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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力者居之。本派之中,谁的武功最强,便是掌门。半年之前,丁春秋和我一战,和我打得
一败涂地,跑在地下向我磕了十八个响头,拜我为师,将本派掌门人之位,双手恭恭敬敬的
奉上。难道他没告知你们么?丁春秋,你忒也大胆妄为了,你是本派大弟子,该为众师弟的
表率,怎可欺师灭祖,瞒骗一众师弟?”她语音清脆,一字一句说来,遍山皆闻。
众人一听,无不惊奇万分,瞧她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幼女,双目又盲了,怎能做什么
掌门人?段正淳和阮星竹更相顾骇然。他们知道这个女儿出于丁春秋门下,刁钻古怪,顽劣
无比,但武功却是平平,居然胆敢反徒为师,去捋丁春秋的虎须,这件事只怕难以收场。以
大理国在少室山上的寥寥数人,实不足以星宿派相抗,救她出险。
丁春秋眼见在群雄毕集、众目睽睽之下,阿紫居然打出“星宿派掌门”的旗号来,是可
忍孰不可忍?他胸中努发如狂,脸上却仍笑嘻嘻地一派温存慈和的模样,说道:“小阿紫,
本派掌门人之位,唯有力者居之,这句话倒也不错。你觊觎掌门人大位,想必是有些真实功
夫了,那便过来接我三招如何?”
突然间眼前一共,身前三尺处已多了一人,正是游坦之。这一下来得大是出其不意,以
丁春秋眼力之锐,竟也没瞧清楚他是如何来的,心惊之下,不由得退了一步。
他这一步跨中带纵,退出了五尺,却见游坦之仍在自己身前三尺之处,可知便在自己倒
退一步之时,对方同时踏上了一步,当然她是见到自己后退之后,这才迈步而前,后发齐
到,不露形踪,此人武功之高,当真令人畏怖。丁春秋眼见他有一张死沉沉的木黄脸皮,伸
手可触,已来不及开口质问:“我是要和阿紫比武,干么要你来横加插手?”立即倒窜出
去,抓住一名门人,便向他掷了出去。
游坦之应变奇特,立即倒跃丈许,也是反手一抓,抓到一名丐帮三袋弟子,运劲推出。
那三袋弟子竟如是一件极大暗器,向丁春秋扑去,和那星宿派门人在半空中的一撞。旁人瞧
了这般劲道:“这两名弟子只怕要撞得筋断骨碎而死。”
哪知二人一撞之下,只听得嗤嗤声响,跟着各人鼻中闻到一股焦臭,真是令人欲呕,群
雄有的闭气,有的后退,有的伸手掩鼻,有的立服解药,均知丁春秋和庄聚贤都是以阴毒内
劲使在弟子身上。那两人一撞,便即软垂垂的摔在地下,动也不动,早已毙命。
丁春秋和游坦之一招相交,不分高下,心中都是暗自忌惮,同时退开数尺,跟着各自反
手,又抓了一名弟子,向前掷出。那两名弟子又是在半空中一撞,发出焦臭,一齐毙命。
两个所使的均是星宿派的一门阴毒武功“腐尸毒”,抓住一个活人向敌人掷出,其实一
抓之承,先已将该人抓死,手抓中所喂的剧毒渗入血液,使那人满身都是尸毒,敌人倘若出
掌将那人掠开,势非沾到尸毒不可。就算以兵刃拨开,尸毒亦会沿兵刃沾上手掌。甚至闪身
躲避,或是以劈空掌之类武功击打,亦难免受到毒气的侵袭。
游坦之那日和全冠清结伴同行,他心无城府,阅历又浅,不到一两天便和全冠清套出了
真相。丛冠清心想:“这人内力虽强劲无比,武功却平庸之极,终究无甚大散。”其后查知
阿紫是星宿老怪丁春秋的门徒,灵机一动,便窜掇游坦之向阿紫习学星宿派武功,对着阿紫
之面,却将游坦之的武功夸得地上少有,天下无双,要阿紫一一将所学武功试演出来,好让
游提之指点。
游坦之和阿紫年幻都轻,一个痴,一个盲,立时堕入计中。阿紫将本门武功一项项的演
将出来,并详述修习之法。游提之的“腐尸毒”功夫便由此学来。“腐尸毒”功夫的要旨,
