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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几句话中充满了激情。欧阳锋一呆,拉着他手,将他脸庞转到月光下看去,正是数
年来自己到处找寻的义儿,只是一来他身材长高,二来武艺了得,是以初时难以认出。他当
即抱住杨过,木叫大嚷:“孩儿,我找得你好苦!”两人紧紧搂在一起,都流下泪来。
小龙女自来冷漠,只道世上就只杨过一人情热如火,此时见欧阳锋也是如此,心中对下
山一事更是凛然有畏,静静坐在一旁,愁思暗生。
欧阳锋那日在嘉兴王铁枪庙中与杨过分手,躲在大钟之下,教柯镇恶奈何不得。他潜运
神功,治疗内伤,七日七夜之后内力已复,但给柯镇恶铁杖所击出的外伤实也不轻,一时难
以痊可。他掀开巨钟,到客店中又去养了二十来天伤,这才内外痊愈,便去找寻杨过,但一
隔匝月,大地茫茫,那□还能寻到他的踪迹?寻思:“这孩子九成是到了桃花岛上。”当即
弄了一只小般,驶到桃花岛来,白天不敢近岛,直到黑夜,方始在后山登岸。他自知非郭
靖、黄蓉二人之敌,又不知黄药师不在岛上,就算自己本领再大一倍,也打这三人不过,是
以白日躲在极荒僻的山洞之中,每晚悄悄巡游。岛上布置奇妙,他也不敢随意乱走。
如此一年有余,总算他谨慎万分,白天不敢出洞一步,踪迹始终未被发觉,直到一日晚
上听到武修文兄弟谈话,才知郭靖送杨过到全真教学艺之事。欧阳锋大喜,当即偷船离岛,
赶到重阳宫来。那知其时杨过已与全真教闹翻,进了活死人墓。此事在全真教实是奇耻大
辱,全教上下,人人绝口不谈,欧阳锋虽千方百计打听,却探不到半声消息。这些时日中,
他踏遍了终南山周围数百里之地,却那□知道杨过竟深藏地底,自然寻找不着。
这一晚事有凑巧,他行经山谷之旁,突见一个白衣少女对着月亮抱膝长叹。欧阳锋疯疯
癫癫的问道:“喂,我的孩儿在那□?你有没见他啊?”小龙女横了他一眼,不加理睬。欧
阳锋纵身上前,伸手便抓她?
神雕侠侣 第八回 白衣少女
杨过轻轻推开窗门,闪身走进姬皮二道房中,但见炕上放着两个包裹,拿起一个包裹一
掂,裹面有二十来两银子,心想:“正好用作盘缠。”当下揣在怀□。另一个包裹四尺来
长,却是包着两柄长剑。他分别拔出,使重手法将两柄剑都折断了,重行还归入鞘,再将包
裹包好,正要出房,转念一想,拉开裤子,在二道被窝中拉了一大泡尿。
耳听得有人上墙之声,知道这两个道士的轻身功夫也只寻常,不能一跃过墙,须得先跳
上墙头,再纵身下地,当下闪身回房,悄悄掩上房门,两个道人竟然全无知觉。杨过俯耳于
墙,倾听隔房动静。
只听两个道人低声谈论,对明日比武之约似乎胜算在握,一面解衣上炕,突然皮清玄叫
了起来:“啊,被窝中湿漉漉的是甚么?啊,好臭,姬师兄,你这么懒,在被窝中拉尿?”
姬清虚啐道:“甚么拉尿?”接着也大叫了起来:“那□来的臭猫子到这儿拉尿。”皮清玄
道:“猫儿拉尿那有这样多?”姬清虚道:“咦,奇怪……哎,银子呢?”房中霎时一阵大
乱,两人到处找寻放银两的包裹。杨过暗暗好笑。只听得皮清玄大声叫道:“店伴儿,店伴
儿,你们这□是黑店不是?半夜三更偷客人银子?”
