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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天,我偷听到他跟朱莉娅的一次奇怪的谈话。他们似乎在吵架。
他说:‘要是我知道你干出这种事儿!’朱莉娅(她从来都很镇静,您知道)说:‘哦。小哥哥,那你要怎么样?’这时,非常不幸的是,我踩到了那块一踏上就吱嘎吱嘎作响的木板上,他们看见了我。于是我乐呵呵地问:‘你们在吵架?’帕特里克说:‘我在警告朱莉娅不要继续干这种黑市的买卖。’噢,真是油嘴滑舌,可我相信他们谈的压根儿就不是那回事儿!要是您问我,我相信,是帕特里克给客厅的那盏台灯做了手脚,好把别的灯弄熄,因为我记得清清楚楚是牧羊少女的——而不是牧羊少年的那一盏。然而到了第二天——”
她忽然打住,脸色变得苍白。马普尔小姐转过头,看见布莱克洛克小姐站在她们的身后——一定是才进来。
“咖啡伴闲聊,邦尼?”布莱克洛克小姐说道,话音里颇有责怪之意。
“上午好,马普尔小姐。很冷,是吧?”
门砰的一声打开,本奇·哈蒙跑进了“蓝鸟”。
“哈罗,”她招呼道,“我是不是没赶上喝咖啡?”
“不,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坐下来喝一杯。”
“我们得回家了,”布莱克洛克小姐说,“商店逛完了,邦尼?”
她的声音又充满了迁就,但眼神里依然略带责怪之意。
“是的,是的,谢谢您,利蒂。我得顺道去药店买一点儿阿斯匹林和鸡眼膏。”
“蓝鸟”的店门在她们身后关上之后,本奇问道:
“你们在谈些什么?”
马普尔小姐没有马上回答。她等本奇点完茶点,才说:
“家庭团结是个非常强大的东西。非常强大。你还记得那个有名的案子吗?我真想不起是哪一个了。他们说丈夫毒死了妻子,毒药是放进一杯酒里的。后来审判的时候,女儿说她喝了母亲的半杯——于是便否定了对父亲的指控。他们确实说过——不过也许只是谣言——那以后她再也没同父亲说过一句话,也没再跟他住在一起。当然,父亲是一码事,侄儿或表弟又是另一码事。
不过情形还是一样——谁也不愿让自己的家庭成员被吊死,对吧?”
“对,”本奇想了想说道,“我想他们不会愿意。”
马普尔小姐向后靠在椅子上,她低声地喃喃自语:“人实在非常相像,走到哪里都一样。”
“我像谁呢?”
“你嘛,亲爱的,说实话,你就像你自己。我不知道能使我想起什么人,也许除了——”
“您又来了。”本奇道。
“我正想起我的客厅女仆,亲爱的。”
“客厅女仆?我可会变成个很糟的女仆。”
“是的,亲爱的,她也一样。站在桌旁伺候别人,她可一点不行。桌上堆得乱七八糟,厨房的刀跟餐厅的刀搅和在一块儿,还有她的帽子——这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从来没有戴正过。”
本奇不由自主地矫正自己的帽子。
“后来呢?”她急不可待地请求道。
“我留她下来,因为家里有她实在很愉快,因为她总是逗我笑。我喜欢她讲话直来直去的方式。有一天她跟我说:‘当然,我不知道啦,夫人,’她说,‘可弗萝莉坐的样子就跟结了婚的女人一样。’果然,可怜的弗萝莉就有了麻烦——跟在发廊里当助手的温文尔雅的小伙子好上了。我同他谈了谈,他们举行了十分不错的婚礼,幸福地安顿下来。弗萝莉是个好姑娘,可就是容易对温文尔雅的外貌倾心。”
“她没干谋杀的勾当吧?”本奇问道,“我说的是客厅女仆。”
“没有,”马普尔小姐说,“她嫁给了一个浸礼会的牧师,有了个五口之家。”
“就像我一样,”本奇说,“尽管到目前为止我只有爱德华和苏珊。”
过了片刻,她补了一句:
“您这会儿在想谁呢,简姨?”
“很多人,亲爱的,很多人哩。”马普尔小姐含糊其辞地答道。
“是在圣玛丽米德的?”
“主要是吧……我想起了艾勒顿护士——真是个杰出和善良的女人,她照看过一位老太太,似乎真的喜欢她。后来那老太太死了。然后又照看一位,又死了。是注射吗啡,终于真相大白。用最仁慈的方式干的,令人发指的是,那个女人自己却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儿。‘她们反正活不长。’她说,其中一个患了癌症,相当痛苦。”
“您是说好心杀人?”
“不,不。她们立了遗嘱,把钱留给她。她为的是钱,你知道吗……
“然后是报纸上登的那个年轻人——他是纸店的普塞太太的侄子。他把偷的东西拿回家来让她处理,说那是他在国外买的,她就相信了。后来警察上门,开始提问题,他全推到她头上,这样她就摆脱不了他……不是个好人——但长得挺英俊,让两个女人爱上了他。他在其中一个身上花了不少钱。”
“我想是最肮脏的一个。”本奇说。
“是的,亲爱的。还有一位羊毛店的克雷太太,对儿子全心全意,当然也惯坏了他。结果他缠上了一帮不三不四的人。还记得琼·克罗夫特吗,本奇?”
