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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来来来,咱们再比过。”郭靖见周伯通精神奕奕,并未受伤,心中记挂师父,不再听
他胡说八道,径自钻进山洞中去看柯镇恶。周伯通弯腰替灵智上人解开了穴道,不住口的
道:“来,再比,再比!”黄蓉冷冷的道:“我师父呢?你把他老人家丢到哪里去了?”周
伯通一呆,叫声:“啊也!”转身就往山洞奔去。这一下去势极猛,险些与从洞中出来的郭
靖撞个满怀。郭靖把柯镇恶从洞中扶出,见师父白布缠头,身穿白衣,不禁呆了,问道:
“师父,您家里有丧事么?二师父他们哪里去啦?”柯镇恶抬头向天,并未回答,两行眼泪
从面颊上籁籁流下。郭靖愈是惊疑,不敢再问,忽见周伯通从山洞中又扶出一人,那人左手
持葫芦,右手拿着半只白鸡,口里咬着条鸡腿,满脸笑容,不住点头,正是九指神丐洪七
公。靖蓉二人大喜,齐声叫道:“师父!”
柯镇恶脸上突现煞气,举起铁杖,猛向黄蓉后脑击落。这一杖出手又快又狠,竟是“伏
魔杖法”中的毒招,是他当年在蒙古大漠中苦练而成,用以对付失了目力的梅超风,叫她虽
闻杖上风声,却已趋避不及。黄蓉乍见洪七公,惊喜交集,全没提防背后突然有人偷袭,待
得惊觉,铁杖上的疾风已将她全身罩住。郭靖眼见这一杖要打得她头敲骨碎,情急之下,左
手疾带,把铁杖拨在一边,右手伸出,已抓住杖头,只是他心慌意乱之际用力过猛,又没想
到自己此时功力大进,左掌这一带使的是“降龙十八掌”中的手法,柯镇恶只觉一股极大力
量突然逼来,势不可当,登时铁杖撒手,俯冲摔倒。郭靖大惊,急忙弯腰扶起,连叫:“大
师父!”只见他鼻子青肿,撞落了两颗门牙。柯镇恶呸的一声,把两颗门牙和血吐在手掌之
中,冷冷的道:“给你!”郭靖一呆,双膝跪地,说道:“弟子该死,求师父重重责打。”
柯镇恶仍是伸出了手掌,说道:“给你!”郭靖哭道:“大师父……”语音哽咽,不知如何
是好。周伯通笑道:“自来只见师父打徒弟,今日却见徒弟打师父,好看啊好看!”柯镇恶
听在耳里,怒火愈盛,说道:“好啊,常言道:打落牙齿和血吞。我给你作甚?”伸手将两
颗牙齿抛入口中,仰头一咽,吞进了肚子。周伯通拍手大笑,高声叫好。黄蓉眼见事起非
常,柯镇恶神情悲痛决绝,又不知他何以要杀死自己,心下惊疑,慢慢靠向洪七公身畔,拉
住了他手。郭靖磕头道:“弟子万死也不敢冒犯大师父,一时胡涂失手,只求大师父责
打。”柯镇恶道:“师父长、师父短,谁是你的师父,你有了桃花岛主做岳父,还要师父作
甚?江南七怪这点微末道行,哪配做你郭大爷的师父?”郭靖听他愈说愈厉害,只是磕头。
洪七公在旁瞧得忍不住了,插口说道:“柯大侠,师徒过招,一个失手也是稀松平常之事。
适才靖儿带你这一招是我所授,算是老叫化的不是,这厢跟你赔礼了。”说着作了一揖。周
伯通听洪七公如此说,心想我何不也来说上几句,于是说道:“柯大侠,师徒过招,一个失
手也是稀松平常之事,适才郭靖兄弟抓你铁杖这下手法是我所授,算是老顽童的不是,这厢
跟你赔礼了。”说着也是一揖。
他如此依样葫芦的说话原意是凑个热闹,但柯镇恶正当狂怒不可抑制,听来却似有意讥
