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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奴婢不累!”那丫鬟觉得,耳中的语言虽然温和,手上的力道去不容人拒绝,但她心中一闪,抬眼飞快地看了一眼墨语,低下了头,细声细气道,“王爷这几天的药食都是奴婢给喂的,不敢说累。”
这句话叫墨语怔在了原地,段阳闻言立刻皱眉,道,“是尚侍卫选的你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帐篷中的气氛有些诡异,段阳一脸阴沉地看着那丫鬟,墨语有些尴尬,而那丫鬟却似乎毫无知觉,只低着头看着脚尖,把手中的药碗抓在手中不放。
眼看段阳就要发脾气,那丫鬟终于低声道,“是。”
这声音温软柔嫩,几乎都能掐的出水来,就连墨语这个女子都能感受到那声调中的委屈和不甘。
墨语赶紧接过碗和勺子,面上笑着道,“我也会喂人的,之前照顾过你们殿下几天,这点事还做得来,你就放心吧。”
这话虽然听着不重,但用词却着实厉害,段阳在墨语面前态度都是恭恭敬敬,这丫鬟只要不瞎,就能看得到,猪脑子都猜得到墨语身份不俗,“你就放心吧”这几个字若是平常的丫鬟,那还不吓得跪地求饶,可惜,那丫鬟压根不懂得察言观色,低着头就是不抬头也不说话,手中的碗倒是松了,但就是杵在原地不走。
段阳突然便发火了,沉声道,“还不出去?”
岂料那丫鬟忽然就抬起了头来,眼泪溢满了眼眶,就是强忍着不掉下来。她本就生的好看,又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这么一哭,梨花带雨的,是个男人心都要软一软。
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墨语突然间便觉得没意思,摆摆手道,“好了,你要是不想出去,就来帮帮我吧,这碗药有些凉了,你端去热一下。”
那丫鬟一句话也不说,走过来接过碗梗着脖子就往帐篷外头走,徒留帐篷里头的两人愣在原地。
过了半晌,段阳突然说道,“这出了京城,就然连礼法也不顾了,叫主子知道,这还得了……”说罢,就要出帐篷处置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
墨语却突然一笑,柔柔眉心道,眼中疲倦尽显,“行了,别去找她麻烦,那女子虽然穿着是个丫鬟打扮,气质却不像,大约是个千金小姐罢。你别惹上事儿。去弄些吃的歇一会儿,晚上咱们想办法。这些流云不太认识我,只道我是顾寒,不知道我是陌羽,你也别去多事。”
“尚思也太不像话了!”段阳是个直性子,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那丫鬟有什么金贵的,只是为墨语不值。
“行了。”墨语笑了一声,道,“关尚思什么事,大约这女子懂得照顾人,跟来便罢了。”
毡子旁边放了一个铁盆,里头的热水还冒着热气,那丫鬟大约还未来得及给云行殊擦身,墨语苦笑了一声走过去,摆了摆毛巾,叫段阳帮忙把云行殊翻了个身,也不顾段阳在场,解开他的衣襟,然后细细地擦。
段阳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道,“这些事叫下人来做吧,姑娘也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我叫他们搭了帐篷,您也去休息一会儿。”
墨语没说话,手下动作也不停,沉默了一会儿,墨语终于无奈道,“好了,你看这样子我能安心去睡吗?你先去收拾,我一会儿就去睡。”
段阳嘀咕了几句,终于转身出去了,招来宋庆劈头就问道,“照顾主子的那丫鬟是谁?怎么那么大的谱儿?”
段阳出了帐篷,墨语愣了一会儿,然后又低头擦了起来。等到擦得差不多了,给云行殊换衣服的时候,那丫鬟回来了,掀开帐篷的帘子看见眼前景象,终于忍不住惊叫一声,“你、你、你……”
墨语把云行殊衣襟前的最后一只扣子给扣好,顺便整理了一下领子,终于转过身来,双手抱臂,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怎么?”
