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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正是我拾到的嘛。回家后我责问了妻木,妻木才坦白说
跟你一块儿吃了甜馅饼,并托你隐藏证据。那时,妻木也坦
白说出了你的心意。所以我才叫他写了那封信给你。而且那
时我就已下定决心了。你懂了吗?」
「决心……」
我又坐起身问。但眼见未亡人那光彩夺目的美貌,以及她眼
中那把熊熊的情欲之火,我不禁又不争气地垂下了头。
「说是决心,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厌腻了妻木。只是不喜
欢那个没有血气的好像影子一般的男人。我讨厌那种像死人
的男人……」
未亡人在一个大杯子中注满金黄色的酒,再一口气乾掉半
杯。接著舔了一下红艳的双唇,继续道:
「不过你却是个血气方刚又纯洁的小男孩。所以我才喜欢上
你。我厌腻那种什么事都听我吩咐的男人。起初是被他的鼓
音所吸引,不过我已经玩腻了那种男人。我一直在找一个不
会光看我的容貌,而能看透我的心的男人。就在这时,凑巧
让我遇见了你。我觉得,在我去为前夫扫墓归程能遇见你,
是一种注定的缘份。往后的我,只能仰赖著你那真纯的爱,
才能活下去啊。」
未亡人边说边抬起双手整了整有点凌乱的发髻。我只是像只
被捕获的蜘蛛,缩著四肢。
「所以前几天我一直在忙著整理财产,能换成现金的东西都
换成现金了,钱都收藏在壁橱内那个皮包中。这些钱,全部
都给你。因为我已觉悟即使明天会跟你死别,也要跟随在你
身边。我对你的感情,是非常真纯的……不过,那个妖鼓得
留下来……留给可怜的妻木敏郎当玩具……敏郎大概会将那
个鼓当成是我的分身,珍重地抱在怀中去他想去的地方
吧。」
我用双手蒙住脸。
「现在快三点了。四点时会有车来接我们。敏郎只要过半夜
就会睡得死沉沉的,不用担心他会醒来。」
我仍然蒙住脸,不停地摇头。
「怎么……你还没下定决心……」
未亡人的声音逐渐隐含著怒意。
「不行啊音丸先生,看样子你对我还没有完全降服。你还不
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吧……好吧……」
我感到未亡人好像站起身来。心里一惊,抬起脸,却见到眼
前有个至今我从未目睹过的凄厉身姿,步步在向我逼近……
衣冠不整的长衬衣裙摆、疏松的腰带、柔软波动著的黑色皮
鞭……我双手支在身后,吓得全身像石头一般动弹不得。
未亡人用雪白的手指拢著垂下的鬓发,咬著下唇,睁大眼睛
瞪视著我。哦,那美貌,绝非这个世间所存在的……那聚集
著异样激烈热情的双眸,眼光咄咄逼人……我不眨一眼地仰
视著那张脸。
未亡人一句一句咬牙切齿地说:
「你给我好好听著,懂吗?我前夫因为不能接受我的真心,
所以我用这条皮鞭活活将他鞭打至死。现在的妻木也是一
样。正因为有这条皮鞭,他才像死人一样乖乖听我的话。你
呢?你不正是那个制作了妖鼓诅咒我先祖绫姬自尽的久能的
子孙吗?为了赎罪,你不是应该满足我的要求才对吗?你为
了想看那只鼓特意到这儿来,正是一种无可抗拒的命运的力
量。懂了没?还敢说不肯?你想让这条鞭子来证明我的力
量……想尝尝命运的惩罚吗?」
我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只能仰望著被绫姬的冤魂附体的鹤
原未亡人身姿,痛苦挣扎地喘著气。也切身感到一百年前先
祖所造下的重大罪孽,如今要我来赎罪的恐惧……