刺,连洪七公一片好心也当作了歹意,当下大声说道:“你们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自恃武
艺盖世,就可横行天下了?哼,我瞧多行不义,必无善果。”周伯通奇道:“咦,南帝又犯
着你甚么了,连他也骂在里头?”黄蓉在一旁听着,知道愈说下去局面愈僵,有这老顽童在
这里纠缠不清,终是难平柯镇恶的怒火,接口说道:“老顽童,‘鸳鸯织就欲双飞’找你来
啦,你还不快去见她?”周伯通大惊,一跃三尺,叫道:“甚么?”黄蓉道:“她要和你
‘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周伯通更惊,大叫:“在哪里?在哪里?”黄蓉向南一指,
说道:“就在那边,快找她去。”周伯通道:“我永不见她。好姑娘,以后你叫我做甚么我
就做甚么,可千万别跟她说曾见到过我……”话未说完,已拔足向北奔去。黄蓉叫道:“你
说了话可要作数。”周伯通远远的道:“老顽童一言既出,决无反悔。”“反悔”两字一出
口,早已一溜烟般奔得人影不见。黄蓉本意是要骗他去找瑛姑,岂知他对瑛姑畏若蛇蝎,避
之惟恐不及,倒是大出意料之外,但不管怎样,总是将他骗开了。
这时郭靖仍然跪在柯镇恶面前,垂泪道:“七位师父为了弟子,远赴绝漠,弟子纵然粉
身碎骨,也难报七位师父的大恩。这只手掌得罪了大师父,弟子也不能要啦!”从腰间拔出
短剑,就往左腕上砍去。柯镇恶铁杖横摆,挡开了这一剑,虽然剑轻杖重,但两件兵刃相
交,火花迸发,柯镇恶虎口隐隐发麻,知道郭靖这一剑用了全力,确是真心,说道:“好,
既然如此,那就须得依我一件事。”郭靖大喜,道:“大师父但有所命,弟子岂敢不遵?”
柯镇恶道:“你若不依,以后休得再见我面,咱们师徒之义,就此一刀两断。”郭靖道:
“弟子尽力而为,若不告成,死而后已。”柯镇恶铁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喝道:“去割了黄
老邪和他女儿的头来见我。”郭靖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颤声道:“大……师……师
父……”柯镇恶道:“怎么?”郭靖道:“不知黄岛主怎生得罪了你老人家?”柯镇恶叹
道:“咳,咳!”突然咬牙切齿道:“我真盼老天爷赐我片刻光明,让我见见你这忘恩负义
小畜生的面目!”举起铁杖,当头往郭靖头顶击落。
黄蓉当他要郭靖依一件事时,便已隐约猜到,突见他举杖猛击,郭靖却不闪让,心想不
管如何,救人要紧,竹棒从旁递出,一招“恶狗拦路”,拦在铁杖与郭靖头顶之间,待铁杖
击到,竹棒侧抖旁缠,向外斜甩。这“打狗棒法”实是精妙无比,她虽力弱,但顺势借力,
将铁杖掠在一旁。柯镇恶一个踉跄,不等站稳,便伸手在自己胸口猛捶两拳,向北疾驰而
去。郭靖发足追上,叫道:“大师父慢走。”柯镇恶停步回头,厉声喝道:“郭大爷要留下
我的老命么?”脸色狰狞。郭靖一呆,不敢拦阻,低垂了头,耳听得铁杖点地之声愈来愈
远,终于完全消失,想起师父的恩义,不禁伏地大哭。洪七公携着黄蓉的手,走到他身边,
说道:“柯大侠与黄老邪的性子都古怪得很,两人总是结了甚么极深的梁子。说不得,只好
着落在老叫化身上给他们排解。”郭靖收泪起身,说道:“师父,你可知……可知为了甚
么?”
