我爸就是她儿子,我就是她孙子……而认识我们父子俩的人,都觉得我们是一对傻子……也是后来我才知道,我那个傻老爸,不敢讲出实情,又不忍看着老人遭罪,所以就一直干着傻事,连奶奶下葬的棺材板,都是他请那帮子穷哥们凑钱钉的……”余罪道,说着时已经两眼湿润,当说出来时,心里为之一轻,孰轻孰重,二十年的称量,从未变过。
郑健明心痛如绞地抽泣着,他摆摆手,示意着余罪别说了,连连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当心情稍平复的时候,郑健明拭着泪,抿抿嘴,他郑重地向余罪说着:“你和你养父做的一切,都到得到回报的……对不起。”
“这个不用,这是我爸的选择,我觉得他是个爷们。”余罪道,反问着:“郑老板,你给了我一个选择,让我拿现在的生活去换一个更好的未来……我也给你一个选择,如果用你现在所有的一切,去挽回你心中的遗憾,去换回二十年前的生活,你愿意吗?”
“我明白了,没有人能取代他在你心里的位置。”郑健明喃喃道。
“对,是父亲在儿子心里的位置,我是坐在他的板车上长大的,天热的时候,他就铺着大衣,把我塞车下乘凉;天冷的时候,他就把我裹在怀里取暖。我活这么大,有两件自豪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余罪问。
“是什么?”郑健明机械地道。
“一件是我有个好爸爸,第二件是,我爸怕我学坏,送我当了警察。”余罪道,他抚着警服,郑健明陡然明白,其实在走进这里的那一刻起,答案就已经明显了。
似乎没有想到遭受如此巨大的打击,郑健明无言以对,木然地看着这一对。
余罪轻轻地起身,带着老婆,慢慢地退出了,再回头时,他看到了郑健明痛苦地击着自己的脑袋,那一刻,他显得很冷淡,提醒了一句道:“我还有一句话。”
“什么?”郑健明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期待地看着余罪。
“你和宋星月有生意往来?”余罪问。
郑健明愕然一下,随即掩饰道:“生意上的事,我不想你牵扯进来。”
“那就好,我的想法也一样,她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想你牵扯进去,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
余罪道,在郑健明愕然的眼光中,轻轻地掩上了门,没有一丝留恋。
缺少了期待中的惊喜啊,好像林宇婧很挽惜,在电梯里,余罪看看老婆,出电梯时候问:“喂,你怎么了?不会是心疼那对玉镯子吧?”
“你死去吧你。我那么不堪?”林宇婧道。
“那你表情好像不对。”余罪道。
“当然不对了,最自豪的事居然没有我?”林宇婧貌似真的生气了。
“啧,这人,你警衔比我高、工资比我高、职务比我高、个子都比我高……能自豪吗?你是我最大的自卑啊。”余罪强调。
“也是啊,和我站一块,你想自豪都难。”林宇婧噗声笑了,一换手势,胳膊挽圈,让余罪挽着,余罪貌似小鸟依人状靠着道:“老婆,我可把个有钱的爸打发了,以后过日子,全靠你了啊。”
“还真有点可惜啊,我觉得他是真喜欢你,你们俩太像了。”林宇婧道。
“可惜个屁,他还会回来的,人性本贱啊,越是越无法弥补的遗憾,他就越想弥补。”余罪道。
“哦,你就是他最大的遗憾?”林宇婧明白了,如果这样的话,好像不管结束,才刚刚开始。
“我说的是家乡和亲情,你个笨婆娘。”余罪翻了一个白眼。林宇婧抬腿就踢,两人心有灵犀,余罪预见到了这个动作,早闪身躲过了,你追,我打,两人站到公交站的时候,又唧唧我我挽在一起了。
放下了一个心结,两人腻歪着,同时发现,好像很长时间没这么逛过街了,于是公交也不等了,就遛达在街上,林宇婧提议逛商场、余罪提议找地方下馆子,僵持片刻,一起放弃,要不逛汾河公园去,那是咱们初恋的地方,林宇婧剜着他,少来,我是初恋,你都不知道恋几回了。余罪不好意思地说了,人家现在什么都给你啦,你还老跟人家提这个!
又气又好笑的林宇婧知道余罪贱性一旦恢复,那就不好驾驭了……咦?对了,似乎那些纠结的案子还没有结果,刚要问时,两人的电话同时想了,林宇婧接着,余罪接着,一接听完,似乎同一件事,林宇婧皱皱眉头道:“莫专家向我打听星海呢,她说利息没有按时兑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