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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关雎儿,林子泓跟着王五柳在他屋子前面的空地上吃饭。
看着一桌子野菜,野鸡,野猪肉,关雎儿碰碰林子泓:“皇帝都吃这个?不是满汉全席吗?”
林子泓自是不知满汉全席是什么,虽说他去吃过御宴,但是就是没去,也不会将这一桌子粗茶淡饭当做御宴。
“娘娘,过两日,你可得指点俺一二。”王大道,将一大盘鸡肉放下,然后在关雎儿身边坐下,指着十步之外,两个探着头看的女人说:“那两个就是已经定下名份的娘娘。”
关雎儿向那两个女人看去,见她们冲她翻了个白眼,于是也翻了回去。
林子泓见她这番举动,小声道:“我以为你要打过去。”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打过去我不是亏了?”关雎儿道,夹了一块鸡肉端详。
“俺家养的,没毒。”王大忙道。
关雎儿冲他笑笑,扔给小狼吃了,然后又夹了一块。
那边林子泓也是许多日没吃过正经东西的,好不容易有了热汤热饭,又见小狼吃着没事,就敞开大吃起来。
饭后,天已经暗了。
几处篝火燃烧着,篝火上点着熏蚊子的艾草等物。
关雎儿坐在火边,看着远处一个妇人给小美喂奶,忽地生出一种就在在这安顿下去也好的想法。
那边,总算摆脱了王五柳的林子泓,见她一个人坐在火边,也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过几日你走吧,我留下。”关雎儿道。
“呵。”林子泓笑了,随即仰身躺下。
“你笑什么?”关雎儿手肘击过去。
林子泓双手拦着她的手肘,仰头看着头顶一线天,天上,只有两三颗星星将星光洒下。
“关姑娘,你这地你住不下去的。”林子泓道,这里虽像是世外桃源,但他们两人却不是能够安于采菊东篱下的隐士。
关雎儿叹息一声,抱着腿闭上眼。眼前的火光烤着眼皮,虽闭着眼,眼睛里也是红红的一片。
不知不觉地睡去,仿佛又被束缚住,关在狭小阴暗的地下室,脚下是暗色腥臭的血水,抬头,却什么也看不到。
忽地,仿佛有什么人进来,那扇门打开,最后露出一张脸……
关雎儿一颤,眼睛慢慢睁开,眼前的火堆还在,旁边,妇人已经将小美还回来,林子泓正抱着小美哄着。
“……你怎么不去跟五叔同榻而眠?”关雎儿问,伸手摸过额头,额头上起了一层冷汗。
林子泓躺在地上,听着身后屋子里,被两个女人缠住的王五柳在那里大呼小叫,嘲讽道:“侍寝不该是女人去吗?”
“陛下喜欢的最大。”关雎儿打着哈欠,心想这峡谷里的人很好,唯独有一点不好,就是懒散,除了稀稀落落的几间屋子,其他人都在外面睡,当真是实实在在的夜不闭户。
“你……”林子泓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虽说遇到志同道合之人同榻而眠,秉烛夜谈也是有的,但是王五柳绝对不是与他志同道合之人。
“你说,这峡谷里面,不缺地,不缺水,为什么他们不种地?若是占了上面高处,搭建一两座瞭望塔,然后劫几次富户的生辰纲,招兵买马,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峡谷里操练,过上两代,不就能美梦成真,建了皇朝么?就算打不下江山,也能叫附近庄子的人听话。”关雎儿道,再一次看了一圈,忽地就觉得有些气闷,仿佛天被挡住了,他们都关在匣子里一样。
“你……”林子泓叹息一声,心想关家的家教怎么会这样。三从四德就算了,连忠君爱国也没有。
“娘娘高见,俺也是这样想的。”王大忽地出声,两步并做一步地过来,蹲在关雎儿身边,“俺也是这样想的,只可惜五叔被奸人蒙蔽,不听俺的谏言。”
说着,王大从火中抽出一根木棍,在地上圈圈画画。
“俺们这地,看着一般,实际是兵家必争之地,你看,这进可攻,退可守……”
关雎儿眯着眼睛听他一口气不断地说着,又见他说完了兵法,又去针砭时弊。
说了半日,王二口渴了,自己个住了嘴去喝水。
“疯子!”林子泓啐道,望了眼王二摆在地上的石子木棍,心中更加不屑。
关雎儿倒是没有那么厌恶,笑道:“好歹人家有理想。”
林子泓眯着眼道:“女人家谈什么理想,况且关姑娘要是相夫教子已经很渺茫了,又何必再谈其他的?”
