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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穗高分手之后不久,我得知了自己怀孕的消息,但我没告诉他。用怀孕作为武器也无法夺回他的心,况且我深知他不是一个因为这事就会回心转意的男人。
然而我正遭受着这番苦痛时,那男人除美和子之外还有别的女人,并且还让她怀了孕。那么,我只是那些他无心结婚却被搞大肚子的女人里的其中一个了。
“喂,走吧!”骏河抓起我的手臂。
“她的死因是……”
“应该是服毒自杀的。”
“是服了那些白色粉末?”我回头看着桌上。
“很可能。”
“那旁边放的和穗高吃的是同一种药呢,不过胶囊里似乎不是鼻炎药啊。”
听我这么一说,骏河倒吸口气。
“你看到了?”
“刚刚看到的。”
“唉~”他拿起装有胶囊的药瓶,“这是放在她手中握住的纸袋里的。”
“她为什么要制作那样的东西呢?”
“那当然是为了……”到这里骏河说不下去了。
我替他继续说道:
“让穗高吃下去,对吧?把家里原来的那些鼻炎药替换掉。”
“应该错不了的。”
“但这事儿做砸了,所以只能自己一人死了。”
“她要真有那打算,”骏河自言自语道,“我明明能创造出让她偷换的机会的。”
我窥探着他的表情,“你这话当真?”
“你说呢?”
“我不知道。”我耸了耸肩。
“快走吧,久留可是危险的。”骏河看看手表,推着我的后背。
我穿鞋的时候,他一直在那儿注视着。
“怪不得,这原来是你的鞋啊。”骏河说,“她没有菲拉格慕这种牌子的鞋呢。”
他真了解浪冈准子啊,我感叹。
“你没摸过什么东西吧?”
“嗯?”
“要是留下了指纹就麻烦了。”
“嗯。”我点头,“门的把手好像……”
“那么,就算不自然也只好这么办了。”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擦了擦门把。
“还有刚才的药瓶。”
“真糟糕。”
骏河把鼻炎药胶囊的瓶子抹完后,又让躺在地上的浪冈准子握了一下,最后放回桌上。
“对了,这个也必须带走。”他拔下插在旁边墙上插座里的电线,那是手机充电器用的。
“手机充电器怎么了?”
“借此机会回收吗?”
“算是吧,而且这个手机要是被警察发现,查了通信记录的话,那白天她打我的那通电话就会败露,事情就会麻烦很多。”
“你还真是想得面面俱到。”
“没法子啊。”
走出房间关上门后,骏河直接走到电梯跟前。
“门不锁也没关系吗?”我问他。
“要是上了锁,那钥匙怎么处理就成为问题了。钥匙不在房间里很不自然吧?”骏河歪着嘴,“穗高这个家伙没有这儿的备用钥匙,好像连这里来也没来过。简直就像料到了今天会发生这种事一样。”
在电梯里骏河摘下了手套,看着他的侧脸,我回想起刚刚他碰过的那只装有胶囊的药瓶。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药瓶中的胶囊数是六粒。
我悄悄摸着上衣口袋,碰到了那颗胶囊。
神林贵弘篇
完成了酒店的入住手续并把行李都搬入各自的房间后,我们俩立刻走了出来。因为美和子不得不为了明天的婚礼而跑一趟美容院。
要多久呢,我问她。两个小时左右吧,美和子侧着首回答。
“那我去书店吧,然后到一楼的咖啡厅等你。”
“其实你可以在酒店的房间等我的。”
“一个人呆着也很无聊啊。”
要在狭小的屋子里盯着墙壁静候美和子装扮成新娘,我实在无法办到。那种情景光是想象就会令我坐立不安,可这种焦躁情绪又无法向她挑明。
在一楼的大厅与美和子道别后,我走出了酒店。门口的道路成一条斜坡,其尽头有一个车流不息的十字路口。而在路口的对面可以看到一家书店的标牌。
