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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幽默的表演天份,笑话讲完,活动室只听见小鱼自己在哈哈大笑,不但小小没反应,连轩辕都冷冷地看着她不吭声。小鱼气的直想打人,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见轩辕完全是袖手旁观的姿态,索性也不卖力了,打开病史牌,用温和的语气问小小一般的逻辑问题,诸如:今天星期几?一斤棉花和一斤铁哪个重?最喜欢什么颜色?为什么?当然没有任何回应。仿若梁珊般自言自语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轩辕的声音:“好了,就到这吧。”才如获大赦,逃一般地退出来。
“怎么样?看出谁是装的了没有?”小鱼擦汗。“不管是谁,我都佩服她,她没疯,却有把我逼疯的本事。”
“做医生的,本来就该对病人有充足的耐心。”轩辕仍然是那张冰块脸。
“靠,那你刚才怎么一言不发?全等我开口。”
“我在做你喜欢做的事——观察。”轩辕戏谑地回答。“既然没法分辨谁在伪装,那就从寻找两人之间的联系下手吧。宗俊和谢意秋不是和沈愿生一届的么,你去问他们和愿生熟不熟,试探一下他们的反应。”
“那你呢,你做什么?”
“我去洗个澡。”
“想早点回衡山,是不能指望这个人了。”小鱼望着轩辕扬长而去的身影,恨恨地想。
想先从谢意秋下手,毕竟女生好说话么,在食堂的门口倒先遇到了宗俊。
“小鱼,好巧,走,请你吃饭。”一脸阳光的宗俊是大方的,小鱼不用人家邀请第二次,就大大咧咧地跟在了人家后面。
“宗师兄,做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小鱼看着先让她坐着,自己却去点菜端菜,又体贴地取来碗筷的宗俊,一脸讨好地说。
“是吗?那这个幸福的人现在在哪呢?”宗俊笑笑。“怎么样,看你们今天见了好几个病人,有什么收获吗?”
“呃?”小鱼有些奇怪,上次他的态度分明是避讳的,这次却主动提出。难道这就是他主动请吃饭的目的。然而宗俊的神情是坦然自若的,看不出任何端倪。
“轩辕怀疑是病人搞鬼。但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小鱼丧气地说。
“也许是哪个病人闲得无聊,捉弄一下医生吧。呵呵,我从不怀疑精神病人也存在高智商。他们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未必不真实,只不过从我们的角度,不能理解他们的感受。”宗俊颇有感触地说,“这样想,我就不会害怕她们。”
“呃……”小鱼怔怔地望着宗俊,令她诧异的倒并非是宗俊的这番理论,而是他的神情,这张英挺的脸,有那样挺拔的鼻梁和飞扬的眉,还有那样开朗的,似乎不染纤尘的笑容,然而有那么一瞬间,小鱼似乎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应该说是非常忧郁的东西。
吃完饭,宗俊说要回病房值班,急急的走了。小鱼仍兀自坐着发愣。觉得整个事件仍然毫无头绪可言。应该相信一个有精神疾患的老婆婆的话吗?可似乎她言之凿凿,还有真凭实据;可那个扮演鬼魂的人是谁?是医生还是病人?她这样做目的何在?正头痛间,手机忽然响了,拿起一看,原来是阿游的短信,说过来看她,就快到了。不觉又高兴起来:“这死家伙,终于想到我了。”站起来准备去门口等他,无意中瞥见方才宗俊坐过的凳脚边一样黑色的物件:“这是什么?哈,原来是宗师兄的钱包!这粗心大意的家伙,钱包掉了也不知道,还好被我捡到。”小鱼正得意又有了蹭饭吃的借口,却又发现钱包露出了一个角,“好像是照片呢,该不会是师兄的心上人吧,哼,刚才还骗我说没有女朋友。”八卦的小鱼可没觉得偷看别人的私人用品有什么不妥,“哇,果然是漂亮美眉呢。”照片的光线不太好,可仍看得出照片里的女孩楚楚动人,她肤色有些苍白,一张素净的脸未加任何修饰,衣服也朴实无华,唯一的点缀是胸口的衣襟上别着一只银白色的天平状的胸针,女孩望着镜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咦,好像是事先未告知抓拍的呢,莫非师兄是暗恋人家,还没追到手?”小鱼忽又觉得照片中的女孩有些面善,一时又记不起在哪见过。“也许也是我们学校的吧,在校园里撞见过。”并没多想,小鱼的心思很快转移到阿游的到来上面,飞快地去还了钱包,当然只口不提看过照片的事,只是笑嘻嘻地让宗俊再请她吃饭。这一天似乎就要随着马上和阿游的见面而落幕,殊不知阿游的到来,却给了她莫大的启示,叫她柳暗花明,揭开了精神病院里的第一层迷雾。
精神病院的幽灵 第九节
“怎么舍得来看我?”
“你走得那么仓促,事先都没跟我说一声,还是收到你的短信我才知道你来了这里。还习惯吧?”
“还要习惯?我可不想在这待个一年半载的。”
“呵呵。”阿游笑着揉揉小鱼的头。“对了,路上在小店里看见,买了这个给你。”阿游掏出一串精美的手机挂件。
“是首尾相衔的双鱼呢,好漂亮。”小鱼爱不释手。
“呵呵,现在流行星座挂件么。你是这条小鱼,我是大鱼。”阿游宠溺地看着她。
“嘻嘻,”小鱼掏出手机串上挂件,“在骨科怎么样,听说骨科大主任可是衡山‘四大恶人’之首,还吃得消吧?”