「快说……肯不肯……到底肯不肯?」
说完,未亡人深深咬著下唇。一阵青白的磷火光在她脸上闪
过后,她那柔软的手上持著的那条柔软的黑皮鞭,也跟著抖
动起来。
「我……我……全是我的错!」
我边说边再度用双手蒙住脸庞。
……啪嗒一声……马鞭掉落在榻榻米上。
耳边传来玻璃杯破碎的声音,一双冰冷的手霍地拨开我蒙在
脸上的手臂……紧接著是一阵激烈的热吻,缤落在我闭紧著
双眼的脸上。带有酒气的呼吸。女人肉体的芳香、化妆品的
香味、头发的香味、香水的香味……这些东西,令我喘不过
气来地一并向我袭来。
「饶恕我……饶恕我……请饶了我!」
我挣扎著想站起身。
「夫人……夫人……」
房外走廊远处突然传来妻木的叫声。我跟未亡人回头观望,
只见高高燃起的火光在纸格子门上闪了一下又消失了。
「失火了……」耳边又传来妻木隐含悲情的叫声与慌乱奔跑
声。
未亡人心中一惊,起身踏过棉被一把拉开纸格子门。门外昏
暗的走廊同时出现披头散发、身上穿著白色浴衣的妻木,挡
在未亡人面前。
「啊!」未亡人叫了一声。她双手贴在左胸上,往后仰著身
子踉踉跄跄地逃回到寝具上,在我眼前扑倒下来痛苦地缩著
身子。我愣愣地坐在原地,交互望著站立在走廊的妻木,与
躺在眼前的未亡人。
妻木大踏步跨进来,站在未亡人耳畔。他手中握著一把冷冰
冰的细长匕首,笑眯眯地俯望著我。
「你吓了一大跳吧!真是好险,差点就让你也成为这个女人
的变态性欲牺牲者。这女人不但杀死了鹤原子爵,也杀死了
我,这回是想向你下毒手。你看!」
妻木拉下浴衣,露出左肩的臂膀,再将枯瘦的侧腹对著灯
光。他身上从肋骨直至后背,全是一条条惨不忍睹的淡红或
淡黑色皮鞭疤痕。
「这是我甘愿这样做的。」妻木边整衣边从容不迫地说:
「我沉溺在这女人的怀中,堕落到即使受这种鞭打也感到心
甘情愿的地步。但是,这女人仍不满足。她这回打算让我坠
于失恋地狱,再在一旁欣赏我的痛苦,才把你拖进来的。她
明明知道我没睡著,故意在我眼前演出这种烂戏……不过,
我杀死这女人的原因不是出于嫉妒。我是认为你已经撑不住
了才出来助你一臂之力的。我是想救你才使出剩馀精力
的。」
「救我?」我好似仍在梦中,喃喃地问。
「振作一点!我是你的亲哥哥!六岁时被卖到高林家的久禄
啊!」
妻木说著说著,苍白的脸颊挂著两串泪,直逼近我的鼻尖。
他伸出瘠瘦的双手搭在我肩上用力摇晃著。
我仔细观望著他的五官……在那看似近视眼的憔悴脸庞下,
我感到已过世的父亲的脸庞,正鲜明地浮冒出来。哥哥……
哥哥……少爷……妻木……我拼命思考著。然而,却一点感
觉都没有。好像在观看一部无声电影般……
那个自称哥哥的用衣袖擦掉眼泪,落寞地说:
「哈哈哈哈哈,久弥,等事情过后你可不能笑我……我总算
恢复成正常人了。我今天是第一次从妖鼓的诅咒中清醒过来
了。」
哥哥的双眼又簌簌掉落下泪串。
「马上会有车来接你,你待会儿就坐那部车回九段去。到时
别忘了顺便将壁橱里那个皮包也一起带走。那里面是这个家
的全财产,刚刚这女人说要给你的。剩下的事我来办。绝对
不会让你承受任何罪过。只是,你得向老师傅讲明这件事。
然后……为我们祈冥福……」
哥哥背对著我盘起腿坐下来。他用浴衣的两袖蒙住脸,潸潸
泪下。我仍是茫然地呆望著掉在眼前的皮鞭与匕首。
一会儿,未亡人浑身开始打起哆唆。
「嗯……唔……」
未亡人发出低沉微弱的呻吟,再抬起没有血色的脸,双眼布
满红丝,交互望著我跟哥哥的脸。我无意识地慢慢滑下被
褥。未亡人抖颤著苍白的双唇,清脆地说:
「对……不……起……」
她无力地向枕边那个银水壶伸出手。我情不自禁扶起她的