那丫鬟指着墨语,气的手几乎都抖了,你了个半天都没你个什么出来,在她眼里,孤男寡女同处一帐本就不合礼法,她自己放着兵部尚书家的千金不做,偏要跑来做丫鬟,只为了毡子上头的那人,她本以为她自己这等脸皮已经够厚的了,刚才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眉目,忍不住便起了旖念,伸手把那人捞在了怀中,岂料刚刚喂了没几口,就有人来了,还有个气质不凡的女人。这么一来,她自动把墨语归在了敌人的行列。
那丫鬟你了半天终于缓过气来,大声道,“你不要脸!”
墨语眼睛一眯,眸中暗云翻涌,压了几次终于压下去,随即抬眸笑道,“我怎么不要脸了?在太傅府的时候也是这么照顾来的,莫非小姐你也这样伺候的?”
“我哪里有你这样不知廉耻!”这位华小姐也不装丫鬟了,直接亮出身份,“我乃华府千金,岂是你这等人能比的了的!本小姐刚刚问过,你不就是顾寒那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仗着给王爷做了几天事就以为王爷是你的了?”
“华锦?”墨语眼神一眯,沉思了一会儿,这事看来还真不好办,这女人有些惹不起啊,得拉拢她,他爹兵部尚书,是云行殊极力拉拢的人,若是醒来知道自己得罪了这位大小姐……哎,这人长得好也是一种麻烦,云行殊这厮招蜂引蝶太不厚道了,什么货色都往他身上扑。
若是云行殊醒着,知道墨语心中所想,可就要大喊冤枉了,他可连这个小姐的面都没见过,何来招蜂引蝶之说,若说招蜂引蝶的女人,谁还比得上现在正在吃醋的某人?
可是墨语,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自己竟然吃了醋,而且那位引起风浪的正主丝毫不知。
华锦走上前来,直接上前,看也不看墨语,把云行殊扶起靠在了棉被上,小心的把勺中的药吹凉就往云行殊嘴里送。
墨语也不阻拦,就抱着臂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浓黑的药汁从他口中逸了出来,更加显得云行殊的唇色苍白。他这些日子昏迷着,几乎就是靠着这些补药来维持着生命,人瘦的几乎脱了形,刚换上的淡蓝衫子紧贴在他身上,几乎能看的见那骇人的肋骨,那一大把青丝倒是梳的整齐,就连玉冠都带了,眼睫重重,投下一圈阴影,紧闭的眼脸遮住了平日里那冰冷略带阴冷无情的目光,除了面色有些不正常,瘦的有些难看之外,也算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了,墨语心想。
忽然之间,眼眶便觉得有些热,她赶紧抬起头装作看那帐篷顶,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回想起最后一次见这人完好的时候,那时尚是春暖桃花开,这么一别,雾山外头竟然已经快要风雪满楼了。
十月了,墨语心想,从四月到十月,中间隔了六个月,这人这模样几乎有些不认识了。甚至在前些日子他还带着伤狠狠地强吻了自己,只那么一瞬,他是完好的,但是自己却误会了他,想到此,墨语竟然笑出了声音,满腔的欢喜压都压不住。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了疯,在他生死未卜的时候觉得欢喜。
她这厢还没有理出个一二三四来,那华锦听到她笑,白了她一眼,冷笑道,“王爷这样你很开心?没良心的贱女人!”
墨语顿住了笑,看了看华锦,摇了摇头,真是的,跟她教个什么劲儿。她也不辩解,走上前去,摸了摸云行殊的额头,收拾了水盆转身出去了。出帐篷之前听到那女子恶狠狠的声音,“什么身份!”语气充满不屑和鄙夷,但墨语也只是笑笑便罢。
她满路风尘,收拾好自己之后随便吃了点,进了帐篷睡在床上养神,却怎么也睡不着。宁儿大约是真的累了,难得竟然没有来打扰她。
云行殊乃一国皇子,正牌王爷,甚至是将来的一国之君,这样的身份摆在那里,那雾山的药师也不屑一顾。她该怎么进去?硬闯么?
