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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马上就去!”黄培元唯命是从地应着,随即挂断了电话。
程宏不愧是在江湖中打过滚的,曾经过大风大浪,能够在任何情况之下,临危而不乱。
此刻他明知王盛鑫是被香槟总部的人劫持而去,落在他们的手里,必然被当作人质。用以威胁程宏,企图迫使他就范,使他为了那位王二爷的安全,不得不答应他们的要求。
如果他不买账,那么王盛鑫的处境就非常不利,绝对是凶多吉少。甚至在对方恼羞成怒之下,还可能遭遇不测!
可是程宏很沉得住气,他并不急于采取营救王盛鑫的行动,也不派人去查寻王二爷的下落。只让黄培元去向庄德武打听香槟总部的来龙去脉,确实令人佩服他的冷静和果断。
庄德武是当地的大流氓头子,他的耳目众多,消息灵通,向他去打听自然是条捷径。只要吉隆坡真有香槟总部这个组织,庄大爷绝不会毫无风闻。
程宏做事一向是稳扎稳打的,假使没有绝对的把握,就绝不贸然轻举妄动。所以他必须先摸清香槟总部的底细,然后决定适当的对策。
但是,等了半个小时,黄培元去庄德武那里还没有消息回来,水晶宫夜总会方面倒打来了个电话。
电话是侍者总领班赵彬打来的,他说:“老板,刚才有人送来个木箱,上面贴有张纸条,注明要老板亲收。黄经理又不在,我只好直接向您请示,是不是要把木箱送到公馆里来?”
程宏暗自一怔,惊诧地急问:“是什么样的木箱?”
赵彬回答说:“好像是装肥皂的木箱,大倒没有多大,重也并不太重,箱盖用钉子钉死了,里面装的不知是什么……”
程宏更吃一惊,突然想到那封恐吓信上说的,将以炸毁“水晶宫”夜总会作为报复。难道送去的木箱里,装的竟是定时炸弹?
他不禁紧张地问:“现在东西放在哪里?”
赵彬回答:“在经理室……”
程宏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吩咐:“赵领班,你仔细听着,木箱放在原处不许任何人动它。立刻叫经理室的人全部出来,派人守住门口,我马上就赶来。”
搁下话筒,他就忙不迭吩咐男仆,通知司机备车出发。然后叫一名女仆去取上装和领带,脱下睡袍,穿上鞋袜,连领带都不及打上,就套了上装匆匆出去。
乘上他的豪华座车,风驰电掣赶到水晶宫夜总会,赵彬与几名领班,以及一些侍者早已在大门口恭迎。
程宏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问:“情形怎么样?”
赵彬根本不知就里,被他问得一愣,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说:“老板,你说什么怎么样?”
程宏这才自觉紧张过度,因为关于那封恐吓信及王盛鑫被劫的事,连黄培元也不大清楚。而且程宏在电话里特别关照他不要声张,接完电话就匆匆赶到庄德武那里去了,夜总会里的人自然毫不知情。
现在被程宏突如其来的一问,赵彬哪会知道老板问的是什么?
不过程宏一看这里的情形,已知道尚未发生特殊事故,于是无暇再问,只说了声:“进去再说吧!”
便在他们前呼后拥下,急步走了进去。
通经理室的走道里,这时还有几个男女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似乎是在揣测突然被赶出经理室的原因。
其中一个高头大马型,身材非常丰满而健美的女郎,鼻梁上架着一副时髦的宽花边眼镜,头发剪成“阿哥哥式”的,就是程老板娘,也就是宏恩慈善院院长的女秘书朱蓓蒂小姐。
她迎了上前,先向程宏招呼一声:“董事长!”遂问:“董事长,刚才我们正在赶办几份公事,赵领班突然要我们离开经理室,说是董事长吩咐的,这是怎么回事?”
程宏不便说明真相,只好支吾地说:“这……没什么,因为我临时要用一下这里的办公室,你们现在先回慈善院去,把公事带回去办吧!”
朱蓓蒂不能表示异议,好在他们刚才离开经理室时,已将所有公事放进公事包里带了出来。不必再进去取。
于是,他与另外两个慈善院的职员,陈耀庭和史宗发,当即向程宏告辞而去。
等他们一走,程宏立即如临大敌,亲自发号施令起来。吩咐两名侍者进入经理室,要他们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具有威胁性的神秘木箱,搬到了夜总会后面的空地上。
所有的人都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位大老板大惊小怪地在干什么,可是谁也不敢多嘴发问。
木箱被置在了空地上,程宏又咐咐大家站开,自己也不敢接近,站在远远的仔细观察着。
这个木箱看来确实是只肥皂箱,以它的体积判断,倒非常可能装的是颗定时炸弹。
但箱盖已经被钉死,如果不把它撬开,从外表上看,根本无法确定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箱盖上贴着一个红色的纸条,只有“送程老板亲收”几个字,并未署名是什么人送来的。
不过照情形和时间上判断,除非是香槟总部当真言出必行,送来一颗定时炸弹,企图把水晶夜总会炸毁,似乎不可能突然有人送来这只木箱。
因为首先是王盛鑫接到恐吓信,接着他在离开程公馆时就被劫持了,紧跟着程宏又接到那威胁的电话。这一阵串的事情刚刚发生不久,黄培元奉命去庄德武那里打听香槟总部的来龙去脉,尚没有消息回来,却又有人送了只木箱到夜总会来,自然不会是巧合或偶然的了。
那么,这只木箱必然是香槟总部送来的了,并且毫无疑问,里面装的一定是颗定时炸弹。
假使换了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之下,必然会立即通知警方。派技术人员赶来处理这只具有危险性的可疑木箱,以防它突然发生爆炸,造成夜总会的损失和伤亡。
可是这位程大老板却不愿惊动警方,宁可冒险由他自己来处理。
于是,他终于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布:“你们听着,今天曾有人向我恐吓,表示要把我的夜总会炸毁,所以这只木箱里,很可能装的是颗定时炸弹!”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无不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纷纷退了开去。
程宏接着振声说:“你们不必大惊小怪,这只不过是我的判断,还不知道这木箱究竟装的是什么。现在为了证实我的判断是否正确,所以必须把它打开来查看。不过,我并不勉强你们任何人去动手,谁自动愿意冒这个险,我出奖金五千元。”
五千叻币的代价固然高,但这种等于玩命的钱却不好拿,因此只听得一片“嗡嗡”的窃议之声,却没有人敢自告奋勇地挺身走出来。
程宏等了片刻,仍不见动静,只好把牙一咬,忍痛提高了奖金的数目:“现在我出一万!”
