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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敛下所有的情绪，只剩一脸的漠然。
抬首。
然后直直的望着他。
“我选择入西陲之地，永不回月都。”冷漠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的情绪，我从不知道自己可以演到如此地步。
演得淋漓尽致，却也痛的遍体鳞伤。
失望，心痛，埋怨，欺骗……
司徒无夜脸上有万千种情绪，就这么纠结在一起，一如我纠结的心。
我望着他，直直的望着他，似乎把一切尽收眼底而无动于衷。
但也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的眼神没有焦距，只是茫然得透过他望着另外的地方。
我无法保证自己是否可以冷漠到底。
“走……”他竟出奇的冷静，“朕不想在看见你。”
朕……
一个字表明了一切。
表明了他的身份，表情了我们的距离，也表明了他的失望。
以前，他从不会在我面前用这个字，如今他这么说了，代表着什么？
他失望了，他放手了。
如果，他无理取闹，我会如何？
如果，他坚持不放手，我又会如何？
只是这世界上似乎没有如果，他是司徒无夜，或许这是他在尊重我的选择，只是这一刻我竟自私的希望他坚持不放手。
或许这样的话，我就会不顾一切的扑入他的怀抱，就算从此一起沉沦也好。
只是他很平静，而我也没有失去理智。
所以，就这样吧。
这样或许对谁都好。
黑暗，孤独，空虚，无助……
正因为我经历过那一切，所以我更加无法再让他回到当初。
“谢王上。”第一次向他施礼，第一次没有唤他小夜。
一句话，一个字眼，从此一切再也会不到过去。
我明明可以自私的，我明明可以不顾一切的为自己，但这一次我却偏偏自私不了。
原来胭脂说的没错。
爱情有时候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转身的那刻，视线已有些迷蒙，但我还是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坚定而绝然。
我听见身后九方释的回答，“我愿意被贬庶民，永不入朝。”
只是他这样又是何苦？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之间终究已经存在隔阂。
我不知道九方释会不会报仇，但我知道他一定再也不会尽心为国。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身后传来他们断断续续的对话，只是我再也听不清楚。
我只知道我要离开，尽快离开，不然我无法保证自己可以继续保持下去。
走出大殿的时候，红鸾早已等候在殿外。
我没问什么，只是等着她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了月宫最偏僻的北门。
在那里，清妃正在等着我。
数月未见，清妃显得越发的雍容华贵了，没有一丝的悲痛，甚至连一丝淡淡的不忍也没有。
她知道司徒逸没死吗？
又或者她根本就不在意司徒逸？
“这一次算你识相。”清妃一见到我，就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凝着她，冷哼一声，“我不是因为你叫我做而这么做，而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想留在这个月都，也不想留在你儿子身边，我根本就不屑你拼命追求的那些东西。”
在她面前，我又怎么可以示弱？
我可以为了司徒无夜改变，但并不代表我变了。我依然是我，容不得别人的侵犯，更容不得眼前这个女人的侵犯。
如果可以，我想我会直接掐死她。
她脸色带着丝愠怒，只是努力的平静了下来，“不管如何，你没有干扰到我们就好，要不然你会害了小夜的。”
害了小夜？
她还真是大言不惭，到底是谁要害他？
“你还真是一个好母亲。”我讽刺的笑道。
她没有搭理我，而是径自说道：“既然你已决定了这么做，那么你就不能再回来，不然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你对我很客气吗？”我的嘴角微微上扬，嘲讽的笑道：“你不是已经置我于死地过一次了吗？”
“你……”她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我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毫不在意的笑道：“我说话从来都算话，而且我还不想死，我要活着，活着看你如何的后悔。”
她，一定会后悔的。
绝对。
“红鸾，让她走。”她生气的朝着红鸾唤道。
身边的红鸾冷冷的对我说道：“南风小姐，走吧。”
“太后娘娘，你眼角的好像又多了几条皱纹。”我笑着转身，把她的怒吼抛却在身后。
走出北门，门外是一片苍凉的大道。
遥遥望去，一片茫茫。
“走吧，南风小姐。”身后的红鸾催促道。
我回首，望着身后那个美艳而冰冷的女子，幽幽的笑道：“我自己会走，你可以回去了。”
“太后吩咐了，从今以后，红鸾就是小姐的贴身丫鬟，陪小姐留在西陲之地。”她不急不缓的回道，声音里没有一丝的起伏。
如此吗？
清妃想得还真是周到。
怕我回来，所以派个人在身边监视我吗？
“那我们走吧。”既然如此，即便我不想让她跟着，她也会跟着吧。
即便我此刻施展轻功离开，她也会追我追到精疲力竭也不放弃吧。
或许有个人陪陪也不错。
而且又是一个和我有着相同经历的人。
走了一段路，红鸾原来早已准备好了一辆马车。
上了车，我们往西陲之地行去。
九方释呢？
他和司徒无夜谈得如何？
真的会放弃一切吗？
我心底似乎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却不想去探究。
第1卷 第30章 西陲之地
漫漫黄沙，一片荒凉。
萧瑟的风，卷过路边的残叶，在我耳畔呼啸而过。
一眼望去，道不尽的苍凉和萧条。
