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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啰哩啰嗦的了,逮捕令什么的,我现在就打电话弄来。反正你跟我来就是了!”
警官抓住久远寺老人的两边腋下,把他拖了起来。
“等一下,喂,菅原!你、你刚才是说菅野吗?菅野他怎么了?”
“啰嗦啦,闭嘴。杀人犯不要那么亲昵地直呼我的名字。菅野博行死啦!被你打死的!是为了替女儿复仇吧?其他两件姑且不论,但这一桩绝对错不了!别给我装傻了。混账东西!”
“不要胡说!喂,放开我!我自己会站,我的脚还硬朗得很!”
“益田老弟,那个侦探呢?”
“復木津先生吗?他回去了。”
“你……你让他回去了!真伤脑筋哪,小哥。他也是关系人,搞不好还是共犯,得立刻通缉才行,这可是责任问题啊!”
“突、突然这么说我也……”
我总算掌握状况了。
京极堂、得把京极堂……
听说这是发生在稍早之前的事。
鸟口激昂无比。没有什么深刻的理由,也没有特别的契机,但四周的空气,或者说气氛,一瞬间让他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看到明慧寺大门的时候,正是如此。
汹涌翻腾,一股热气般难以形容的气息冉冉上升。理由很简单,因为很亮。群山已经被黄昏的黑暗所包围,寺内却充塞着光明。白天在雪景下显得无比黝黑的三门,现在更化为黑到不能再黑的剪影,夸示着它的存在。
“发生了什么事?”敦子说。
常信和尚的表情沉了下来。“还能再发生什么事……”
“可是常信师父,平常不会有这么多的照明吧?”
敦子稍微加快脚步奔上山,又停了下来,踮起脚尖眺望三门。鸟口望着她那小巧的背影,与兴奋的心情相反,涌出一股近似后悔的情感。
——不该带她到这种地方来的。
敦子这个女孩就像小猫一样,专注于每一件事物,并埋首其中。就如同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的譬喻,这并非总是好的。这里对这个女孩来说,不是个好地方。若非鸟口这种只活在表面的人……
——会被吸进去的。
鸟口这么觉得。
常信甩动着袖子跑到敦子身旁。
他的打扮就像电影中的旅行僧。
没有穿袈裟。
“确实,这种情景是自明慧寺开寺以来……不,是贫僧来到明慧寺以来头一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在烧篝火之类的,对吧?”
两名刑警并未回答鸟口,跑到常信与敦子旁边确认情况。接着两人同时回头,确认鸟口还在之后,不知为何对敦子说道:“发生紧急状况时,请在门口折返,我们是被这么吩咐的。”
“我明白,可是……快点过去看看吧。”
敦子跑近三门。鸟口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不能够让敦子第一个抵达,小跑步赶过常信与警官,抢到最前头。
快要来到三门前的树木时,感觉到里面有动静。鸟口急忙拉近敦子,藏身到一棵树后头。不出所料,里头冲出一个看似警官的身影,脸色大变的菅原就在最前头。一伙人在发现鸟口及敦子前,似乎先注意到常信与两名警官。菅原大声叫道:“怎么了?难道是来自首的吗?”
这话是对常信说的吧。
“贫僧只是回来而已,发生了……”
“够了。喂,那个医生还在仙石楼吧?就是你们送回去的医生啊!”
“是的,在仙石楼。”
“好!啊,等会儿听里面的人说明状况。要是被他溜了就糟了,所以就说不该让他回去的,真是的!听好了,你们振作点啊!”
菅原用力拍打警官的臀部两三下,如脱兔般一一对,就如同逃出圈套的小动物般一一沿着山路下去了。
“医生……是在说久远寺医生吧?这么说来,医生的模样有些不对劲。”
“是吗?我觉得他只是累了吧。但是敦子小姐,咱们糟粕杂志记者的常识告诉我们,这种情况警方都是依据错误的判断在行动的。而且復木津先生也在,不必担心。比起这个……”
现在是侵入的大好机会。
三门的监视人员不见了。
轻而易举地侵入了。
处处燃烧着篝火。
一一简直就像会战前夜的气氛。
当然,鸟口既非武将也非步卒,从未参加过会战,却不知为何这么想。
寂静则一如既往。
连木柴劈啪燃烧的声音都听得见。
警官与常信跟在后面赶了上来。
“似乎发生了紧急状况,但你们不会在这种时候叫我们回去吧?”
两名警官都没有回答,相反,他们不安地东张西望。
他们在找同伴一一不,在找能够给予指示的人。他们一定很不安吧,像他们这种居末位的人,不习惯自行判断。
行走的速度自然而然慢了下来。不想笔直地盯着前方,因为寺院背后的森林极具威胁性地覆盖住整个夜空。不知道那叫法堂还是本堂,但是那一带莫名地令人感到恐怖。鸟口走向知客寮。不约而同,警官与敦子,甚至连常信都往那里走去。
鸟口站在知客寮门前,向警官招手,介绍人物似的介绍门扉。
警官慌忙开门,报上自己的身份和姓名。“本官依照仙石楼特设本部益田巡查的指示,护送桑田常信和尚前来,现在抵达了。那个,请、请给予指示。”
“桑田?没听说哪。”
年轻刑警走了出来。可能是因为憔悴,他的动作充满了嫌恶。
“菅、菅原巡查部长在大、大门那里,指示我们到此请求指示……”
“菅兄?你们碰到菅兄了吗?哎,进来吧。不是说你们,是和尚,让他进来。咦?你们不是采访的人吗?怎么,你们是新的嫌疑犯吗?”