全在成带有剧毒的深厚内力,能将人一抓而毙,尸身上随即沾毒,功夫本来却并无别般巧
妙。这道理星宿派门人个个都懂,就是练不到如此内力而已。阿紫在南京城外捉些毒蛇毒虫
来修练,连毒掌功夫也未练成,更不用说这“腐尸毒”了。
阿紫虽然聪明剔透,但眼睛盲了,瞧不到游坦之脸上神情,而自己性命又确是这庄公子
从丁春秋手下抢救出来的,再听全冠清巧舌如簧,为游坦之大肆吹嘘,凭她聪明绝顶,也决
计猜不到这位“武功盖世的庄公子”,竟会来向自己偷学武艺。
阿紫每说一招,游坦之便依法试演,他身上既有冰蚕寒毒,又有易筋经上的上乘内功,
兼具正邪两家之所长,内力非同小可,同样的一招到了他手中,发出来时便断树裂石、威力
无究,阿紫听在耳中,只有钦佩无已的份儿。游坦之也传授她一些易筋经上的修习内功之
法。阿紫照练之后,虽无多大进境,却也觉身轻体健,筋骨灵活,料想假以时日,必有神
效。
其时游坦之早已明白,自己所以有此神功,与那本怪书上裸僧的图像大有关连,为了要
在阿紫跟前逞能,每日里在无我之处勤练不辍。有一日,正自照着图中线路运功,突然间一
阵劲风过去,那怪书飘了起来,飞出数丈之外。游坦之正倒转了身子,内息在数处经脉中急
速游走,一抬头,但见那怪书已抓在一个中年僧人手中。游坦之大急,叫道:“是我的,快
还我……”突然之间惊努交集,内息登时岔了,就此动弹不得,眼见那和尚笑吟吟地转身而
去,越是焦急,四肢百骸越是僵硬木直。
夺去这易筋经的,正是鸩摩智。他精通梵文,妙悟,比之萧峰和阿朱瞠目不识、游
坦之误打误撞方得湿书见图,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游坦之垸直过到六个时辰,穴道方解,呕出一大滩鲜血,便如大病了一场。好在他于书
中图像已练了十之六七,习练已久,倒也尽数记得,此后继续修习,内功仍得与日俱增。
其后全冠清设法替游坦之除去头上铁罩,以人皮面具遮住他给热铁罩烫得稀烂的脸孔,
然后携同他去参与洞庭湖君山丐帮大会。以游坦之如此深厚功力、怪异武功,丐帮中自无人
可与相抗,轻而易举的便夺到了帮主之位。同时全冠清亦正式复归丐帮,升为九袋长老。游
坦之虽然当上帮主,帮中事务全凭全冠清吩咐安排。全冠清眼见帮中不服游坦之的长老、弟
子仍然不少,大是隐忧,总不能一个个都杀了,于是献议与少林派争夺中原武林盟主,使丐
帮帮主庄聚贤成为天下武林第一人,凭此武功威望,自可征服与帮中心怀不平之人。
阿紫喜事好胜的性情,虽盲不改,全冠清这一献议,大投所好。游坦之本不想做什么武
林盟主,但阿紫既力赞其事,便便也依从遵行。全冠清精心策划,缜密部署。邀请各路英雄
好汉同时于六月十五聚集少林寺,使是他的杰作。
阿紫心想既有武功天下第一的庄聚贤撑腰,更何惧于区区星宿老怪,当即自封为“星宿
派掌门人”,命人做起紫旗,到少室山来耀武扬威。
丐帮一行来到少室山上,眼见山头星宿派人大集,这一着倒不在全冠清意料之中,便向
游坦之进言,丁春秋一出口,立即上前动手,以免阿紫为难。
丁春秋眼见对手厉害,立时便使出最阴毒的“腐尸毒”功夫来。这功夫每使一招,不免
牺牲一个门人弟子,但对方不论闪避或是招架,都难免毒,任你多么高明的武功,只有施展
绝顶轻功,逃离十丈之外,方能免害。但一动手便即逃之夭夭,这场架自然是打不成了。不
料游坦之已从阿紫处学会了这门功夫,便牺牲丐帮弟子性命,抵御丁春秋的进袭。他二人掷
出一名弟子,跟着又掷一门弟子。但听得砰砰砰响声不绝,片刻之间,双方已各掷了九名弟
子,十八具尸体横卧地上,脸上均是一片乌青,神情可怖,惨不忍睹。
星宿派弟子人人惊惧,拚命躲缩,以防给师父抓到,口中歌颂之声仍是不断,只是声音
发颤,哪里还有什么欢欣鼓舞之意?
