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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芳娘、芸娘她们也是没见过的,不若你先带着这两样过去与她们看一看。我在这里再看看,许是还能寻到更稀罕些的呢。到时候也送过去与你们顽去。”
原看着李馨抓了这些小东西,又是极灵巧地编了个笼子,沈绮便是有几分稀罕,听得李馨这么说,她立是应了,笑道:“再没见过这些东西的,寻常的时候,早就被人给打理了去。想来她们也是一样,虽是见了不少花鸟的,可这些小东西,必定是没怎么看过的。”当下又是与李馨约定了两句,方是笑着提裙快步离去。
李馨松了一口气,脸上略略露出些后怕:这里也不大保险呢,若是这沈绮在自己与冯籍说谈的时候过来,那可真是尴尬了。原想着不过两句话的事,略略问两句,约定了下次如何见面,那时候再说。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太过想当然了。这不是自己熟悉的江家,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什么人过来?
心里正是想着,那边忽而便有悉悉索索的声响传来。李馨转过头看去,却不是旁人,正是多儿。她穿着浅青衫子细白棉裙,正是脸上带笑跑过来。见着是她,又是这么个欢欢喜喜的样子,李馨心头一定,忙是迎了上来,一面笑道:“如何?”
“我好不容易寻了一个空档,偷偷地露了个面。那冯公子便知道了,抽空过来听我说了两句。他就是应下了话,说着照先前的法子做,旁的后头再说也不迟。”多儿满脸是笑,看着李馨眉间微蹙的样子,偷偷一笑,伸出手轻轻拍了李馨的肩膀一下,目光狡谲:“你说说,这冯公子是不是对你有一点子那么个心思?不然,怎么听说是你的事儿,便是满口应下?若是旁的人,必不会如此轻易许了后头再说这四个字的,总要问个清楚明白,这才是好说话呢。说来,你也是女儿家里头的翘楚,他更是个才子,论说起来,竟是郎才女貌,金童yu女似的……”
“又是混说。”李馨却是压根儿也没想到这些,听得多儿这没个条理的话,她不免生出几分啼笑皆非来,只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地弹了她额头一下,道:“你却说说,这江家的家势如何?这冯家只会比之更好些,夫人并大郎都是看我不入眼,何况冯家,何况冯公子?不过是可怜我罢了。你可不要再想这些,若是露出了什么口风,我真真是一丝脸皮也是没了,还要让冯公子心生厌憎。”
“唉”听得李馨这么说,多儿也是觉得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只叹道:“这世人也忒势利了却不知道这顶重要的是人品才干。你这么个模样,又是那么些能干,心性也好,也不知道后头便宜了谁去”
“我这一辈子都不嫁人,等着老了,就剪了头发做姑子去”李馨闻言大笑,只伸手拍了拍多儿的脸,笑着道:“你这下可不必愁了,只将自己好好嫁了出去,那就好了”
“呸”多儿脸颊通红一片,忙就是啐了一口,脸上确实有些娇羞之色。李馨见着,又是逗弄了她两句,方才是说了要抓小昆虫的事儿。两人手脚灵动,一面说着话,一面极迅速地寻到了几样小昆虫,一一用草笼子装好了。李馨再提着这一小串儿的草笼子,与多儿说了两句,便自赶着回到了原处。
这时候,沈绮正是与几个姐妹说话,又是笑着掐了花逗弄笼子里头的螳螂。此时见着李馨提着几个草笼子过来,沈绮忙就是搁下手中的花枝儿,一面上前迎了两步,一面笑道:“正都是稀罕着呢,你再不过来,我们可就是要过去了。”说着话,她又是歪着头看向笼子,眼底满是好奇之色。边上的几个好奇心重的女郎也都是围了上来。
李馨笑着将草笼子解下,又是一一分说,又是与人道了个好,口中少不得说笑两句。由此,场上便越发得热闹几分。却在这个时候,江文柔忽而过来,冷笑一声,只盯着李馨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原也就是取乐的玩意儿,也真当自个是个东西了”她也不知道是一时气恼过了,嘴里胡说了,还是那一瞬间脑子忽然有些灵光起来,竟不是十分直白,反倒是透出些许指桑骂槐的味道。
