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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驾,帮我治一下行么?”李沅芷谦逊一句:“怕我也不成。”两人换了坐骑。曾参将那马
其实乖乖的,半点脾气也没有。曾参将还赞一句:“小姐,真有你的,连马也服你。”李夫
人怕大车走快了颠簸,是以这队人一直缓缓而行。但听得镖局的趟子声越喊越近,不一会,
二十几匹骡驮赶了上来。陆菲青怕有熟人,背转了身,将一顶大草帽遮住半边脸,偷看马上
镖师。七八名镖师纵马经过,只听一名镖师道:“听韩大哥说,焦文期焦三哥已有了下
落。”陆菲青大吃一惊。回头看那镖师,晃眼间只看到他满脸胡子,黑漆漆的一张长脸,等
他擦身而过,见他背上负着一个红色包袱,还有一对奇形兵器,竟是外门中的利器五行轮,
寻思:“遮莫关东六魔做了镖师?”关东六魔除焦文期外,其余五人都未见过,只知每人均
是武艺高强,五魔阎世魁、六魔阎世章都使五行轮,外家硬功夫极是了得。他心下盘算,这
次出门来遇到不少武林高手,镇远镖局看情形真的是在走镖,那也罢了,另外那些人如果均
是为己而来,那实是凶多吉少,避之犹恐不及,偏偏这个女弟子少不更事,不断去招惹人
家。不过看情形又不像是为自己而来,赵半山是好朋友,决不致不念旧情。那么他们一批一
批西去,又为的何来?李沅芷和曾参将换了坐骑,见他骑了没尾巴马,暗自好笑,勒定了马
等师父过来,笑道:“师会,怎么对面没人来了?从昨天算起,已有五对人往西去了,我倒
真想再见识见识几个英雄好汉。”一句话提醒了陆菲青,他一拍大腿,说道:“啊,老胡涂
啦,怎么没想到‘千里接龙头’这回事。”只因心中挂着自己的事,尽往与自己有关的方面
去推测,哪知全想岔了。李沅芷道:“甚么‘千里接龙头’?”陆菲青道:“那是江湖上帮
会里最隆重的礼节,通常是帮会中行辈最高的六人,一个接着一个前去迎接一个人,最隆重
的要出去十二人,一对一对的出去。现在已过了五对,那么前面一定还有一对。”李沅芷
道:“他们是甚么帮会?”陆菲青道:“这个可不知道了。”又道:“你看西川双侠和那驼
子都是这帮会的,声势当真非同小可。千万别再招惹,知道么?”李沅芷嘴上答应,心中可
不大服气,一心要看前面来的又是何等样人。午时打过了尖,对面仍无人来,陆菲青暗暗纳
罕,觉得事出意外,难道所料不对?岂知前面没人来,后面倒来了人,只听得一阵驼铃响,
尘上飞扬,一大队沙漠商队赶了上来。待得渐行渐近,只见数十匹骆驼夹着二三十匹马,乘
者都是回人,高鼻深目,满脸浓须。头缠白布,腰悬弯刀。回族商人从回部到关内做生意,
事属常有,陆菲青也不以为异。突然间眼前一亮,一个黄衫女郎骑了一匹青马,纵骑小跑,
轻驰而过。那女郎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
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月射寒江。陆菲青见那回族少女人才出众,不过多看了一
眼,李沅芷却瞧得呆了。她自幼生长西北边寒,一向也没见过几个头脸齐整的女子,更别说
如此好看的美人了。那少女和她年事相仿,大约也是十八九岁,腰插匕首,长辨垂肩,一身
