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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Hikari
花开花落
那年春天，我开出了花，小小的白色的花。
我和其他鲜花一起，被摆到花店的货架上，等待着顾客的购买。
日复一日，我看着其他鲜花被一簇一簇地买走，而我依旧留在货架上。没办法，因为我，并不能算漂亮，唯一的优点大概是粗生粗长吧。这样欠缺吸引力的我，说不定要在货架上度过余生。谁也不会来把我买走……
然后，又是春季里的一天。尽管已是春天，但气温依然很低，店外街道上的行人们，伴着呼吸呼出如棉花般的白雾。我就在货架上看着那些白雾消遣。
忽然，花店的门被谁推开了。原来，是一个小小的男孩子。店长小姐连忙摆出职业笑容热情招呼，这反而让小男孩露出一脸困扰的表情。
我在货架上看着店中的二人。他们的对话，我听不懂，不过，我看得出来，那个小男孩，好像是在街上逛着逛着，一不留神就走了进来的。也就是说，他原本并没有打算来买花。
可咱们的店长小姐，就是那种热情得让你看见她，都不好意思不买点东西回去的人。小男孩只好硬着头皮开始挑选鲜花。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这个小男孩有点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明明应该处在无忧无虑的年纪，表情却是那么一脸落寞。
啊……他看到我了！他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不知道想干什么。我也回盯着他，心中充满了紧张与期待。
买我吧，买我吧，把我买走！我不想再呆在这摆满了美丽鲜花的花店里了，那只会让我显得更不起眼。我希望，被谁，注视着。
最后，他伸出了手，捧起了我的花盆，到店长小姐那结账去了。
……
就这样，我来到了新的环境——小男孩的房间。
大多数时候，男孩会把我摆到他房间里的阳台上，接受阳光和雨水。在刮台风的日子，他则把我搬进他的房间。
在这个房间中，除了他之外，我从不曾见过其他人，不论他的父母还是朋友。
有时候，我会看见他露出非常寂寞的表情，独自望向窗外。
但没有关系，没有朋友，没有父母，他有我。每当他注视着我的时候都会不自觉露出微笑，逗弄我的叶子似乎能让他心情变好，有时候还会对着我说很多很多的话（可惜我一句都听不懂），对我又关怀备至……
也许这世上，愿意这样注视着我这不漂亮的小花的人，就只有他了。为此，我会更卖力，开出更漂亮的花。
……
他的寂寞，渐渐化为了冷漠……
某天，我在窗台上，看见他在楼下，和一个女生kiss。那一瞬间，我才意识到，啊，原来他已经不再是当年寂寞的小男孩，如今已变成一个cool cool男人了。
是的，他很冷漠，就连那个和他kiss的女生（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女朋友），他也不让对方进他的家门。不过，也许就是他的这份冷漠，吸引了女性们的征服欲吧。
想闯进他的内心，想冷漠的他拜倒在自己的裙下。
然而，有这种想法的女性，下场都不怎么好。要么受不了他的冷而提出与他分手，要么被他玩弄过后无情甩掉，要么从女朋友直接变成性伴侣的关系……怎么好像就没一个happy end呢。
哎哟，当年那个渴望着被爱的寂寞小男孩，怎么如今变成了这种糟糕男啊。
但是，不管他再怎么糟糕，我想我是被他爱着的。
房间中，只有我和他，从没有其他人闯进来过。他的微笑，他的逗弄，他的话语，他的照顾……还有他的寂寞，都是我们之间的沟通。
即使身体得到了成长，心也产生了变化，渴望被爱的愿望，他从来没变过，宛如一边在花店货架上消极地看世界，一边却又期待着某一天被谁真切注视的我。
……
又是春日里的一天，他把一个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那是一位成熟的女性，给人有智慧的印象，仿佛比他年长。据我所知，这一位也是他的众多女友之一，而且是唯一一个，被他允许踏进这房间的女友。
我在阳台上，看着室内的他们愉快地交谈。我很清楚地看见，冷漠的他笑了，那是和注视着我时一样的笑容。
有句话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后半句我忘了，反正就是会发生某些事。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就来了一个超——热情的kiss，顺理成章地，二人就倒在了床上。
正当XXOO剧情要上演之际，男孩，啊不，糟糕男他看见了在阳台上的我，随即露了个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把窗帘拉上。
喂，喂喂！你搞什么啊！正看到高潮部分，你居然给我拉闸！气死我了，快把窗帘给我拉开啦！你到底在害什么羞啊？你这个“身经百战”的糟糕男！我只是一棵花，让我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房间中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那一刻，我知道他的心被那位女性捧走了，就像那年春天，他到花店里来，捧起了我的花盆一样。
……
他找到了属于他的重要的人，我想他已经不再需要我……
如今的他，比起照顾我，更多时间花在凝望放在他房间书桌上的照片——他与那位女性的合照。
