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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余孽-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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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殷思道最后的反抗却让他错失一步,令狐彦趁乱带走了裴如意。

宇文岚身中数箭,昏死过去。

等醒来,已在军营。

殷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又身受重伤无力追赶远走的裴如意和令狐彦。

只有先将眼前一切摆平。

至少他知道,令狐彦不会跑,他一定会回他的老家。

数日不眠不休雷厉风行的将殷家连同所有的钉子连根拔除,十余天之后,他终于得了自由,马不停蹄赶来了令狐老宅。

却在院子里听到了裴如意决绝的心意。

宇文岚不甘心,亦不情愿,面对裴家父女两个,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和绝望。

既然她那么恨自己,既然一切不可挽回,让他也如这消逝的尘埃一样的爱,化成齑粉,亲手结束在如意的手里吧。

不曾想,裴如意却要和他同归于尽。

这是否意味着,她并没有如她所言的恨到忘却一切的绝然?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宇文岚的洗白和所有的阴谋到此结束,至于他是否被洗白,唔,就看各位亲的看法了,我是尽力了,瞧见他以往被骂,亦觉得,他其实也挺悲剧的。

我个人认为,宇文岚无论如何,他再出色也只是个人,说句不敬的话,毛爷爷是打江山的好手,可是坐江山,却一塌糊涂,这不妨碍我觉得他是伟人,而宇文岚么,他也是,做皇帝是好的,做夫君,不咋地,裴轩的评论没错,可是,这个故事里感情的事,不全是他起得头,老头子裴轩才是罪魁,哦,如意也还是受害者!

明日故事继续,如意究竟能原谅么?该原谅么?

究竟要怎样才不抽啊,发不上来啊!!!!我再发!
相逢,问当年


人说人生如梦,梦如人生。

戏文台上一段金戈铁马,也不过须臾一盏茶的时间罢了。

我裴如意的一生,可谓精彩绝伦,家国天下都没了,如今,一个丈夫,也差点给我整没了。

一睁眼一闭眼这鸡飞狗跳的人生就过去了。

非一,哦,确切的说是我曾经的父皇大梁末代皇帝早就作古了的某位前朝巨孽今朝酒肉和尚裴轩,挺长的名头对吧,若是再加上他庙号谥号这个号那个号的杂七杂八全都安上,估计你一口气念完得吊死。

说那么长其实都是虚的,真实是他这个人分明应该在皇陵里头烂成个骨架子如今却安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

嗯,还比原先胖了不少,整个就是个胖大和尚一脸横肉哪还有当年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模样?

令狐家的饭食,委实不错。

怎么裴家就是个被养猪的命?

我们裴家也委实诡异,一个两个的都是死了名依旧祸害人间的鬼。

大白天见着鬼,作为人的反应自然是眼白一翻厥过去,可惜我动作慢了一步,有人比我更快。

我瞧着面前突然冒出惊天一句的非一怔忪了一下,脱口唤了一声:“父皇?”

“阿弥陀佛!”站在我身前的宇文岚突然庞大的身子往后一载,没头没脑往我身上压来。

这下子所有人都涌了过来,扶得扶,抱的抱,一时间头顶青天白日化作一片黯淡。

我终于成功的也在这片混乱造成的稀薄空气里呜呼了过去。

我觉得其实我直接呜呼哀哉会比较好。

荒芜永恒的黑暗中,面对再一次孑然一身的我,冥冥中回首望去,漫漫长路,不知终结不知起始,茫然呆愣在原地,如同迷了路的孩子。

我试图回想起那个拉着我留下余温的大手,试图寻找那一声声熟悉悦耳的声音。

可是总不见回音。

一时怅然。

“如意!”盼不来水润光滑的嗓音,却是一声断喝。

夜空豁然开朗,刺入眼眸一片晶亮。

生如夏花灼放,天若蓝,水清浅,我依然活在这世界上。

一睁一闭间,恍若已过千山万水。

一颗大好头颅滴流滚圆的出现在视线中。

“如意!”他唤道。

一如以往,一如曾经。

高高的龙案上,他呵斥暴戾,冷情刻薄,唯对着我,向来温言好语,宠溺慈祥。

我怎么会就没听出来呢?