洪七公摇头道:“老顽童受了骗,要跟人家赌赛身子不动。那些奸贼正要害我,你大师
父在牛家村外撞见了,护着我躲进了这山洞之中,仗着他毒菱暗器厉害,众奸贼不敢强闯,
才支撑了这些时候。唉,你大师父为人是极仗义的,他陪着我在洞中拒敌,明明是决意饶上
了自己一条性命。”说到这里,喝了两大口酒,把一只鸡腿都塞入了口里,三咬两嚼,吞入
肚中,伸袖一抹口边油腻,这才说道:“适才打得猛恶,我又失了功夫,不能插手相助,和
你大师父见了面,还没空和他说甚么呢。瞧他这生着恼,决非为了你失手摔他一交。他是侠
义英雄,岂能如此胸襟狭小?好在没几天就到八月中秋,待烟雨楼比武之后,老叫化给你们
说开罢。”郭靖哽咽着连声称谢。洪七公笑道:“你两个娃娃功夫大进了啊,柯大侠也算是
武林中响当当的脚色,两个娃娃一出手就叫他下不了台,那是怎么一回子事?”郭靖心中惭
愧,一时说不出话来。黄蓉却咭咭咯咯的将别来诸般情由说了个大概。洪七公听得杨康杀死
了欧阳克,大声叫好;听丐帮长老受杨康欺骗,连骂:“小杂种!四个老胡涂!鲁有脚有脚
没脑子。”待听到一灯大师救治黄蓉、瑛姑子夜寻仇等等事端,只呆呆出神,最后听到瑛姑
在青龙滩上忽然发疯,不觉面色微变,“噫”了一声。黄蓉道:“师父,怎么?你也识得瑛
姑?”心想:“师父一生没娶妻,难道也给瑛姑迷上了?哼,这瑛姑又有甚么好了?阴阳怪
气、疯疯癫癫的,却迷倒了这许多武林高手?”
幸好听洪七公接下去道:“没甚么。我不识瑛姑,但段皇爷落发出家之时,我就在他身
旁。那日他送信到北边来,邀我南下。我知他若无要事,决不致惊动老叫化,又想起云南火
腿、过桥米线和饵块的美味,当即动身。会面之后,我瞧他神情颓伤,与华山论剑时那生龙
活虎的模样已大不相同,心中好生奇怪。我到达后数日,他就借口切磋武功,要将先天功和
一阳指传给我。老叫化心想:他当日以一阳指和我的降龙十八掌、老毒物的蛤蟆功、黄老邪
的劈空掌与弹指神通打成平手,如今又得王重阳传授了先天功,二次华山论剑,武功天下第
一的名号非他莫属,为甚竟要将这两门绝技平白无端的传给老叫化?如说切磋武功,为甚么
又不肯学我的降龙十八掌,其中必有跷蹊。后来老叫化细细琢磨,又背着他与他的四大弟子
一商量,终于瞧出了端倪,原来他把这两门功夫传了给我之后,就要自戕而死。至于他为甚
么如此伤心,他的弟子却不知情。”黄蓉道:“师父,段皇爷怕他一死之后,没人再制得住
欧阳锋。”洪七公道:“是啊,我瞧出了这一节,说甚么也不肯学他的。他终于吐露真情,
说他的四个弟子虽然忠诚勤勉,可是长期来分心于国事政务,未能专精学武,难成大器。全
真七子的武功似也不能臻登峰造极之境。一阳指我不肯学,那也罢了,先天功倘若失传,他
却无面目见重阳真人于地下。我想此事他已深思熟虑,劝也无用,只有坚执不学,方能留得
他的性命。段皇爷无法可施,只得退一步退位为僧。他落发那日,我就在他旁边。说起来也
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唉,这场仇冤如此化解,那也很好。”
黄蓉道:“师父,我们的事说完了,现下要听你说啦。”洪七公道:“我的事么?嗯,
在御厨里我连吃了四次鸳鸯五珍脍,算是过足了瘾,又吃了荔枝白腰子、鹌子羹、羊舌签、
姜醋香螺、牡蛎酿羊肚……”不住口的将御厨中的名菜报将下去,说时不住价大吞馋涎,回
味无穷。黄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