两人叫嚷了几声,那店伴睡眼惺忪的起来诣问。皮清玄一把抓住他胸口,说他开黑店。
那店伴叫起撞天屈来,惊动了客店中掌柜的、烧火的、站堂的都纷纷起来,接着住店的客人
也挤过来看热闹。杨过混在人丛之中,只见那店伴大逞雄辩,口舌便给,滔滔不绝,只驳得
姬皮二道哑口无言。这店伴生性最爱与人斗口,平素没事尚要撩拨旁人,何况时有人惹上头
来,更何况他是全然的理直气壮?只说得口沫横飞,精神越来越旺。姬皮二道老羞成怒,欲
待动手,但想到教中清规,此处是终南山脚下,怎敢胡来?只得忍气吞声,关门而睡。那店
伴兀自在房外唠叨不休。
次日清晨,杨过起来吃面,那多嘴店伴过来招呼,口中喃喃不绝的还在骂人,杨过笑
问:“那两个贼道怎么啦?”店伴得意洋洋,说道:“直娘贼,这两个臭道士想吃白食、住
白店,本来瞧在重阳宫的份上,那也不相干,可是他们竟敢说我们开黑店。今儿天没亮,两
个贼道就溜走了。哼,老子定要告到重阳宫去,全真教的道爷成千成万,那一个不是严守清
规戒律?这两个贼道的贼相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定要认了他们出来……”杨过暗暗好笑,又
挑拨了几句,给了房饭钱,问明白去豺狼谷的路径,迈步便行。
转瞬间行了三十余里,豺狼谷已不在远,眼见天色尚只辰初。杨过心道:“我且躲在一
旁,瞧姑姑怎生发付那些歹人。最好别让姑姑先认出我来。”想起当日假扮庄稼少年耍弄洪
凌波之事,心下甚是得意,决意依样葫芦,再来一次,当下走到一家农舍后院,探头张望,
只见牛栏中一条大牯牛正在发威,低头挺角,向牛栏的木栅猛撞,登登大响。杨过心念一
动:“我就扮成个牧童,姑姑乍见之下,定然认我不出。”
他悄悄跃进农舍,屋中只有两个娃娃坐在地下玩土,见到了吓得不敢作声。他找了套农
家衣服换上,穿上草鞋,抓一把土搓匀了抹在脸上,走近牛栏,只见壁上挂着一个斗笠戴
起,拿一条草绳缚在腰间,将短笛插在绳□,然后开了栏门。那牯牛见他走近,已在荷荷发
怒,一见栏门大开,登时发足急冲出来,猛往他身上撞去。
杨过左掌在牛头上一按,飞身上了牛背。这牯牛身高肉壮,足足有七百来斤重,毛长角
利,甚是雄伟,一转眼已冲上了大路。它正当发情,暴躁异常,出力跳跃颠□,要将杨过震
下背来。杨过稳稳坐着,极是得意,笑叱道:“你再不听话,可有苦头吃了。”提起手掌,
用掌缘在牛肩上一斩。这一下他只使了二成内力,可是那牯牛便已痛得抵受不住,大声□
叫,正要跃起发威,杨过又是一掌斩了下去。这般连斩十余下,那牯牛终于不敢再行倔强。
杨过又试出只要用手指戳它左颈,它就转右,戳它右颈,立即转左,戳后则进,戳前即退,
居然指挥如意。
杨过大喜,猛力在牛臀上用手指一戳,牯牛向前狂奔,竟是迅速异常,几若奔马,不多
时穿过一座密林,来到一个四周群山壁立的山谷,正与那店伴所说的无异。当下跃落牛背,
任由牯牛在山坡上吃草,手中牵着绳子,躺在地下装睡。
他不住望着头顶太阳,只见红日渐渐移到中天,心中越来越是慌乱,生怕小龙女不理对
方的约会,竟然不来。四下□一片寂静,只有那牯牛不时发出几下鸣声。突然山谷口有人击
掌,接着南边山后也传来几下掌声。杨过躺在坡上,跷起一只泥腿,搁在膝上,将斗笠遮住
了大半边脸,只露出右眼在外。
过了一会,谷口进来三个道人。其中两个就是昨日在客店中见过的姬清虚与皮清玄,另
一个约莫四十来岁年纪,身材甚矮,想来就是那个甚么“申师叔”了,凝目看他相貌,依稀