李馨抿了抿唇角,知道这话多半不是江文柔自个想出来的,而是顺口溜出来的旁人的话。至于是哪个旁人,那还用说么?装,这做人就是得装,想要借着江文柔的嘴斥骂自个?她心底冷笑,面上却是露出受伤的神情来。不过是装一装,谁个不会。
这么想着,李馨越发得卖力,狠心死命地用指甲尖儿掐住掌心,又是狠狠咬了下唇一下,顿时间,她眼圈儿一红,双眸便蒙上了一层泪雾,面色却是一片苍白,身子颤抖着微微左右晃动,仿佛是被这话羞辱打击了一般,整个儿透出娇怯不胜的姿态来。
横竖现在张氏不在这里,张琦玉也是不在,只一个江文柔,便是做出这样的神情举动,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李馨暗暗想着,面上的委屈与惶恐之色,更是浓了三分。
边上的女郎,不免侧目以视。又有些颇为正直或是直爽的,更是由不得说了两句。这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不觉,倒是显得人人指责。
“你们”江文柔素来是金尊玉贵娇养大的,如何遇到这般事儿,当下双颊涨得通红一片,却说不得什么,只急促地呼吸,以及那狠狠瞪大的双眼,显示出了她的怒火冲天。便在这个时候,边上却又有人撞了她一下。
江文柔一时只觉得眼前发黑,真真是怒发冲冠了,竟也没注意这撞人的是谁,就是一把将她狠狠推开了:“走开”
话音落地,来人便是被猛然推倒在地上。一侧站着的女郎见着,忙就是伸出手,想要帮着搀扶起人来。这江文柔发泄了些许气恼,略有几分讪讪然,只是面上难堪了点儿,到还是罢了,李馨定睛一看,却发现,这并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被自己撂开了的张琦玉。
只是此时的张琦玉却不比先前的活络灵通,竟是有些痴痴怔怔的意思,就是被江文柔推倒在地,也是满脸浑浑噩噩的样子,丝毫不见平日的机敏。
李馨见着,唇角微微翘起,不过瞬间又是平复下来。她忙就是上前两部搀扶住张琦玉,口中更忙不迭着连声询问道:“玉娘,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了?”
这时候,江文柔也是脸色大变,忙就是要搀着张琦玉,谁想着就听到李馨这么一通话,她不假思索,立时骂道:“你这小贱人说什么话难道是想咒人吗”
手打txt 第四十二章 有心炼石 无力补天
第四十二章 有心炼石 无力补天
李馨听得这话,并不辩驳,也没作出什么眼泪汪汪之类的可怜神态,只是低着头避开了。她自然也能惺惺作态,以博取旁人的怜惜,但这等损人不利己,又是违逆己心的事儿,有什么好做的?且后头张氏可不是吃素的,没得落在她眼底,免不了又一场是非。
然而,李馨这样想,边上的一干女郎却是不然。她们原就是高门大院深闺里娇养的女孩儿,又是出自诗书人家,自是有些文雅的意趣,对于李馨所带来的野趣小玩意很有几分兴致的,哪里晓得江文柔竟是口出恶言。不说那等教养之类的话,便是那野趣,也是尽数化为俗气了。
因此,不说沈绮等与李馨颇有些好感的人,就是那些只略略说过两句话见过一个面的泛泛之交,一时也都站在李馨这边儿,东一句,西一言的,言辞也文雅,可那细细品味,里头的意思可就难说了。江文柔虽有些愚笨,却不会连着气氛也瞧不出来的,心里头自是恼怒更盛,只将一腔怒过尽数转到李馨身上,那瞪过来的双眼,满满地都是愤恨之色。
张绮玉这时也略略回过神来。饶是先前那一场意外让她心力交瘁,提不起精神来分说打岔,但略略说了几句话,赔了小心好生说两句话后,那些女郎面色微霁。虽然看着江文柔的神情举动,她们仍旧是有些不满,但到底要与主人家脸面的,闹得太过,也显得她们有失礼数。因此,这说的话也少了两句,只是少不得暗地里三三两两的,仍旧嘀咕两句。
袁锦琴、沈绮等人,原就是眉头皱了起来,待看到那个江文柔一发得面皮发胀,双目圆瞪,只死死盯着李馨,而李馨却只是避到一侧不敢做声,相互对视一眼后,她们也没理会胖的,忙就是移步行至李馨的身侧,低声道:“她平日里也是如此?”