关雎儿眼睛一眯,向林子泓扑去,林子泓刚要弹开,又唯恐身上的小美掉了,只能生生受着,一圈落在心口,心跳滞了一滞,久久,才能觉察到疼痛。
咳嗽两声,林子泓瞪向关雎儿道:“关姑娘当真要杀了在下?”
“林大爷的嘴巴不能甜一点吗?偏要这么嘴贱?”
“若没有小美,关姑娘当真以为在下打不过你?”林子泓冷笑道,左右看看,一时也找不到将孩子放下的地方。
关雎儿方才做了噩梦,此时也坐不住,站起来,摩拳擦掌道:“既然林大爷也有兴致,咱们就打一场?”
林子泓与关雎儿两人彼此瞪视着,忽地,就听王五的娘喊道:“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去掺和什么?”
关雎儿回头,就见从屋子里出来的王五柳又被王五娘塞了回去。
林子泓悻悻地撇过头,眯着眼睛,不禁去想若是林子清不离家,他就不用出来找,若是他不来找,就不会被关雎儿拉了出来……
关雎儿心中的气也消散,坐在火边,算计着明日随着众人去打猎、种地。
一夜无话,第二日,关雎儿早早地起来,却见峡谷里人无一出来,于是便自己去峡谷中溪水处洗漱,随后绕着峡谷转,抓了鱼,独自在溪边烤着鱼。
日上三竿,峡谷中的王家人才开始懒散地出来走动,或汲水,或淘菜。
“你们为什么起这么晚?”关雎儿问,她倒不在乎什么一日之计在于晨,只是纳闷怎么一个村子里的人都这样懒。
王五柳道:“祖上原先是缺少粮食,才下令村民多睡觉,少吃一餐饭。这规矩就这么穿下来了,现在也没改。”
“那你又为何出谷?”关雎儿又问。
王五柳很有几分为难,半响道:“我爹固执地要光复江山,要我去察看敌情呢。”
关雎儿哦了一声,笑道:“你爹倒是有勇有谋,知人善任。”
王五柳本是为了要问林子泓下落才过来跟她说话,此时觉得自己回了她两个问题,也该是她还回来的时候了,于是问:“林公子呢?”
关雎儿指着昨日给小美喂奶的妇人家,王五柳得了林子泓的下落,一点头,转身就走了。
“娘娘,俺昨日又研究出一道妙计,可叫五叔袖手便得天下。”王大信心慢慢地在关雎儿面前伸伸拳头。
“好计谋!”关雎儿赞道,因见到旁人去狩猎,便也跟了过去,由着一夜未见的小狼绕着她脚边转悠。
王大快步跟上,一脸憨厚地笑道:“娘娘也说好计谋?那俺去跟五叔说说。”
关雎儿点了头,快步追上打猎的队伍,众人见她跟上,也只是回头笑笑,由着她去。
在峡谷中过了两日,关雎儿抱着小狼,听它呜呜地叫着,扭头对林子泓道:“我们走吧。”
林子泓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叹息着点了头。
半夜,正林子泓将正睡着觉的王五柳唤起,三人一娃一狗向外走去。
出了峡谷,一路也无人追来,林子泓问王五柳:“走出来这般容易,你为何还要我们救你?”
王五柳脚下一个趔趄,万幸最后时刻抓到了林子泓,摇头晃脑道:“出来容易,但是走出这林子难。我手无缚鸡之力,又不知林中何种果子可吃,可不得叫人带着吗?”