“或者说我们是最早的嫌疑犯呢。话说回来,刑警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很多事当然不能跟一般民众说,但我们也算是报道人员,若是警方态度太简慢,我们会把它写成报道哟。”
“啊,我说就是了,千万别写啊。这里的事一个字都别写,这里不是可以写在杂志上的地方。外面很冷,把门关了进来吧。现在完全陷入胶着状态了。”
所谓出其不意就是这样。鸟口想要奇袭的对象忽然消失,挥出去的手就这么扑了个空。
山下在那里。
他颓然坐在坐垫上,浑身虚脱。散乱的刘海盖在额头上,暴露出他其实意外年轻的事实。山下慢慢地抬头看鸟口等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哦,是你们啊,还有桑田先生。怎么了?”
“警部补,你怎么了?”
在这里也被孤立了吗?鸟口首先这么想,但并不是如此。
听说又有人被杀了,而且第一发现者是山下本人。
“桑田先生,老实说,我本来在怀疑你,没有什么特别的根据。现在想想,实在是很蠢。”
“怀疑贫僧……这样啊。”
“说起来没什么,当时我并不晓得这座寺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因为急功近利一一虽然有些不同,总之那时我想尽快解决事件。我先怀疑与小坂不和的你。说到不和,和田也和小坂不和,但我却不知为何怀疑了你。这不是偏见或先人之见,而是希望哪,只是一厢情愿地取舍、选择情报罢了。事实上,最后的菅野命案,你不可能犯案,而这也不像是不相关的事件。你是……清白的吧?”
“贫僧未曾杀人。”
“嗯,我相信你。”
山下干脆地说。敦子一脸意外地问:“益田刑警说,山下先生总是说不可以用直觉或感情来推断事实……”
“小姐,这不是直觉。若是根据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每一个人都很可疑。”
“是更本质性的……直观?”
“我不是哲学家,不知道那个词是什么意思。只是……对,用话语没办法清楚地说明,但是……是啊,直到发生在自己身上,我才明白了,例如这次菅野命案的情况……”
山下总算撩起额前的头发。
“被害人置身土牢当中,外面有守卫站着。因为联络上的疏失,警官只在短短五十分钟之间离开了岗位,那里无人看守。我们认为菅野纵然可能是加害人,也不可能是被害人,而且他也没有要逃脱的形迹,我们完全松懈了。然而就在这五十分钟之间,他被杀害了。在这段期间,进入土牢的只有那个医生、今川还有侦探。所以……”
“久远寺医生是凶手?可是,没有其他人能够侵入吗?”
“任何人都进得去,我们没有完全掌握和尚们的动向。只是根据今川的供述,医生和他在里面待了三十分钟以上。这段期间,侦探为了仙石楼送来的粮食,和警官们发生争吵,但是最后的十分钟左右就不清楚了。这也是根据今川的供述,他说侦探最后来到牢里,把两人带了出去。今川说那个时候菅野还活着,但是最后离开洞穴的是医生。”
“可是……”
“我明白。后来我因为有些在意的点想要厘清,去了那座牢槛,支开监视人员,单独进入里面。结果菅野死了,换句话说,我也很可疑。如果相信今川的证词,我就是最可疑的人。”
山下说道,把手放到领结上,将领带松开来。
感觉更加疲惫不堪了,鸟口觉得山下看起来就像个公司倒闭的中小企业社长。
敦子看到山下那个模样,担心地说道:“可是山下先生,你当然不可能是凶手啊,你只是发现者而已吧。”
敦子与其说是担心,更是不安吧。
的确,这一连串的叙述,完全不像之前有如权威主义化身般的人所说出来的话。山下勉强扭曲两片薄唇笑道:“你们也是发现者吧?我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但那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真的能说是事实吗?只要我说出一句‘其实人是我杀的’,它就会成为事实了。”
“山下先生被怀疑了吗?”
“没有。只是,我现在能够置身于嫌疑犯候补之外,并非因为警方确认了什么事实,而是因为我有国家警察神奈川县本部搜查一课的警部补这个头衔。只因为我有头衔,所以免于被怀疑罢了。如果我是一介平民,现在肯定被那个菅原怒骂逼问了。所以,只因为我正巧有个头衔,所以轮到那个医生被怀疑……”
“因为他是凶手的机率仅次于山下先生?”
“对。但是真凶并不是以机率高低来决定的吧?菅原却不这么想。他认为只要从机率高的家伙开始逼供,取得自白,就能够了解真相。我不这么想,这种搜查是骗人的。有凶手,一定有的。以机率来说的话,是十成十。只要一个人还有一成机率不是凶手,他就是清白的。所以我深深地感觉,今川、那个医生,还有桑田先生你,都像我杀人的机率是零一样,是清白的。这种不叫做直觉吧?”
敦子回答:“嗯。”
鸟口对山下的改变表露出些许踌躇。
“所以搜查……不,警方的搜查必须找出证据,不管是物证还是什么都好,得一点一滴地累积事实才行。尤其这次的案件更是如此,我现在这么认为。”
“除了在科学思考的范畴内解决。别无他法?”
“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无论是动机或自白,都不能够轻率地谈论或相信。特别是这次的事件,并非能够深入心的领域加以解决的案子。就算说是心,我们也把它过分单纯化了,把它想得太简单了。”
看样子山下是真心这么想。
鸟口只看过他歇斯底里的指挥,不了解这三天之中,他的心中究竟产生过什么样的纠葛。鸟口想探询他的真心,却也不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