但话说回来，他并没有断绝跟他的其他女友或性伴侣的交往，真不愧是糟糕的男人。也许是不安与害怕吧，担心沉溺于甜美梦中的自己，某天醒来却发现自身处于绝望与伤害当中。他，还未能完全信任那位女性给他带来的爱情。
不过，对他而言，那位女性还是特别的。我想，他们结婚应该是时间上的问题。说不定结婚后，他会变得收敛点，不再那么放纵。
那么，我呢……？
是不是会像你其他的女友一样，被你甩掉？
那样的话，我愿用生命的代价，换取最后的美丽……
……
银星装饰着漆黑的夜空……
当我睁开眼睛时，身体已经产生了变化。我有了双脚，可以走路。我悄悄地踏进他的房间，来到房中的装衣镜前。
镜中的我，是一位有着丰满胸部，全身一丝不挂的人类女性，而不是一棵花。
嗯，没衣服穿，真冷啊……
好，我决定了！我要钻进他的被窝里，这样一来身子便温暖了。
……
翌日清晨，当他发现自己床上多了个一丝不挂的女人，而且还是不认识的，先是惊讶，然后生气。这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他在这方面有点神经质，不是特别的女性他是不会放她们进来这个房间的。真是无情的男人啊，明明人家我都在这房间住了十多年的说，现在居然摆出一脸发癫的模样想把我轰出去。不过他生气的样子还真可爱，我不禁微笑。
他拼命想把我的衣服找出来，但却找来找去找不到。当然啦，我降临的时候，本身就是没穿衣服的嘛。无奈之下，他只好翻出他自己的白衬衣让我披上。
哇，第一次穿上人类的衣服，而且还是他的衣服，我好高兴啊。兴奋的我，为了谢谢他，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会来这里的人，大概是那位成熟的女性了。他使劲地把我推开，然后将我塞进大衣柜里，真是个大混蛋！我想他一定是害怕被那位女性看见我才这样做的。
但是呢，我现在有了可以走路的双脚，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擅自走出衣柜，在屋里逛来逛去。虽说我在这个房子里住了十多年，但还是第一次踏出那个房间呢。许多东西都让我感到新鲜好奇。
当我走到厨房时，看见他正在泡茶。他一发现只穿一件男用衬衣，下身连内裤也没穿的我，立即放下手中的茶叶罐，把我硬拖到浴室将我关在里头。
我想，在那位女性离开之前，都无法离开浴室了。好无聊啊，索性像人类一样尝试泡个澡吧……但，具体要怎么泡啊？……我郁闷地踢了一下浴室的门，不料却把门给踢开了。
原来这个浴室的门锁是坏的！嘿嘿，这样我就能出去啦。嗯，不过，接下来我要到哪里去比较好呢？不能让那位女性发现我，还是不要在屋内乱走比较好，干脆回房间睡觉吧。
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滚来滚去。然而我做梦也没想到，房间大门“咔嚓”地被打开了，那两个人走进了房间。
静……
我看见糟糕男人头上的青筋在抖动，而成熟女人看见我这个半裸女却不为所动。
那时候，我感觉到那位女性，仿佛是习惯了这种情况的。她应该也是知道，他有很多女朋友，所以她不会惊讶。就像我看见他和其他女性接吻也不会惊讶一样。但不惊讶，不代表不会受伤。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只是遮掩内心受创的假面。
女性微笑着离开了房间。但那个笑容，神经大条的男生压根看不懂。他，看见她的泰然自若，大概以为其实她并不那么在乎他。
好可怜呢，又露出小时候那种寂寞的表情，然后变成冷漠……
……
变成冷漠男的他，最近每天都在侵犯着我，有时候还真痛得我下不了床。
他这样做，并非出于对我的爱，只是一种报复，他要报复我破坏他的爱情，因此把我当成泄欲工具。而这也正合我意，最初我就是这样打算的，在余下的时间里，每天都在糜烂中度过，尽情享受被他拥抱的滋味。让我更为惊喜的是，他居然在我的死皮赖脸下允许我自由进出他的房间。
最近我总是做一些逗他欢喜的事情，而他总是无视我。近来的日常里，他除了和那位成熟女性约会，以及忙于工作之外，就是照顾在花盆中快枯毁的我（真身还残留在花盆里）。
再怎么往花盆里浇水也是没救的啦，因为我就在这里，就在你的身边。花盆里的我，只会慢慢枯毁致死而已。来嘛，请看着我，请再度注视我，我已经时间无多了。
我从他的身后拥抱着他，用胸部摩擦他的背（难得有个丰满的胸部，不好好利用真是浪费）。
……
嗯，有些意外……由于我持续在逗他开心，最近居然取得了一些成果。他好像没那么讨厌我了。
他知道我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类说话，居然还教起我人类的语言来。我恐怕是世界上唯一懂得点人类语言的植物了吧。
“我爱你！”我在纸上写上这几个大字，朝他嘻嘻地笑。
他苦笑了一下，凑过来吻了我。接下来发生的事可想而知……
彼此结合，彼此渴求的晚上，犹如花开花落，岁岁月月，不断轮回，循环不息……
然而，轮回的终结即将来临……
在那之前，我愿用我最后的生命，为你开出最美丽的花。
我是爱你的，从很久很久以前，你捧起我的花盆那时起……
眼泪，不断落下，想不到临死之前会那么痛苦，心很痛苦……
我勉强微笑着，对着熟睡中的你轻声说：“我爱你……”这是我一生中唯一说过的一句话，是非常重要的话。我想微笑着对你说，用你逗弄我叶子时一样的笑容。
身体在消失，化为翠绿的光点。
我想，当你明天醒来时，我的生命已不在世上，遗留下来的只有在花盆中干枯的尸体。
但我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我所想要的东西……
THE END
后记
此文写于10月17日凌晨零点三十分至四点三十分。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