十几年的熟络,被五年的霜刀雪剑截灭,我一味生生悔恨,一味刻骨痛彻,在梦中追忆,可曾想过其实一切物是人非中,有些东西,并非我所知,所解,所明?

如意,如意,如意,有人也曾这么唤过我,满腔的恨化作炽烈的火,犹如炼丹炉里烧了七七四十九日的三昧真火,湮灭一切耳目聪实,从未听出过其中意味,可如今再听着我梦里记挂着半生余味的呼唤,却又一阵恍惚。

曾经祈求上苍,终有一日能让我心中之人于我同心,即便那颗心比不得我一分,我也于愿足矣。

可是如今想一想,那一声声的呼唤,何曾只有一分?

我究竟,将我的耳聪目明丢在了哪里?

“如意,是不是很恨父皇?”非一大师坐定在我面前,目光一如多年前一样,不论对谁疾言厉色,对我,总是那般慈爱。

只是如今这慈爱里,多了几分通练恣意。

我想那是令狐家的酒肉养出来的横肉造成的。

隔着那厚厚的肉,瞧着那圆滚滚的肚腹,我默然。

那么厚的油腻,我又如何再看得清人的心。

为何要瞒着我,为何要将这江山送出,如今他好生活着,那么我的恨,我的爱,我寂灭了的一切,又所为何来?

恨,这不是一个恨字可以概括的。

最终回了个如狼似虎的眼神,却又收了回去低头不语。

对父皇是有埋怨的,可是伦理纲常,做儿女的,是不可以怨恨父母的。

太傅教导的东西,泰半还给了那老头,可是唯独记着父慈子孝的话,心心念念着,有了家有了夫,对我最好最值得孝敬的,依然是我伟大的父皇。

“陛下呢?”我只问。

我昏了过去醒来,只瞧见了陪着坐在床头的非一大师,旁人一个未见,而他絮絮叨叨将当年的事,捡着重要的说了许多。

很多事,如今我才明白,我知道的,并非真相,我憎恨的,不完全对。

非一稽首低头,神情无所变化,只道:“他多处刀箭之伤未愈,又操劳过度,被你那一下子急火攻心下昏了过去,此刻御医正在诊治。”

我心头一跳,沉寂不语。

“如意可是担忧他?洒家让令狐老头把他安排在左近,你若想去看,什么时候都可以!”非一突然面容肃整,神情沉痛道:“这小子倒也命硬,背后中了三五支箭,不好好养伤连日连夜的赶路,刚才动静大了些,将伤口震裂了瞧着确实令人担心。”

我的心,被这话愣是过了山车一般七上八下了回。

有些怀疑的看着非一,此时此刻,要我唤他一声父皇,委实很难。

不论是这张物是人非的脸,亦或是那涌向心头的酸涩。

非一瞧着我半晌,咧开嘴霍然笑笑:“出家人不打诳语,父皇这种事,不骗你!”

我哼哼道:“那您有哪种事会骗我?”

非一突然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指成勾照着我的鼻梁就是一刮:“瞧丫头你这嘴,都可以挂油瓶了,你父皇我乃是无心无戒,心有佛,万事是佛,打个诳语如何?阿鼻地狱洒家都敢去,骗你就骗你了,你把父皇宫里头的一半行头都搬到了驸马那儿去,又骗过父皇几回?”

我猛拽住了他的手扑了过去,勒住他的脖子照着他肉实的后背砸去,一边嗷一声嚎啕大哭:“坏父皇,臭父皇,如意,如意恨你,恨你,恨死你!”

非一紧紧抱住我,胖大的手慢悠悠拍着我的背:“恨吧恨吧,父皇错了,父皇不该丢下你,父皇错了!”

