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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清道:“西宗门下,没这么好的轻功,”左子穆脸色一沉,正要发话,那少女忽道:
“你不赔我蛇儿,我给你个厉害瞧瞧!”从左腰皮囊里掏出一团毛茸茸的物事,向龚光杰掷
了过去。
龚光杰只道是件古怪暗器,不敢伸手去接,忙向旁边避开,不料这团毛茸茸的东西竟是
活的,在半空中一扭,扑在龚光杰背上,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只灰白色的小貂儿。这貂儿
灵活已极,在龚光杰背上、胸前、脸上、颈中,迅捷无伦的奔来奔去。龚光杰双手急抓,可
是他出手虽快,那貂儿更比他快了十倍,他每一下抓扑都落了空。旁人但见他双手急挥,在
自己背上、胸前、脸上、颈中乱抓乱打,那貂儿却仍是游走不停。
段誉笑道;“妙啊,妙啊,这貂儿有趣得紧。”
这只小貂身长不满一尺,眼射红光,四脚爪子甚是锐利,片刻之间,龚光杰赤裸的上身
已布满了一条条给貂爪抓出来的细血痕。
忽听得那少女口中嘘嘘嘘的吹了几声。白影闪动,那貂儿扑到了龚光杰脸上,毛松松的
尾巴向他眼上扫去。龚光杰双手急抓,貂儿早已奔到了他颈后,龚光杰的手指险些便插入了
自己眼中。
左子穆踏上两步,长剑倏地递出,这时那貂儿又已奔到龚光杰脸上,左子穆挺剑向貂儿
刺去。貂儿身子一扭,早已奔到了龚光杰后颈,左子穆的剑尖及于徒儿眼皮而止。这一剑虽
没刺到貂儿,旁观众人无不叹服,只须剑尖多递得半寸,龚光杰这只眼睛便是毁了。双清寻
思:“左师兄剑术了得,非我所及,单是这招‘金针渡劫’,我怎能有这等造指?”
刷刷刷刷,左子穆连出四剑,剑招虽然迅捷异常,那貂儿终究还是快一步。那少女叫
道:“长胡子老头,你剑法很好。”口中尖声嘘嘘两下,那貂儿往下一窜,忽地不见了,左
子穆一呆之际,只见龚光杰双手往大腿上乱抓乱摸,原来那貂儿已从裤脚管中钻入他裤中。
段誉哈哈大笑,拍手说道:“今日当真是大开眼界,叹为观止了。”
龚光杰手忙脚乱的除下长裤,露出两条生满黑毛的大腿。那少女叫道:“你这恶人爱欺
侮人,叫你全身脱得清光,瞧你羞也不羞!”又是嘘嘘两声尖呼,那貂儿也真听话,爬上龚
光杰左腿,立时钻入了他衬裤之中。练武厅上有不少女子,龚光杰这条衬裤是无论如何不肯
脱的,双足乱跳,双手在自己小腹、屁股上拍了一阵,大叫一声,跌跌撞撞的往外直奔。
他刚奔到厅门,忽然门外抢进一个人来,砰的一声,两人撞了个满怀。这一出一入,势
道都是奇急,龚光杰踉跄后退,门外进来那人却仰天一交,摔倒在地。
左子穆失声叫道:“容师弟!”