但重赏之下,仍然没有人当这个勇夫。
程宏一生气,突然怒形于色说:“你们再没有人自动出来,我可要指定人了,那就分文不给。”
这句话果然比提高奖金更有效,赵彬似有先见之明,已料到自己身为侍者的总领班,这差事势必落在他的头上。
与其被程宏指定他,倒不如自己自告奋勇好,因此他只好硬起了头皮,挺身而出的说:“老板,我来吧!”
程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郑重嘱咐说:“赵领班,你可得当心些,撬开箱盖如果发现是炸弹,就不要碰它,赶快退开!”
赵彬强自一笑说:“老板放心,我对这玩意还有点懂,如果是定时炸弹,只要定的时间没到,不把它震动,它是不会爆炸的……”
于是,一名侍者去取来了专开木箱的铁撬,交到赵彬的手里。
在场的人无不心惊肉跳,凝神屏息地看着赵彬走近那只木箱,连程宏也不禁暗自替他捏了把冷汗。
这一刹那间,整个空地上四下鸦雀无声,空气非常的紧张。
赵彬鼓足了勇气,硬着头皮走到木箱前,先凝神了它片刻,才蹲下身去,用铁撬小心翼翼地撬动那钉得牢牢的箱盖。
箱盖被撬动发出轻微的声响,那“伊哑”之声仿佛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使人担心它随时可能突然发生爆炸。
终于在极端紧张的气氛中,箱盖撬了开来,赵彬早已满头大汗。全身更是汗流浃背,简直如同掉进水池里刚爬出来似的。
可是定神一看,里面却是个椭圆形竖放的油纸包,仍然无法知道里面包的是什么。
赵彬不敢贸然碰触它,只好回过头去说:“老板,这里面是个油纸包!”
程宏急问:“里面包的是什么?”
赵彬呐呐地回答:“我,我还没打开……”
程宏立即吩咐:“快打开来看看,小心些!”
赵彬己不能临阵退却,只好无可奈何地把牙一咬,小心翼翼地将那油纸包,双手捧出了木箱,把它轻轻放置在地上。
纸包上端绑了道绳子,幸好打的是活结,一拉就开。
赵彬大概不是吹牛,对炸弹常识,确实懂得一些。他先把耳朵贴近纸包听了片刻,并未听出“嘀答嘀答”像时钟的声响。
假使有这种声音,那就毫无疑问,绝对是颗定时炸弹了。
他这时才比较放心,松了口气,伸手抹抹额头上像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将抹得满手的一把汗挥掉,然后才开始打开那个椭圆形的油纸包。
谁知这油纸包竟包了好几层,当他把一层层完全打开来,眼光突然接触到里面包着的东西时,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情不自禁地惊叫一声:“哎呀……”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家虽站得很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油纸包里包的并不是定时炸弹,但却比炸弹更使他们震惊。因为那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而且这颗人头本来是长在王盛鑫王二爷脖子上的。
目睹王盛鑫的惨遭杀害,不禁使程宏大为震惊和愤怒,想不到香槟总部居然下此毒手!
但他仍然极力保持冷静,当机立断地吩咐在场的所有人,不得把这件事泄漏出去。
尤其不能把王盛鑫被害的情形,让他太太胡秀薇知道,因为她娘家在吉隆坡,只有这唯一的一位近亲。一旦获悉王盛鑫身首异处的噩耗,胡秀蔽必然悲痛欲绝,承受不起这深重的打击。
交代一番之后,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仍然用油纸包起,放回木箱,派人把它暂时收藏在地下的酒窑里。
程宏此刻已由惊成怒,由怒而生恨,决定不惜任何代价,要向香槟总部报复,还以颜色了!
可是,他独自在经理室等了个把小时,仍然未见黄培元回来,终于按捺不住,把赵彬叫来,关照他说:“赵领班,关于王二爷遇害的事,绝对要守密,如果走漏了风声,我就唯你是问!现在我出去一趟,假使黄经理回来了,就叫他在这里等着,知道吗?”
“是,是……”
程宏即从身上掏出支票簿,开了张支票交给他说:“这是三万元,一万是给你的,其余的分给刚才在场的每一人,要他们替我守密,否则就全替我滚蛋,别在这里干了!”
“是,是……”赵彬心花怒放地接过了支票。
程宏这才走出经理室,由赵彬恭送出夜总会大门,登上他的豪华座车而去。
车一发动,程宏就吩咐司机:“到庄大爷的公馆去!”
本来程宏自从退出黑社会以后,就很少跟这些牛鬼蛇神的人物接触,这倒不是他自命不凡,不愿跟他们打交道,而是怕外界误会。以为他跟黑社会上的人,仍然保持着藕断丝连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