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虽然如此说着,却把门打开了。
唐非花看见一张娇柔的面孔,样子甜美,却未曾见过。
他有些吃惊,问道:
“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呢?”
那少女有些迷惑,道:
“我一直都住在这里啊!”
“不,不对,半年前住在这里的人呢?”他有些急。
“半年前我也住这里啊,这人真怪。”那少女自语道,她向着里面喊了一句,“桂子姐姐,有客人来!”
过了半晌,才有一个打扮妖艳的少女懒懒散散地从里面走出来,口中一边抱怨着:“兰枝,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我今天不见客。怎么又让人来烦我?最近总这么胡闹,看我不打你一顿的。”
唐非花仔细辨认那妖娆少女模样,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半年前在这里见过的。她是罗红红买来的小姑娘。那时候她的妆容并不像现在这样浓重,显得更为清秀,因此这一次竟是看了许久才认出来。
他又仔细看看替他开门的那小姑娘,眉眼间也显得似曾相识。原来那小姑娘确实是过去也在这里的,只是这半年来长大了不少,也就显得看着面生了。
那桂子却是认识他的,他昔日来这里的时候,桂子就曾见他。桂子在这里几年,从未见过罗红红对什么客人这样用心过,那时候她见了罗红红对他用心,就对他颇为好奇,只是没得机会说话。如今见了是他,就笑道:
“原来是唐公子来了么?真是稀客。我虽然今日不打算见客,不过既然唐公子来了,我也要好好招待。”
唐非花却并不理她,只是问:
“红姐姐呢?”
那桂子媚笑着说:“唐公子一来了就只问姐姐,看也不看我一眼,真是让婢子伤心啊。”
唐非花看着她媚笑的样子,心里只觉得讨厌。仍是问道:
“红姐姐呢?”
桂子见他如此坚持,只得悻悻地回答道:
“红姐几个月前就不在了。”
“不在了?她去了哪里?”
“不在了的意思,就是死了。”
“死了?!怎么会?”唐非花极为诧异,“半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红姐还好好的。”
“人的性命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几个月前,红姐忽然生了病,前几天似乎还没什么,也能正常走动,请了人来看病,说是不碍的,开了两服药教她吃。谁成想有一天晚上突然就不行了,躺在床榻上起不来,急急又去请人来瞧,却没来得及,到底是死了。她死之前把我们几个的卖身契都退还给我们,又把这院子送了我,攒下的几两银子,都送了刘嫂子——就是过去的浣纱。无非是这样罢了。”
听了这样的消息,唐非花似乎遭遇了极大的打击。那位红姐姐,半年前还是一副绝美的样子,如今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吗?他从楚地回来,觉得自己有许多话想要和她讲。可是却想不到,如今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她葬在哪里呢?”他又问。
桂子苦笑一声:
“我们这样的人,本来没有娘家可以依靠的,又没有嫁人,不能安葬在谁家的祖坟。据说红姐姐并不是这里的人,只是如今要想把她送回故乡,也太难了些。所幸她还有几个旧客,是颇为记念旧情的。凑了些钱,想了些法子,把她安葬在郊外的御宿原。唐公子若是想去,我去看看刘嫂子有没有空闲,让她送你过去。”
唐非花微微颔首。桂子就向着那个叫兰枝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那小丫头颇为伶俐,就跑出去找刘嫂子了。
不多时,刘嫂子,也就是昔日里的浣纱走了过来。唐非花上次来的时候虽然没见过她,她的模样他却还依稀记得。只见她比起当年,实在已经长大许多了,已经改装为妇人的装束,相貌也是妇人的模样了,显得端庄老成许多。没有施脂粉,模样却也还是自然可爱。
浣纱向着他深施一礼,微笑道:
“许多年不见,唐公子越发俊朗了。”
唐非花也稍微笑笑,摇了摇头,对她说:
“刘嫂子,请你带我到红姐姐的坟上看看吧。”
浣纱点一点头,没有说话,就转过身在前面引路,唐非花在后面跟着她。
出了城又走了不多时,便是御宿原。
那里衰草连天,四处群鸦乱飞,发出凄然的叫声,那景色显得颇为凄冷。
唐非花跟在浣纱后面,只听她轻轻说道:
“这里葬了许多薄命女子,小姐与我昔日里所住的那间院子,传说是大历年间一个绝色的薄命女子霍小玉的居所。传说她被人所负,郁郁而终,她的骸骨也是葬在此处的。”
浣纱的声音很轻,让人弄不清楚,她是在对唐非花讲,还是仅仅在自言自语。
只听她又说道:
“过去小姐在的时候,是很记念着你的。虽然她从来不提你的名字,我却一直知道。
当初你第一次来的那天,我用了一种新的香料提小姐熏床帐。后来小姐问我那天用的是什么香。我告诉了她。她对我说以后再有别人来的时候,不要再熏那种香了。我听从了她的吩咐,以后就仍然用过去的香。只是她自己却常常把那天的香拿出来引燃。
小姐在燃那种香的时候,样子和平常很不一样。眼睛微饧,样子非常妩媚好看。每到那时候,她总是一句话也不说。我知道那是她在想你。
小姐生病的那几天,我一直在她身边照料着。听见给她看病的那人吩咐,以后不能再燃那种香了。那种香对旁人没有妨碍,对她这样得了这种病的人来说,却是致命的。
我听了那话,就把那些香都收起来,以免被人不小心点着。我收拾的时候,小姐一直看着我,她那眼神古怪,我说不清那到底是种什么样子,只知道她从来没有像那时候那么美。
后来我被人叫了出去,等到回来的时候,就闻见那种特殊的香气。我慌忙进小姐的房间里去看,小姐笑着,样子很美,好像是实现了毕生的愿望似的。
