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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提起足来,砰的一声,在田伯光头上重重踢了一脚,喝道:“你死到临头,嘴里还在不
干不净!”田伯光却兀自“狗贼、臭贼、直娘贼”的骂个不休。狄修若要取他性命,自是
易如探囊取物,只是他要先行折辱令狐冲一番,冷笑道:“令狐冲,你和他臭味相投,是
决计不杀他的了?”令狐冲大怒,朗声道:“我杀不杀他,管你甚么事?你有种便一剑把
令狐冲杀了,要是没种,给我乖乖的挟着尾巴,滚下华山去罢。”狄修道:“你决计不肯
杀他,决计当这淫贼是朋友了?”令狐冲道:“不管我跟谁交朋友,总之是好过跟你交朋
友。田伯光大声喝彩:“说得好,说得妙!”
狄修道:“你想激怒了我,让我一剑把你二人杀了,天下可没这般便宜事。我要将你
二人剥得赤赤条条地绑在一起,然后点了你二人哑穴,拿到江湖上示众,说道一个大胡子
,一个小白脸,正在行那苟且之事,被我手到擒来。哈哈,你华山派岳不群假仁假义,装
出一副道学先生的模样来唬人,从今而后,他还敢自称‘君子剑’么?”
令狐冲一听,登时气得晕了过去。田伯光骂道:“直娘贼……”狄修一脚踢中他腰间
穴道。狄修嘿嘿一笑,伸手便来解令狐冲的衣衫。忽然身后一个娇嫩清脆的女子声音说道
:“喂,这位大哥,你在这里干甚么?”狄修一惊,回过头来,微光朦胧中只见一个女子
身影,便道:“你又在这里干甚么?”田伯光听到那女子声音正是仪琳,大喜叫道:“小
……小师父,你来了,这可好啦。这直娘贼要……要害你的令狐大哥。”他本来想说:“
直娘贼要害我”,但随即转念,这一个“我”,在仪琳心中毫无份量,当即改成了“你的
令狐大哥”。仪琳听得躺在地下的那人竟然是令狐冲,如何不急,忙纵身上前,叫道:“
令狐大哥,是你吗?”
狄修见她全神贯注,对自己半点也不防备,左臂一屈,食指便往她胁下点去。手指正
要碰到她衣衫,突然间后领一紧,身子已被人提起,离地数尺,狄修大骇,右肘向后撞去
,却撞了个空,跟着左足后踢,又踢了个空。他更是惊骇,双手反过去擒拿,便在此时,
咽喉中已被一只大手扼住,登时呼吸为艰,全身再没半点力气。
令狐冲悠悠转醒,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在焦急地呼唤:“令狐大哥,令狐大哥!”依
稀似是仪琳的声音。他睁开眼来,星光朦胧之下,眼前是一张雪白秀丽的瓜子脸,却不是
仪琳是谁?只听得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琳儿,这病鬼便是令狐冲么?”令狐冲循声向
上瞧去,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一个极肥胖,极高大的和尚,铁塔也似的站在当地。这和
尚身高少说也有七尺,左手平伸,将狄修凌空提起。狄修四肢软垂,一动不动,也不知是
死是活。
仪琳道:“爹,他……他便是令狐大哥,可不是病夫。”她说话之时,双目仍是凝视
着令狐冲,眼光中流露出爱怜横溢的神情,似欲伸手去抚摸他的面颊,却又不敢。令狐冲
大奇,心道:“你是个小尼姑,怎地叫这大和尚做爹?和尚有女儿,已是骇人听闻,女儿
是个小尼姑,更是奇上加奇了。”那胖大和尚呵呵笑道:“你日思夜想,挂念看这个令狐
冲,我只道是个怎生高大了得的英雄好汉,却原来是躺在地下装死、受人欺侮不能还手的
小脓包。这病夫,我可不要他做女婿。咱们别理他,这就走罢。”
仪琳又羞又急,嗔道:“谁日思夜想了?你……你就是胡说八道。你要走,你自己走
好了。你不要……不要……”下面这“不要他做女婿”这几字,终究出不了口。令狐冲听
他既骂自己是“病夫”,又骂“脓包”,大是恼怒,说道:“你走就走,谁要你理了?”
