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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所知,采用这种又狠又准的杀人手法的人不多,啊!那个噬血蝙蝠竟是我的杀父仇人,而她正是艾美娜夫人!”
人类这种特殊神奇的动物,在他有所怀疑的时候,就会由此及彼地想到许多事情。
尽管保罗接受不了艾美娜夫人是杀人元凶这个事实,但是她的嫌疑是最大的。虽然他知道这种猜疑很不恰当,也不应该,可是要让心中的疑团烟消云散,那也绝非易事,这也许是人性中最脆弱的一点吧。
保罗从心底里相信伊利莎和她的来信中陈述的事实,丹朵比伯爵的话似乎也无可挑剔,他并未为妻子掩饰罪行,那肖像画确实已被人做了手脚了。
然而,旧虑仍在,以往的许多事看起来似乎也不那么可信了。因而,所有的一切在保罗看来都意味着失望和沮丧,他的精神已濒临崩溃,一种茫然失落的情绪紧紧地抓住了他。
“伯纳,你母亲去世时,你有几岁?”
保罗突然警醒似地问。
“我那时两岁。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一种情形,后来父亲告诉我,我母亲去世时只有23岁……”
“哦?是这样。那过十七八年后,她也应该40多岁了……”
保罗低头自语,杂乱的思绪缠绕着他的内心,丝毫理不清头绪。
保罗所在的中队驻扎在法国东部边境周围,由于法国国境已经被德军攻破,所以这里常发生猛烈的炮火交锋。
第75炮兵队与保罗的中队共同作战,配备有十门样式新颖的机关炮。这些机关炮用车子承载,能够迅速转移,机动灵活。
德军对这些运动自如的机关炮很是头疼,一旦他们改变行军和驻军地点,第万炮兵队就会立即跟上,展开火势强劲的攻击。德军占领法国某个村子后,立即遭到第75炮兵部队的猛轰乱炸。不得已,德军只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其后,第75炮兵队迁往别的营地时,却被德军的炮火所袭击,结果,第75炮兵部队痛失两门机关炮。炮兵队又把阵地移到丘陵地后面,但德国的炮弹流星般飞来,机关炮又哑了两门。
第75炮兵队第三次迁移,可是仍逃不脱德军的袭击,神出鬼没的德军炮弹,仿佛长了眼睛一样,再次将炮兵队的阵地毁于一旦,法军损失惨重。
炮兵队长对大队长说:
“德军可能有间谍,我军的动态已被他侦察到,所以第75炮兵队才会屡次遭迎头痛击。”
当时,保罗在的中队正好击败了小村子里的德军没多长时间。
“假若真有间谍的话,那么他又用什么方法向德军传递我军的情报呢?电话和电信都已被我方控制……”大队长百思不解。
当时,使用无线电或飞机投递信筒等通讯方式的军队还很少,如若用通讯员步行或骑马联络的话,情报就不可能被迅速地送到敌方。
“炮兵部队迁移阵地当天,新阵地就开始被德军攻击,是不是德军已经使用了新的联络方式?”
大队长想到这儿,就派出几个侦察小组外出搜寻线索。保罗也被派遣出外,他带着队伍立即出发了,他的内弟伯纳也在队伍之中。
他们靠近了新被德军攻占的村庄。这个村子坐落于法国东部广阔平原的丘陵地上,大片的葡萄园从村庄延伸开去。
一座古老的教堂耸立在丘陵的高处,面积不大,但地势较高,从这里可以望到好远的地方。教堂的钟楼笔直地矗立着,那尖尖的塔顶仿佛刺入晴日碧空的利剑,在闪着冷峻、肃杀的光。
村子既然被德军占领了,所以避难在外的村民还没有回来,整个村庄空洞而孤寂。保罗和士兵们丝毫不敢懈怠,双手紧握枪支,手指紧扣在扳机上,弓着腰细心地搜寻着,缓慢地向前贴近村庄。
“姐夫……”
伯纳从后面轻轻叫了一声,走在前面的保罗立刻扭过头来。
握着枪的伯纳用下巴示意保罗注意丘陵顶部的老教堂。
教堂钟楼的尖塔兀立着,一个鸡形的风向计(垂直的铁棍上有十根水平的铁箭,当风吹起来时,铁箭转动,同时由于风向不同,铁箭会指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铁箭上有公鸡,朝着指出的风向的方向)装在上面。
陈旧的钟楼上悬垂着一个时钟,从四处都可以看到上面的指针。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顺着伯纳指出的方向望去,保罗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你看,那个风向针有点怪怪的。”
“是吗?我看不出来……”
“风向针的箭头和公鸡正指着西方和北方之间,但现在风向是南,它应该指着南方的位置才对呀!”
伯纳真是一位心思缜密、滴水不漏的好军人。
“哦,应该是这样……”
保罗经过细心观察后才说。
“喂,伯纳,你看那东两也怪……”
“你指的是什么?”
此时,伯纳正专心一致地盯着远处的山丘。
“就是那个大时钟!它的长什指到了八,短针指向十,可现在是上午九点钟呀!”
