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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知闻,林姑丈突然之间逝世,他随身珍藏的《辟邪剑谱》又不知去向,我们既是至亲,
自不免要查问查问。”令狐冲道:“是小林子叫你问的,是不是?他自己为甚么不来问我?”王家驹嘿嘿嘿的笑了三声,说道:“平之表弟是你师弟,他又怎敢开口问你?”令狐
冲冷笑道:“既有你洛阳金刀王家撑腰,嘿嘿,你们现下可以一起逼问我啦。那么去叫林
平之来罢。”王家骏道:“阁下是我家客人,‘逼问’二字,那可担当不起。我兄弟只是
心怀好奇,这么问上一句,令狐兄肯答固然甚好,不肯答呢,我们也是无法可施。”
令狐冲点头道:“我不肯答!你们无法可施,这就请罢!”王氏兄弟面面相觑,没料
到他干净爽快,一句话就将门封住了。王家骏咳嗽一声,另找话头,说道:“令狐兄,你
一剑刺瞎了一十五位高手的双眼,这手剑招如此神奇,多半是从《辟邪剑谱》中学来的罢!”
令狐冲大吃一惊,全身出了一阵冷汗,双手忍不住发颤,登时心下一片雪亮:“师父
、师娘和众师弟、师妹不感激我救了他们性命,反而人人大有疑忌之意,我始终不明白是
甚么缘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他们都认定我吞没了林震南的《辟邪剑谱》。他们
既从来没见过独孤九剑,我又不肯泄露风太师叔传剑的秘密,眼见我在思过崖上住了数月
,突然之间,剑术大进,连剑宗封不平那样的高手都敌我不过,若不是从《辟邪剑谱》中
学到了奇妙高招,这剑法又从何处学来?风太师叔传剑之事太过突兀,无人能料想得到,
而林震南夫妇逝世之时又只我一人在侧,人人自然都会猜想,那部武林高手大生觊觎之心
的《辟邪剑谱》,必定是落入了我的手中。旁人这般猜想,并不希奇。但师父师母抚养我
长大,师妹和我情若兄妹,我令狐冲是何等样人,居然也信我不过?嘿嘿,可真将人瞧得
小了!”思念及此,脸上自然而然露出了愤慨不平之意。王家驹甚为得意,微笑道:“我
这句话猜对了,是不是?那《辟邪剑谱》呢?我们也不想瞧你的,只是物归原主,你将剑
谱还了给林家表弟,也就是啦。”令狐冲摇头道:“我从来没见过甚么《辟邪剑谱》。林
总镖头夫妇曾先后为青城派和塞北明驼木高峰所擒,他身上倘若有甚么剑谱,旁人早已搜
了出来。”王家骏道:“照啊,那《辟邪剑谱》何等宝贵,我姑丈姑母怎会随身携带?自
然是藏在一个万分隐秘的所在。他们临死之时,这才请你转告平之表弟,哪知道……哪知
道……嘿嘿!”王家驹道:“哪知道你悄悄去找了出来,就此吞没!”令狐冲越听越怒,
本来不愿多辩,但此事关连太过重大,不能蒙此污名,说道:“林总镖头要是真有这么一
部神妙剑谱,他自己该当无敌于世了,怎么连几个青城派的弟子也敌不过,竟然为他们所
擒?”王家驹道:“这个……这个……”一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王家骏却能言善辩,
说道:“天下之事,无独有偶。令狐兄学会了辟邪剑法,剑术通神,可是连几个流氓地痞
也敌不过,竟然为他们所擒,那是甚么缘故?哈哈,这叫做真人不露相。可惜哪,令狐兄
,你做得未免也太过份了些,堂堂华山派掌门大弟子,给洛阳城几个流氓打得毫无招架之
力。这番做作,任谁也难以相信。既是绝不可信,其中自然有诈。令狐兄,我劝你还是认
了罢!”