在重阳宫曾经见过。跟着山后也奔来两人。一个身材粗壮,另一个面目苍老,满头白发,两
人都是乞丐装束,自是丐帮中的韩陈二人。五人相互行近,默默无言的只一拱手,各人排成
一列,脸朝西方。
就在此时,谷口外隐隐传来一阵得得蹄声,那五人相互望了一眼,一齐注视谷口,只听
得蹄声细碎,越行越近,谷口黑白之色交映,一匹黑驴驮着一个白衣女子疾驰而来。杨过遥
见之下,心中一凛:“不是姑姑!难道又是他们的帮手?”只见那女子驰到距五人数丈处勒
定了黑驴,冷冷的向各人扫了一眼,脸上全是鄙夷之色,似乎不屑与他们说话。
姬清虚叫道:“小丫头,瞧你不出,居然有胆前来,把帮手都叫出来罢。”那女子冷笑
一声,刷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柄又细又薄的弯刀,宛似一弯眉月,银光耀眼。姬清虚道:
“我们这□就只五个,你的帮手几时到来,我们可不耐烦久等。”那女子一扬刀,说道:
“这就是我的帮手。”刀锋在空中划过,发出一阵嗡嗡之声。
此言一出,六个人尽皆吃惊。那五人惊的是她孤身一个女子,居然如此大胆,也不约一
个帮手,竟来与武林中的五个好手比武。杨过却是失望伤痛之极,满心以为在此必能候到小
龙女,岂知所谓“白衣美貌女子”,竟是另有其人,斗然间胸口逆气上涌,再也难以自制,
“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他这一哭,那六个人却也吃了一惊,但见是山坡上一个牵牛放草的牧童,自是均未在
意,料来乡下一个小小孩童受了甚么委屈,因而在此啼哭,姬清虚指着那姓韩的道:“这位
是丐帮中的韩英雄。”指着那姓陈的道:“这位是丐帮中的陈英雄。”又指着“申师叔”
道:“我们师叔申志凡道长,你曾经见过的。”那女子全不理睬,眼光冷冷,在五人脸上扫
来扫去,竟将对方视若无物。
申志凡道:“你既只一人来此,我们也不能跟你动手。给你十日限期,十天之后,你再
约四个帮手,到这□相会。”那女子道:“我说过已有帮手,对付你们这批酒曩饭袋,还约
甚么人?”申志凡怒道:“你这女娃娃,当真狂得可以……”他本待破口喝骂,终于强忍怒
你,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古墓派的?”那女子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牛鼻子老
道,你敢跟姑娘动手呢还是不敢?”申志凡见她孤身一人,却是有恃无恐,料得她必定预伏
好手在旁,古墓派的李莫愁却是个惹不得的人物,于是说道:“姑娘,我倒要请问,你平白
无端的伤了我派门人,到底是甚么原因?倘若曲在我方,小道登门向你师父谢罪,要是姑娘
说不出一个缘由,那可休怪无礼。”
那女子冷然一笑,道:“自然是因你那两个牛鼻子无礼,我才教训他们。不然天下杂毛
甚多,何必定要削他们两个的耳朵?”申志凡愈是见她托大,愈是惊疑不定。那姓陈乞丐年
纪虽老,火气却是不小,抢上一步,喝道:“小娃娃,跟前辈说话,还不下驴?”说着身形
幌处,已欺到黑驴跟前,伸手去抓她右臂。这一下出手迅速之极,那女子不及闪躲,立时被
他抓住,她右手握刀,右臂被抓,已不能挥力挡架。
不料冷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