“时钟可能停了吧。自德军占领了村庄之后,这儿的神父和管理员都逃走了,时钟就再没上过发条。”
“不……刚才时钟的长针动了一下,有人正在转动它……”
保罗和伯纳两人迷惑不解、面面相觑。
保罗将钟楼上的怪事告诉部下,提醒他们森严戒备,不能掉以轻心。
突然,远处的德国炮兵阵地炮声大作,炮弹雨点般地掠过他们头顶,直向法国第75炮兵队的阵地呼啸而去。
“快,上去看看……”
保罗大声命令。五个战士马上冲上山丘。
教堂大门紧闭。五个士兵用身体狠狠地撞击,但毫无功效。
“从后面进入……”
保罗大声喊。
教堂的后门静悄悄的,两扇门虚掩着,四周荡漾着一股阴冷幽深的气氛。
保罗命令部下立刻搜查,但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
教堂正面祭坛上悬挂着在十字架上受难的基督画像,旁边是约瑟(耶稣的养父)和圣母玛丽亚。
教堂里潮湿阴暗,从高窗子里射入的太阳光闪耀着明亮的光芒。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保罗让部下搜查教堂内部,他则带着伯纳登上了钟楼,上了螺旋状的台阶,到达了钟楼的顶层。从这里眺望,辽阔的葡萄园尽收眼底,偶尔也有法国军队的闪光的刺刀映入眼帘。
这下便可以知道,法国第75炮兵队正隐匿在阴暗的大森林里。
在钟楼里面调查一番后,保罗和伯纳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形迹,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影,两人又从角落里的木梯上爬到了尖塔的上面。
一个简陋粗糙的房间呈现在两人面前,狭小屋子的中央放着一张小木桌,再没有别的摆设。
保罗和伯纳向圆桌上看去,两人大惊失色,桌子上铺着一张大地图。
“这就是此地的地图。”
保罗靠近小圆桌,脑子里不停地思索着。
在这张地图上,所有地上都圈上了红色小圈,其中有个特大的红色双圈,它标在了距教堂东北方向五六百公尺的森林地区。
这个双圈与其他小圈都被人用红线连接起来,红线上都标着小小的数字。
“我明白啦!”
保罗突然喊了出来,他对伯纳解释着:
“我们找到有用的线索了。这些数字是表明双圈到红圈的直线距离长短的,可以看出,这个五点三是表明五点三公里,四点八就是四点八公里。”
“啊,原来是这样……这个红色圈是表示法军炮兵部队的阵地喽?”
“是的,这个红双圈一定是标志德军部队位置的。
“原来在这个钟楼上,德国间谍使用精密的望远镜和测距器来计算德军与法军第75炮兵阵地之间的距离,而后指挥德国炮兵部队向法军发动进攻。
“间谍怎样将这些情报传递给德军呢?”
伯纳迷惑不解。
“有那个大时钟啊!他用针来表示距离,刚才长针指向八,短针指向十,这就表示距离为八点一公里。
“因为从四面八方都能看到这个硕大的时钟,所以德军在自己的阵地上,用望远镜就可以清楚地看清时钟上的数字。”
“原来如此!可是,只知道距离,而不知道方向,怎么能保证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呢?”
“很简单,就是用那个风向针。刚才,那个风向针上的箭头所指与实际风向不是不符吗?那时因为德国间谍转动了风向针了,他用那个箭头来表示第75炮兵阵地的方位。
“刚才风向针的箭头不是指着西、北方之间吗?那么,第75炮兵部队现在正位于德国军队阵地的西北方向。
“听说最近,德国发明了一种性能优良的长距离大炮,据说已在实际中运用了。我认为,在德军的阵地上,一定有许多这样的大炮在引弦待发。”
“哦,是这样。刚才那个德国间谍就是在这儿传递信息的喽?”
“没错!刚才他还在这里,看到我们上了钟楼,他才仓皇逃走。你想,教堂的后门开着,桌上的地图都来不及收,这不是他匆忙逃走的迹象吗?”
保罗细致入微地分析每一个细节,他缜密的思维,灵敏的观察力,今年轻伯纳不禁暗自佩服得五体投地。
“姐夫,你真棒……这里或许还有其他的线索呢!”
“好,我们搜搜看吧!”
两人刚从楼上下来,一名士兵就气喘如牛般跑了过来。
“伍长,我们发现了这个东西……”
士兵说完,把一把匕首递了上去。
那是一把与“黑色噬血蝙蝠”企图用来刺杀保罗而不慎滑落的匕首完全一样,连上面的花纹也完全相同。
保罗立即察看匕首刀柄处,上面赫然刻着H·E·R·M。
“啊!一样的!”伯纳和保罗不约而同地大叫。
“从哪里捡到这把匕首的?”保罗问。
“神父的卧室。好像有人刚刚在那里吃饭。那儿有一个手提箱,里面藏着这把匕首,剩下的都是一些备用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士兵回答说一
“没有信、记事册一类的东西?”
“没发现。”
“可见那个间谍有多么小心,他也许把重要的东西都毁掉了……”
保罗边说边端详手上的匕首,无论图案或形状,都与黑衣女人所用的匕首如出一辙。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难道那个阴毒的噬血蝙蝠一直都隐蔽在附近,还是另有旁人?
“匕首上的四个刻字H·E·R·M,是德国间谍通用的暗号吗?”
“如果它是德国间谍用来传递信息的密码,那这就意味着它不是艾美娜夫人名称的简写,而是代表另一种意义?”
“假设伊利莎的母亲艾美娜与H·E·R·M毫无关系的话,那么她与德国间谍也就没有丝毫瓜葛。不过也有可能,她是德国间谍的一个成员,那杀害父亲的凶手……这真是个令人费解的迷阵。那个黑衣女人真是太诡秘、太可怖了,她真是一个可怕的噬血女巫……”
保罗越想心里越困惑,一件件匪夷所思的怪事使他几乎要晕倒了。
他布置下属封锁丘陵上的老教堂,而后返回大队,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