“素来如此。”李馨面露苦笑,只低声说了这一句,就与袁锦琴求道:“琴娘,你是个交游广阔的,这里的女郎你都是能说着两句话,且帮我压一压场面,将这事儿完了可好?”
“却是便宜了她。”袁锦琴自是明白李馨所求的意思,若是在说到下去,那个什么江文柔只怕真的将李馨看做眼中钉肉中刺了,这里固然无碍的,但等着回去了,寄人篱下的李馨面对着当家的姑奶奶,能有什么好的?这江文柔再是不好,在她亲娘眼底也是好的,断然不会让收养的压过亲生的。
由此,李馨却是要退让再退让,能避开则避开的。
这两三句话过来,沈绮、冯芸不说,就是那有些天真的石秋芳也是明白过来,沈绮更是叹息了一声,道:“也是为难馨娘你了,怪道你方才所写的牡丹诗言曰,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原是煎熬来的,方能作此诗。”
“可见家家都是有本难念的经。”袁锦琴叹了一口气,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又是安抚了李馨两句,便是在她的催促之下转身去平息事态。冯芸见着,略略迟疑半晌,看着沈绮仍旧有些痴痴地意思,石秋芳又不甚会这些的,与两人使了个眼色,说了两句话,也是随着袁锦琴过去了。
李馨见着她们这般熟稔,倒是有几份羡慕,只是下一刻记起当初自己的闺蜜来,她那羡慕之情便化为黯然,只觉得有些没滋味起来。沈绮与石秋芳看着她这般神态,还以为她是因为情势而然,少不得安抚劝慰两句。
“不过些许小事,我若是还介怀,只怕日子也不用过了,整日里伤春悲秋也是不足的。”李馨看着她们真心实意地为自己担心,便也是强颜一笑,轻声道:“原是瞧着你们这般要好,我却没个能说话的人,心里有些伤感罢了。”
“这有什么,日后我但凡有空闲,必定与你下帖子请你过来。”见李馨视江文柔的仇视为家常小菜,而对于旁人的友善与交往却是这般渴望,石秋芳与沈绮虽然是娇养的女孩儿,却也是有几分细心的,立时明白过来,当下又是为李馨心酸,又是为她叹息,忙不迭就是开口道。
见此,李馨也忙应了。三人这几句话的工夫,那边的小小喧嚣也是尽数消去,袁锦琴与冯芸回来,却还将那李幼蓉给带了过来。看着那李幼蓉眼底的怜惜,李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只有些憋屈地低下头,依旧是照着先前的态势,小心说话做事罢了。
说说谈谈,吟诗作词,李馨具是避让的,并不多说,旁人见着也不做声,只想着许是家里的缘故。因此,李馨后头却是过得松快了些。既是觉得有些放松,这时辰便是过得快了。不知不觉,这一日便是过去了,眼瞅着宴会渐渐到了尾声,一行夫人并女郎也坐到一块儿,说谈半晌后,也渐渐散了去。
张氏心情愉悦,她今日作为新客,却是做得极好极有体面的,也是因此,一干女眷具是高看她一眼。想到日后自己也是成了这官家的老夫人,儿子做大官,媳妇是高门贵女,女儿也是嫁入高门,一家子俱是体面高贵的,她心底一发得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