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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你瞧他们坐骑多快,纵马一逃,可追不上了。咱们假装不知,慢慢下手不迟。”陈正德
点点头,两人迎了上去。陈家洛也见到了他们,忙催马过来,下马施礼,道:“有幸又见到
两位前辈。两位可见到霍青桐姑娘么?”关明梅心中痛骂:“你还假惺惺的装作惦记她。”
说道:“不见呀!有甚么事情?”忽然眼前一亮,只见一个极美的少女纵马来到跟前。陈家
洛道:“那是你姊姊的师父,快下来见礼。”香香公主下马施礼,笑道:“我常听姊姊说起
两位。你们见到我姊姊吗?”陈正德心想:“怪不得这小子要变心,她果然比青儿美得
多。”关明梅心想:“小小姑娘,居然也如此奸滑。”她不露声色,假问原委。陈家洛说
了。关明梅道:“好,咱们一起找去。”四人并辔同行,向北进发。关明梅见两人都是面有
忧色,心想:“做了坏事,内心自然不安,但不知他们找寻青儿为了甚么。两人一起来,多
半是存心把她气死。”越想越恨,落在后面,悄声对丈夫说道:“待会你杀那男的,我杀那
女的。”陈正德点头答应。到得傍晚,四人在一个沙丘旁宿营,吃过饭后围坐闲谈。香香公
主从囊中取出一枝牛油蜡烛点起。双鹰在火光下见两人男的如玉树临风,女的如芍药笼烟,
真是一对璧人,暗暗叹息:“这般的人才,心术却如此之坏。”
香香公主问陈家洛道:“你说姊姊当真没有危险?”陈家洛实在也十分担忧,但为了安
慰她,说道:“你姊姊武功很好,人又聪明,几万清兵都给她杀了,一定没事。”香香公主
对他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听他说姊姊没事,就不再有丝毫怀疑,说道:“不过她有病,找到
她后,还是劝她回去休息的好。”陈家洛点头道:“是。”关明梅认定他们是一搭一挡的演
戏,气得脸都白了。香香公主忽向陈正德道:“老爷子,咱们来玩个游戏好吗?”陈正德向
妻子一望。关明梅缓缓点头,示意别让对方起疑。陈正德说:“好!甚么游戏?”香香公主
向关明梅和陈家洛一笑,道:“你们也来,好不好?”两人点头同意。
香香公主把马鞍子拿过来放在四人之间,在鞍上放了一堆沙,按得结实,再在沙堆上放
一枝小蜡烛,说道:“咱们用这把小刀,将沙堆上的沙一块块的切下来,切到最后,谁把蜡
烛弄掉下来,就罚他唱歌、讲故事、或者跳舞。老爷子先来。”把小刀递给了陈正德。
陈正德几十年没玩孩子们的玩意了,这时拿着小刀,脸上神情甚是尴尬。关明梅一推他
手肘,道:“切吧!”陈正德嘻嘻一笑,把沙堆切下了一块,将小刀交给妻子。关明梅也切
了一块,轮不到三个圈,沙堆变成了一条沙柱,比蜡烛已粗不了多少,只要稍微一碰,蜡烛
随时可以掉下。陈家洛拿小刀轻轻在沙柱上挖了一个凹洞。香香公主笑道:“你坏死啦!”