丐帮弟子见帮主突然使这等阴毒武功,虽说是被迫而为,却也不感骇异,均想:“本帮
行事,素以仁义为先,帮主如何能在天下英雄之前,施展这等为人不齿的功夫,那岂不是和
星宿派同流合污了么?”更有人想:“倘若乔帮主仍是咱们帮主,必会循正道以抵挡星宿老
怪的邪术。”
丁春秋反手想再抓第十人时,一抓抓了个空,回头一看,只见群弟子都已远远躲开,却
听得呼的一声,游坦之的第十人却掷了过来。丁春秋又惊又怒,危急中飞身而起,跃入了门
人群中。那丐帮弟子的尸体疾射而到,星宿派众弟子欲待逃窜,已然不及,七八人大呼“我
的妈啊”声中,已给尸首撞中。这具尸毒剧毒无比,这七八上脸上立即蒙上一片黑气,滚倒
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即毙命。
阿紫听了身旁全冠清述说情状,只乐得格格娇笑,叫道:“丁春秋,庄帮主是我星宿派
掌门人的护法,你打败了他,再来和你掌门人动手不迟。你是输了,还是赢了?”
丁春秋懊丧之极,适才这一仗,他内力虽强,每一次所用手法却都一模一样,可见他只
是从阿紫处学得一些本门的粗浅功夫,其中种种精奥变化,全然不知。这一仗是输在星宿派
门人比与帮弟子怕死,一个个远远逃开,不像丐帮弟子那样慷慨赴义,临危不避。他心念一
转,计上心来,仰天大笑。
阿紫皱眉道:“笑!亏你还笑得出?有什么好笑?”
丁春秋仍是笑声不绝,突然之间,呼呼呼风声大作,八九名星宿派门人被他以连珠手法
抓住掷出,一个接着一个,迅速无伦的向游坦之飞去,便如发射连珠箭一般。
游坦之却不会使这一门“连珠腐尸毒”的功夫,只抓了三名丐帮帮众掷出,第四招便措
手不极,紧急之际,一跃而上,冲天而起,这般避开了掷来的毒尸,却不必向后逃窜,可说
并未输招。
丁春秋正是要他闪避,左手一招。阿紫一声惊呼,向丁春秋身前飞跃过去。
旁观众人一见,无不失色:“擒龙功”、“控鹤功”之类功夫如练到上乘境界,原能凌
空取物,但最多不过隔着四五尺远近擒敌拿人,夺人兵刃。武术中所谓“隔山打牛”,原是
形容高手的劈空掌、无形神拳能以虚劲伤人,但就算是绝顶高手,也决不能将内力运之于二
丈之外。丁春秋其时与阿紫相距六七丈之距离,居然能一招手便将她拖下马来,武功之高,
当真是匪夷之思。旁观群雄中着实不乏高手,自忖和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