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丁辟不服气:“做又怎么样?人家一进去,第一天是松骨头,第二天是喝多少凉水。而我,不说是在里面做大爷,出来时全身都是麦青麦秀,没挨打总该是事实吧!”
丁嫂乜他一眼,说:“叫你面壁高唱‘东方红’唱过没有呵?人家洗澡,你把要水桶举得高高的,再往下倒,你干过没有?”
“好了好了,好汉不言当年勇,喝酒。”牡丹从王汝成口里知道他的故事,怕再说下就恼了他的羞,忙劝道,“这方法虽说是有点损人,但目的是为了你好,正正规规做人。”
丁辟嘲讽道:“当然是为了我好,要不,把我们的股份下调了十个点……”
丁嫂气急败坏地:“我给你说过,老板要是侵占你的股份,把五百万美元直接冲进帐,我们只剩余20%的股份还不到。可是,老板仍给了咱们41%的股份,这已是给了你一条回头是岸而又不失继续发展之路,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牡丹倒冷静下来,知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就说:“丁嫂,让他说下去,他还有话憋在肚子哩!”
丁辟犹豫一阵,索性托盘说了:“股份下调我可以不计较,大家的鱼大家吃。但三零没有必要管我的家事。”
牡丹还没意会过来:“我管了你们家事?”
丁嫂也抹下脸,跟男人一个腔儿:“我婆婆死不要脸,前半辈子偷人养汉,后半辈子出家做尼姑,还是忘不了那玩意……”
“够了,你们兴师动众,想必是冲着这件事来的!”牡丹恨自己怎么没有早想到这茬事儿,从二人的脸色就知来者不善,一时也没了主意,下意识说,“你们想怎么样?”
丁嫂脸色稍缓和下来:“清官难断家务事,只要你把他妈交给我们就行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要把人带走,是他俩之行的主要目的。
牡丹冷静下来,说:“交一个人可不行,但是,做儿女的可不能执迷不悟,不仅要理解他们迟来的爱,而且还要支持。人不能求长生,但可求延年。可事实是,你们不但没有支持他俩老,反而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只好出家做僧尼,后来连僧尼的份都不……”
丁嫂截然说:“你大发慈悲使我很感动。我们不是没有钱,也不是舍不得花在她身上,只是要她不给我们身上泼脏水,只要她离开那个老不死的花乌龟。”
牡丹心慈,心想既是你们是想接做母亲的回去,做母亲的若是愿意回去,自己何乐而不为。
想毕,她关了音乐,拿起挂在墙壁上的电话,给养老院的负责人说了意图,要老尼表态,愿不愿意,跟不跟她儿子一同回家,当然,不包括那个老僧。
一会,那边回话:老僧尼表示不回家,不说只接一个回家,即便是把两个人一起接上大花轿,他们也不愿意。老僧老尼表态坚决,看样子,十头牛也是拉不回的。
牡丹挂了电话,平静地说:“电话是按了免提的,你们都听见了,还要我重复吗?”
丁辟耍性子,近似赖皮地:“我不管,她是受你的宠幸才这样强硬的。只要你说不收留她,她不跟我走,我不是她养的。”
牡丹生气了,提高声说:“是我宠了她,还是你们伤害了她?你们说呀,说你们是怎么伤她的心,说你们是如何赶她出门,说你们骂她像小孩般的,说她如何一手挽一只菜篮,一手柱一根拐杖,颤悠悠在寒风中乞讨度日。”
丁辟没有悔意,硬崩崩地:“她不离开三零,甭想我离开百花园!这里有吃有喝还有牡丹妹相陪,多优哉游哉!”
牡丹脸气红了,边站起身,边说:“想你还是条汉子,现钱赚上了手,这病哪病都跟着往外冒了。来吧,你自儿个给他讲。”来到大厅里,拨通电话,亲昵说,“标妹,还在守点嘞!”
