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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我心里涌起一阵奇妙的兴奋。至于为什么兴奋,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照片上的那个女孩也是面无表情,跟她从二楼往下看的时候表情完全一样。别的孩子都天真地笑着,只有她的脸是阴沉沉的。
庆彦回家以后,我向他了解了一下这个女孩的情况。
“哦,矢部富美子啊,”庆彦说,“特别聪明,学习特别好!”
“全班第一?”
“全校也是第一!”
见儿子这么佩服一个女孩,我有点儿生气。“庆彦真没出息,输给女孩!”
“谁没出息了?”庆彦撅着嘴反驳道,“她是个例外。除了她以外,我绝对不会输给别的女孩。”
听庆彦说,这个叫矢部富美子的女孩是全校有名的才女,从来考试都是第一。在全国规模的“四谷进学塾”补习班里,她也是前十名。这样学下去,考上东京大学绝对没问题。
我早就听说过“四谷进学塾力,参加那个补习班的学生只要能进入前一百名,就能考上东京大学。为了参加“四谷进学塾”的补习,从九州坐飞机过来的学生都有。进那个补习班要经过严格的考试,遗憾的是我们家庆彦没考上。
矢部富美子是庆彦他们班的班长。老师们也很喜欢她,班主任山根老师为自己班里有这么一个学生感到自豪。
班里的男孩谁也不敢戏弄她,更不敢欺负她,因为大家谁都不想得罪老师。矢部富美子在庆彦他们班,甚至在全校,都是一个特殊人物。女孩谁都不敢接近她,她好像一个好朋友都没有。
我感到奇怪的是,矢部富美子跟跳楼自杀的北冈祥子是一个班,而且是班长,北冈祥子自杀以后,她为什么站在远远的地方,不走近看看呢?
她在二楼认出跳楼自杀的那个孩子就是北冈祥子了吗?要是认出来了的话,难道没有走近看看的必要吗?我觉得是有必要的。就算她在二楼看不清楚,没认出来,也应该很自然地想到跳楼自杀的孩子也许是自己那个班的,更应该急急忙忙地跑下楼来。但是,这个矢部富美子没有跑下楼来的意思,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的心里产生了疑问。难道矢部富美子事先知道北冈祥子要自杀?要不就是矢部富美子把北冈祥子从楼上推下来摔死的——除了以上两个理由,我想不出别的。
想到这里,我问庆彦:“北冈祥子是你们班第三个跳楼自杀的吧?别的班也有这么多人跳楼自杀吗?”
“别的班没有,就我们班。”儿子满不在乎地说。
八
对矢部富美子的怀疑越来越深了。说出来都会让人感到恐惧的想象在我的脑海里翻腾。每天跟庆彦在一个教室里上课的矢部富美子,说不定是个杀人狂!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的魔掌很难说绝对不会伸向我们家庆彦——太可怕了。
我想去找庆彦的班主任山根老师,问问班里这几个孩子为什么自杀,了解一下这几个孩子的家庭情况,借机调查一下矢部富美子。可是,我以什么理由去找老师呢?就算老师接待了我,我又能从老师那里调查出什么来呢?老师们是那么喜欢她。
于是我去了高岛平居民小区的小报编辑部。我认识编辑部主任小川,是以前在学习会上认识的。
我对小川说,前几天跳楼自杀的那个北冈样子,跟我儿子是一个班的,我想跟他谈谈高岛平小区的儿童自杀问题。
听我这么一说,小川擦着额头上的汗,拿出一张统计着自杀人数的大表来。
“在咱们这个小区,儿童自杀的现象算是比较少的。您也知道,今年以来已经有十五个人自杀了,其中只有三个孩子,剩下的都是大人,而且大部分不是咱们高岛平小区的居民。”
“可是,这三个孩子都是咱们小区的居民啊,这是偶然的吗?”
“是的。”小川点点头,“你看,到现在为止自杀的这五十二个人里面,大约有四分之一是高岛平小区的居民,而且集中在前两三年。后来,咱们小区的自杀人数就减少了,主要是小区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
“当然主要是东京人,都是坐地铁过来自杀的。”
“主要是些什么人呢?”
“这个我们也分析过,不过还没有分析出个名堂来。怎么说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无家可归的人,也有大公司的老板……跳楼,自杀的人选择哪栋楼也没有什么规律可言,选择的楼层也是哪层都有,有从十四层的楼顶跳下来的,也有从三楼跳下来的……”
“这些自杀的人为什么选中了高岛平小区呢?”我明知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还是这样问了。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啊,为什么呢?您不是一直在看咱们小区的小报吗?说什么的都有。恐怕您提出的这个问题还要深入讨论下去。到了八十年代,说到东京的时候,不说咱们高岛平小区就交代不过去,你信不信?
“不过嘛,眼下还得不出结论。我个人认为,这个小区的建筑方法是原因之一。你看,房子是水泥的,路是水泥的,整个小区都是水泥的。整个小区是在短时间内,用最便宜的方法建设起来的,一点人性化设计都没有。这都是因为想用最少的钱盖最多的房子造成的。
“这么多人集中在一起的地方应该叫做城市,但是,这样叫的话我觉得很可笑。这不能叫做城市,应该叫兔子窝。这个兔子窝就是东京这座大城市的缩影,或者说是东京的模型。在东京生活的人决定以自杀的形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的时候,选择在这里跳楼,您不觉得这有什么象征意义吗?