书店里挤满了人。主要是一些公司职员及白领模样的男男女女。只是他们都聚集在卖杂志的柜台前,我却在文库本的角落,正挑选着适合睡前阅读的书。最后我选中了《麦可克兰顿》的上下册。即便我今晚整夜都无法入眠,也读不完这本书。
离开书店,我走进边上的一家便利店,买了一小罐”early times”,一份奶酪夹心鱼糕以及一包薯片。这瓶酒虽然是常规容量的一半,但好歹也是波旁威士忌,如果酒量不好的我喝了都睡不着的话,也只能没办法了。
拿着便利的袋子,我准备回酒店。走了和来时不一样的路,所以来到了酒店的侧门。沿着围墙边走边仰望建筑物:三十多层的高层酒店,看上去就像一根刺穿夜空的巨大柱子。美和子明天要举办结婚典礼的教堂在哪儿呢?宴席的会场又在哪儿呢?边想着这些边抬起头望着,感受到美和子已经与我相隔天涯。而且这并不是错觉,而是事实。
轻声哀叹后,我又走了出去。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什么在移动。定睛一看,那是一只黑白相间花纹的小猫,合着双腿趴在路旁,也盯着我看,可能由于某种疾病,左眼布满了眼脂。
我从便利店的袋子里拿出奶酪鱼糕,一片片撕下扔了过去。小猫露出一丝警惕的神色后,马上接近了鱼糕,嗅着气味开始吃起来。
这只猫和当前的自己,谁更孤单呢?我不禁自问。
回到酒店,我走入一楼的咖啡厅,点了一杯皇家奶茶。此时时间刚过七点。我取出《麦可克兰顿》文库本阅读起来。
到了八点整,美和子出现了。我对他微微扬手,并站了起来。
“结束了?”在收银台出示着付款单,我问她。
“嗯,差不多。”她回答。
“做了哪些事?”
“涂了指甲,修了面,烫了发……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事。”
“真是费时的事儿呢。”
“这才刚开了个头,接下来更麻烦,明天还得早起。”
美和子把长发盘了起来。也许是修了眉的缘故,眼角看起来比平时略微上扬。真是整得更有新娘样了啊,一种难以言状的焦躁感涌上心头。
我们在酒店里的日式料理店吃了晚饭,吃饭时几乎没有交谈。要说交流的话,也只有对料理的感想而已。
不过在喝饭后日本茶时,美和子开口了:
“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和哥哥两人单独用餐了呢。”
“是啊。”我歪起脑袋,“应该不会有这种机会了吧。”
“为什么?”
“你想,以后你要和穗高一直呆在一起了啊。”
“就算结了婚,我也偶尔会有单独行动的时候呢。”美和子说完,露出一副意识到什么的表情,“哦,倒也是。到时候哥哥你可能也不是一个人了嘛。”
“嗯?”
“你以后总会结婚吧。”
“呵,”我把茶杯送到嘴边,“这事儿还没考虑过呢。”
然后我把视线移到了能望见酒店花园的窗户,花园里造了一条人行小道,有一对男女在上面散步。
目光在窗户玻璃上聚焦后,我注意到美和子的脸反射了出来。她撑住脸颊,凝视着斜下方。
“啊,对了。”美和子打开提包,取出一只手工制的小袋子。
“那是什么呀?”我问。
“旅行用的药包。是我做的。”说完她从小袋子里拎出两包药片。“今天早饭也吃得过多了,要注意控制了。”
美和子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水,吞下两片又圆又扁的肠胃药。
“里面还装了什么药?”
“让我看看。”美和子把药包里的东西都倒在手掌上。“感冒药、醒酒药、创可贴……”
“那个胶囊是?”我指着一个小瓶子问,里面装的是白色的胶囊。
“哦,这是治鼻炎的胶囊。”美和子把瓶子往桌上一放。
“治鼻炎?”我接过瓶子,又问道。标签上印着“12粒装”的字样,而里面还有10粒。“美和子你有鼻炎吗?”