电话里说:“不守怎么办,主子是个机器人,他没日没夜,哪顾得上我们没日没夜?倒是你那寺庙修起来,我先挂个号,还是做尼姑的好!”大屏幕渐渐显出标妹的倩影。
自从中平做了市长,四零的廖长青、鲁林山和标姐妹都跟了过来。市里五套班子系统全部用上了聆视通,中平办公室有二套线路,标姐管网络线那一个,标妹管直线这一个,这一个只有玫瑰和牡丹能够使用。
牡丹嘴一撇:“你们做尼姑,想都没商量,我那儿要大学生,还是本科的。他在吗?”
标妹一笑:“这不问生疏了?他若是不在,我们王朝马汉还有影儿蹲在办公室吗?”
说话间,屏幕又换了中平的影子。
牡丹身子一抖一抖的,言怜地:“饭不吃还忙着的?”
中平淡淡地:“鸡爪命!有事快说。”
他俩事先有约,牡丹没有大事,是不会直接对他打电话的。
牡丹定了神,将丁辟在这里寻隙的事细说了,删下了优哉游哉之类的话。
中平简练地:“叫他跟我说话……丁辟,几个月不见,胖了,心宽体胖!”
丁辟怯心地:“老板好!你见不着我,我倒是三天二头在电视里见到你!你只是看到我喝汤的时候,啃骨头那阵,身子只是骨头架子了!”
中平说:“好啊!这就告诉你了,不是所有的都能用钱去买卖的。”
丁辟说:“我懂我懂,我还在报上谈了心得的。”
中平说:“光说没用,几年的辛苦钱,就让你一夜的刺激给飘了,对得起一家人?”
丁辟说:“我再也不敢了。”
中平说:“谅你不敢!说吧,二老的事儿,你还是那个态度?”
丁辟说:“我跟您这多年,你就行行好,让我接她回去吧!”
中平说:“这不明摆着的,她不想回。”
丁辟说:“只要你开个口,不收留她,她就不得不跟我走。”
中平说:“这主意不错。问题是,她不跟你走,又去沿路乞讨,你怎么办?”
丁辟说:“这……”
中平说:“又在人家屋檐下过夜,你怎么办?”
丁辟说:“这……”
中平说:“又去被一些无知的人戳背脊骨,说有伤风化,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怎么办!”丁辟说,“有一点我想说,你是堂堂的大市长,你坐着不知腰疼!”竟咽咽抽泣起来。
中平耷拉脑袋想了一会,眼里噙了两粒泪,话语很有情意,生动地说:“丁辟,我这辈子是从苦里走到甜,要风光有了风光。但我仍有一件事不能饶恕我自己,我母亲为了我的生计,只是改了个嫁,我整整二十多年没去看她,嫌她伤了风俗,直到她死了连我最后一眼都没有瞅见,落下了一生的悔恨。我最后长跪在她的遗体跟前,才悟出‘孝为百行之道’,才悟出孝作为人类的一种古老的感情,它对我们这个民族曾经起到的、并且现在仍然起到的作用。我们如果把这种孝理解为赡养父母的义务,敬顺父母,加深亲情,我们为什么不去称道和弘扬呢?像舜的父亲瞽叟那不仁慈的行为,儿子也应当忍受,既使父亲偷了别人的羊,儿子如果去作证,也是不孝的行为。儒家重视夫妇,父子,兄弟关系,认为国不过是家的放大,只有‘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W市……”
丁辟说:“这……是大道理,我不听。”
中平说:“嗬,变得有出息了,跟我叫真了!丁辟,看你跟我了一场,看你平时讲面子,我给两条路走,一是把他们俩老接回家,拿钱买一栋房子,让他们的黄昏恋打上一个圆满的感叹号!二是你在百花园等着,我立即带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目前全市国有企业改革步子大一点,对社会多了阵痛的地方,可能又有一批人只能拿生活费,很多婆婆姥姥想在市政府面前静坐,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在家里得不到儿女温暖的,当社会稍有波动,更是心灰,想吐一吐心中的怨气。你若是不想当这个典型,就不怪我不给你的面子了。”
丁嫂把丁辟拉一旁,自己坐了上去,满面泪水的:“老板,我懂你的心。我愿意……牺牲这个面子,明日叫丁辟出国,后天叫记者从我采访起……”就关了电话。
牡丹先是一愣,后领会出丁嫂甘愿作个铺路石,给稳定社会做出牺牲,就抱了丁嫂直流泪,连声说:“把酒搬出来,边喝边看他选举的剪辑录相。”
直到花工重新把酒桌摆好,丁嫂也冷静下来,问:“你剪辑的?”