鹅黄衫子,头戴金丝绣的小帽,帽边插了一根长长的翠绿羽毛,革履青马,旖旎如画。那黄
衫女郎纵马而过,李沅芷情不自禁的催马跟去,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黄衫女郎见一个美貌的
汉人少年痴痴相望,脸一红,叫了一声“爹!”一个身材高大、满颊浓须的回人拍马过来,
在李沅芷肩上轻轻一拍,说道:“喂,小朋友,走道么?”李沅芷“唔”了一声,还没会意
自己女扮男装,这般呆望人家闺女可显得十分浮滑无礼。那黄衫女郎只道李沅芷心存轻薄,
手挥马鞭一圈,已裹住她坐骑的鬃毛,回手一拉,登时扯下了一大片毛来。那马痛得乱跳乱
纵,险些把她颠下马来。黄衫女郎长鞭在空中一挥,辟拍一声,扯下来的马毛四散乱飞。
李沅芷心头火起,摸出一枝钢镖,向黄衫女郎后心掷去,可也没存心伤她性命,镖一出
手,叫了一声:“喂,小姑娘,镖来啦!”那女郎身子向左一偏,镖从右肩旁掠过,射向前
面,待钢镖飞至身前丈许,手中长鞭一卷,鞭梢革绳已将钢镖卷住拉回,顺手向后一送,叫
道:“喂,小伙子,镖还给你!”一股劲凤,钢镖直向李沅芷胸前飞来,李沅芷伸手接住。
沙漠商队人众见了黄衫女郎这手马鞭绝技,都大声喝彩。她父亲却脸有忧色,低声向她
说了句甚么话。黄衫女郎答应道:“噢,爹!”也不再理会李沅芷,纵马向前,数十匹驼马
跟着绝尘而去。眼见他们追过李夫人所乘骡车和护送兵丁,尘沙扬起,蹄声渐远。陆菲青漫
不在意,笑道:“能人好手,所在都有,这句话现下信了吧?这个黄衫女郎年纪跟你差不
多,刚才露这一手可佩服了?”李沅芷道:“这些回子白天黑夜都在马上,马鞭儿自然耍得
好,可也未必有甚么真正武功。”陆菲青嘻嘻一笑,道:“是么?”傍晚到了布隆吉,镇上
只有一家大客店,叫做“通达客栈”。店门前插了“镇远镖局”的镖旗,原来路上遇到的那
枝镖已先在这里歇了。这家客栈接连招呼两大队人,伙计忙得不可开交。陆菲青洗了脸,手
里捧了一壶茶,慢慢踱到院子里,只见大厅上有两桌人在喝酒吃饭。那背负红布包袱的镖师
背上兵器已卸了下来,但那包袱仍然背着,正在高谈阔论。陆菲青手里捧了茶壶,假装抬头
观看天色,只听一名镖师笑道:“阎五爷,你将这玩意儿平平安安的送到京城,兆惠将军还
不赏你个千儿八百的吗?又好去跟你那小喜宝乐上一乐啦!”陆菲青心说:“果然是关东六
魔中的第五魔阎世魁。”当下更加留上了神。那阎世魁道:“赏金吗?嘿,那谁也短不
了……”他话还未说完,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嘴道:“就只怕小喜宝已经跟了人,从了良
啦。”陆菲青斜眼一看,见说话那人相貌猥琐,身材瘦削,但也是一身镖师打扮。阎世魁心
中不快,“哼”了一声。第一个说话的镖师道:“童兆和你这东西,总没好话。”那童兆和
仍是有气没力的道:“从良不是好话?好吧,我说小喜宝做一辈子的窑姐儿,到死翻不了
身。”阎世魁破口大骂:“你妈才做一辈子窑姐儿。”童兆和笑道:“成,我叫你干爹。”
陆菲青听这伙人言不及义,听不出甚么名堂,正想走开。只听童兆和道:“阎五爷,玩笑是
玩笑,正经是正经。你可别想小喜宝想昏了头,背上这红包袱给人家拾了去。你脑袋搬家事
小,咱们镇远镖局四十年的威名可栽不起。”阎世魁怒道:“童家小子,你望安吧,这批回