“不是我,是他吃的。他有过敏性鼻炎。”刚说完,她砰地拍了下胸脯。“不好!刚才我在整理提包的时候,好像把药罐留在外面了,待会儿要记得往里装药片才行。”
“药罐?你指的是白天穗高在那个柜子的抽屉里拿出来的东西吗?”
“是的,我必须在明天婚礼开始前交给他。”
“嚯……”
“我去一下洗手间,马上回来。”美和子起身往咖啡店的里侧走去。
我望着手中的瓶子,思考为什么穗高诚的常备药会放在美和子身边。两人一块儿去旅游,所以药品放在一块儿也不足为奇。但我却有些无法释然,因为想到这个事实所代表的意义。我随即开始厌恶起来,厌恶被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扰乱思绪的我自己。
走出咖啡店,我们准备回各自的房间,已经过了十点。
“能不能到我房间里坐一会儿?”走到美和子房间门口时,我提议道。我们俩的房间相邻,都是单人房。“有酒,又有零食。”我边说边扬起我手上的塑料袋。
美和子微微一笑,分别看看我和我手上的塑料袋,然后慢慢开始摇头。
“我还要和雪笹小姐和诚打电话,而且我今天想早点休息,有点累,况且明天还要早起呢。”
“是吗,那也好。”我违心地微笑着,不对,我自己也不知道那看上去算不算微笑。或许在美和子的眼里,只是脸部肌肉不自然地抖动罢了。
她从包里拿出连着一块金属片钥匙,插进了锁孔。然后一拧门把,推开了门。
“晚安。”美和子对我说。
“晚安。”我回答。
她从门的间隙中滑身而过,就在门要关上的刹那,我突然在另一边猛推了一下,她惊讶地抬头望着我。
我凝视着美和子的双唇,回忆起了最后一次触碰它是什么时候。并一下子有种冲动想再回味一番那种柔软而温暖的感觉。我的眼中除了她的嘴唇外别无他物,身体渐渐发热。
然而我却拼命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绝对不能乱来!要是在这里胡来的话,就一辈子回不了头了。我体内感觉却和这种想法对抗着,“还顾得上这些吗?”,那就堕落到底吧。
“哥哥!”美和子叫了一声,时机选得绝佳,倘若再晚一秒,还指不定我会干出什么来。
“哥哥!”她又叫道,“明天你要多多配合哦,因为还有……很多事等着我。”
“美和子……”
“那就晚安了!”她把门推了回去,颇为使劲。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顶住,在大约10公分的门缝里,我看见美和子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美和子,”我说,“我不想把美和子交给那个家伙。”
美和子的眼里透出哀伤,然后她强作笑脸:
“谢谢你,把女儿嫁出去之前,父亲大多会这么说。”随即,她再次说了一声晚安之后,用尽全力合上了门。这次我未能顶住,一个人站在关得严严实实的门前。
2
伴着剧烈的头痛,我迎来了第二天早晨,但身体上却像压着千斤重担一般动弹不了。耳边传来了电子鸣叫声,我却未能立刻意识到那是酒店设有的闹钟所发出来的。清醒之后,我摸索着按掉了开关。稍稍挪动了下身体,感觉头脑天晕地眩。
一波又一波的恶心劲儿接踵而至,就像谁在把我的胃当抹布拧一样难受。我尽量不刺激内脏,慢慢地从床里钻出后,连滚带爬地进了浴室。
我抱着洋式坐便器,把胃里的东西通通吐了出来,总算是轻松了少许。我紧紧扶住洗脸台,一点一点站立起来。面前的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胡子拉渣,脸庞苍白的男人。上半身赤裸,肋骨像昆虫肚子一样若隐若现。从他的身体上见不到一丝精气。
忍着几次三番袭来的呕吐感刷完了牙,我走进冲淋房淋浴,把水温调得老高,烫得我皮肤一阵阵生疼。
洗了发又剃了须,那心情就像回归社会一般焕然一新。我擦拭着潮湿的头发走出浴室,此时电话铃响了。“喂,你好。”
“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