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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兀自未宁,生怕胡斐也暗藏毒计,不敢便此跟随过去,但若不去,又未免过于示弱,当
下全神戒备,一步步的走近。胡斐抱拳道:“晚辈姓胡名斐,老爷子你尊姓大名。”那老者
不答,道:“尊驾有何说话?”胡斐笑道:“没什么。我要跟老爷子讨教几路拳脚。”
那老者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句话来,勃然变色,道:“好小子,你骗我过来,便要说这
一句话吗?”胡斐笑道:“老爷子且勿动怒,我是想跟你赌一个玩意儿。”
那老者哼的一声,转身便走。胡斐道:“我早料你不敢!我便是站在原地不动,你也打
我不过。”那老者怒道:“你说什么?”胡斐道:“我双脚钉在地下,半寸不得移动,你却
可任意走动,咱们这般比比拳脚,你说谁赢谁输?”那老者见他迭献身手,夺雷震挡,擒汪
铁鹗,抢剑还剑,接发暗器,事事眩人耳目,若说单打独斗,还当真有点胆怯,但听他竟敢
大言不惭,说双足不动而和自己相斗,这样的事江湖上可从未听见过。他是河南开封府八极
拳的掌门人,人既稳练,武功又高,因此这次同来的三十余人之中以他为首,心想对方答允
双足不动,自己已立于不败之地,这份便宜是稳稳占了,当下并不恼怒,反而高兴,笑道:
“小兄弟出了这个新花样来考较老头子,好,这几根老骨头便跟着你熬熬。咱们许不许用暗
器哪?”胡斐微笑道:“以武会友,用什么暗器?”那老者心想:“我便打他不过,只须退
开三步,他脚步不能移动,谅他手臂能有多长?最不济也是个平手。”说了声:“好!”胡
斐道:“晚辈与老爷子素不相识,这次多管闲事,实是胡闹。晚辈只要输了一招半式,我和
义妹两人立刻便走。”那老者心想:“他若一味护着马姑娘,此事终是不了。我们倘若恃众
强攻,势必多伤人命,如伤着马姑娘,更是大大不妥,还是善罢为妙。”于是说道:“是
啊!这事原本跟旁人绝不相干。马姑娘此后富贵荣华,直上青云,你既跟她有交情,只有代
她喜欢。”胡斐搔了搔后脑,道:“我便是不明白。老爷子倘若任让一招,晚辈要请老爷子
说明其中的原委。”
那老者微一沉吟,说道:“好,便是这样。”见胡斐双足一站,相距一尺八寸,沉稳无
比,不禁心中一动:“说不定还真输与他了。”说道:“咱们话说明在先,我若输了,只好
对你说,但你决不能跟第二人说起。”胡斐道:“我义妹可须跟她明言。”那老者心想:
“干柴烈火好煮饭,干兄干妹好做亲。你们干兄干妹,何等亲密?就算口中答应了不说,也
岂有不说之理?”便道:“第三人可决计不能说了。”胡斐道:“好!便是这样。我又怎知
准能赢得你老人家?”那老者身形一起,微笑道:“有僭了!”左手挥掌劈出,右拳成钩,
正是八极拳中的“推山式”。胡斐顺手一带,觉他这一掌力道甚厚,说道:“老爷子好掌
力!”
群盗见两人拉开架子动手,纷纷赶了过来,但见两人脸上各带微笑,当下站定了观斗。
那八极拳的八极乃是“翻手、揲腕、寸恳、抖展”,共分“搂、打、腾、封、踢、蹬、扫、
挂”八式,讲究的是狠捷敏活。那老者施展开来,但见他翻手之灵、揲腕之巧、寸恳之精、
抖展之速,的是名家高手的风范。群盗看得暗暗佩服,心想他以八极拳扬威大河南北,成名
三十余载,果有真才实学,绝非浪得虚声。只见那老者一步三环、三步九转、十二连环、大
式变小式,小式变中盘,“骑马式”、“鱼鳞式”、“弓步式”、“磨膝式”,在胡斐身旁
腾挪跳跃,拳脚越来越快。
胡斐却只是一味稳守,见式化式,果然双足没移动分毫。斗到分际,那老者只感拳掌出
去之时渐趋滞涩,似有一股粘力阻在他拳掌之间,心中暗叫:“不好!”待要后跃退开,对
方不能追击,便算是没有输赢,那知他左掌回抽,胡斐右手已抓住他的右掌,同时左手成
拳,在他右肘底一下轻揉。那老者大惊,运劲一挣没能挣脱,便知自己右臂非断不可,心中
正自冰凉,胡斐突然松手跃开,脚步一个踉跄,说道:“老爷子掌力沉雄,佩服,佩服。”
那老者心中雪亮,好生感激,对方非但饶他一臂不断,还故意脚步踉跄,装得打成平
手,使自己不致在众兄弟前失了面子,保全自己一生令名,实是恩德非浅,于是过去携了胡
斐之手,笑道:“小兄弟英雄了得,咱们到这边说话。”
飞狐外传 第十三章 北京众武官
两人走到树林深处,胡斐眼见四下无人,只道他要说了,那知那老者一跃上树,向他招
手。胡斐跟着上去,坐在枝干之上。那老者道:“在这里说清静些。”胡斐应道:“是。”
那老者脸露微笑,说道:“先前听得阁下自报尊姓大名,姓胡名斐。不知这个斐字,是斐然
成章之‘斐’呢,是一飞冲天之‘飞’呢,还是是非分明之‘非’?”胡斐听他吐属斯文,
道:“草字之斐,是一个‘文’字上面加一个‘非’字。”那老者道:“在下姓秦,草字耐