龚光杰也顾不得裤中那只貂儿兀自从左腿爬到右腿,又从右腿爬上屁股,忙抢上将那人
扶起,貂儿突然爬到了他前阴的要紧所在。他“啊”一声大叫,双手忙去抓貂,那人又即摔
倒。
梁上少女格格娇笑,说道:“整得你也够了!”“嘶”的一声长呼叫。貂儿从龚光杰裤
中钻了出来,沿墙直上,奔到梁上,白影一闪,回到那少女怀中。那少女赞道:“乖貂
儿!”右手指两手指抓着一条小蛇的尾巴,倒提起来,在貂儿面前晃动。那貂儿前脚抓住,
张口便吃,原来那少女手中这许多小蛇都是喂貂的食料。
段誉前所未见,看得津津有味,见貂儿吃完一条小蛇,钻入了那少女腰间的皮囊。
龚光杰再次扶起那人,惊叫:“容师叔,你……你怎么啦!”左穆抢上前去只见师弟容
子矩双目圆睁,满脸愤恨之色,口鼻中却没了气息。左子穆大惊,忙施推拿,已然无法救
活。左子穆知道容子矩武功虽较已为逊,比龚光杰高得多了,这么一撞,他居然没能避开,
而一撞之下登时毙命,那定是进来之前已然身受重伤,忙解开他上衣查察伤势。衣衫解开,
只见他胸口赫然写着八个黑字:“神农帮诛灭无量剑”。众人不约而同的大声惊呼。
这八个黑字深入肌理,既非墨笔书写,也不是用尖利之物刻划而致,竟是以剧毒的药物
写就,腐蚀之下,深陷肌肤。
左穆略一凝视,不禁大怒,手中长剑一振,嗡嗡作响,喝道:“且瞧是神农帮诛灭无量
剑,还是无量剑诛灭神农帮。此仇不报,何以为人?”再看容子矩身子各处,并无其他伤
痕,喝道:“光豪、光杰,外面瞧瞧去!”
干光豪、龚光杰两名大弟子各挺长剑,应声而出。
这一来厅上登时大乱,各人再不也去理会段誉和那梁上少女,围住了容子矩的尸身纷纷
议论。马五德沉吟道:“神农帮闹得越来越不成话了。左贤弟,不知他们如何跟贵派结下了
梁子。”
左子穆心伤师弟惨亡,哽咽道:“是为了采药。去年秋天,神农帮四名香主来剑湖宫求
见,要到我们后山采几味药。采药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神农帮原是以采药、贩药为生,跟我
们无量剑虽没什么交情,却也没有梁子。但马五哥想必知道,我们这后山轻易不能让外人进
入,别说神农帮跟我们只是泛泛之交,便是各位好朋友,也从来没去后山游玩过。这只是祖
师爷传下的规矩,我们做小辈的不敢违犯而已,其实也没什么要紧……”
梁上那少女将手中十条蛇放入腰间的一个小竹篓里,从怀里摸出一把瓜子来吃,两只脚
仍是一荡一荡的,忽然将一粒瓜子往段誉头上掷去,正中他额头,笑道:“喂,你吃不吃
瓜?上来吧!”
段誉道:“没梯子,我上不来。”那少女道:“这个容易!”从腰间解下一条绿色绸
带,垂了下来,道:“你抓住带子,我拉你上来。”段誉道:“我身子重,你拉不动的。”
那少女笑道:“试试看嘛,摔你不死的。”段誉见衣带挂到面前,伸手便握住了。那少女
道:“抓紧了!”轻轻一提段誉身子已然离地。那少女双手互拉扯,几下但将他拉上横梁。
段誉道:“你这只小貂儿真好玩,这么听话。”那少女从皮囊中摸出小貂,双手捧着。
段誉见貂儿皮毛润滑,一双红眼精光闪闪瞧着自己,甚是可爱,问道:“我摸摸它不打紧
吗?”那少女道:“你摸好了。”段誉伸手在貂背上轻轻抚摸,只觉着手轻软温暖。
突然之间,那貂儿嗤的一声,钻入了少女腰间的皮囊。段誉没提防,向后一缩,一个没
坐稳,险些摔跌下去。那少女抓住他后领,拉他靠近自己身边,笑道:“你当直一点儿也不
会武功,那可就奇了。”段誉道:“有什么奇怪?”那少女道:“你不会武功,却单身到这
儿来,那是定会给这些恶人欺侮的。你来干什么?”