手,但看到黑色的血迹自她白晰的手指沾染至银水壶的把手
时,又慌忙松开手。
未亡人灌了两三口水才放松水壶。水壶从被褥上滚落到榻榻
米上,壶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未亡人突人整个身子都瘫软下来。
「再……见……」
她有气无力地道出最后一句话,脸朝向我,逐渐开始呈现出
死相。
哥哥只是咬著下唇瞪著她的侧脸。
********
汽车驶进樱田町时,我叫住司机,要他驶往东京车站。虽然
我也不知道到东京车站的目的……
「不是到九段吗?」年轻的司机回问我。我嗯了一声,点点
头。
正是从此刻开始,我一直过著无所作为的日子。
车子抵达东京车站后,我仍是不知为了什么目的而买了前往
京都的车票。再毫无目的地在国府津站下车,毫无目的地走
进车站前的小旅馆,叫了向来不沾口的酒,灌下几杯后即吩
咐女侍铺床。
傍晚醒来时,才吃了自未亡人家出门后的第一顿饭,然后依
然毫无目的地搭上西行的火车。离开旅馆时,女侍拿了个我
没见过的小皮包说是我的行李。
「不是我的。」
争论了一阵子,我才想起皮包是昨晚离开鹤原家时,哥哥搬
进汽车内的,于是就收下皮包。同时也想起皮包内塞满了一
大堆纸币,不过那时我还没打算动用这些纸币。
火车驶动后,我发现座位旁有两张东京的晚报。拾起来一
看,几个大大的“鹤原子爵未亡人”的铅体字闯进我的眼
里。
*以美貌与淫荡闻名的鹤原子爵未亡人鹤子(三十
一),于今天上午十点被发现与一个青年双双烧死在
麻布笄町的自宅。表面看来是情死,实为他杀致死。
因为警方在两人枕边发现了一把烧烂的匕首,但刀鞘
的金属口却在数公尺外的走廊一隅被找到。
*未亡人于两三天前不但自东洋银行提下所有存款,
也于数日前将住屋与土地换成现款,但烧毁的住屋中
寻不著这些现款被烧掉的痕迹。
*与未亡人一起被烧死的青年,经调查已判明是夫人
的外甥妻木敏郎(二十七),是夫人的同居者。家中
好似没雇女侍或其他外人,内部详情不得而知,但传
闻可能是情色纠葛所致。
*警方目前正在尽全力追查这宗怪事件……。
除了上述几项重点,其他还有一大段未亡人生前行为不端的
事迹。读著读著,我不禁打了好几个哈欠,就将头靠在窗
上,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
********
翌朝,火车抵达京都后,我无处可去地在街上闲逛。每逢逛
到稍微幽静的地区,就拦住过往的行人问:
「请问这附近有没有鹤原公卿的公馆旧迹?」
行人总会浮出莫名其妙的表情,默默不语地离去。我又再三
拦住行人询问今大路家与音丸家的旧址,却都终归徒劳。即
使问出了,我也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受不住心中那份焦燥而
已。
傍晚时,我逛至□园大道,观望著市街美仑美幻的灯光,我
感到很亲切很眷恋。好像回归至婴儿时期重返故乡一般。愣
愣伫立在街头时,迎面走来两个装扮得极为漂亮的舞妓。右
边那个舞妓的五官看上去跟鹤原未亡人很相似,我不禁微笑
著上前问她们的名字。左侧的叫美千代,右侧的叫玉代。问
她们住哪里,美千代抬手指向对面角落。我递出名片说:
「能不能找个地方谈一下话?」
两人看著我的名片,睁大双眼彼此点了个头,再回望著我露
出微笑,带我到不远处的一家“鹤羽”。接著两人同时又离
座,不一会儿,美千代又单独进来,身上已换穿上和服,我
彷佛望见奇迹般呆望著她。
女侍们在一旁频频叫著“高林师傅”、“少爷”,围著我百
般奉承。我