田伯光急叫:“走不得,走不得!”令狐冲道:“为甚么走不得!”田伯光道:“我的死
穴要他来解,剧毒的解药也在他身上,他如一走,我岂不呜呼哀哉?”令狐冲道:“怕甚
么?我说过陪你一起死,你毒发身亡,我立即自刎便是。”
那胖大和尚哈哈大笑,声震山谷,说道:“很好,很好,很好!原来这小子倒是个有
骨气的汉子。琳儿,他很对我胃口。不过,有一件事咱们还得问个明白,他喝酒不喝?”
仪琳还未回答,令狐冲已大声道:“当然喝,为甚么不喝?老子朝也喝,晚也喝,睡梦中
也喝。你见了我喝酒的德性,包管气死了你这戒荤、戒酒、戒杀、戒撒谎的大和尚!”那
胖大和尚呵呵大笑,说道:“琳儿,你跟他说,爹爹的法名叫作甚么。”仪琳微笑道:“
令狐大哥,我爹爹法名‘不戒’。他老人家虽然身在佛门,但佛门种种清规戒律,一概不
守,因此法名叫作‘不戒’。你别见笑,他老人家喝酒吃荤,杀人偷钱,甚么事都干,而
且还……还生了……生了个我。”说到这里,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令狐冲哈哈大笑,朗声道:“这样的和尚,才教人……才教人瞧着痛快。”说着想挣
扎站起,总是力有未逮。仪琳忙伸手扶他起身。令狐冲笑道:“老伯,你既然甚么都干,
何不索性还俗,还穿这和尚袍干甚么?”不戒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我正因为甚么都
干,这才做和尚的。我就像你这样,爱上了一个美貌尼姑……”仪琳插口道:“爹,你又
来随口乱说了。”说这句话时,满脸通红,幸好黑夜之中,旁人瞧不清楚。不戒道:“大
丈夫做事光明磊落,做就做了,人家笑话也好,责骂也好,我不戒和尚堂堂男子,又怕得
谁来?”
令狐冲和田伯光齐声喝彩,道:“正是!”不戒听得二人称赞,大是高兴,继续说:
“我爱上的那个美貌尼姑,便是她妈妈了。”
令狐冲心道:“原来仪琳小师妹的爹爹是和尚,妈妈是尼姑。”不戒继续道:“那时
候我是个杀猪屠夫,爱上了她妈妈,她妈妈睬也不睬我,我无计可施,只好去做和尚。当
时我心里想,尼姑和尚是一家人,尼姑不爱屠夫,多半会爱和尚。”仪琳啐道:“爹爹,
你一张嘴便是没遮拦,年纪这样大了,说话却还是像孩子一般。”
不戒道:“难道我的话不对?不过我当时没想到,做了和尚,可不能跟女人相好啦,
连尼姑也不行,要跟她妈妈相好,反而更加难了,于是就不想做和尚啦。不料我师父偏说
我有甚么慧根,是真正的佛门弟子,不许我还俗。她妈妈也胡里胡涂的被我真情感动,就
这么生了个小尼姑出来。冲儿,你今日方便啦,要同我女儿小尼姑相好,不必做和尚。”
令狐冲大是尴尬,心想:“仪琳师妹其时为田伯光所困,我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她是恒
山派清修的女尼,如何能和俗人有甚情缘瓜葛?她遣了田伯光和桃谷六仙来邀我相见,只
怕是少年女子初次和男子相处,动了凡心。我务须尽快避开,倘若损及华山、恒山两派的
清誉,我虽死了,师父师娘也仍会怪责,灵珊小师妹会瞧我不起。”
仪琳大是忸怩不安,说道:“爹爹,令狐大哥早就……早就有了意中人,如何会将旁
人放在眼里,你……你……今后再也别提这事,没的教人笑话。”