回想从你阎五爷手上把这玩意儿夺回去,教他们快死了这条心。我阎世魁关东六魔的名头,
可是靠真功夫挣来的,不像有些小子在镖行里混,除了会吃饭,就是会放屁!”陆菲青望子
他背上那红布包袱一眼,见包袱不大,看来所装的东西也很轻巧。只听童兆和道:“关东六
魔的名头的确不小,就可惜第三魔给人家做了,连仇人是谁也不知道。”阎世魁一拍桌子
道:“谁说不知道?那定是红花会害的。”陆菲青心想:“这倒奇了,焦文期明明是我杀
的,他们却写在红花会帐上。红花会是怎么一回事?”他慢慢走到院子里去抚弄花木,离众
镖客更加近了。
童兆和嘴头上一点也不肯放松:“我可惜没骨气,只会吃饭放屁。只要我不是孙子哪,
早就找红花会算帐去啦。”阎世魁给他气得发抖,说不出话来。一名镖师出来打圆场,道:
“红花会总舵主于万亭上个月死在无锡,江湖上谁都知道。人家没了当家的,你找谁去?再
说,焦三爷给红花会害死,又没见证,谁瞧见啦?你找上门去,人家来个不认帐,你有甚么
法子?”童兆和没了话,自己解嘲:“红花会咱们不敢惹,欺侮回子还不敢么?他们当作性
命宝贝的玩意儿咱们给抢了来,以后兆将军要银子要牛羊,他们敢不双手送上吗?我说阎五
爷,你也别想你那小喜宝啦,敢情回京求求兆将军,让他给你一个回回女人做小老婆,可有
多美……”正说得得意,忽然拍的一声,不知哪里一块泥巴飞来,刚塞在他嘴里。童兆和啊
啊啊的叫不出声来。两名镖师抄起兵刃,赶了出去。阎世魁站起身来,把身旁五行轮提在手
里。他弟弟阎世章闻声赶来,两兄弟站在一起,并不追敌,显是怕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
计。童兆和把泥块吐了出来,王八羔子、祖宗十八代的乱骂。阎世章冷冷的道:“一向只听
说狗吃屎,今儿可长了见识,连泥巴也吃起来啦!”
镖师戴永明、钱正伦一个握了条软鞭,一个挺着柄单刀,从门外奔回,说:“点子逃
啦,没瞧见。”
这一切陆菲青全看在眼里,见到那口齿轻薄的童兆和一副狼狈相,心中暗自好笑,忽见
东墙角上人影一闪。他装着没事人般踱方步踱到外面,其时天色已黑,他躲在客店西墙脚
下,只见一条人影从屋角跳下,落地无声,向东如飞奔去。陆菲青想见识这位请童兆和吃泥
巴的是何等样人物,施展轻功,悄没声的跟在后面,双手仍是捧着茶壶,长衫也不捋起。他
数十年苦练的轻功直是非同小可,虽然出步迅速,前面那人却丝毫未觉。片刻之间,两人奔
出了五六里地。前面那人身材苗条,体态婀娜,似乎是个女子,但轻功也甚高明。过了个山
坡,前面黑压压一片森林,那人直穿入林中,陆菲青也跟着追去。树林中落叶枯枝,满地皆
是,一踏上去,沙沙作声,他怕那人发觉。脚步稍慢,一瞬之间,已不见了那人的影子。忽
然云破月现,一片清光在林隙树梢上照射下来,满地树影凌乱,远处黄衫一闪,那人已出了
树林。
他跟到树林边缘,掩在一株大树后面向外张望,林外一大片草地,搭着八九个帐篷。他
好奇心起,有心要窥探一番。静待两名守望者转过身去,提气一个“燕子三抄水”,跃到了
帐篷外一匹骆驼身后,守望者并未发觉。他弯身走到中间一座最大的帐篷背后,伏下地来,
帐篷里有人在慷慨激昂的说话,话是回语,说的又快,他虽在塞外多年,这篇话却大半不
懂,当下轻轻掀起帐幕底脚一角,向里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