之,一生寄迹江湖,大英雄大豪杰会过不少,但如阁下这般年纪,武功造诣竟已到了这等地
步,实是生平未见。”他顿了一顿,又道:“阁下宅心忠厚,识见不凡,更是武林中极为希
有。小兄弟,老汉算是服了你啦!”胡斐道:“秦爷,晚辈有一事请教。”秦耐之道:“你
不用太谦啦,这么着,我叨长你几岁,称你一声兄弟,你便叫我一声秦大哥。你既手下容
情,顾全了我这老面子,那你问什么,我答什么便是。”胡斐忙道:“不敢不敢,兄弟见秦
大哥有一招是身子向后微仰,上盘故示不稳,左臂置于右臂上交叉轮打,翻成阳掌,然后两
手成阴拳打出。这一招变化极是精妙,做兄弟的险些便招架不住,心中甚是仰慕。”
秦耐之心中一喜,他拳脚上输了,依约便得将此行真情和盘托出,只道胡斐便要诘问此
事,那知他竟是请教自己的得意武功,对方所问,正是他赖以成名的八极拳中八大绝招之
一,于是微微一笑,说道:“那是敝派武功中比较有用的一招,叫作‘双打奇门’。”于是
跟着解释这一招中的精微奥妙。胡斐本性好武,听得津津有味,接着又请教了几个不明的疑
点。武林中不论那一门那一派,既能授徒传技,卓然成家,总有其独到成就,那八极拳当有
清雍乾年间,武林中名头甚响,声势也只稍逊于太极、八卦诸门。胡斐和秦耐之过招之时,
留心他的拳招掌法,这时所问的全是八极拳中的高妙之作。秦耐之起初还恐本门秘奥泄露于
人,解释时十分中只说七分,然听对方所问,每一句都搔着痒处,神态又极恭谨,教他忍不
住要倾囊吐露,又想,反正他武功强胜于我,学了我的拳法,也仍不过是强胜于我,又有什
么大不了?而胡斐有时稍抒己见,又对八极拳的长处更有锦上添花之妙。
两人这么一谈论,竟说了足足半个时辰,群盗远远望着,但见秦耐之双手比划,使着他
得意的拳招,胡斐有时也出手进招,两人有说有笑,甚是亲热,显是在钻研拳术武功。众人
瞧了半天,听不见两人的说话,虽觉诧异,却也就不再瞧了。又说了一阵,秦耐之道:“胡
兄弟,八极拳的拳招是很了不起的,只可惜我没学得到家,折在你的手下。”胡斐道:“秦
大哥说哪里话来?咱们当真再斗下去,也不知谁胜谁败。兄弟对贵派武功佩服得紧。今日天
色已晚,一时之间也请教不了许多,日后兄弟到北京来,定当专诚拜访,长谈几日。此刻暂
且别过。”说着双手一拱,便要下树。
秦耐之一怔,心道:“咱们有约在先,我须得说明此行的原委,但他只和我讲论一番武
功,即便告辞,天下宁有是理?是了,这少年是给我面子,他既讲交情,我岂可说过的话不
算?”当即说道:“兄弟且慢。咱哥儿俩不打不成相识,这会子的事,乘这时说个明白,也
好有个了断啊。”胡斐道:“不错,兄弟和那商宝震商大哥原也相识的,想不到马姑娘竟会
突然出手,给丈夫报仇。”于是把在商家堡中如何结识马春花和商宝震之事,详详细细的说
了一遍。秦耐之心道:“好啊,我还没说,你倒先说了。这少年行事,处处教人心服。”说
道:“古人一饭之恩,千金以报。马姑娘于胡兄弟有代为求情之德,你不忘旧恩,正是大丈
夫本色。你不明马姑娘何以毫不留情的杀了商宝震,难道那两个孩子,是商宝震生的么?”
胡斐搔头道:“我听徐铮临死之时,说这两个孩儿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秦耐之一拍膝头,
道:“原来他倒也不是傻子。”胡斐一时便如堕入五里雾中。秦耐之道:“小兄弟,你在商
家堡之时,可曾见到有一位贵公子么?”
胡斐一听,登时如梦初醒。只因那日晚间,他亲眼见到商宝震和马春花在树下手拉手的
说话,一心以为两人互有情意,而马春花和那贵公子一见锺情、互缠痴恋这一场孽缘,他却
全然不知。那日火烧商家堡后,他见到马春花和那贵公子在郊外偎倚说话,眉梢眼角之间互
蕴深情,他虽瞧在眼里,却是丝毫不明其中含义,因此始终没想到那贵公子身上,这时经秦
耐之一点明,才恍然大悟,说道:“那八卦门的王氏兄弟……”秦耐之道:“不错,那次是
八卦门王氏兄弟跟随福公子去商家堡的。”在胡斐心坎儿中,福公子是何等样人,早已甚为
淡漠,但王氏兄弟的八卦刀和八卦掌,一招一式,却记得清清楚楚,说道:“福公子,福公
子……嗯,这位福公子相貌清雅,倒和那两个小孩儿有点相像。”秦耐之叹了一口气,道:
“福公子荣华富贵,说权势,除了皇上便是他;说豪富,他要多少皇上便给多少。可是他人
到中年,却有一件事大大不足,那便是膝下无儿。”胡斐听他说得那福公子如此威势,心中
一震,道:“那福公子,便是福康安么?”秦耐之道:“不是他是谁?那正是平金川大帅,
做过正白旗满洲都统,盛京将军,云贵总督,四川总督,现任太子太保,兵部尚书,总管内
务府大臣的福公子,福大帅!”胡斐道:“嗯,那两个小孩儿,便是这位福公子的亲生骨
肉。他是差你们来接回去的了?”秦耐之道:“福大帅此时还不知他有了这两个孩子。便是
我们,也是适才听马姑娘说了才知。”胡斐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