段誉正要相告,忽得脚步声响,干光豪、龚光杰两人奔进大厅。
这时龚光杰已穿回了长裤,上身却仍是光着膀子。两人神色间颇有惊惶之意,走到左子
穆跟前。干光豪道:“师父,神农帮在对面山上聚集,把守了山道,说道谁也不许下山。咱
们见敌方人多,不得师父号令,没敢随便动手。”左子穆道:“嗯,来了多少人?”干光豪
道:“大约七八十人。”左子穆嘿嘿冷笑,道:“七八十人,便想诛灭无量剑了?只怕也没
没这么容易。”
龚光杰道:“他们用箭射过来一封信封,皮上写得好生无礼。”说着将信呈上。
左子穆见们封上写着:“字谕左子穆”五个大字,便不接信,说道:“你拆来瞧瞧。”
龚光杰道:“是!”拆开信封,抽出信笺。
那少女在段誉耳边低声道:“打你的这个恶人便要死了。”段誉道:“为什么?”那少
女低声道:“信封信笺上都是毒。”段誉道:“那有这么厉害?”
只听龚光杰读道:“神农帮字谕左……听者(他不敢直呼师父之名,读到“左”字时,
便将下面“子穆”二字略过不念):限尔等一个进辰之内,自断右手,折断兵刃,退出无量
山剑湖宫,否则无量剑鸡犬不留。”
无量剑西宗掌门双清冷笑道:“神农帮是什么东西,夸下好大的海口!”
突然间砰的一声,龚光杰仰天便倒。干光豪站在他身旁,忙叫:“师弟!”伸手欲扶。
左子穆抢上两步,翻掌按在他的胸口,轻力微吐,将他震出三步,喝道:“只怕有毒,别碰
他身子!”只见龚光杰脸上肌肉不住抽搐,拿信的一只手掌霎时之间便成深黑,双足挺了几
下,便已死去。
前后只过一顿饭功夫,“无量剑”东宗连死了两名好手,众人无不骇然。
段誉低声道:“你也是神农帮的么?”那少女嗔道:“呸!我才不是呢,你胡说八道什
么?”段誉道:“那你怎地知道信上有毒?”那少女笑道:“这下毒的功夫粗浅得紧,一眼
便瞧出来了。这些笨法儿只能害害无知之徒。”她这几句话厅上众人都听见了,一齐抬起头
来,只见她兀自咬着瓜子,穿着花鞋的一双脚不住前后晃荡。
左子穆向龚光杰手中拿着的那信瞧去,不见有何异状,侧过了头再看,果见信封和信笺
上隐隐有磷光闪动,心中一凛,抬头向那少女道:“姑娘尊姓大名?”那少女道:“我的尊
姓大名,可不能跟你说,这叫做天机不可泄漏。”在这当口还听到两句话,左子穆怒火直
冒,强自忍耐,才不发作,说道:“那么令尊是谁?尊师是那一位?”那少女笑道:“哈
哈,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我跟你说我令尊是谁,你便知道我的尊姓了。你既知我尊姓,便查
得到我的大名了,我的尊师便是我妈。我妈的名字更加不能跟你说。”
左子穆听她语声既娇且糯,是云南本地人无疑,寻思:“云南武林中,有那一擅于轻功
的夫妇会是她的父母?”那少女没出过手,无法从她武功家数上推想,便道:“姑娘请下
来,一起商议对策。神农帮说谁也不许下山,连你也要杀了。”
那少女笑道:“他们不会杀我的,神农帮只杀无量剑的人。我在路上听到了消息,因此
赶来瞧瞧杀人的热闹。长胡子老头,你们剑法不错,可是不会使毒,斗不过神农帮的。”
这几句正说中了“无量剑”的弱点,若凭真实的功夫厮拼,无量剑东西宗,再加上八位
聘请前来作公证的各派好手,无论如何不会敌不过神农帮,但说到用毒,各人却一窍不通。
左穆听她口吻中全是幸灾乐祸之意,似乎“无量剑”越死得人多,她越加看得开心,当
下冷哼一声,问道:“姑娘在路上听到什么消息?”他一向颐指气使惯了,随便一句话,似
乎都叫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