不戒怒道:“这小子另有意中人?气死我也,气死我也!”右臂一探,一只蒲扇般的
大手往令狐冲胸口抓去。令狐冲站也站不稳,如何能避,被他一把抓住,提了起来。不戒
和尚左手抓住狄修后颈,右手抓住令狐冲胸口,双臂平伸,便如挑担般挑着两人。令狐冲
本就动弹不得,给他提在半空,便如是一只破布袋般,软软垂下。仪琳急叫:“爹爹,快
放令狐大哥下来,你不放,我可要生气啦。”不戒一听女儿说到“生气”两字,登时怕得
甚么似的,立即放下令狐冲,口中兀自喃喃:“他又中意哪一个美貌小尼姑了?真是岂有
此理!”他自己爱上了美貌尼姑,便道世间除了美貌尼姑之外,别无可爱之人。
仪琳道:“令狐大哥的意中人,是他的师妹岳小姐。”不戒大吼一声,震得人人耳中
嗡嗡作响,喝道:“甚么姓岳的姑娘?他妈的,不是美貌小尼姑吗?哪有甚么可爱了?下
次给我见到,一把捏死了这臭丫头。”
令狐冲心道:“这不戒和尚是个鲁莽匹夫,和那桃谷六仙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怕他
说得出,做得到,真要伤害小师妹,那便如何是好?”仪琳心中焦急,说道:“爹爹,令
狐大哥受了重伤,你快设法给他治好了。另外的事,慢慢再说不迟。”不戒对女儿之言奉
命唯谨,道:“治伤就治伤,那有甚么难处?”随手将狄修向后一抛,大声问令狐冲:“
你受了甚么伤?”只听得狄修“啊哟”连声,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令狐冲道:“我给人胸
口打了一掌,那倒不要紧……”不戒道:“胸口中掌,定是震伤了任脉……”令狐冲道:
“我给桃谷……”不戒道:“任脉之中,并没甚么桃谷。你华山派内功不精,不明其理。
人身诸穴中虽有合谷穴,但那属于手阳明大肠经,在拇指与食指的交界处,跟任脉全无干
系。好,我给你治任脉之伤。”令狐冲道:“不,不,那桃谷六……”不戒道:“甚么桃
谷六、桃谷七?全身诸穴,只有手三里、足三里、阴陵泉、丝空竹,哪里有桃谷六、桃谷
七了?你不可胡言乱语。”随手点了他的哑穴,说道:“我以精纯内功,通你任脉的承浆
、天突、膻中、鸠尾、巨阙、中脘、气海、石门、关元、中极诸穴,包你力到伤愈,休息
七八日,立时变成个鲜龙活跳的小伙子。”伸出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右手按在他下颚承浆
穴上,左手按在他小腹中极穴上,两股真气,从两处穴道中透了进去,突然之间,这两股
真气和桃谷六仙所留下的六道真气一碰,双手险被震开。不戒大吃一惊,大声叫了出来。
仪琳忙问:“爹,怎么样?”不戒道:“他身体内有几道古怪真气,一、二、三、四,共
有四道,不对,又有一道,一共是五道,这五道真气……啊哈又多了一道。他妈的,居然
有六道之多!我这两道真气,就跟你他妈的六道真气斗上一斗!看看到底是谁厉害。只怕
还有,哈哈,这可热闹之极了!好玩,好玩!再来好了,哼,没有了,是不是?只有六道
,我不戒和尚他奶奶的又怕你这狗贼的何来?”他双手紧紧按住令狐冲的两处穴道,自己
头上慢慢冒出白气,初时还大呼小叫,到后来内劲越运越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