“还好吧。”阿游脸上,似乎有隐忧之色一闪而逝,“你就安心在这里调查吧,我的事你不用担心。”
“嗯。”心事重重的小鱼,忽略了阿游的反应,仍低头把玩着手机,“对了,阿游,你有没有听过沈愿生这个名字,是咱们医大上一届的学生。”
“沈愿生?呃,好像有点印象,让我想想……”
“嗯?”本来只是随口问问的小鱼,从阿游那里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精神大振,“快想快想。”
“……有了!你忘了,说起来还是你先注意到这个人的呢。”
“什么?”小鱼疑惑了,“我注意过她?我怎么不知道?”
“也难怪,你只是看过她的人,不知道她的名字哦。呵呵,严格说来,你也没亲眼看到过她,只是看过她的一幅自画像。还记得你当时说过什么吗?”
“自画像?……你是说,那幅‘自省’?”
“对啊。那是学生会主办的一次书法绘画比赛,那幅画后来被评为一等奖。你只看过参赛作品,大概没注意到获奖名单,那可是我写的呢。”阿游是学生会干事,很多活动他都参与主办。
记忆其实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一些你觉得已经忘记的,或应该忘记的往事,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甚至无意识的惊鸿一瞥,在你以为已经把它埋入记忆的深处,甚至根本未加记怀,其实一直都在记忆的长河里缓慢地流动,从未平息。而一旦你再次趟入那条河流,你会发现,原来尽管时光的侵蚀,你还是会有些情不自禁的收留。
“当时我看着那幅画,我说,好奇怪的名字,是提醒自己每日里三省其身么?画的好传神,如果这女孩走在路上,我一定能将她认出。”小鱼苦笑,“现在我明白了,精神病人一般都缺乏自省力,她是在提醒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丧失自己的意识,不要向自己的疾病低头。愿生愿生,怎样坚强的女孩!”
而校园的小道上,我曾经错失你秀丽的容颜。可就在今天,在你芳魂已逝的半年后,愿生,我终于追寻到你的遗迹,怎样的巧合?是冥冥中注定,还是你不屈的灵魂在引导我,引导我去发现事情的真相?
小鱼冷静地站起:“阿游,你回去吧。有些事我要去做,有些问题我要独自思索。”
精神病院的幽灵 第十节
重新翻开温梅、梁珊和徐小小的病史,小鱼找到自己要看的内容。
“果然……可是没有证据……看来只有赌一把了……”
星期三的清早。
“你知道是谁了?”轩辕一大早就被小鱼吵醒,拖到病房来。
“嗯。趁查房还没开始,我们先进去和她谈谈。”
“梁珊,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生病了,送你来的不是父母,而是男朋友呢?”梁珊还未坐下,小鱼已先发制人。
“哈,我父母周游世界去了。他们一路先去巴黎,再去洛杉矶,然后是……”
“恐怕你父母根本不知道你来上海是为了住精神病院吧。梁珊,知不知道只要测试你此刻的脑电波,就能知道你是否精神异常?”小鱼冷冷地说道。
“呃……?”趁梁珊怔忡之间,小鱼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白色天平状的胸针,丢在桌上。
“你们在哪找到的……咦?”梁珊一见那件饰物,忽地脸色大变,急急地拿起来看,待她发现不对,已经来不及。
“你错了。这并不是愿生佩戴的那件,只不过我从服饰店里买来蒙你的,比愿生那个要粗糙的多吧?”小鱼微笑,“你,10月7日生,天平座;而愿生,11月16日生,她的星座就是你佩戴的那个——天蝎!虽然不知道你俩是什么关系,但这是你俩交换的信物,没错吧?”
梁珊冷冷地望着小鱼,脸上,早已不见上次初见的那种躁动和轻浮。
“你们这些披着白大褂杀人的恶魔。终于戳穿我了。很得意吧?可不要高兴的太早。愿生——我姐姐的英灵在天上注视着你们。她绝不会放过对不起她的人!”
“大概12岁时,我就知道我曾经有过一个姐姐,亲姐姐,2岁大就被人贩子拐走了。我想念她,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是否过得好。我在各个网站发帖寻找她,因为妈妈说过在她身上有个不规则的胎记,就凭着这个特征,17岁那年,我终于知晓她的下落。
“她比我大三岁,但感觉心智比我成熟好多。我从苏州跑来找她,希望她回去和爸爸妈妈相认,可她拒绝了,说养父母对她很好,她还未报答养育之恩,而且这么多年,爸爸妈妈应该也习惯了没有她的生活,相不相认也没有关系。我当然不肯。迫于无奈,她告诉我,原来她有精神分裂症,常常发病住院,她不愿意爸妈知道她有如此难以启齿的疾患,害怕给他们带来困扰。在她的含泪请求下,我答应了。回到苏州,我们一直电邮来往,我要她放心向我倾诉她的心事。她也把她的生活事无巨细地告诉我。每次她一发病住院,我们就会好久失去联系,她一出院也会以最快速度通知我,怕我担心。终于,她大学毕业了,工作也不错,精神状态一直很稳定。就在我以为她快得到幸福的时候,却传来她病发入院自杀的噩耗!
“我不能相信!姐姐曾经告诉我,原本养父母给她起名叫愿心,她得病以后,为了时刻告诫自己不要向病魔屈服,为了不让关心她,爱她的人伤心失望,她自己改名为愿生。愿生愿生,就是不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