这便是西陲之地，和萧荣王朝交接的地方，也是战事最多的地方。
伏月王朝最西边的那个城叫做观月城，观月城虽然不如月都的繁华，却也和乐融融，而西陲之地便是在观月城外的那片荒凉之地。
居住的一般都是一些穷苦的人，或者是犯罪被贬到这里的人，还有驻守在西陲之地的战士。
“这便是西陲之地吗？”我望着那一片苍凉，幽幽的问道。
身后传来红鸾的那依旧冰冷的话，“是的。”
“那我们居住的地方可有了？”这种地方，怕也没有什么好的房子吧。
如果我一开始就是伏月人，一开始就知道西陲之地是什么地方，那么我或许会退缩，但我偏偏不是，所以我无法想想这两个选择之中的一个。
原来，这便是西陲之地。
司徒无夜让我选择的时候，定没想到我会如此决绝吧。
“请小姐随我来。”红鸾带着我穿梭在这片荒凉之中。
连房子都准备好了吗？
看来清妃似乎早已料到，又或者这一切本就是他们之间的赌注。
红鸾把我带到了一处囤居之地，里面有着数十户人家，不管房子还是人都看起来十分寒碜。
“既然小姐自己选择了这里，那么便只能住这样的地方。”红鸾或许是以为我会介意吧，在我身后漠然的解释着。
我淡淡的笑道：“这里很好。”
再差的地方我都住过，这里并不算什么。
我转身，看见红鸾微微有些错愕，笑着道：“走吧，只是委屈你了。”
红鸾既然是暗夜门的四大护法之一，那么她肯定也经过非人的训练，那么对于这种居住的条件她肯定也不会在意。
但我还是这样说了。
既然要住在一块，适当的拉拢也是必要的。
她一定会给清妃传信的吧。
或许有朝一日，我还有要她帮忙的地方。
我并不认为我会真的在这里住一辈子，首先我心底就不是这么想，但目前住在这里冷静一下也好。
等到想明白了，我自会决定何去何从。
微愕之后，红鸾马上恢复了正常，一如往日的冰冷。
为何杀手一定要冷冰冰的？
是在证明自己的绝情吗？还是摆出一副阎罗脸就可以吓退别人？
我也曾是杀手，我也杀过很多人，但是我却喜欢笑。
只是他们等到死那刻才明白，这便是致命的微笑。
我们出现的那刻，四周的人都诧异的望着我们，不仅是因为我们的容貌，更因为我们身上那套和这里格格不入的衣服。
穿着如此名贵的衣服，却住在如此寒碜的地方，是有些好笑。
走进我们居住的屋子的时候，我对红鸾说：“明日去买几套衣服吧。”
红鸾了然的颔首。
这间屋算不上太差，至少能遮风避雨，但当然称不上好。
我们进去的那刹那，一阵霉味就迎面扑来，更不用说那积得已经很厚的灰尘和满屋子的蛛网。
“小姐，你可以去外面呆着，等红鸾打扫好了再进来。”红鸾看了我一眼，没有表情的说道。
“以后叫我陌璃吧。”我笑着解释，“来了这里再叫小姐似乎有些怪了，而南风依浓这个名字我也不能用了，以后我就叫步陌璃。”
红鸾顿了顿，随后又了然的说道：“那陌璃你先去外面呆着，等红鸾打扫好了再进来。”
我朝她灿烂的笑着，“一起打扫吧。我可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
对于和我有着相同遭遇的人，我始终有种惺惺相惜之情。
所以即便红鸾如此冰冷，我也不吝啬微笑。
红鸾有些诧异的望了我一眼，然后颔首，“好。”
我们打扫了很久，才把屋子打扫干净，又去这里的市集上买了一些日常需要的东西，等到全部布置好之时，已是晚膳时间。
用完饭，我不管红鸾的意愿，硬是把她拉了出去。
此刻，夕阳已经下山，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西陲的夜不比月都的温暖，晚风袭来，有些微微的冷，只是又格外的舒畅。
“小姐……”红鸾有些抱怨的喊道。
我纠正她，“陌璃。”
“拉我出来干嘛？”
“看看西陲的夜啊，难道红鸾都不好奇吗？”我没有放手，依然拉着她狂奔。
那种感觉很好，真的很好。
白日里的荒凉，到了夜里却变得神秘。
点点繁星，零星的星光相互交织，笼罩着这片土地。
奔跑，狂风呼啸而过。
大喊，声音悠远冗长。
我尽情的发泄，因为这样的夜里，没有人会听到。
我可以尽情的哭，尽情的笑，即便泪流满面也没有人会看到。
心，其实还是痛的吧。
我却依然假装着微笑。
或许多年来养下的习惯早已经改不掉了吧。
“陌璃？”红鸾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
我回首笑着，即便在这样的夜里她根本就看不到，但我还是笑着。
“红鸾，难道你不想发泄吗？”
“红鸾，尽管发泄吧，这里没有人会看到。”
我看不到红鸾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她的身子似乎有些微颤。
我握紧她的手，鼓励道：“红鸾，可以的，在这里什么都可以。”
低沉的，压抑的，红鸾喊出了第一声。
这样的声音很快就被风盖过。
“红鸾，叫响一点，用尽你的力气叫，这样才能发泄。”我在后面不断的鼓舞。
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慢慢的变响，直到大声的喊出来，用尽全部力气的发泄。
“对，红鸾。就是这样。”
“嗯。”
于是在这西陲之地的第一夜，我们便在这里尽情的大喊，尽情的发泄。
如果有人，他们一定会以为我们是疯子吧。
喊累了，就如此倒了下去，睡在漫漫黄沙之中。
“红鸾，你一定不相信，但是我真的能明白你的感受。”我仰望着苍穹，幽幽轻语。
身旁的人没有回答，或许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笑着，依旧幽幽的说着，“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我为何要对你这么和颜悦色？”
既然红鸾在清妃身边，对于我的事，她也一定很清楚。
“为什么？”身旁的人冷淡的问道。
“因为我了解你的感受啊。”我淡淡的问道：“红鸾，那些夜里是不是很冷？黑暗之中是不是很孤独？双手沾满鲜血的时候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很无助？杀人的时候是不是很刺激？杀过人之后又是不是很空虚？红鸾，你很寂寞吧？红鸾，你其实很想找个人倾诉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