“不,我不记得了。”
“我想你跟我去访问时见过她。经常叼着香烟或烟斗,昂首阔步。一家银行遭到一次抢劫,而琼·克罗夫特当时正好在这家银行里。她把那个男的打翻在地,夺过左轮枪。法官还因为她的英勇事迹向她祝贺。”
本奇聚精会神地听着,她似乎要把这一切都铭记在心。
“然后呢——”她追问。
“那年夏天,圣让·德·科林斯的那个姑娘,那么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不是说文静得沉默寡言,人人都喜欢她,可谁都不是很了解她……后来我们听说她丈夫是个伪造犯,这使她觉得自己与人们分离开来。最后那事儿使她变得有点古怪,都是沮丧所致。”
“在您的记忆里有没有在印度服过役的英国上校,亲爱的?”
“当然有,亲爱的。落叶松有位沃恩少校,西姆拉洛奇有一位赖特上校。
他们倒没什么问题。可我的确记得霍奇森先生,他去做了一次远航,便娶了一个可以做他女儿的年轻女子。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当然除了她告诉他的。”
“而她说的不是实话?”
“对。亲爱的,肯定不是。”
“还不错哩。”本奇点头道,一面板起手指数人,“我们有全心全意的多拉、仪表堂堂的帕特里克、斯威腾汉姆太太、埃德蒙、菲利帕·海默斯、伊斯特布鲁克上校和太太——要是您问我的意见,应该说,您对她的看法完全正确。可她没有什么理由谋杀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
“有些事儿布莱克洛克小姐可能心里有数,但又不愿让别人知道。”
“哦,亲爱的,就是那种老掉牙的坦奎雷的玩意儿?那肯定是和山一样不会开口。”
“也可能不是。你瞧,本奇,你不是那种特别在乎别人怎么看你的人。”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本奇忽然说道,“要是起来反抗,那么,就像一只迷了途的浑身发抖的猫。人们就会找到一个家,找到舒适,找到一只温暖的抚摩的手。人们都叫您老姑娘,有人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您努力保住这个……是啊,我得说,您为我展示了形形色色的人。”
“可你对他们看得并不清楚。”马普尔小姐温和地说。
“是吗?我漏掉了什么?朱莉娅?朱莉娅,漂亮的朱莉娅很古怪。”
“三先令六便士。”沉着脸的女招待从阴暗里走过来,说道。
“另外,”她附带说,她的胸脯在“蓝鸟”下剧烈起伏,“我想知道,哈蒙太太,您为什么说我古怪。我有个姑姑加入了‘古怪者’的行列,可我本人从来都是圣公会的教徒,关于这一点,退了休的霍普金斯牧师可以告诉您。”
“实在抱歉,”本奇说,“我只是在引用一首歌,我根本不是指你,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叫朱莉娅。”
“倒相当巧合哩.”沉着脸的女招待说,并且高兴起来,“我相信不是冒犯,可听到叫我的名字,我就在想——呃——自然啦,如果您觉得别人在谈论您,那么竖起耳朵听就是人的本性。谢谢。”
她拿了小费离开了。
“简姨,”本奇说道,“别露出那么生气的样子。怎么了?”
“可以肯定,”马普尔小姐喃喃自语,“不可能是这样。没有道理——”
“简姨!”
马普尔小姐叹了一口气,旋即笑颜生辉。
“没什么,亲爱的。”她说。
“您是不是认为您知道了凶手?”本奇问道,“是谁呢?”
“我一点不知道,”马普尔小姐回答说,“我忽然有了一个念头——可又消失了。但愿我知道。时间那么短,简直太短了。”
“您说短是什么意思?”
“苏格兰的那个老太太随时都可能死。”
本奇瞪大眼睛说道:
“这么说您真的相信有皮普和艾玛其人了?您认为是他们干的——而且他们还会再次下手?”
“他们当然还会下手,”马普尔小姐几乎是心不在焉地说道,“下过一次手,就一定有第二次。如果你一旦决心杀掉什么人,你决不会因为第一次失手而放弃。特别是在你确信没有被怀疑的时候。”
“可如果是皮普和艾玛的话,”本奇说,“那就只有两个人有可能性。那肯定就是帕特里克和朱莉娅。他们是兄妹,而且是恰好符合年龄的人。”
“我亲爱的,根本没有这么简单,有各种各样的结果和组合。有皮普的妻子——如果他结了婚的话,或者是艾玛的丈夫。还有他们的母亲——即使她不可能直接继承遗产,她也是感兴趣的那一方。如果布莱克洛克小姐三十年没有见过她的话,可能现在已认不出她了。上了年纪的女人都很相像。你还记得吧,沃瑟斯庞太太除了领自己的那份养老金,又领了巴特勒太太的那一份,尽管巴特勒太太已经死了好多年。再说,布莱克洛克小姐是个近视眼。你有没有注意到她是怎么看别人的?然后还有个父亲,他显然是个坏家伙。”
“对,可他是个外国人。”
“从出生上看是这样。但没有理由相信他说的英语就是洋泾浜,或者说话的时候就一定手舞足蹈。我敢说他可能扮演的是——在印度服役的英国上校的角色,而且跟别人演得一样棒。”
“这就是您的想法吗?”
“不,不是,真的不是,亲爱的。我只是想,有一大笔钱处在危险之中,一大笔钱哩。恐怕我太了解,为了获得一大笔钱,人们会干出多么可怕的事儿来。”
“我想他们会的,”本奇说,“可这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对吧?结果是不会?”
“对——可他们通常不这样想。”
“我可以理解。”本奇忽然笑了,笑得相当甜蜜,而且笑歪了嘴。“每个人对钱的感觉都不一样……甚至我都感觉到了。”她寻思:“你哄骗自己说得到那笔钱,你要干很多好事儿。制订一些计划……为被人遗弃的孩子提供一个家。劳累的母亲么……送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的老年妇女到国外去好好休养休养……”
她的神情变得阴郁起来,眼神突然变得黯然悲凉。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她对马普尔小姐说,“您在想,我是最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