接过小刀在另一边挖了个小孔。这时沙柱已有点摇晃,陈正德接过小刀时右手微微颤抖。关
明梅笑骂:“没出息。”香香公主笑着代他出主意,道:“你轻轻挑去一粒沙子也算。”陈
正德依言去挑,手上劲力稍大,沙柱一晃坍了,蜡烛登时跌下,陈正德大叫一声。香香公主
拍手大笑。关明梅与陈家洛也觉有趣。香香公主笑道:“老爷子,你唱歌呢还是跳舞?”陈
正德老脸羞得通红,拚命推搪。关明梅与丈夫成亲以来,不是吵嘴就是一本正经的练武,又
或是共同对付敌人,从未这般开开心心的玩耍过,眼见丈夫憨态可掬,心中直乐,笑道:
“你老人家欺侮孩子,那可不成!”陈正德推辞不掉,只得说道:“好,我来唱一段次腔,
贩马记!”用小生喉咙唱了起来,唱到:“我和你,少年夫妻如儿戏,还在那里哭……”不
住用眼瞟着妻子。关明梅心情欢畅,记起与丈夫初婚时的甜蜜,如不是袁士霄突然归来,他
们原可终身快乐。这些年来自己从来没好好待他,常对他无理发怒,可是他对自己一往情
深,有时吃醋吵嘴,那也是因爱而起,这时忽觉委屈了丈夫数十年,心里很是歉然,伸出手
去轻轻握住了他手。陈正德受宠若惊,只觉眼前朦胧一片,原来泪水涌入了眼眶。关明梅见
自己只露了这一点儿柔情,他便感激万分,可见以往实在对他过份冷淡,向他又是微微一
笑。这对老夫妻亲热的情形,陈家洛与香香公主都看在眼里,相视一笑。四人又玩起削沙游
戏来。这次陈家洛输了,他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天山双鹰对这故事当然很熟,但这时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梁祝是有情人而不能成为眷属,自己夫妇却能白首偕老,虽然过去几
十年中颇有隔阂龃龉,这时却开始融洽,临到老来两情转笃,确是感到十分甜美。
香香公主第一次听到这故事,她起初不断好笑,说梁山伯不知祝英台是女扮男装,实在
笨死啦。陈家洛心想:“我不知李沅芷是女扮男装,何尝不笨?”转念又想,也正因此而得
与香香公主相爱,却又未免辜负了霍青桐的一番心意,喜愧参半,不由得叹了口气。接着陈
正德又输了一次,他却没有甚么好唱的了。关明梅道:“我来代你,我也讲一个故事。”香
香公主拍手叫好。关明梅讲的是王魁负桂英的故事。
夜已渐深,香香公主感到身上寒冷,慢慢靠到关明梅身边。关明梅见她娇怯畏寒,轻轻
把她搂住,又把她被风吹乱了的秀发理了一理。关明梅讲这故事,本想在杀死二人之前教训
一顿,让他们自知罪孽,死而无怨,讲到一半,只觉香气浓郁,似乎身处奇花丛中,住口低
头看时,见香香公主已在自己怀中睡着了。天山双鹰并无子女,老夫妇在大漠之中有时实在
寂寞异常。关明梅忽想:“要是我们有这样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儿,可有多好!”这时烛火已
被风吹熄,淡淡星光下见她脸露微笑,右臂抱住自己身体,就如小儿抱着母亲一般。陈正德
道:“大家休息吧!”关明梅低声道:“别吵醒她!”轻轻站起,把她抱入帐篷,取毡毯给
她盖上,只听她在梦中迷迷糊糊的道:“妈,拿点羊奶给我小鹿儿吃,别饿坏了它。”关明
梅一怔,道:“好,你睡吧!”轻轻退出,心想:“她明明是个天真无邪、心地善良的孩
子,怎会做出这等事来?”见陈家洛另支帐篷,与香香公主的帐篷隔得远远地,微微点头。
陈正德走过来低声道:“他们不住一个帐篷。”关明梅点点头。陈正德又道:“他还不睡,
反来覆去的尽瞧着那柄剑。等他睡了再下手呢,还是过去指明他的罪,给他来个明白的?”