牡丹“哼”了一声,说:“我没那份能耐,你看了就自然明白。”
丁嫂眨巴眨巴刚刚无泪的眼珠,说:“我知道了,主持竞选拿话筒的,像丁辟见了‘老板娘’一样,挨冬的白菜,动(冻)了心!”
她话里的老板娘,就是丁辟在深圳认识的一个小店女掌柜,后被带到智利帮他们照料南美公司的女人。
牡丹手摁了一下遥控器,关了厅里的灯光,墙壁上的宽银幕渐渐出现了图像。
屏幕上红底白字:送给你,伴你从走到美好人生的尽头!
——一个比你镜头不会少的人。
渐渐推出硕大的几个字:记住中国历史的瞬间。
画面上出现W市的主要标致性建筑特写:国际机场、电视塔、两座长江大桥、滚滚长江水,沸腾的人群、有秩序的选举投票。
定格:中平双手持票站在选举箱前的投票,一脸严峻。
中平笑盈盈招手致意,二组画面各占二分之一。
随着这些画面,司马曼富有激情的画外音娓娓动听:“一位政治理论家曾这样说过:人民的选举应该公开,应该把这一点看作是民主政治的一条基本法律。……在和平与发展这两大主题下,世界政治发展到了今天,已结束了权力来源的混乱局面。全世界都认同一个准则,那就是:只有竞争性的普选,才是执政者权力的唯一合法来源,这也是为人类在最近几年取得巨大突破与进步。……中国人把握自已的国情,高举十五大确立的邓小平理论,坚定地迈出了中国几千年历史上,破天荒地一步,W城人用手中的选票,选出了特区市的第一任市长,它标志着五分之一的人类的中国,更加走上民主富强的康庄大道!”
画面又出现了辛亥革命前后的镜头。画外音: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朝皇帝的统治,于十二月二十九日,选举孙中山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那次选举是极为简陋的。当时只有由十七个省的都督府派出十七个代表,在南京以每省一票的方式,仓促选出孙中山为临时大总统。孙中山的固然是中国历史上的伟大人物。但选举不健全也不容讳言。翌年二月十五日,南京有四十三人的参政院又迫于形势,投票选举袁世凯为第二任临时大总统。袁世凯的当选,是他玩弄阴谋鬼计、施加压力的结果,和当时四亿中国人的意愿没有什么关系。也就是说,两任总统,都不是基于全国选民一人一票的基础。……而今天的W市,正如我们的主人公说的那样:选民一人一票,不能把全市最优秀的人才给选出来,但至少不会把坏人推上市长的位置!……这里,仅仅剪辑了他能吸引我,不,应该说吸引选民的几组画面,看看他生活的另一个侧面。
画面里是现场观众热烈的掌声,随后出现的司马曼,一身淡绿色的西式外套、里面坦露着白底黑圆括衬衣,鼓鼓的胸前别着一朵紫色的丁香花,亮丽的脸冲着一个长长的无绳麦克风、声情并茂,全身一股从里向外喷薄的气息、气韵和气度。
司马曼迸作:“女士们、先生们,久违了。我的出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从我身后的三位男人中,产生掌舵W特区市的首任行政长官。喏——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