按着令狐冲平日的性子,早就反唇相讥,只是此事太也凑巧,自己身处嫌疑之地,甚
么“金刀王家”,甚么王氏兄弟,他半点也没放在心上,却不能让师父、师娘、师妹三人
对自己起了疑忌之心,当即庄容说道:“令狐冲生平从未见过甚么《辟邪剑谱》。福州林
总镖头的遗言,我也已一字不漏的传给了林师弟知晓。令狐冲若有欺骗隐瞒之事,罪该万
死,不容于天地之间。”说着叉手而立,神色凛然。
王家骏微笑道:“这等关涉武林秘笈的大事,假使随口发了一个誓,便能混蒙了过去
,令狐兄未免把天下人都当作傻子啦。”令狐冲强忍怒气,道:“依你说该当如何?”王
家驹道:“我兄弟斗胆,要在令狐兄身边搜上一搜。”他顿了一顿,笑嘻嘻的道:“就算
那日令狐兄给那七个流氓擒住了,动弹不得,他们也会在你身上里里外外的大搜一阵。”
令狐冲冷笑道:“你们要在我身上搜检,哼,当我令狐冲是个贼么?”王家骏道:“不敢!令狐兄既说未取《辟邪剑谱》,又何必怕人搜检?搜上一搜,倘若身上并无剑谱,从此
洗脱了嫌疑,岂不是好?”令狐冲点头道:“好!你去叫林师弟和岳师妹来,好让他二人
作个证人。”王家骏生怕自己一走开,兄弟落了单,立刻便被令狐冲所乘,若二人同去,
他自然会将《辟邪剑谱》收了起来,再也搜检不到,说道:“要搜便搜,令狐兄若不是心
虚,又何必这般诸多推搪?”令狐冲心想:“我容你们搜查身子,只不过要在师父、师娘
、师妹三人面前证明自己清白,你二人信得过我也好,信不过也好,令狐冲理会作甚?小
师妹若不在场,岂容你二人的兽爪子碰一碰我身子?”当下缓缓摇头,说道:“凭你二位
,只怕还不配搜我!”王氏兄弟越是见他不让搜检,越认定他身上藏了《辟邪剑谱》,一
来要在伯父与父亲面前领功,二来素闻辟邪剑法好生厉害,这剑谱既是自己兄弟搜查出来
,林表弟不能不借给自己兄弟阅看。王家骏日前眼见他给几个无赖按在地下殴打,无力抗
拒,料想他只不过剑法了得,拳脚功夫却甚平常,此刻他手中无剑,正好乘机动手,当下
向兄弟使个眼色,说道:“令狐兄,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家破了脸,却没甚么好看。”两兄弟说着便逼将过来。
王家驹挺起胸膛,直撞过去。令狐冲伸手一挡。王家驹大声道:“啊哟,你打人么?”刁住他手腕,往下便是一压。他想令狐冲是华山派首徒,终究不可小觑了,这一刁一压
,使上了家传的擒拿手法,更运上了十成力道。
令狐冲临敌应变经验极是丰富,眼见他挺胸上前,便知他不怀好意,右手这一挡,原
是藏了不少后着,给对方刁住了手腕,本当转臂斜切,转守为攻,岂知自己内力全失之后
,虽然照式转臂,却发不出半点力通,只听得喀喇一声响,右臂关节一麻,手肘已然被他
压断,这才觉得彻骨之痛。王家驹下手极是狠辣,一压断令狐冲右臂,跟着一抓一扭,将
他左臂齐肩的关节扭脱了臼,说道:“哥哥,快搜!”王家骏伸出左腿,拦在令狐冲双腿
之前,防他飞腿伤人,伸手到他怀中,将各种零星物事一件件掏了出来,突然摸到一本薄
薄的书册,当即取出。二人同声欢叫:“在这里啦,在这里啦,搜到了林姑丈的《辟邪剑
谱》!”