我拼命的捶,拼命的打,眼泪哗啦啦的流,咬牙切齿的骂,惊天动地的哭,我把整整五年的恨,痛,苦都汇集在这一刻,这个我最亲最爱最想念的亲人身上。

五年来我从没有像这一刻那样发泄过,痛骂过,恣意过。

千百滋味,万种爱恨,化作泄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汹涌的结果,便是汪洋。

好半天待我哭的小了些,非一直裰肩头湿了泰半,胖老头提溜着湿漉漉的衣襟一扯,干脆将它脱了去,剩下白纱内单衣,瞧着直裰啧啧了两声:“咄,女娃子就是麻烦,哪那么多水!”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依然嘟着嘴:“要你管!”

非一眦了下牙,换了个姿势,将哭得昏天黑地的我提溜过来如同多年前一样搂在怀里,胖手拍着我的面颊道:“父皇不管你,驸马能喜欢上你?好丫头,吃苦是吃了些,不过比起父皇,你要幸运多了,你该谢谢父皇!”

我抽抽噎噎靠着那个依然很厚实的怀抱,嗯,肉多了也有个好处,窝着倒也舒坦:“父皇,铃铛死了,梅爷爷也死了,如果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女儿宁愿不要驸马喜欢!”

非一沉吟了会,喉间发出呼呼的声音:“如意,世上的事,没有如果,如果有,这天下,就不会姓宇文!如果有,当初父皇不会让你遇上宇文。”

他最后笑了声:“如果有,父皇说不定未必活得了!”

他见我看向他,哈哈一笑道:“宇文这小子五年来可后悔当初为了救老丈人把娘子给丢了,这么些年可没给老子好脸色过呢!父皇估计,再重来一回,他定然不会来救父皇!”

我望着如今圆胖的父皇,问:“父皇,为什么你要把江山给驸马,您后悔么?”

非一笑了笑捏了捏我的脸蛋:“驸马坐江山做得好不好?”

我点点头:“好,可是父皇也可以做得好不是么?”

“呵呵,丫头还那么看得起父皇?”

“嗯,用那么小的代价更迭朝堂,付出代价的只有裴家,父皇,您那么殚精竭虑,为什么不把这用在国事上?”父皇虽然没有告诉我他做事的目的,可是听他讲述,我不再仅仅是听从。

非一眯了下眼,瞧了会我:“如意大了,懂事了,不再是父皇手里的小丫头了。”

他幽然长叹,道:“所以你还是怨恨父皇的对吧!”

如果没有铃铛,没有梅爷爷,如果没有这五年,也许不怨,“就是不明白,这么做,父皇怎么能舍得?”谁愿意将自家江山弄得千疮百孔的呢?何况父皇少年得志,听说也曾经是被人称颂过一代有为明君的。

非一嘿嘿一声,略带嘲讽:“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父皇不过是觉得曾经舍去的东西与得到的,大相径庭,裴家的江山,还有你父皇,统统都该下十八层地狱!”

我讶然,非一点了下我的额头:“行了,这事以后告诉你,如今当务之急是你该去看看你那个驸马,他伤的不轻啊!这回,心疼了不?”

他放下我,站起身:“走走走,洒家也有一年多没瞧见驸马了,回头回了宫也瞧不见,这些年这小子和我梗着劲也不来瞧瞧岳丈,趁这个机会多瞧瞧去!”

说罢拉我手要走,我一缩,坐了回去。

“咦,怎么?”

我摇摇头:“不去!”

“不会还在怨恨驸马吧?父皇说的你不信?总的来说这事,怪不得驸马嘛,虽然他没管好自家后院确实是欠缺一些哈,但是洒家思虑不周也是主要原因,走吧,回头等他好了,你要怎么折腾他还不是随你?如今驸马可是把你供着心尖尖上了,嘿嘿,父皇保证,你回去,他那后院子里连朵雌花都不会有,放心,这么些年,你的苦,日后有你讨回来的份!”非一得意的笑着,又道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叫这小子这些年都不来问候岳丈!”

父皇睚眦必报的性子,看来依旧没变。

我咧了下嘴角,依然道:“不去!”我哪有脸去,怎么想,都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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