藏香的地方只有小姐一个人看见,我哭着问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那时候,小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浣纱极为平静地叙述着,好像在讲与她完全无关的故事。唐非花的眼睛却开始酸涩起来。
此时已经走到罗红红的墓前,唐非花久久凝望着墓碑,听见浣纱在他身后继续说着:
“小姐就是这样死了。静静的,除了我们几个,还有几个旧客以外,没有一个外人知道。她生前迎来送往,这样热闹,死时却这样无声无息。
桂子以前很讨厌小姐的,可是给小姐送葬的时候,她倒是掉了不少眼泪。我却没有哭。因为我知道小姐是喜欢自己离开这世界的,尤其是喜欢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她是笑着走的。
只是我想,没能见您最后一面,小姐一定也有些遗憾吧。”
唐非花落泪了。
这个铁骨铮铮的男儿第一次的落泪,竟然会是因为一个这样的女子。
他就在这墓前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他想到了浣纱所说的:
没能见他最后一面,她一定很遗憾。
他又何尝不是同样的遗憾呢?他越发感觉到了他回归中原的正确,他想要见到师父,想要见到师弟和小月,无论是怎样相互的歉疚和愧于面对,只是如此这般死别,他已经不愿意再经历一次了。
明天,回太白山去吧。
他这样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按时更新啦~~~~昨天一天都没有涨收,结果今天发现掉了一个,真是伤心啊~~~~
、尘缘
未了
(一)
唐非花回到了太白山。
师伯见了他,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只是告诉他:
“你师父在里面。”
唐非花走过去,穿过厅堂,看见他的师父,正闭着双目,盘膝而坐。
唐非花在他的面前跪下来。
孤鸿子睁开眼,温和地看着他。并没有开口,而是在等着他说。
“师父……我……辜负了您的嘱托。”唐非花低头惭愧道。
孤鸿子摇了摇头:
“我要你说的不是这些。这一年里面,你经过了多少,又见过了多少。这许许多多的事情,你自己莫非还是不懂?”
唐非花听着他师父说的话,这一年来的经历,都在脑海中回想起来,一切的悲伤和欢乐,似乎都已经平淡;曾经以为是不可抑制不能被消磨尽的痛苦,也仿佛成了一阵轻烟,随风飘去;想起曾经的悲痛欲绝,如今只觉得不真实罢了。
他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孤鸿子叹道:
“痴儿!痴儿!如此这般,还不能了悟?从小只见你聪明伶俐之极,如今看来,真是痴儿了!”
唐非花道:“师父是想要教训我,一切欢乐烦恼,也无非是一场空。修仙得道,才是正途。可是?”
孤鸿子脸上露出些喜色来,道:
“不错,不错。意思总归没有大错。只是领悟得尚浅,到底是不读书之故。再多读些书,再多琢磨个几年,也就差不多了。”
“师父,徒儿想要留在山上,不再下山,永远侍奉师父,修仙得道,可否?”
孤鸿子点头道:
“之前要你下山,不过是想让你看明白,你能做些什么,不能做些什么。非花,你若是能担负重任的性子,理应下山去拯救苍生。只可惜你性情温柔软弱,不能决断。让你做这样的事情,倒是难为你了。既然命该如此,你留下便是。”
孤鸿子挥了挥手,唐非花便退了下去。
这一次见师父,师父面色如常,没有责备,也没有显得失望。
可是唐非花的心里仍然难过。
他知道师父的心里,其实是失望的。师父希望他能做成一番大事,再回太白山,然而他却这样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回来了。
师父这样的表现,让他觉得,比师父打他一顿、骂他一顿还要难受。
然而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无可挽回。
唐非花没有看到,当他走后,他那永远神采奕奕的师父,叹了一口气,露出疲态来。
“这一切,都是无法避免的,这到底是天意吗?终于……要来了吗?”
孤鸿子这样叹道。
(二)
那一天,秦楼月从少主的房里出来,就想要去找她的爹爹。
到了爹爹的书房门前,却见他的小厮周芳先她一步走了进去。
她站在窗边,偷听周芳和爹爹的话,却原来说的是她的事,弄得她一阵脸红。也无心再去找爹爹,连忙溜走了。
过了一会儿,她从练武场经过的时候,看见她的爹爹正在等公子。
爹爹的面色有些不对。
莫非是因为爹爹知道了公子和她的事情之后,要来找公子讨个说法?
想到这里,她出了一身冷汗。
于是她悄悄躲在一边,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公子练完刀法,过去和爹爹交谈了几句,两人就一起离开了练武场。
她连忙跟上去,只见他们往人少的地方去了,她的心里更是着急。
本来她跟在后面这种事情,公子和爹爹应该都能轻易发现才是,只是这一次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竟然都没有发现她悄悄尾随在后面。
她眼看着两个人进了藏书楼。
她正要进去,却被门口的周芳拦住了。
“周芳,让我过去!”她怒道。
“月姑娘,护法和宫主在里面商量机密,护法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去。”
“连我也不行?”她转了转眼珠,想出一计,问道,“你也应当知道,我就是未来的宫主夫人,宫主有什么事情,是会瞒着我的?”
“月姑娘恕罪。不要说您还不是宫主夫人,就算您现在就是宫主夫人,我也不能让你进去。”
她冷笑道:“周芳,你不过是个小厮,忤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