林子泓见他说的理所当然,伸手将他的手甩去,随后皱起眉头,心想应该将小美留下的,不然带在路上又要操心她的奶水。
路遇血光之灾
三人转转悠悠,到天大亮的时候已经走出峡谷很远。
不见有人追来,林子泓皱眉有几分狐疑地看向王五柳。
王五柳忙紧张地问:“可是有人追来了?”
“没有,这才是奇怪的地方。”林子泓道,虽说也有可能是众人尚未起床,但论理,“皇帝”跑了,怎么也该有人紧张地出来找。
“那就好。”王五柳拍着胸膛道。
关雎儿见两人这般,扑哧一声笑了,“依我说,人家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五叔在,都这样过几百年了,没有五叔不还有大侄子么?叫大侄子当皇帝,村里人照样每日晚睡晚起,照样研习兵法。”
王五柳不好意思地笑了,林子泓虽知这样不合礼法,但王家人避居在峡谷中,也没碍着旁人什么事,且秉性良善,放着不管也行。
一行人直直走了两日才走出树林,小美一路被林子泓抱着,王五柳见着,时不时地看关雎儿一眼,对林子泓嘀咕道:“我见林公子器宇轩昂,气度不凡,绝对不是会看上这等粗野女子的人,那这孩儿,莫不是……”
林子泓不知王五柳在猜测什么,也不耐烦去想,挥手道:“总归养在我这里的,王五哥就不必费心。”须臾,又加了一句:“这孩子跟她没关系。”
王五柳会意,看出关雎儿跟林子泓没有关系,越发地紧紧黏在林子泓身边。
关雎儿一路逗弄着小狼,也不耐烦去搭理默默唧唧的王五柳。
出了林子,也不见大路,三人又走了许久,才见到人烟。
此时天色已晚,林子泓对关雎儿道:“关姑娘是不会住在旁人家里的,既然这样,我与王五哥去人家家中借宿,关姑娘,明日见。”
“明日见。”关雎儿道,随即领着小狼去村外找了一棵树下胡乱地靠着。
那边厢,王五柳见林子泓与关雎儿分开,于是大着胆子问:“林公子究竟跟关姑娘是什么关系?为何会孤男……两人一同上路?”
林子泓是不情愿说出自己这样的壮汉是被关雎儿一路挟持出来的,于是冷着脸不说话。
王五柳自言自语道:“我看林大爷也不像是跟关姑娘私奔的人,说实在话,关姑娘那样的人,实在是……”
因到了人前,王五柳闭了嘴,随着林子泓去敲门。
敲了半日门,不见人开门,王五柳悄声道:“该不会没人吧?”
“莫不是怕山贼?”林子泓皱眉,隐约能够听到屋子里的人声,但不见人出来。
王五柳忙道:“那可不关我们家的事。”
林子泓斜睨了他一眼,忽地抱着小美扭头向另一边去。
王五柳随着他走,见他竟是走的相反方向,于是忙拉着他道:“不去找关姑娘么?”
林子泓道:“我与关姑娘不过是萍水相逢,此时分手也是应当的。”说着,继续向前走。
“哎,哎——”王五柳叫了两声,忙快步跟上。
林子泓越走,越觉得这村子古怪,与王五柳走到村尾,就隐约听到村尾大树下有人呜呜出声。
林子泓皱着眉头上前,忽地从属下窜出一个人,那人警觉地看着林子泓。
林子泓望了眼被绑在树上倒吊着的人,问:“为何绑了他?”
看守的人哆哆嗦嗦地道:“他犯了事,不将他绑起来交给官府,我们一个村都要遭殃。”
林子泓听了这话,心道还是莫管这些是非,总归会有官府来管,于是与王五柳转身又走了。
树下看守的人松了口气,又缩回树下被窝中。
“林公子,这……”王五柳皱了皱眉头,心想这穷乡僻壤的,出了事也是交给村长去管,怎么会惊动官府。
林子泓与王五柳一路出了村子,因怕关雎儿追上,于是又加快脚步,并不停留。
到天将亮时才停住,寻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