“日本人属于通过死来阐明自己的主张的人种。在目前的自杀潮中,我们应该听得到某种声音。我们需要更加人性化的住宅小区!比如说,有池塘,有假山,有树林,有绿地……那样才像个城市的样子。如果打算自杀的人坐着地铁过来,下车以后看到的是那样一个人性化的住宅小区,会是怎样一种结果呢?我不认为还能做成这么大一张统计表。”
我一边点头一边听着他的高谈阔论,到底是个编辑部主任,跟邻居那些家庭主妇的见解就是不一样。但是,我没有心思听他说这些。他这些炫耀男人的浪漫的演说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我现在关心的是我儿子的安全。
誓包括前几天自杀的那个北冈祥子,我儿子他们班今年已经有三个孩子自杀了。我开始担心我的儿子了。咱们小区的报纸,是不是应该搞一期儿童自杀问题特辑?”
“应该呀,太应该了!我们正准备搞一期儿童自杀问题特辑呢。”
“那太好了。我正想去我儿子的学校找他们的班主任谈谈呢。等谈完了,我把结果向您汇报一下好吗?”
“好啊!那就拜托您了。有可能的话您帮我们写一篇文章吧!”
“我儿子他们班自杀的另外两个孩子。一个叫官肋,是个男孩,一个叫村田,是个女孩,统计表上有他们吗?”
小川看了看统计表说:“有。官肋敏夫,五月三十日。村田里美,六月四日。”
五月,六月,七月,连续三个月,每个月都有!
“您知道他们的地址吗?三个孩子的我都要。我想去拜访一下他们的家长。”
“知道。我这就给您找。”
把三个孩子的地址记下来,去拜访他们的父母。都不在家。看来这三个孩子都是脖子上挂钥匙的孩子。
傍晚,我趁家家户户都在做晚饭的时间,再次去了官肋和村田家,这次见到了他们的母亲。她们的态度极其冷淡,我多少感到有些不愉快。但是,我了解到一个重要情况。在官肋敏夫和村田里美的口袋里,都发现了一张写着“妈妈,对不起,我得了零分”的遗书。
三个孩子的遗书的内容竟然是一样的,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不过,村田里美不是从小区的居民楼上,而是从学校教学楼的楼顶上跳下来的。学校的教学楼是三层楼,但比一般居民楼的三层高得多。
对了,我从村田家还了解到,别的班也有一个跳楼自杀的。那个孩子不但没有得过零分,考试成绩从来都是前三名。那个孩子没有留下遗书。
我决定去学校了解一下这几个跳楼自杀的孩子的情况。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我去儿子所在的高岛中央小学,找到了他们的班主任山根老师。家长会对山根老师的评价是:年龄不小,能力有限,但从不大谈教育理想论,容易接近。他对父母带孩子去补习班和请家庭教师的问题表示理解,能够站在孩子父母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该妥协的时候就妥协。
我们这些做家长的感到幸运的是,最近这样的老师越来越多了。当然,无视社会现状,大谈教育理想论,像个任性的孩子,常常使家长们噤若寒蝉的老师也大有人在。
这些老师的主张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他们的主张离现实太远了。让孩子们自由成长确实是件好事,只不过自由成长的结果是将来没有饭吃,冻死饿死。
我向山根老师自我介绍说,我是井上庆彦的母亲,山根老师立刻把我作为上宾请进了学校的会客室。
这是沾了我儿子庆彦学习成绩好的光。要是那些学习成绩不好的孩子的家长有事来学校,班主任老师站在楼道里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打发了。这是现实,所谓教育理想论只不过是空洞的理论,毫无意义。
寒喧之后,我对山根老师说明来意,山根老师满脸认真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这三个孩子学习成绩都不好,也都不起眼,在老师的脑子里几乎留不下什么印象,有时候连他们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开个玩笑。”
山根老师有点儿胖,看上去谨小慎微,还有些神经质。不过听我儿子说,他在学生面前可厉害了,大概跟我丈夫是一种类型的男人。
“我听说宫肋同学和北冈同学是在小区的居民楼跳楼自杀的,但是村田同学是在学校的教学楼跳楼自杀的,是这样的吧?”
“是的。”
“您能给我讲讲村田同学自杀时候的情况吗?”
“情况是这样的。当时,全校学生和老师都回家了,她自己爬上教学楼的楼顶跳楼自杀的。”
“没人看见吗?”
“没有吧。谁没事到楼顶上去呢?”
“尸体是谁发现的?”
“一个勤杂工。”
“那个勤杂工姓什么?”
“舟山。”
“现在能见到他吗?”
“这个我也说不好。也许在吧。”山根老师说话的口气明显警觉起来。
“我儿子所在的四班自杀的孩子最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还有,我听村田同学的母亲说,五年级一班也有一个孩子自杀了,不过那个孩子学习成绩很好。四班这几个学生都是因为得了零分而自杀的,您作为班主任,怎么看这个问题?”
“这个嘛……作为班主任,我痛感自己责任重大。说到一班那个孩子嘛,在残酷的考试竞争中感到身心疲惫,害怕自己保不住前三名而选择自杀的道路,这也是社会上常见的现象。
“我带的这个班是个很特殊的班。您在楼道里也许看到了全校学习成绩表,我们四班在全年级的平均分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这么好的成绩,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四班有一个叫矢部富美子的孩子,她的学习成绩特别好,大家受她的影响,也都努力上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