她怀中有个东西,但她却不太想用,那是临走之前楼渊给她的,一旦用了这东西,便欠了楼渊一个天大的人情,墨语不想这样,尤其还是为了云行殊。
她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最后终于决定,她便带着他硬闯吧。她还不信,那雾山真有那般难进!
不知过了多久,墨语只觉得身体有些酸痛,好像刚刚眯了一会儿便被外头的声音吵醒了,外头有女子在大声地骂,“还想掩饰?私生子都有了,还妄想着来攀王爷!”
似乎是段阳的声音,“华小姐,我是敬重你父亲才容忍着你,不要得寸进尺,这样对你我都没好处。还有,我若是再听到一句侮辱墨姑娘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段阳!”那华锦立刻扎了毛,“你敢这样对我说话?你主子都得求着我!”
一听这话,墨语冷不丁的打了个冷战,这女人,还什么话都敢说出口!掀起被子就朝外头走出去。
外头夕照正好,斜斜的阳光给周围的景色都镀上了一层金纱,外头围了一大群流云卫,其中有个女子拉着一个小孩不放他离开,段阳在旁边气的脸色发红。
走出帐篷,看着情形,墨语眉目少见的带了些冷厉,沉声问道,“怎么回事?要在这里大闹一场么?还不散去!”
墨语一发话,流云卫迅速散去,虽然很想听这一八卦秘闻,却顾着上司的面子,不敢太过。一大群人终于走了,华锦这次换了身衣服,也不当丫鬟了,直接亮出小姐身份,颐指气使的抓着宁儿。
宁儿看见墨语出来,大大的眼睛一亮,一只手随意的一翻,把那扣着他手的秀腕一捏,只听咔嚓一声,华锦尖叫着松开了手。
宁儿趁势欢呼一声,朝着墨语就扑了过来,“姑姑,你终于醒啦!”
PS:姑凉们昨晚抱歉更新那么迟,俺昨天有事写得晚了,网络又不好还是雪子帮忙发的文,见谅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宁儿边跑还边朝着墨语眨眼睛,墨语想笑却又极力忍了,低声装作呵斥他,“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又出来惹事了?”
宁儿委屈道,“宁儿没有惹事。”
那华锦一听这话,立刻冲上来,“你的意思是说本小姐惹事!”
宁儿道,“我可没这样说。”
墨语把宁儿一揽,不让他冲上去,只对段阳说,“你去安排一下,选出五个人来保护你们主子,剩下的流云卫在原地待命,我们今夜就出发。”
段阳眼睛一亮,“姑娘你知道怎样进去?”
“有大略的地图,你一会儿来见我,具体再说。”墨语一把拉了宁儿走,又道,“去做个藤椅。”
段阳一听恍然大悟,急忙去安排了。墨语却不想和这位小姐多纠缠,点了点头便走。
华锦虽然生气,却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呵斥了几句旁边看笑话的人,转头就跑到了云行殊的帐篷。
墨语没有阻拦她,只朝着自己的帐篷而去,宁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情绪有点低沉。
墨语狠狠地揉了揉宁儿的小脑袋,失笑道,“睡了一会儿睡傻了?一路上都像个猴儿似的,怎么反而休息好了没精神?”
宁儿眼巴巴地瞧着她,眨巴着浅褐色的大眼睛,“姑姑,你是不是又要舍弃我?”
“嗯?”察觉到了他话语里的委屈,墨语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舍弃?”
“你进雾山是不是不带宁儿?”
墨语笑了一声,蹲下身来,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小脸,“此去雾山,危险难料,你就乖乖的呆在这里不好吗?”
“宁儿虽然人小,可是能帮姑姑很多忙的……”
但是墨语心意已决,这次不比任何一次可以陪着他胡闹,她自己都没几分把握,更何况,就算拿出楼渊给的东西都不一定能成功,何以能带他?
“宁儿乖乖的等在这里就是帮姑姑最大的忙。来,走。”
暮色四合,等段阳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墨语坐在帐篷里头已经有几个时辰了,末了,伸手拖过一床被子,给睡着的宁儿盖好。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