关明梅很是踌躇,道:“你说呢?”陈正德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浑无杀人的心思,说道:
“咱们且坐一会,等他睡着了再杀,让他不知不觉的死了吧。”
陈正德携了妻子的手,两人偎倚着坐在沙漠之中,默默无言。不久陈家洛进帐睡了。又
过了半个时辰,陈正德道:“我去瞧瞧他睡着了没有。”关明梅点点头,可是陈正德并不站
起,口里低低哼着不知什么曲调。关明梅道:“好动手了吧?”陈正德道:“应该干了。”
但两人谁也没先动,显是都下不了决心。天山双鹰生平杀人不眨眼,江湖上丧生于他们手下
的不计其数,这时要杀两个睡熟的人,竟然下不了手。渐渐星移斗转,寒气加甚,老夫妻俩
互相搂抱。关明梅把脸藏在丈夫的怀里,陈正德轻轻抚摸她的背脊。过不多时,两人都睡着
了。第二天早晨陈家洛与香香公主醒来,见二老已经离去,都感奇怪。香香公主忽道:“你
瞧,那是甚么?”陈家洛转头一看,见平沙上写着八个大字:“怙恶不悛,必取尔命”。每
个字都有五尺见方,想是用剑尖划的。陈家洛皱起眉头,细思这八个字的含意。香香公主不
识汉字,问道:“画的甚么?”陈家洛不愿令她担心,道:“他们说有事要先走一步。”香
香公主道:“姊姊这两位师父真好……”话未说完,突然跳起,惊道:“你听!”陈家洛也
已听得远处隐隐一阵阵惨厉的呼叫,忙道:“狼群来啦,快走!”两人匆忙收拾帐篷食水,
上马狂奔。就这样一耽搁,狼群已经奔到,幸而两人所乘的坐骑都神骏异常,片刻之间即把
狼群抛在后面。群狼饥饿已久,见了人畜,舍命赶来,虽然距离已远,早已望不见踪影,还
是循着沙上足迹,一路追踪。陈家洛和香香公主跑了半日,以为已经脱险,下马喝水,刚生
了火要待煮食,狼嗥又近。两人疾忙上马,到天黑时估计已把狼群抛后将近百里,才支起帐
篷宿歇,睡到半夜,那白马纵声长嘶,乱跳乱嘶,把陈家洛吵醒,只听得狼群又已逼近。两
人不及收拾帐篷,提了水囊干粮,立即上马。这般逃逃停停,在大漠中兜了一个大弧形,始
终摆脱不了狼群的追逐,却已累得人困马乏。那红马终于支持不住,倒毙于地,两人只得合
骑白马逃生。白马载负一重,奔跑愈慢,到第三日上已不能把狼群远远抛离。
陈家洛心想:“若非这马如此神骏,早已累死,全亏得它接连支持了两日两夜,但只要
再跑半日,也非倒毙不可。”又行了一个多时辰,见左首有些小树丛,纵马过去,下马说
道:“且在这里守着,让马休息。”和香香公主合力堆起一堵矮矮的沙墙,采了些枯枝放在
墙头,生起火来,霎时间成为一个火圈,将二人一马围在中间。
布置好不久,狼群便已奔到。群狼怕火,在火圈旁盘旋号叫,却不敢逼近。陈家洛道:
“等马气力养足了,再向外冲。”香香公主道:“你说能冲出去么?”陈家洛心中实在毫无
把握,但为了安慰她,说道:“当然行。”
香香公主见那些饿狼都瘦得皮包骨头,不知有多少天没吃东西了,道:“这些狼也很可
怜。”陈家洛笑了一笑,心道:“这孩子的慈悲心简直莫名其妙,我们快成为饿狼肚里的食
物了,她却在可怜它们,还不如可怜自己吧。”望着她双颊红晕,肌肤白得真像透明一般,
再见火圈外群狼露出又尖又长的白牙,馋涎一滴滴的流在沙上,呜呜怒嗥,只待火圈稍有空
隙,就会扑将上来,不觉一阵心酸。
香香公主见到他这等爱怜横溢的目光,知道两人活命的希望已极微小,走近身去,拉着
他手,说道:“和你在一起,我甚么也不怕。我俩死了之后,在天国里仍是快快活活的永不
分离。”陈家洛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心想:“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