王氏兄弟忙不迭的揭开那本册子,只见第一页上写着“笑傲江湖之曲”六个篆字。王
氏兄弟只粗通文墨,这六个字如是楷书,倒也认得,既作篆体,那便一个也不识得了。再
翻过一页,但见一个个均是奇文怪字,他二人不知这是琴箫曲谱,心中既已认定是《辟邪
剑谱》,自是更无怀疑,齐声大叫:“《辟邪剑谱》,《辟邪剑谱》!”
王家骏道:“给爹爹瞧去。”拿了那部琴箫曲谱,急奔出房。王家驹在令狐冲腰里重
重踢了一脚,骂道:“不要脸的小贼!”又在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令狐冲初时气得几乎胸膛也要炸了,但转念一想:“这两个小子无知无识,他祖父和
父亲却不致如此粗鄙,待会得知这是琴谱箫谱,非来向我陪罪不可。”只是双臂脱臼,一
阵阵疼痛难当,又想:“我内功全失,遇到街上的流氓无赖也毫无抵抗之力,已成废人一
个,活在世上,更有何用?”他躺在床上,额头不住冒汗,伤心之际,忍不住眼泪扑簌簌
的流下,但想王氏兄弟定然转眼便回,不可示弱于人,当即拭干了眼泪。过了好一会,只
听得脚步声响,王氏兄弟快步回来。王家骏冷笑道:“去见我爷爷。”
令狐冲怒道:“不去!你爷爷不来向我赔罪,我去见他干么?”王氏兄弟哈哈大笑。
王家驹道:“我爷爷向你这小贼赔罪?发你的春秋大梦了!去,去!”两人抓住令狐冲腰
间衣服,将他从床上提了起来,走出房外。令狐冲骂道:“金刀王家还自夸侠义道呢,却
如此狂妄欺人,当真卑鄙之极。”王家骏反手一掌,打得他满口是血。
令狐冲仍是骂声不绝,给王氏兄弟提到后面花厅之中。只见岳不群夫妇和王元霸分宾
主而坐,王伯奋、仲强二人坐在王元霸下首。令狐冲兀自大骂:“金刀王家,卑鄙无耻,
武林中从未见过这等污秽肮脏的人家!”
岳不群脸一沉喝道:“冲儿,住口!”
令狐冲听到师父喝斥,这才止声不骂,向着王元霸怒目而视。
王元霸手中拿着那部琴箫曲谱,淡淡的道:“令狐贤侄,这部《辟邪剑谱》,你是从
何处得来的?”
令狐冲仰天大笑,笑声半晌不止。岳不群斥道:“冲儿,尊长问你,便当据实禀告,
何以胆敢如此无礼?甚么规矩?”令狐冲道:“师父,弟子重伤之后,全身无力,你瞧这
两个小子怎生对付我,嘿嘿,这是江湖上待客的规矩吗?”王仲强道:“倘若是朋友佳客
,我们王家说甚么也不敢得罪。但你负人所托,将这部《辟邪剑谱》据为己有,这是盗贼
之行,我洛阳金刀王家是清白人家,岂能再当他是朋友?”令狐冲道:“你祖孙三代,口
口声声的说这是《辟邪剑谱》。你们见过《辟邪剑谱》没有?怎知这便是《辟邪剑谱》?”王仲强一怔,道:“这部册子从你身上搜了出来,岳师兄又说这不是华山派的武功书谱
,却不是《辟邪剑谱》是甚么?”令狐冲气极反笑,说道:“你既说是《辟邪剑谱》,便
算是《辟邪剑谱》好了。但愿你金刀王家依样照式,练成天下无敌的剑法,从此洛阳王家
在武林中号称刀剑双绝,哈哈,哈哈!”王元霸道:“令狐贤侄,小孙一时得罪,你也不
必介意。人孰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你既把剑谱交了出来,冲着你师父的面子,咱
们还能追究么?这件事,大家此后谁也别提。我先给你接上了手膀再说。”说着下座走向
令狐冲,伸手去抓他左掌。令狐冲退后两步,厉声道:“且慢!令狐冲可不受你买好。”
王元霸愕然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